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還沒等那群人走近醫務室,走道裏便充斥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咒罵聲。而随着那聲音越發靠近,本來還清爽的空氣赫然帶上了幾分黏膩感,血腥味無法阻止地從外面飄進來,還帶着絲絲的熱氣迎面撲來。
邱墨不由蹙緊了眉,站在一旁的魏弋哲雖然不清楚目前的情況,但聽着走道上的回聲也知道這會兒他們找上門來絕非好事,也跟着露出不滿的神色。
轉眼便有人走到了醫務室門口,是個渾身是血的血人攙扶着另一個走路都不利索的傷員,一走進來便嚷嚷着讓邱墨看病。只是沒等邱墨表态,緊随其後的人也不顧什麽先來後到,一把将前面的人推開,支撐着身邊的人走到前面去。
“醫生,幫忙縫合一下。”那人一上來,就将自己的同伴扶到了一邊的診斷床上。
邱墨冷眼掃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要動的意思。
那人見邱墨不動,沾滿血的臉上立時猙獰一片,“喂,醫生,別……”蹬鼻子上臉……
話沒說話,那人原先想去抓邱墨的手就被魏弋哲給捏住了。
“魏弋哲你……”他面露兇狠,只是還沒等他落下狠話,只聽得“嘎啦”一聲脆響。那人剎那間尖叫而起,狼狽地從魏弋哲手裏抽出自己被生生捏斷的手臂,一會兒哀戚,一會兒又兇惡地瞪向魏弋哲,但好久那張張合的嘴巴都吐不出抽氣以外的聲音。
魏弋哲對于自己的“惡行”絲毫不以為然,反倒有些不快地落下警告:“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找人看病能态度好點嗎?”
那人疼得不行,眼睛都憋紅了,卻仍舊憤恨地手指着魏弋哲,張了嘴想說些別的,但吐出來的卻還是“哼哼唧唧”哀嚎聲。
後面進來的人見前面的人沒有讨到好處,倒也沒有嘗試再用武力威逼的,一個邱墨與他們而言并沒什麽,可問題是站在他邊上的魏弋哲,那家夥可不是好惹的。不過這并不是說他們就打不過魏弋哲了,畢竟大夥兒都是能力者,自然有一兩個克敵的方法,只是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想和醫生鬧僵,畢竟還指望着他幫忙看病呢。
就像魏弋哲說得,求人看病态度總要好點才行。方才是他們太着急了,太沖動了,現在稍稍冷靜點倒是對魏弋哲這句話深以為然。一群人變臉跟變戲法一樣,下一秒就恬着臉走向邱墨。
“醫生,幫忙看一下吧,他剛撞了腦子,不知怎麽的就是叫不醒。”
一旦有人開頭好言相求,後面的人立刻紛紛效仿,一時間邱墨除了能聽清楚一句“醫生”,就再聽不清楚任何一句話了。被吵得頭都痛了,邱墨低着頭按了按太陽穴,第一次面對病人有了不耐煩的感覺。
“都給我閉嘴。”呼吸間又全是血腥氣,這讓邱墨本就不耐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醫生?”聽到邱墨的低喝,魏弋哲有些奇怪地偏頭看向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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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看診,覺得自己快死的人就自覺跑去治療用的保存槽裏去,”邱墨的聲音不是很響,卻帶着不容人置疑的威勢,接着他環視一圈,将剩餘的半句話說完,“剩下的能拖就拖,拖不下去也自覺去保存槽裏待着。”
圍着邱墨的人全體一愣,好久才回過神來,但在回神的那一刻,他們同樣也不淡定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有人率先發問。
“沒聽懂,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邱墨挑了眉看他,眉眼間竟是輕蔑。
到了此時此刻,邱墨實在不想周旋于這麽一群不理智的人中間,畢竟這座島的壽命也快到頭了,與其給他們看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當然,邱墨不會跟眼前這群人提及有關這座島即将被破壞的任何一件事,不管怎麽看,眼前這群人都不像是能冷靜聽完他說話的人,估計沒等他說完,這堆人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搞出踩踏事件之類的。
邱墨不在乎這群人是死是活,但他不能保證他和魏弋哲以及司悟……哦,還有個費梵不受到牽連。
所以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将這群人趕出醫務室。
不過沒等邱墨想出辦法,剛才發問的人就有了動作。在看到邱墨那近乎鄙夷的神情後,那人腦子“嗡”的一聲,跟被棍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他猛地伸手去抓邱墨的衣領,他的速度極快,就跟閃電一樣,饒是魏弋哲就站在旁邊都沒能跟上他的速度。
那人抓着邱墨那襯衫的領子,順勢往自己這邊一帶,“別給臉不要臉,跟你客氣你還……啊——”
話沒說完,那人的手就被邱墨一個巧妙的借力扭轉到了背後,撕裂一般的痛楚沿着肩膀蔓延而來。一瞬間,他想繼續使用他那堪比閃電的速度脫離邱墨的鉗制,然而下一秒,他發現他竟然使不出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速度。
他慌了,眼睛裏不僅彌漫着因痛楚引發的濕氣,還有對未知的恐慌:“邱墨,你你你放手……”
“你确定?”邱墨問得不經意,等對方扭頭看過來,他才用眼神示意他往下面看。
那人雖然害怕,但還是照着邱墨的示意往下瞟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吓得他當即尿了褲子。就在距離他下颚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毒蠍的尾刺赫然屹立着,只要邱墨松開手,以他腿軟的程度必定癱坐到地上,那會兒毒蠍的尾刺就會刺穿他的下颚毒死他。
這一刻,沒人去在意那一灘淺金色的水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根毒刺上。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一根毒刺代表了什麽,不說之前的那些比賽,就在方才的食堂裏,這根毒刺就不知殺害了多少人,且幾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順着那一條蠍尾,許多人都看到了站在裏門邊上的司悟,這個少年就算穿着一身病號服,看起來弱不禁風,卻依舊令人心生畏懼。幾乎是看到司悟的瞬間,方才不少目睹他殺人場面的人都不由退後了兩步,有些甚至産生了離開的念頭。
此刻邱墨可不管眼前這群人看到司悟時的感受如何,他只知道他鉗制的這家夥吓尿了,不是什麽誇張的說法,而是真得尿了褲子,就尿在他腳邊。淡淡的尿騷味混着彌漫不去的血腥味一起飄散在空氣中,令邱墨有種立馬離開這裏的沖動,但這只是想想罷了。
心裏有了想法,手上的力道自然松了一分,被他抓着的人仿佛覺得要被丢棄似的,開始拼了命的求饒。
邱墨覺得煩,退後一步,接着便将這人推到一邊。與此同時,原本威吓着那人的蠍尾也被司悟收了回去。
一切歸于平靜,但畢竟是表面上的。在場的人在見過邱墨的決絕後,也不敢再随意提及看病治療的事情,不過很快,便有人打破這份靜谧,執意開口。
“那醫生可否帶這些傷員去治療室裏,畢竟沒有你們這些人的許可,我們根本不能使用裏面的設備。”
這話說得是事實,邱墨見那個人說得誠懇,也不做推辭。因為時間還很充裕,他并沒有交代什麽,便帶着幾個特別嚴重的人離開了醫務室。
醫務室與主實驗樓之間的路程并不遠,邱墨步履匆匆,後面幾個人腳步蹒跚竟然也跟上了,所以沒多少時間,他們便抵達了主實驗樓的治療室。
一路上沒碰到什麽人,只有治療室門口站着兩個穿着制服的警衛。
那兩個警衛見到邱墨過來,不疑有他,直接開門将邱墨以及邱墨身後那些人統統放了進去。
“醫生,你不覺得奇怪嗎?”一進門,便有人疑惑地看向正走到操控臺前的邱墨。
“什麽?”打開保存槽後,邱墨擡眸示意那些四肢健全的人将快要走不動的傷員放進保存槽中。
“明明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件,竟然沒人出面管理一下,所長他……”
“我就不清楚你們發生了什麽?”等所有的傷員進了保存槽,合上蓋子,邱墨才扭頭看向說話的人,“還有問題嗎?”
“沒、沒有了。”那人愣了下,還是覺得奇怪,但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緊,于是又補上一句,“那醫生,随意。”
其實就算他不說,邱墨也打算随意。他沖那個人瞥了眼,随即離開了治療室。
出門的時候,門口的警衛還頗為友善地和他打了聲招呼,并且表達了一番自己對邱墨醫生如此負責的态度表示欽佩。
邱墨全當沒聽見,擺擺手往外走去。不過他并沒有回去醫務室,而是轉個身去了位于角落的電梯,只有那個電梯才能通往主實驗樓的地下三層,即這個島的中樞所在。
去往那裏的密碼或是方式邱墨并沒忘記,又因為這次不用提防着陰明原或是其他人,他很快便乘着電梯到了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一如以往空空如也,只有中間豎立着裝着泰德的保存槽,以及散落在周遭五顏六色的電線。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醫生。”就在邱墨踏進這房間的瞬間,獨屬于泰德的電子音便傳了過來。邱墨沒有驚訝,腳步不停地走到了位于保存槽前的電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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