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唉唉,這不是魏警官和……邱墨醫生嗎?”

忽然響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邱墨微怔了下,原本都快挨上魏弋哲的身體也稍稍拉開了點距離。他偏頭,就見好事者一臉我就是來看好戲的表情站在門口,而魏弋哲已經偏過了頭,似乎并不想和這家夥有什麽目光接觸。

邱墨側眸瞥了眼面向內側的魏弋哲的臉,他的臉有點微紅,但眼神中卻透着露骨的嫌棄。不過邱墨知道那不是對他的,而是針對外面那家夥的。

“有事?”邱墨語氣淡淡地問道。

“不過是聽到槍聲,就想是不是魏警官在這裏練槍了,”陸辰宇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接着又道,“沒想到邱墨醫生也在這裏啊,和魏警官的關系真好呢。”

“我和他關系好不好,好像不關你什麽事吧。”邱墨說得毫不客氣。

陸辰宇倒也不惱,笑笑又說:“的确,不過奉勸醫生一句,魏警官看着不錯,但他啊可是個連自己的同事都下得去手的危險分子哦。”

見邱墨有在聽自己說話,陸辰宇繼續道:“你以為他是怎麽會進來這裏的,就是因為殺了自己的同事才被關進來的,噗——聽說那還是他同班同學哦,讀書時一個班,上班以後一個單位,沒想到最後竟然死在他手上……你說好不好笑。”

邱墨沒說話,只是偏頭看着魏弋哲。原以為這個沖動的家夥會有所反應,比如沖上去揍得陸辰宇半身不遂之類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竟然一動未動,若不是緊抿的唇,以及捏緊的似要爆炸的手,他真以為他沒聽到陸辰宇說的話。

但事實證明他聽到的,卻未對這些話做出回應,是确有其事,所以無言以對;亦或者空穴來風,所以不屑于争辯。

邱墨不知道,但看他的反應,倒像是前者。

不過說到底大家都一樣,被關在這裏的人都是些犯了事的,更甚至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也不過是個被判了死刑的殺人犯罷了。所以即便陸辰宇說了這些,邱墨也絲毫沒有在意,比起這個他更在意魏弋哲那顯得奇怪的反應,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隐瞞着什麽的樣子。

或許有什麽隐情吧?但魏弋哲不說,邱墨也沒意思主動去問。

從魏弋哲身上挪開視線,邱墨再度看向陸辰宇,見他似乎要說什麽,他先他一步開口說道:“沒什麽好笑的,另外可以請你離開這裏嗎?看着很煩。”

“可以啊。”陸辰宇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他擡眸瞧了眼魏弋哲,說道,“我就是來看一下魏警官的,看他這樣子我挺開心的。”

大概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陸辰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射擊場。估計他過來就是為了膈應人的,現在把人膈應的心塞了,他反倒心情愉悅地走了。這要不是知道這兩人之間曾有的過節,還真會以為陸辰宇那家夥對魏弋哲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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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倒是讓邱墨再一次确認了這家夥和魏弋哲有仇,而且很大仇,處處挑着別人的軟肋下手,而顯然殺害以前的同事這件事情就是魏弋哲的軟肋。

邱墨并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如若沒必要,他也不會故意去戳別人痛楚,尤其是魏弋哲的,所以他只是退後兩步,拉開兩人距離後,再度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手槍低頭研究起來。

靜默了片刻,魏弋哲忽得轉身從櫃臺上拿了把手槍,繞過邱墨站到射擊臺前,在操作界面上弄了一會兒,回頭問邱墨:“醫生,要不要來比一場?”

“和你?”邱墨擡眸看着他。

“這裏除了我還有別人嗎?”魏弋哲顯得極為坦然,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欺負新人而感到羞恥。

當然邱墨也沒在意,走到魏弋哲旁邊的射擊臺前回道:“可以,分輸贏嗎?”

“随便。”匆匆落下一句,魏弋哲随即點開了比賽模式,自顧自進入了狀态。

邱墨卻在這時候偏頭瞥了他一眼,只見他面部緊繃,本就硬朗的五官也因此更為英挺分明,而那雙如炬的眼眸望着靶場時簡直跟看自己的仇敵差不多,暗含着嗜血的光。

邱墨不知道他是把那些虛拟靶當成誰在射擊,只是沒等他有所動作,魏弋哲卻突然開口道:“醫生,你再不開始,比賽可就結束了。”

“哦,”邱墨應了聲,才轉回頭,腦海中卻忽得産生一個念頭,“對了,如果我贏了,要怎麽算?”

就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魏弋哲手上的動作一頓,扭頭便看向邱墨:“喂,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邱墨沒回話,而是專心于手上的槍和面前的虛拟靶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行為足夠表明他的态度了。

即是說:是認真的。

魏弋哲勾起嘴角,臉上是自信的笑,接着便聽他說道:“醫生,別說我欺負你,這種話還是留着你做夢的時候說吧。”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足見魏弋哲對自己的射擊水平是有多麽自信了。

邱墨卻并未有所動搖,托着槍的手也是極穩。然而饒是如此,比賽結果卻并未因此有所改變。就和預測的一樣,作為新人的邱墨自然拼不過老手的魏弋哲。

對于這個結果,魏弋哲絲毫不感驚訝,或者說若是他輸了,那才是需要震驚的事情吧。而反觀邱墨,還垂眸盯着手上的槍,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輸掉這個事實。

還真以為自己能贏了?

魏弋哲覺得有些好笑,探身湊近邱墨,語氣帶着些調笑地說道:“醫生,你該不會認為我會放水吧。”

聽他說話,邱墨終于舍得挪開視線,轉而落到面前的魏弋哲身上。他是笑着的,邱墨能感覺到他不再像方才那般壓抑,似乎已經從剛才的不愉快中走了出來。

果然,這種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是有夠簡單好懂的。

心下是這麽想着的,邱墨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回道:“沒,不過這東西還真不如手術刀那麽好使。”

魏弋哲聽罷,“噗”一聲笑了出來:“那是當然,槍是拿來殺人的,你那手術刀可是用來救人的,所以啊……這種殺人的道具還是交給我這種人來使用比較好,醫生的話,只要想着怎麽救人就可以了吧。”

說話間,魏弋哲已經伸手捏住了邱墨手中的槍,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從他那裏拿過來。

然而邱墨并沒松手,而是說道:“不是還能保護人嗎這東西?”

魏弋哲手一松,問道:“你有想保護的人嗎?”

“以前有,現在……”邱墨幾乎反射性地回道,但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思考過這問題了,沉吟了片刻,歪着腦袋回道,“大概……有吧……”

“呿,這回答了跟沒回答沒什麽差別吧。”

“或許吧,那你呢?”邱墨問他。

“沒有。”魏弋哲回答地果斷,反倒讓邱墨有些反應不及。

他原本是想聽到什麽答案來着?或許根本就沒想吧。邱墨鬧不明白,索性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兩人又在射擊場消磨了點時間,直到臨近中午,才離開場館,轉道一起去了食堂。

吃飯的時候,魏弋哲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之前說好的那場比賽,比賽輸贏是出來了,但并沒有個具體結論,可不管怎麽說,最後是他贏了吧。

想到自己贏了,可以對邱墨提要求什麽的,魏弋哲光是想想都覺得興奮。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他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跟邱墨說起這事。

邱墨卻像是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件事情,然後送了魏弋哲一句話:“你不是說随便嗎?”

嗯?他當時的确是這麽說的沒錯,但魏弋哲并不覺得這和他此刻說得事情有什麽直接關聯。

邱墨繼續道:“既然随便,那當然是随便了,哪能作數?”

魏弋哲愣了幾秒,半響眯起眼睛,盯着邱墨問道:“醫生,你這算是耍賴吧。”

邱墨不承認,反而意外地一本正經:“我只是就事論事。”

看邱墨那一臉“我真的沒亂說”的欠扁模樣,魏弋哲幾乎下意識地爆了粗口:“去你媽的!”

邱墨卻像是完全沒聽見般,聳聳肩就回了書房,魏弋哲自然也跟進去了,邱墨坐在書桌前,他則直接躺到了床上,一副準備睡午覺的架勢。

窗外的陽光洋洋灑灑地落進來,曬得床鋪都是暖的,魏弋哲躺着沒多久,就被那暖洋洋的氣息催得睡着了。

等邱墨拿着一張指甲大小的芯片回頭去看他,就見他仰躺着,雙手枕在腦袋下方,顯露出的面容是他平日裏從未有過的安靜。

邱墨看了一會兒,邊看邊撥弄着手上那小小的芯片。芯片是普通的芯片,但因為加載了剛收到的郵件裏的一道程序,而變得非比尋常。郵件是匿名的,但卻是從中樞室裏發送過來的,邱墨不笨,自然猜到這封郵件的來源,不肖想也只可能是被關在地下三層作為這座島中樞的泰德了。

之前泰德說過,這道程序能使感染體的能力得到解禁,且不被察覺到。邱墨便想将這張芯片給魏弋哲,但此刻看他睡得熟,他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還是暫時不給他了,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吧。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恨到極致也是愛,嘛,感覺很貼近陸辰宇的情況啦,只可惜這不是愛。

另外芯片是給阿哲準備的,但沒說立馬給他,邱墨才沒笨的給阿哲開挂呢?不然以後可怎麽壓他啊→v→

再來拜謝Jessess的地雷,感覺動力都上來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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