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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明原并沒有直接對沐黎進行審問,而是讓其他實驗人員将沐黎送進了保存槽中進行治療。

保存槽是由特殊玻璃制作而成,呈圓筒狀,內部注入能夠強化【BM】的營養液。一旦将感染體放入保存槽中,內在的營養液便能強制激活【BM】,并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強化【BM】,使之能做到平時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比如治療。

不過【BM】所能做到的治療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治療,而是在強化下使【BM】形成與受傷部位相似的組織,進行填補或修複。

在這過程中,感染體因自身意識處在半游離狀态,而能感受到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的痛苦,卻始終無法動彈。不過這種痛苦并不長久,會随着受傷程度減輕而有所緩和,等到治療完成,這種痛苦也會徹底散去,緊随而至的則是如同被母體環繞的舒适感。即便如此,依舊沒人願意接受這種堪稱地獄般的治療。

沐黎也一樣,只是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他拒絕的餘地。

在保存槽中待了整整十個小時才得以解脫,出來的時候,沐黎的手肘已經恢複原狀,不久就被帶回到了第三懲罰室。

陰明原就坐在裏面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笑望着被人帶進來的沐黎。

沐黎掃了他一眼,臉色不變地移開目光。而後不管是被綁到懲罰臺上,或是全身被黏滿連接神經的圓形片狀金屬,他始終沒有任何情緒表露,只是拿着他一貫冷冷的眼神,看着那些人将他當動物一樣擺弄。

“既然已經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吧。”陰明原的聲音低低的,卻透着再明顯不過的歡愉,聽在沐黎耳中就猶如惡魔的低語一般。他厭惡般地擰了擰眉,接着便聽陰明原繼續道,“沐黎,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進來的時候才十四,都已經在這裏六年了,怎麽突然不乖了呢?”

沐黎起先不明所以,但在聽到最後那句話後,立時恍然大悟。他不自覺地動了下嘴唇,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不說是嗎?其實就算不說我也知道,是因為陸辰宇進了禁閉室的緣故吧?”陰明原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沐黎的表情變化,見他臉上顯露出再明顯不過的驚訝,接着便又說道,“雖然很想問你們想幹什麽,但先跳過這個問題,進入下一個吧。不過在那之前,要先接受不回答的懲罰。”

陰明原話一說完,旁邊的工作人員已經順應地在鍵盤上打下一連串字符,一個回車過後,僅僅一秒功夫,神經連接器便将撕裂般的疼痛傳達到了沐黎身上。

全身上下仿佛被千刀萬剮一般,沐黎疼得喘不過氣來,有那麽一瞬間,幾乎背過去了。而随着疼痛消去,緊接着是如同被冰水從頭灌下的刺激感,原本因疼痛而顯得昏沉的神經也瞬間變得興奮。

若就此昏迷過去,或許還比較輕松一點,但這裏的懲罰設備就是這麽變态。既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或是留下傷口,也絕不會允許被懲罰者輕易逃避痛苦,簡直是理想中的審訊設備。

陰明原笑看着沐黎大喊大叫,又滿身是汗的大口喘氣,直到一波疼痛從他身上過去,他才繼續說道:“好了,這還是開始,若是你不乖乖配合回答問題,你應該知道接下去還有什麽等着你。”

沐黎當然知道,他并不是第一次接受這樣的懲罰了,只是以前都是小問題,即便被懲罰,力度也不重。不像這次,陰明原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撬開他的嘴,沐黎也因此做足了準備,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也不準備向這只惡魔透露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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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沐黎也是倔性子,人又因不知從何而來的驕傲而輕易不肯服軟,屬于軟硬不吃的那種。一旦認定了一個目标,不撞到南牆就絕不會死心。

所以接下去不管陰明原問了什麽,沐黎就只是死咬着嘴唇,只字不說。

後來,下嘴唇被咬爛了,嘴裏嘗到鹹鹹的腥味,這種有別于虛無的神經傳導疼痛,卻讓沐黎有種自己還活着的感覺,同時也更堅定了他不說的意志。

面對有如石頭般頑固的沐黎,陰明原的耐心終于在兩個小時後耗盡了。

本來帶着笑的臉拉下,露出如同羅剎般的表情,他的眼睛早已眯成一條縫,但陰冷的目光仍舊從那條縫中透露出來,射在沐黎的身上。沐黎早就沒力氣和他對視了,索性閉上眼睛,但嘴角卻抑制不住地扯起弧度。

看着沐黎這般表情,陰明原反倒收斂了臉上的兇光,他“呵呵”笑了兩聲,在沐黎擰起眉的同時落下話來:“既然你什麽都不肯說,那也沒辦法了,不過我想到一個好玩的游戲,想想島上也好久沒有盛典了,就借這次機會熱鬧一下怎麽樣?”

沐黎不明白陰明原話中的意思,也鬧不懂他想幹什麽,更令他不懂的是陰明原竟然在那之後不久就把他放了。沒有後續審訊,同樣也沒有被關禁閉,竟然就這麽輕易放了他?

另一邊,回到把辦公室裏的陰明原随即向最親的部下下達了新的命令。而聽了命令,那人卻顯出幾分猶豫,遲疑片刻,他終于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要這麽做嗎?可是有幾個……”

“沒事,就按照我說得做,全部都放了,再解除其中幾個的能力禁令。”陰明原雙手抵着下巴,陰陰地笑着,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幾天後的熱鬧場景了。話鋒一轉,他接着又問,“對了,對邱墨醫生的調查怎麽樣了?”

那部下聽到問話,原本打算邁出的腳步頓了下,回頭恭敬地回道:“沒什麽問題。”

陰明原露出幾許詫異,接着又問:“那魏弋哲呢?”

那人搖頭:“也沒有。”

陰明原聽罷,卻并沒有因這個“沒有”而松了口氣,反而緊蹙了眉,一副想不通的模樣。

“難道只是巧合?”他低聲自言自語着,而聽到他喃喃的那部下,适時地補上一句,“或許沐黎只是想用自己來模仿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一個工作人員和實驗體陷入熱戀中,而在陰明原得知這件事情的第二天,那個工作人員竟然大膽地将主塔關閉了,這才打開了那場暴|亂的序幕。

想起那場暴|亂,陰明原又是一番咬牙切齒,對他來說,那次暴|亂簡直就是恥辱。不僅在他的人生上留下污點,甚至還害得他差點被殺。

“真想讓那群學不乖的人再嘗嘗三年前的絕望。”他笑,臉上盡是期待以及陰險,還有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當天傍晚,食堂大廳內的虛拟熒屏上就發布了“釋放令”。 所謂“釋放令”是指釋放至今為止所有被關禁閉的實驗體物。

為此作為研究所的所長,陰明原還特地在虛拟熒屏上露了個臉,似笑非笑地将莫須有的盛宴說道了一番,借此将這次釋放合理化。

消息出來的時候,邱墨正和魏弋哲在食堂吃飯——這時候是食堂的用餐高峰期,邱墨很少會在這時候來食堂用餐,至少他會比較想錯過這個時段。結果就因為魏弋哲的一個邀請,他竟然真的和他一起來了這裏看人堆。

聽到陰明原說要釋放所有被關禁閉的人,兩人不免也有些驚訝。畢竟才出了沐黎那件事情,而沐黎的目的不正是想要救出被關禁閉的某個人嗎?而現在,不僅是沐黎想要救的人被放了出來,就連其他實驗體也得以離開禁閉所。

這意味着什麽,至少邱墨并不清楚。況且在他看來,那裏的人釋不釋放跟他實在沒多大關系。魏弋哲也一樣,所以當其他人因為這個消息而喧嘩不止的時候,大概只有他們和少部分人平靜如常。

不過這樣的平靜只維持了兩秒,就被突然響起的聲音給打擾了。

“阿哲,你是不是忘了陸辰宇了。”

聽到這話,魏弋哲愣了下,倒不是這句話有多麽驚悚,而是這聲音的主人,令他打從心底油然生出一種被抓包的錯覺。他顯得有些僵硬地側頭看去,就見費梵坐在隔壁桌上,大概隔了兩三個位置,一個人低着頭吃東西。

若不是魏弋哲聽出那聲音來,光是看費梵此刻的樣子,還真是無法聯想到剛才的話是他說的。

“你怎麽在這裏?”話一出口,魏弋哲便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的問題。這個時候在食堂用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反倒像邱墨一定要拖到七點過後來食堂才是異類。

不過想想還能補救,他趕緊換個話題問道:“提那個混蛋做什麽?”

費梵并沒急着回答,一邊吃着布丁,一邊解釋:“當然是他出來以後,肯定第一個找你麻煩。”頓了下,他又補充道,“不僅是他,以你的性格肯定會和其中不少人結仇。”

原以為費梵要說什麽,沒想到會是這種杞人憂天的話。魏弋哲當下哼了聲,不以為然道:“那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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