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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陳進整個人有點恍惚,他沒想到,完全沒想到姚氏竟然得到了冠軍大将軍的親睐。雖然他有意成全姚氏往上走,但這往上走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過這事還要一點時間落實,吳管家叮咛他保密,他自會守口如瓶的。

回到家時,發現林輝買了好酒好菜來他家裏。

陳進想起方才趙宏千夫長問他的話,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坐下後拿起酒和他默默地喝了起來。

他沉默,林輝便一個勁地招呼他,這頓酒喝得也算熱鬧。

酒過三巡,林輝提起了姚氏,言語間對姚氏這一女流之輩很是看不起,希望他不要再讓她當記錄員了。

陳進忍不住道,“她并不會礙着你什麽,你大可不必如此介意。”人家都要高升了,你以後只有仰望的份,還逼叨別人幹啥。

一聽這話,林輝便知道他是不會改變主意了,瞬間臉色很難看。

這酒也喝不下去了,他站起來抱拳道,“兄弟,這酒剛才可能喝急了,我頭有點暈,想回去歇一歇了,告辭。”

陳進也喝得有些暈了,也不在意他走不走了。誰讓他今天受到的沖擊也有點大呢,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輕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為什麽非要和別人比較呢?

林輝從陳進家裏出來,越想越氣憤,眼神漸漸陰狠。他沒有回家,直接拐進了一條陰暗逼仄的巷子裏。

******

伊春的冬夜,北風呼呼地吹,發出一陣陣怪響,姚春暖幾人早早就擦了身燙了腳歇下了。

這陣子,蕭解命尋着空隙又打了一張床,現在姚春暖和羅素衣各睡一張,不用再擠在同一張床上睡了。

外頭的風大得仿佛要将屋頂給掀翻,姚春暖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她想,如果有可能,她要盡量換一座房子住。

和李桃花同住一座屋子,對方每次見了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雖然不懼對方,但看多了她也煩,她現在是孕婦,需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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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子呢,最好屋頂是瓦蓋的,因為茅草的屋頂,讓她實在沒什麽安全感,保暖性也差。姚春暖入睡之際迷迷糊糊地想到。

半夜的時候,姚春暖被一陣打鬥聲和悶哼聲驚醒。她從夢中驚坐起,就着些許月色星光,看到兩三道人影就在她們的房門口扭做一團。

有賊人趁夜色摸進了她們屋子!

孕婦嗜睡,蕭解命和羅素衣比她警覺。在來人剛撬門的時候,蕭解命和羅素衣就醒了。

她分辯出來聲音,裏面有蕭解命和羅素衣。二對一!而且聽情況是他們這邊占了優勢。

姚春暖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壓低了聲音道,“解命素衣,打他!給我狠狠地打!打死算我的!”

黑暗中,蕭解命和羅素衣的動作先是一頓,然後就開始發力,死命地往來人身上痛毆。

來人痛得想嗷嗷叫,不料卻被蕭解命掐住了牙關。不能痛呼,那賊人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兩人是魔鬼嗎?盡往他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着。

姚春暖這邊一切都在黑暗中進行,在深夜裏動靜蠻大的。

離得最近的便是李桃花一家,曾老大大被驚醒,正想掀了被子下床去外頭看看,被早已清醒的李桃花死死抱住,“你幹嘛?”

“我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你萬一被傷着可怎麽辦?”

曾老大用力地扯開她的手,“你閉嘴,這人命關天的事,遇上了哪能當不知道!你就想想,萬一遇上這事的人是我們……”說話間,曾老大去将熟睡的曾老二,然後就随手拿了根手臂粗細的木棒出去了。

李桃花氣得直捶床。

曾老大來到的時候,發現賊人就一個,已經被制服了,整個人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一驚,“你們把人弄死了?”

“沒。”還有一口氣在。

就着油燈的光,姚春暖的視線落在曾老大手裏那根粗木棒上,沖他點了點頭。

曾老大笑了笑,“剛聽到響動出來看看,可惜沒幫上忙。”

沒幫上忙,姚春暖也承他的情了,“多謝了。”

蕭解命抓着對方的頭發,提起來問,“說,誰派你來的?”

“沒,沒人。”賊人艱難地搖頭。

他是慣偷了,白天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一個消息,就選定了偷盜的對象,他真的只是想來弄幾個錢而已。他們犯人勞役區夜晚是不能嘩變的,他有自信在對方發現他後反應過來前跑出去,卻沒料到剛動手,就被他們發現并堵住了後路,倒黴!

“還是說是吧?別忘了這裏是哪裏,你覺得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賊人艱難地說道,“真沒有人指使我。”他快哭了,真有人,他肯定招的啊。

後面穿好衣服出來的李桃花翻了個白眼道,“鬼知道她得罪了誰,才讓人三更半夜摸上門來。”

姚春暖道,“我得罪的人不就是你嗎?難道你就是幕後主使?”

聞言,李桃花頓時瞪大了眼,急了,“姓姚的,你可別含血噴人!”

“你可閉嘴吧!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老二,将她帶回去。”曾老大頭疼,他竟不知道李桃花這張破嘴那麽容易得罪人。本來呢,他半夜摸起來幫忙,盡管沒幫上,但看那姚氏剛才的态度,他這點好意她心領了的,可随後李桃花一開口,得,這下人家不見怪就好了。

姚春暖說,“曾老大,你也回去吧。”

曾老大點了點頭,姚氏明顯不想和他們深交,他懂。

沒了閑雜人等,蕭解命繼續審問賊人,“那你是怎麽想到摸上咱們這的?”

賊人仰着頭對着姚春暖說道,“就是今兒個白天的時候,突然聽了一耳朵你在集市上花錢如流水的消息,想着你定是一頭肥羊。就想到你這拿幾個錢花花。”

她在集市花錢如流水,那都是小半個月前的老黃歷了,“你還記得你是聽誰說的嗎?”

賊人搖頭。

姚春暖若有所思,她不相信巧合,更相信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迄今為止得罪過的人之中有王韓兩家,還有一個林輝,嗯,頂多再加一個成天哔哔的李桃花。

這些人中,首先可以排除王家。

因為賊人趁夜色摸到她屋裏來偷盜,她極有可能會受到驚吓,或者雙方發生争鬥,引發流血事件,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不保。

王家人雖然不喜她,但應該不會傷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如果王家人真那麽喪心病狂,要動手的話,應該在集市後的第二三天就會行動。因為集市後第二日,她就升職了。那時是他們受刺激最大的時候,要動手也是在那個時間段。

第二個排除的是韓家,也是後面的理由,最刺激的那段時間過了都沒動手,後面就不會再動手了。而且韓家最近有點怕她,處境也不太好,自顧不暇。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心思險惡,特意拖到現在才動手。概率偏小,暫不鑽這牛角尖。

李桃花也是一樣的,她升職後那兩三天,是她負面情緒波動最厲害的時候,而且她今晚直面這個賊人也沒有什麽異常,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相比于其他人,姚春暖更懷疑林輝。

其實她擔任記錄員,最受刺激的人應該是林輝。

他會不想動手嗎?不,他想的。只是她的升職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她的存在,持續地傷害到對方的利益,最終讓對方忍無可忍。

再反向思考一下,如果她在這次賊人摸上門時受到驚吓,或者雙方發生争鬥,引發流血事件,最終流産或者受傷,林輝就是目前直接的受益人,因為她再也沒法擔任記錄員一職了。

所以她說,相比另外三方,林輝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現在怎麽辦?”蕭解命問。

“離天亮還早,先把人捆起來吧,明早送給陳進。”姚春暖看着兩人臉上的傷,想了想說道,“一會我給你們拿點藥水回去抹一下傷口。”

翌日,天沒亮,姚春暖和蕭解命羅素衣三人就押着那賊人去見陳進,姚春暖還對他說了自己的猜測。

聽到林輝有可能是故意誘導賊人去姚春暖家盜竊的幕後之人時,陳進下意識想反駁,但想想昨晚他一邊喝酒一邊勸自己不要任用姚氏,而自己沒有如他的意時,他那難看的臉色,又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姚春暖将他的遲疑看在眼裏,陳進對林輝有懷疑就好,她就怕他對林輝全然信任,那自己要對付林輝,怕是要費一番工夫了。

姚春暖不知道,即使他對林輝沒有懷疑,他也會重視她的提議的,因為她是冠軍大将軍預定的人才,她的話分量不一樣了,她的安危不容有失。

但有些話,姚春暖還是要說的,省得陳進以為自己在逼迫他,而且人在為自己辦事時才是最積極的。

“大人,按理說,昨晚雖然有賊人摸上門,但我們仨都沒人受傷,還将賊人給逮住了,很多人會覺得事情到此就可以了,沒必要究根掘底,咄咄逼人。”

“其實我想說我個人出事倒也沒什麽,反正也是爛命一條。但如果我的猜測為真,大人身邊有這麽一個人,我始終覺得不太好。我好歹是大人的屬下,大人提拔我,想必也是認可我的能力的,我對大人來說應該是有用的。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大人出身軍中,若想往上走,底下的助力也很重要。而林輝不顧這一點來算計我,未償不是沒将大人的利益放在心裏。”

“雖然大人性子淡泊,不在乎能不能更進一步,但自己不在乎,和被人損公肥私導致無法更進一步,還是有區別的。如果大人寧願一直犧牲自己的利益來成全對方,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人都是自私的,很少人能容忍自己的權力利益被別人一直損害。

姚春暖的一番話下來,直将陳進說得靈臺清明,他以前在處理林輝一事上,總是猶豫不決,是理不清此事的利弊。

陳進想了想道,“你的懷疑很有道理,但是整件事聽下來,林輝在其中的影子很淡,沒有證據,很難讓他認罪吧?”

“我有一法可以一試。”

“怎麽試,我配合你。”

“謝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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