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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銷毀？”

“嗯，”蘭斯點頭，擡首朝慕慕燦爛一笑，“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卡爾這個人吧？他是我父親的摯友，真身是一棵龍血樹[ 又名不死樹，因其莖幹膚色灰青，斑駁栉比狀如龍鱗，而且又可分泌出鮮紅的汁液而得名。]，說到年齡……唔，大概可以追溯到你們東方的洪荒時代了。卡爾這一族，原本無欲無求，一直生活在原始森林裏不問世事。不過自人類進入工業革命開始，精靈族就死的死，傷的傷，卡爾曾經生活的原始森林也被人類染指，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發誓要殺死所有人類。”

慕慕倒吸口涼氣，殺死所有人類？？沒想到終極大BOSS居然有個這麽老掉牙的夢想。不過這麽說來——

“他尋覓女醜就是為了消滅我們？”

蘭斯嗯了聲，“如果女醜徹底蘇醒，她的魔氣确實能毀滅整個人類世界。事實上，她的魔氣已經開始蔓延了。”

“在哪？”

蘭斯指了指窗外，“忘記今年微博最熱門的話題了嗎？霧霾。”

聞言慕慕驚到說不出話，砸吧砸吧嘴，正欲再說什麽就見蘭斯眺望窗外道：“現在，她還因為體力沒有全部恢複和咱們小打小鬧一番，可一旦等她真正恢複過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須在這之前銷毀女醜。”

慕慕咬住下唇，怔忪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任毒舌要銷毀女醜不為過，畢竟他們是人類，可蘭斯呢？身為妖魔為什麽要幫他們？當年蘭斯老爸搶女醜畫也是想要毀滅整個人類世界吧？

為了人類，他居然背叛了整個家族……

像是看透了慕慕的心思，蘭斯咧嘴道：“毋庸置疑，人類就是病毒。繁衍快、破壞強、還自以為是，但不得不承認，人類很聰明，只花了區區幾百年時間就已研發出許多魔法做不到的科技産品，現在甚至開始構思移植外太空。所以，我從來都不贊同卡爾的激進派，且不說女醜的魔氣會不會同樣傷害妖魔，就算殺死所有人類，這個地球也未必能茍延殘喘。”

一席話，說得慕慕瞠目結舌，對蘭斯SAMA的敬仰之情簡直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你們說說，一個人他怎麽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艾瑪撒起謊來簡直就是一套一套的，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過事實證明，一物降一物，蘭斯這些慷慨大義的話騙騙別人還行，騙慕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叉着腰，慕慕哼哼，“以上這些理由，我都相信，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開玩笑，他家園長大人怎麽可能這麽充滿愛心學超人拯救世界？要有這時間別人早多想兩條奸計坑錢了好嗎？

慕慕掏了掏耳朵，撇嘴：“說吧，最重要的理由是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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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默了默，終讪讪承認：“我百分之四十的資金都投在股票和債券裏，還有一些在房地産業和礦業。”

言下之意，人類世界要是毀滅了，我就徹底玩完了。

看吧看吧，慕慕攤手，她就知道是這樣。不過——

“怎麽突然想起跟我說這些了？”之前許多次，每次提及蘭斯等人來中國的原因、卡恩尋找的東西他都諱忌如深，現在突然和盤托出，反而讓人有點點不安。難道真是到大結局了，所以沒辦法必須交代了？

蘭斯摸了摸慕慕的頭，眼神難能可貴地柔了下來，“你是我老婆，這些事遲早要告訴你的。”

聽見“老婆”這個稱謂，慕慕臉乍紅，別頭害羞道：“誰是你老婆啊，表亂喊！”

蘭斯彎眼，故意彎眼盯着小家夥看，“嗯？不是嗎？那昨晚是誰在床上喊我老——”

“閉嘴！”眼見着蘭斯就要将昨晚的事說出口，慕慕跳腳道，“你故事講完了吧？講完我做飯去了！”

話畢，就一溜煙鑽進了廚房。

蘭斯見小家夥面紅耳赤的模樣只覺賞心悅目，嘴角微微勾起這才看向茶幾的紙條。剛才……小家夥說讓他把什麽簽了來着？念及此，蘭斯拾起茶幾上的紙條一看，登時臉黑黑要殺人。紙條上赫然寫着——

茲有蘭斯·萊爾斯因困境暫住慕慕家中，現特向慕慕賒賬20346.25元。賒賬明目如下（單位：元）：

住宿費：2000

水電氣：600

餐飲費：1000

男士西裝一套：300

……

蘭斯越往下看越青筋暴露，前一秒小家夥還嬌羞如水，可下一秒居然就開出單子和他明算賬！而且當時他不是指明了要【嘩——】牌子的純手工西裝嗎？這三百的破衣服到底是她在哪兒淘的？！

“慕慕！！！！”

客廳裏赫然傳來震天吼，慕慕一邊擀面一邊佯裝聽不見地甩了甩耳朵，嗯哼～兇個毛！自己會吃詐錢不也是跟着蘭斯SAMA你學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走劇情了，嗷嗷嗷，還真是要完結了呢！

Chapter 95

因為“被算賬”,蘭斯SAMA一整天都處于低氣壓中,晚上早早就躺下睡了。這頭慕慕只當看不見，該洗澡洗澡，該玩電腦玩電腦，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一點，才磨磨蹭蹭地上床。

誰料剛掀了個被角，本來背對自己的人就是一翻，轉過身來定定凝着她。一雙褐眸在光線不明的卧室裏閃閃發亮,頗有要吃人的架勢。

哦哦哦,這是一直沒睡在等着她來哄呢～

慕慕權當沒注意，躺下就閉好眼。那頭見慕慕把自己當空氣,終忍不住道，“簽賒賬單是怎麽回事,”

問個話還這麽拽！

慕慕翻了個身，心裏直哼哼：廢話！你在別人家白吃白喝不給錢啊！雖然兩萬多的賬單是有點坑，但慕慕手上的積蓄的确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念及此，慕慕忍不住又哀嘆聲，其實現在情況特殊，蘭斯花點她的錢也沒啥，真正讓慕慕心裏不平衡的是，蘭斯不能出去，身上半毛錢都沒錢，是以就連買安全裝備的錢都是慕慕自己出的。每次去超市買那玩意兒，慕慕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朝她默默行注目禮，鄙視她、嘲笑她——

女人自己出來買套套，這你妹是有多賤多饑渴難耐啊？

是以，慕慕決定把這筆賬全部轉嫁到蘭斯腦袋上，雖然她也知道這樣很幼稚，但至少能安慰自己說套套不是她買的了。這些小心思慕慕沒臉告訴蘭斯，正躊躇着該怎麽跟他解釋，一道紫光就倏地晃了過來。

慕慕眨了眨眼，這才看清原來是串項鏈。鏈子末端墜着塊紫水晶，正兀自在黑夜裏散發着溫潤的幽光。水晶邊緣則鑲嵌着一小圈鑽石，款式簡潔大方，更襯得紫水晶清亮奪目。

慕慕咦了聲，将水晶握在手裏摩挲番，眉眼徐徐展開。雖然不太懂水晶，但既然是從蘭斯SAMA手裏出來的，那鐵定價值不菲。

“給我的？”

“嗯，”蘭斯從後面環住慕慕，聲音柔得幾乎化出水來，“喜歡嗎？”

慕慕哼哼聲算作應答，轉了轉眼珠又道：“你的意思是，拿這個抵債？啊喂，這個東西如果當出去能值多少錢？”

話畢，身後陡然沒了聲響。

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寒氣，慕慕扭頭就見蘭斯面罩冰霜，噌噌磨牙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慕慕手一抖，差點把未來婆婆的唯一信物扔出去。她心心念念都還沉浸在誰買安全裝備這件事上，誰知道蘭斯會突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拿出來嘛！慕慕委屈吐槽，正盤算着怎麽挽回，旁邊蘭斯又舒出口氣，摸了摸慕慕的頭，輕道：“算了……項鏈你好好拿着，不許賣掉！”

見蘭斯厲眼掃過來，慕慕撇嘴，屁話！她又不是白癡，就是賣血擱腎也不可能把蘭斯亡母留下的遺物輕易拿出去賣掉啊。不過怎麽這貨忽然就想到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給她了？

想到這，慕慕擡頭正欲啓齒，蘭斯的身體就已壓了過來，一面解慕慕的扣子一面道：“至于賒的賬，以後一定還你。現在……先給你點利息。”

“你妹——”

一室旖旎。

待到月上樹梢，屋內才漸漸停止“打鬥聲”。聽見慕慕的呼吸慢慢變得綿延，蘭斯這才依依不舍地在小家夥的額頭印上輕輕一吻。起身、穿衣、出卧室——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但臨到門口時蘭斯還是忍不住地腳步一滞，咬了咬牙，這才狠下心來沒回頭。掩門的瞬間，聽見鎖扣輕輕的咔嗒一聲響，蘭斯頓覺胸口陣陣抽痛，心裏好似破了洞，風不斷地往裏灌。空落落的，又酸又澀。

深呼口氣，蘭斯極目遠眺：不該貪心的，這些時日本就是他偷來的，現在……一切都是時候結束了。

又朝卧室看了眼，蘭斯抿唇，還是翻出茶幾底下的紙筆，刷刷寫下自己在各大銀行的賬號和密碼，以及其它不動産、動産的具體情況。寫罷，蘭斯筆頭一頓，正思忖要給慕慕留些什麽話，只聽啪的一聲，燈光大亮。

面對突如其來的亮光，蘭斯下意識地以手掩面，星眸一轉就見慕慕披着件外衣已悠悠踱步出來。想要藏起手上的留言簿已來不及，慕慕過來一把就扯過他手上的紙，瞅了瞅，面無表情。

“嘿咻完了就想一走了之？”

蘭斯抿唇，沒有言語。

慕慕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張留言簿，“這是給我的報酬？”

蘭斯擰眉，“胡說什——”

啪的一聲，不等蘭斯說罷，慕慕就将那張紙重重拍在桌上，青筋暴露地道：“老娘就只值這點錢嗎？”

蘭斯一噎，頓時不知該如何言語。小家夥，你真的清楚這些資産加起來的數量嗎？而且你的關注點完全錯了好嗎……一般這種時候，女人該糾結的點兒都不在錢上好嗎？

誰料慕慕轉身，擺出潑婦的架勢，指着蘭斯的鼻子就道：“我告訴你，蘭斯·萊爾斯，這些錢不夠！遠遠不夠！就算真要補償我，你也至少得再努力賺上八十年，等我死了，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蘭斯怔忪，剎那間心口又開始陣陣抽痛。

“慕慕……”

慕慕搖頭，默默截住蘭斯的話。其實，真的不用再說什麽，一天之內，又是告訴她女醜的來龍去脈又是送母親遺物，就是再白癡的人也看出不對勁了吧？

再者，其實慕慕從一開始就懷疑蘭斯來着。大戰在即，小夥伴們去找女醜的找女醜，做餌引誘敵人的引誘敵人，作為首領，蘭斯怎麽可能真的坐在家裏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備戰。

“你的對手是卡爾，我猜對了嗎？”

蘭斯眼眸深邃，盯着慕慕還是不言語。

慕慕道：“蘭斯，我對你就一個要求——不許丢下我。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

蘭斯目光沉沉，從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慕慕咬唇，将下午已經編好的話又在肚子裏醞釀了遍，掰着手指頭道：“吶，你看，現在我已經今非昔比，不僅可以和你連接傀儡線，還可以用術法攻擊敵人，絕對絕對不是‘豬一樣的隊友’。而且我還裝了義膝，現在的速度雖說比不上你，但閃躲避退敵人是綽綽有餘的。還有還有……你就真的放心我一個人在家？黴神事件、木偶人事件你都忘了嗎？事實證明，每次你和我哥越是不想我卷入事端我就越是容易卷進來，這樣一來……還是把我帶在身邊更安全吧？”

前面的話，蘭斯還一直氣定神閑地聽着，直到最後一句，蘭斯瞳孔驟縮，顯然是被動搖了。

哦哦哦，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慕慕見狀趁勝追擊，耍賴道：“反正你自己選，要麽我跟着你，要麽你走了我自己去！”

霧霾籠罩。

偏僻的狹隘小巷裏，慕慕與蘭斯并肩行走着。來的路上，蘭斯已向她和盤托出，卡爾生性多疑，他們那點調虎離山的小伎倆未必能騙到他，加之他與卡爾之間的恩恩怨怨，蘭斯揣測，卡爾到中國後不會立馬前往尋找女醜，反倒會來尋覓自己。之前符靈幫忙放出的假蘭斯或許騙騙花怪們還行，但卡爾——絕對不行。

一面觀察着地形，慕慕一面輕聲問：“你确定卡爾在這？”

蘭斯用鼻音嗯了聲，“我的替身就在這附近，我能感覺到。不過很奇怪，我們剛才進來時入口處還有很多花怪守護，這裏卻——”話未畢，蘭斯腳下就猛是一頓，慕慕本跟在他身後，一時反應不過來嘭的撞在其背上。

哎喲叫出聲，慕慕摸着鼻子正要開罵就見蘭斯渾身緊繃，背亦挺得筆直。見此情景，慕慕心驟然一凜，微微側目，果然見前方站了個人——

黑西裝、黑發、黑皮靴、金絲框眼鏡，出乎意料的，卡爾竟是個高挑俊美的儒雅男子，看模樣也不過三十歲出頭。和游戲裏所謂渾身長滿蛆蟲、兇神惡煞的大BOSS完全就是兩回事嘛！

見到蘭斯和慕慕，對方亦沒有半點訝然，反倒勾了勾唇，優雅地就朝慕慕鞠了躬：“初次見面，久仰大名。”

慕慕愕然，這是什麽情況？

蘭斯将慕慕往自己身後拉了拉，沉聲道：“卡爾，你要找的人是我，對手也是我。”

卡爾聞言微微歪頭，笑容清爽。“哦？我有說過會對慕慕小姐動手嗎？你大概誤會了。”卡爾稍向前進一步，道，“作為萊爾斯家族未來的第一夫人，我怎麽會舍得對慕慕小姐動手？請您一定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向您表達最真摯的敬意，以及——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慕慕小姐是否已經成功受孕？”

慕慕&蘭斯：“……”

慕慕望天再望天，确定自己真的真的沒聽錯後忍不住再次開啓吐槽模式：她爺爺這個卡爾到底是什麽腦回體，哪個大BOSS在開打前會詢問敵人是否成功受孕？還有他祖宗的是怎麽知道她已經不是那啥那啥的，難道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偷窺自己和蘭斯……

想到最後，慕慕滿臉充血已說不出半個字來。掀桌，這文的作者到底是有多惡趣味啊，小說的終極大BOSS居然是個聽牆根的偷窺狂！

見慕慕羞得耳朵都紅了，卡爾彬彬有禮道：“請不要進行奇怪的腦補，之所以這樣問并沒有半點亵渎的意思。全都是因為摯友卡恩只有蘭斯這麽一個孩子，如果在他死前不能留下血脈的話，只怕死後沒辦法再去找他喝酒呢！”

卡爾語氣輕松自然，但慕慕聽罷還是一陣心驚，他這話的意思是——

蘭斯冷道：“誰死還不知道。”

“呵，卡恩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替你收拾這個背叛家族、背叛你的不孝子。”

戰勢一觸即發，兩人各持一方，剎那間周遭的空氣亦微微凝結。慕慕立于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只直直瞪眼盯着兩人。正思忖誰會先動手，慕慕就聽呲的一聲響，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仍舊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頭，蘭斯顯然也始料未及，站在原地臉色鐵青，而卡爾站立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所謂的終極大BOSS居然在開打前，腳底抹油溜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睡着了，更新完了。目測這周內能完結...

Chapter 96

卡爾這麽一逃,兩人皆愕然不知所措。頓了頓,蘭斯才如箭般地射了出去,慕慕恍悟,亦緊随其後。

可是,對方早有備而來,又殺了兩人個措手不及，現在追出去哪兒還有半點半點的蹤影，兩人沿着狹窄的巷子亟亟追出去，就連卡爾的衣角都沒摸到半分。陰沉沉的寒夜，殘月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映照着巷子，在地上、牆面留下或明或暗的影子,使得原本就沉寂的小巷又添了三分詭谲。

慕慕與蘭斯背對着背,正思忖提醒他謹慎，就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慕慕咬牙，握緊手上的匕首全神貫注地盯着聲音來源處，只聽那腳步聲又雜又亂，也不知對方是強是弱。

慕慕一面躊躇一面渾身神經緊繃，可誰料待那人走到他們跟前，慕慕卻是一愣，神經嘣的一下——斷開了。

“奶媽魚？”慕慕怪叫。這頭，蘭斯亦略微疑惑地盯着夏洛爾。

夏洛爾不管兩人的詫異，撫胸喘勻氣息便道：“蘭斯，之行薇薇他們失蹤了！”

“什麽？”慕慕驚呼，來不及細問，目光如炬的白虎就叼着個人過來了。将那人狠狠摔在地上，白虎朝他呲了呲牙，又将厚重的爪子拍在其身上。

那人神情恍惚，駭得噤若寒蟬，一張漂亮臉蛋更是哭得梨花帶雨，不是卡爾又是誰？慕慕囧囧有神，這到底算哪門子BOSS啊？之前還拽不兮兮地說要弄死蘭斯，結果掉頭就跑，簡直就是BOSS界的一大奇葩！

蘭斯面色如雪，“這不是卡爾。”

白淮恢複人身，點頭道：“嗯，是卡爾常年養在身邊的替身。也怪這小子運氣不好，出巷口剛好被我和夏洛爾逮了個正着。”

蘭斯擰眉，擡眸盯住夏洛爾道：“你剛才說失蹤是怎麽回事？”

夏洛爾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忽然斷的聯系。最後一次聯系時，他們已經進山。”

蘭斯默了默，神色陰厲到已無法用“難看”來形容，褐眸一轉，他便看向身下的卡爾替身。替身見狀下意識地抖了抖，連嘤嘤啼哭都忘了，縮着腦袋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卡爾大人只是叫我在這裏等你，見到你就跑……我、我真的只知道這麽多。求你們別殺我，我、我我就一小妖，根本就沒有威脅，卡爾大人一直留着我也是因為我的模仿能力強。求你們了，嗚嗚嗚……”

“閉嘴！”慕慕聽見斷斷續續的哭聲只喊頭疼，正盤算着要不要給對方嘴裏塞根毛巾，蘭斯就悠悠道：“調虎離山。”

“什麽？”

慕慕轉了轉眼珠，思索道：“你是說……卡爾根本就沒有中你們的計？看穿你們的計謀後，反倒将計就計假裝被騙而拖延時間？那他現在在——”

話至此，慕慕噤聲。局勢已明明白白，還有什麽好說的？

蘭斯極目眺望，默了默，終咬牙道：“我們現在就去淮市，要快！”

當夜，一行四人就前往淮市。到達目的地後，随便找了家小飯館稍事休息就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不青山。一見他們打聽不青山，飯館老板娘立馬警惕起來，支吾一番，這才八卦開：什麽山上有吃人的雪女啊，附近經常發生失蹤案啊，山上常年下雪不見天日啦……反正怎麽玄乎怎麽說。又死活拉着慕慕勸慰，讓他們別上山。說上山就算能回來的人，也沒有好下場。

對于老板娘苦口婆心地勸解，慕慕無言以對，只能朝她感激地傻笑。

不青山，顧名思義乃不毛之山，據當地人講，這座小山原本青蔥翠綠，可從民國某年開始就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山上的花草樹木在一夜之間統統死光，幸免于難的動物們也紛紛逃下山來。沒幾天，沒啥海拔的小山坡又紛紛落落地下起雪來，将這座已禿了頂的小山直蓋成了座雪山。自此之後，這裏就一直白雪皚皚，即使炎炎夏日也從不曾見山上的雪化半分。

山下老百姓以此其奇，将這座沒名兒的山喚作“不青不青”，慢慢的，“不青山”的名字就傳開了。也有大膽的人上山探尋，可無一例外，進山的人要麽從此銷聲匿跡要麽回來後變得瘋瘋癫癫。當地人見狀怕了，只當山上住着雪女不能侵犯，幹脆閉口不提山上的事，解放後，當地政府也以“山上時常雪崩”為由封了山。

因為封山，衆人只得從小道繞上山。一到山腳慕慕就覺寒氣逼人，雪風嚎嚎直從腳底往身上灌。加之周遭也沒個樹木或土坎能借借力，衆人行走起來異常艱難。

爬了約莫一個多小時，走在最前面的白淮忽然停下。慕慕以為白淮大叔是因為自己才停下來，喘了口氣道：“怎麽不走了？我沒事，繼續繼續。你們停下來，待會兒我反倒更不想走了。”

“不是因為你，”蘭斯拉住慕慕，示意她往前看，“沒路了。”

慕慕擡頭，果然見前方茫茫一片，雪霧彌漫，別說路了，就連方向都無法辨別。夏洛爾本來就因為瑤薇失蹤着急，現在見此情景惱得直跳腳，“怎麽會這樣？！”

蘭斯緊抿唇瓣，頓了頓，微眯眼眸道：“是女醜。”

慕慕訝然：“你是說，這些雪啊霧的不是卡爾搞的鬼？是女醜？”

蘭斯淡淡嗯了聲，像是想起什麽的眉頭一斂，“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卡爾雖然識破了我們的計謀，跟着之行他們找到了這裏，但還沒有拿到女醜畫。我們還有時間！”

話畢，蘭斯轉頭又道：“老白，你和夏洛爾往左，我和慕慕往右，時間緊迫，一旦找到女醜就立馬動手！”

聞言，白淮和夏洛爾異口同聲道好，剎那間，四人便往左右兩個方向奔去。

雪舞霧朦。

慕慕跟着蘭斯走上一小會兒就已氣喘籲籲，渾身上下似乎挂滿了DeBuff①：疲憊、虛弱、減速……被蘭斯牽着的手也漸漸失去了知覺，雙腳更若鉛般重，沒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身體上的勞累還是好的，最讓慕慕難受的是，四周除了白茫茫還是白茫茫。人行走其中，看不到前路，望不了歸途，就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心裏的恐慌和無助一點點蔓延，只覺越走越頭皮發麻。

可這些，慕慕一個字都沒往外說。

咬着牙，慕慕不斷鼓勵自己：慕慕，堅持！再堅持！是她自己死乞白賴要跟着來的，如果現在還喊苦叫累，那就真的是豬一樣的隊友了。更何況，她哥、苻靈和瑤薇還生死未蔔，如果現在還停下來休息指不定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慕慕正胡思亂想，蘭斯的聲音就從頭頂傳來：“冷不冷？”

慕慕下意識擡頭，卻只見晶瑩的雪花紛紛落下來，除此之外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該死！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該死了！

慕慕一口銀牙咬碎，有些賭氣道：“都說我沒事了！繼續走！”

蘭斯沒動，稍頓半晌這才沉沉道：“你需要休息。”

聽了這話，慕慕只覺一團火噌地沖上頭頂，有個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慕慕你怎麽敢這麽沒用！怎麽敢這麽弱！”

胸口一陣苦澀，慕慕說不出到底是生蘭斯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甩開他的手就往前跑。“你不走我走！”

“慕慕——”不等蘭斯追來，慕慕就身形一矮，突然直直摔了下去。原道，他們所站之地竟是一塊斜坡，慕慕這麽一摔連滾了十來圈才在一塊平地上停下來。翻身爬起，慕慕腦子陣陣發懵，一陣暈眩過後才覺有什麽濕濕的東西滑過臉龐。

慕慕伸手一摸，是血。臉在剛才被劃破了。

“慕慕！”

不遠處，傳來蘭斯焦急的呼喚。慕慕聞聲頓時後悔，不該對他發脾氣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園長，我在這。”

“待着別動，等我過來！”

“好。”幾乎是落下音的瞬間，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就從雪霧裏伸了進來。見狀，剛才還因霧氣看不見蘭斯而焦躁不安的慕慕瞬間鎮定下來，乖巧地牽住對方的手，起身就道：“園長，剛才對不起，我——”

話說到一半，慕慕就兀自噤了聲。

不對勁！起身後的自己竟挨到了蘭斯的肩頭，可明明……自己的個頭只打蘭斯的胸口。而且，隔着濃濃白霧，慕慕能隐隐綽綽地看到對方穿着淺灰色的羊絨大衣，但蘭斯今天明明穿的是阿瑪尼的新款羽絨服。是白色的！

“你——”

慕慕情不自禁地往後退步，可那人卻先一步地湊了過來，于是，慕慕就見一張俊美若神的面容緩緩穿越霧氣出現在自己跟前。

沒有金絲眼鏡，可毋庸置疑這就是之前她見過的——

“卡爾！”

聽見這名字，男人輕薄的嘴唇漾出絲笑來，可那笑容卻比這雪還要冷。慕慕忍不住顫了顫，就聽對方一字一句道：“品味真不是一般的差。”

作者有話要說：①：與BUFF這個詞相對應，意為在游戲中給角色實施的各種減益的效果，減少角色的屬性和能力。

哭泣，流鼻涕，昨晚拖延症發作，所以跳票了。

這章算補昨天的，今天17號的更新正在碼。哎喲哎喲，話說我最近更新這麽勤快，你們真的習慣嗎？

Chapter 97

“品味真不是一般的差。”聽這話，慕慕稍頓才反應過來卡爾是在罵自己。

“你大爺他——”三字經還沒念完,腰間一沉,慕慕就被及時趕來的蘭斯橫抱到了一旁。卡爾見狀半點追過來的意思都沒有,反倒一本正經道，“模樣差、脾氣差、戰鬥力差，這些都不足為過。可面對長輩竟還出言不敬,蘭斯，這已經不是審美品位重口不重口的問題了——是嗜好變态。”

聞言，慕慕愣了愣,這才炸毛地嚎出聲,“你妹地在說誰,說誰，蘭斯你快放開我,”慕慕一面踹打蘭斯一面眼冒火光地盯着聲音來源處，理智早被狗啃了個精光。

這他大爺的誰啊？憑什麽一副惡婆婆嘴臉地評價她？還有你才嗜好變态！你全家都嗜好變态！

這頭，卡爾像是根本沒聽見慕慕的反抗，嘆息總結：“這樣的雌性動物根本不配入萊爾斯家族。”

好嘛，現在她連人都算不上了，雌性動物……你咋不說單細胞生物呢？慕慕恨不能一口唾沫直噴對方臉上，啊呸！誰想入你們萊爾斯家族？別自作多情了好嗎？

慕慕氣運丹田，正準備反诘就聽旁邊蘭斯幽幽道：“她當然不會入萊爾斯家族，那個地方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聞言，慕慕心情瞬間好了一大半，眨眼正想再說什麽就覺一股寒氣直逼過來。

“小心！”話音落下的同時，慕慕就已被推開。渾渾噩噩地再爬起來，慕慕就聽前方傳來奇怪的聲響，叮叮咚咚，聽不出到底是什麽。奈何視線受阻，她望了半天就連兩人的身影都找不到。

可聽着聲，是已經打起來了嗎？

慕慕屏住呼吸，想要呼喚蘭斯又怕他正在戰鬥分心，可如果不出聲又擔心對方境況。正左右為難，慕慕就聽“唔”的一聲悶響，心驟然拎緊，聽這聲——像是蘭斯！

慕慕猛地站起來，想要上前查看卻連蘭斯在哪個方向都辨不清。

此刻，卡爾低沉的男聲反倒率先響起，依舊冰若寒霜，拒人于千裏之外。

“沒用的，即使是你父親在世也不是我的對手。你雖然基礎不錯，但終究沒有半分勝算，再加上你還受了傷。這麽鬥下去，是想将幾百年的修為都搭在這裏嗎？”

聽這話，慕慕胸口咯噔一聲響，一顆心不斷往下陷。卡爾和蘭斯都是英國人，可此時此刻，卡爾卻故意操着濃濃的外國腔用中文和蘭斯交流。為什麽？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蘭斯沒有搭腔，卡爾不緊不慢又道：“蘭斯，一百年，我縱容了你一百年，還不夠？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蘭斯呵笑：“卡爾，你要我說多少次才明白……我不是賭氣，也不是一時沖動，在我逃出倫敦之時就已經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所做的決定沒有包含任何個人情緒。人類不能被毀滅，雖然他們的确破壞了環境，但不可否認，他們的科技和智慧在我們之上，只有借助人類的技術才能……”

“閉嘴！”不等蘭斯說罷，慕慕就聽嘭的一聲，緊接着又傳來一聲蘭斯的悶哼。

“園長！”慕慕聞聲急得直跳腳，偏偏一點忙都幫不上。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轉圈圈，慕慕靈光一閃，黑眸忽然亮了起來。

這頭，卡爾已被層層寒氣籠罩，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駭人的戾氣。他一步步逼近蘭斯，望着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痛心疾首：“我最恨的就是你長他人志氣！蘭斯，即使你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也不該背叛妖魔，背叛你父親！你讓卡恩蒙羞、讓整個萊爾斯家族蒙羞。”

蘭斯啐了口血，捂胸笑開：“對，就是這個樣子。你的本來面目就是自私又冷血，偏執到從不肯聽別人半句勸慰，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态？縱容我一百年？呵，你派人刺殺我的次數還少嗎？現在遲遲不下手也是因為還沒找到女醜，想讓我幫忙吧？”

話畢，四周忽然陷入了難耐的寂靜。風呼呼嘯着，刮在臉上猶如刀割般疼。蘭斯微微眯眼，萬分警惕地環視四周，揣測着卡爾可能從哪個方向攻進來，而與此同時，他假意撫胸的手掌裏也已蓄滿靈力，只待獵物上鈎一擊即中——

轟轟轟！

蘭斯正念想，左方就忽然竄出三個火球來，火球猶如長龍般連成一串，在空中飛舞盤旋，霎時四周雪霧消散，蘭斯定眼一看，只見卡爾恰好站在自己正前方幾米遠的地方，面上表情微愕，顯然這些火球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