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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完事,姚祖父和姚大伯就想回去了。
這會天剛擦黑,天空有一點點星月,能見度不強。
姚母将家裏的燈籠翻了出來,準備點亮了讓姚祖父提着走。這路不平整,就怕老人不小心摔跤了。
就在這時,姚家的大門被砰砰砰地敲響,姚春暖離得近,起身去開了。
杏子捂着嘴哭着進來。
姚春暖一愣,随口問了一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杏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你管!”然後越過她沖回了屋裏。
姚春暖嗤笑一聲,轉身回屋。什麽毛病,慣得她!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性的人,才不會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呢。
姚祖父皺了皺眉,沒說什麽,招呼和大兒子一起往回走。
剛才那一幕剛好被姚母看到,姚母的臉馬上拉下來了,但看到公爹和大伯哥還在,便忍着沒說什麽。
姚大嫂趕在婆婆罵人前喊她趕緊吃飯,吃完後幫忙收拾碗筷廚房啥的,以此消除婆婆的怒氣。
杏子估計心情不好,沒給一點反應。
姚祖父和姚大伯走後,姚母當下就叉腰直罵,“反了天了!吃個飯還要長輩三催四請,哪家姑娘是這樣的?既然不想吃,那就別吃了!”說完二話不說,拿鎖頭将碗櫃給鎖上了。
屋裏,姚杏眼淚落得更兇猛了。
母女倆獨處時,姚春暖就問起這事兒來了,“杏子怎地對我意見忒大?莫不是嫌棄我這小姑姑回娘家吃白飯吧?”
姚母眼睛一瞪,“她敢?!”
其實姚春暖心裏挺納悶的,她和離回娘家,沒礙着那丫頭什麽事吧?
姚春暖不明所以,是因為她不在村裏走動,但她不一樣,她在村裏有幾個老姐妹的,便是這陣子家裏事多沒怎麽在村子裏走動,該知道的事她是半點不漏。
“還不是她那未婚夫陳家,這兩日傳出要退親的消息來。”
聽到這家子人,姚春暖一臉嫌棄,“咋給她說了這樣的人家?”從原主記憶中扒拉了一下,姚春暖記得這家子人前兩年就想和她家結親了,結親的對象可不是姚杏兒,而是她本人!
姚母自然知道女兒這一臉嫌棄是為何,兩年前陳家為了他們那大兒子來探過他們家的口風,可在姚母看來,陳家老大哪裏配得上她的寶貝女兒,自然是一口就回絕了。
如今提起這一家子,姚母同樣不虞,“陳家來說媒時,她自己樂意的。我們勸也勸過了,但是那死丫頭倔得很,就稀罕那陳家小子,我們能如何?”自然是多要聘禮了。但那會,他們家正使勁正往王家身上使勁兒呢,陳家那老虔婆估計是非常想和他們王家結親的了,所以面對她的獅子大開口,竟然咬牙應下了。
這情況出乎意料,當時她一下子都麻爪了,再看自己孫女一臉羞意,得,這郎情妾意的,她也懶得理會了。這莊媒就是這麽成了的。
姚春暖回過味來,“她這是将陳家想退親這事怪到我身上來了?”
可不是?她大孫女那點腦容量,姚母料得死死的,“別理她,她就是個沒腦子的。”
另一個屋,姚大嫂在燒熱水的時候悄悄兒給她埋了兩個地瓜,将地瓜給姚杏時,姚大嫂也疑惑,“你今兒是怎麽了,在外頭被欺負了?”
姚杏兒沒吭聲,倒是坐實了她在外被人欺負的事,姚大嫂也知道,最近村子裏的長舌婦說話不會好聽,她嘆了口氣道,“你在外頭受欺負,回來沖你小姑撒什麽氣?”
聽到這話,姚杏兒的眼睛瞬間紅了,“連你也護着她,奶是,太奶奶是,你們都偏心!”若不是她,自己近日來怎麽會遭遇這些!不是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嗎?她為什麽就不能像別人家的姑姑那樣對夫家不離不棄?就只會敗壞他們姚家的名聲!
姚大嫂不解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就和她小姑杠上了?“你快閉嘴吧。”兩老偏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別處處想和你小姑比,沒用的。”自打她進門,這小姑子就讓一家子人嬌寵着,重活都不讓幹的。那會,姚家上下就存着将來讓小姑子高嫁的心思了。事實證明,她确實有那個命。別看她現在落魄了,憑她的容貌,指定不知什麽時候又一飛沖天了。
聽到這話,姚杏兒很不服氣。
“這人哪各有各的命,你也別不服氣。”
姚杏兒氣哭,“有你這樣當娘的嗎?一個勁地埋汰親生女兒?”
姚大嫂嘆氣,“你要是長你小姑那樣,為娘就不說啥了。”姚家人容貌不差,其中又以小姑為最,無論如何都有人願意幫她兜底。女兒杏子才十五,長得是不差,比村裏的姑娘出挑,可女兒的長相和她小姑一比,确實是有段差距的。
偏偏這掐尖要強的性子像極了她小姨。看來,以後得讓她少去她姥姥家才行。最後姚大嫂搖了搖頭,回屋看兒子去了。
不多時候,姚大伯就通知她,說大牢那邊已經打點過了,她可以去探望王家人了。
去之前,姚母并姚大嫂忙忙碌碌了了大半天,做了一籃子耐放又頂餓的芝麻餅,其中有部分還剁了點碎肉和打了點雞蛋進去,給他們補充能量的。另外,就是出發前,他們還炖了一大盅驅寒的姜湯。
這回由大堂哥陪她去的。大堂哥是姚大伯的長子,加上腦子也靈活,被姚祖父和姚大伯當成了姚家年輕一代的領頭羊來培養的,為人一向圓滑,由他陪着出面打點,再合适不過了。
他們一大早出發,坐着村裏的驢車到了城裏。一路上,有好奇的嬸子打聽他們上哪去。大堂哥接過話,就和這些大嬸大娘們侃了起來。沒多久,這一驢車的人都知道了姚春暖做了些吃食去大牢看望前夫家王家人的事了。
鄉裏鄉親,最講究個人情味。這方面做到了,世人便不會苛求了。他們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姚春暖的無奈和為難,有些個還稱贊她有情有義。
姚春暖故作腼腆的全笑納了這些寬慰溢美之詞。
到了城裏,他們兄妹二人直奔大牢。
因為事先打點過,官差并不為難人,頭頭直接指了個人領着他們進去。
姚春暖提着籃子走在最後,越往裏,大牢越是陰暗潮濕,鼻子間還彌漫着一股子黴味,甚至她還隐約聽到某種小可愛的吱吱聲!姚春暖心中無比慶幸家裏人把她撈了出去,在這種地方坐牢,天天和小可愛為伍,她不行的。
七拐八彎地走了一會就到了,只聽那官差說,“諾,人在這,你們快點!”
“謝謝差大哥。”大堂哥連忙笑着謝過官差,又給姚春暖一個眼色,然後便簇擁着人出去,将空間留給她,走遠了還聽到她大堂哥說他在明月酒館訂了幾個酒菜什麽的。
這個大牢分男女牢,她現在這個是男牢,關押王家男丁的地方。
他們此番動靜頗大,自然引起了周遭犯人的注意。
她剛将手中沉重的竹籃放下,便見王朗走了出來,冷冷地看着她,“你來幹什麽?”
王朗的弟弟王朝緊随其後,王父和王大哥正靠坐在牆上,沒動,但也朝外面看了過來。
姚春暖掃了一眼他冷漠落魄中也難掩清俊的少年郎君,心中啧啧,可憐哪,一朝變故,貴公子變成了階下囚。
“來看看你們。”
王朝是個小霸王,脾氣更是火爆,當下就嗆道,“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嗎?”
他對這個二嫂意見可大了,他們家剛落難,她就和他二哥和離,顯然是迫不及待地與王家撇清關系。果然是趨炎附勢之輩,也不想想當初是怎麽死皮賴臉讓二哥娶她的!如果他們王家能過了這一劫,定要她明白何為覆水難收!他恨恨地想。
姚春暖反問,“看你們笑話,我有什麽好處?你以為這大牢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麽?不用花銀子的啊?”
王朝一噎。
王朗蹙眉,“你到底是何來意?”
“咱們好歹曾經夫妻一場,這次來主要是給你們送點吃的。”說着,姚春暖蹲下身,将墊在籃子底下的布取了出來,遞進去鋪在地上,然後再将籃子裏的芝麻餅一一取出,再放在布料上。
芝麻餅的香味散了開來,王朝感到饑腸辘辘。牢裏的飯菜,和豬食差不多,連他們下人吃的都不如!這些日子,他很少吃喝,都瘦了好幾斤了。
王朝警惕道,“你會那麽好心?”
“我會啊。”她就是好心又美麗的小仙女本仙!
王朝狐疑又不信。
“東西你拿回去吧。”王朗淡淡地道。
王朝點頭,“對,我們不吃嗟來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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