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沈陸揚看了眼桌角貼的課程表,今天英語老師有事不在學校,和他們組換了一下。

所以晚上是他和謝危邯答疑。

謝危邯在晚自習上課前幾分鐘才回到辦公室。

沈陸揚正靠在窗戶邊兒一覽衆山小地觀察操場上的學生,聽見動靜飛快地轉過來,準備好的問話在心裏過了起碼八九十遍了,他說的自信飛揚。

“謝老師,幹嘛去了,大半天沒回來。”

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謝危邯單手松了松領帶,聞言略顯疲憊地笑了聲:“開會,十一假期之後有一場公開課,時間比較緊。”

沈陸揚轉過來看着他坐下,假裝不經意地問:“在哪開的會?”

謝危邯似乎沒察覺到不對,有問必答:“藝術樓。”

沈陸揚心裏一動。

段辰也是從藝術樓走後直接開車出校的,那兩個人的相遇,其實是偶然?

本來謝老師沒想怎麽樣,但是段辰很不巧地撞槍口了。

沈陸揚按了按胸口,感動萬分。

謝老師真的很重視他這個朋友,那他也不能讓謝老師失望。

不知道因為謝危邯重創段辰導致的世界線紊亂會持續多久,那個“争寵”計劃靠不靠譜,他自己也得小心觀察,看着謝老師……

晚自習鈴打響,沈陸揚回自己座位拿了個蘋果,踹了腳桌子,電腦椅往後滑靠到謝危邯桌子上。

他帥氣地伸出手:“吃蘋果不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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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危邯解了領帶放到桌子上,辦公室的燈壞了一個,略顯昏暗的光線打在稠麗慵懶的臉上,莫名柔軟,眉宇間的倦怠讓整張臉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不着痕跡的誘惑。

沈陸揚喉嚨有點幹。

謝危邯像是沒注意到,接過蘋果,溫潤惬意地勾了勾嘴角:“謝謝。”

“不用謝,”沈陸揚視線亂晃到他桌角,指了指,話題轉了一百八十度,“這兩盆仙人球長得真好!”

指尖輕按蘋果梗,謝危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眼神落在他臉上,聲音低沉溫潤:“喜歡?”

沈陸揚點頭,回想往日戰績:“但我養植物養不活,仙人掌仙人球也養的亂七八糟,最後只能給出去,讓別人拯救一下。”

謝危邯沉思片刻,眼神在沈陸揚懊惱的臉上劃過,忽地笑了:“是不是經常澆水?”

“對,”沈陸揚用手摸了下刺,聞言震驚,“你怎麽知道?土沒一天就幹了,我怕它旱死了……我感覺也沒澆的特別勤,它是淹死的?”

謝危邯單手撐着下巴,肩膀放松,勾着嘴角看他,諄諄善誘:“想養好植物,要研究它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有時候,适當地讓它‘缺水’,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沈陸揚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恍然大悟:“我明天下班去買一盆,這次我堅持一周澆一回!”

正說着,門被敲了兩聲。

沈陸揚也沒動,靠着謝危邯的桌子轉頭:“進。”

門外探進來個小腦袋,詹靜妙鑽進來,先文文靜靜地和謝危邯問好:“謝老師好。”

謝危邯颔首。

随後擠進來的人就出乎沈陸揚意料了——向磊,彭俊,丁一凡,黎申宇。

沈陸揚“嚯”了一聲,驚奇地看着他們:“是找我的還是來找你們謝老師的?”

說着往後看,一點也不小聲地小聲和謝危邯說:“謝老師,他們要是都來找你,我就得傷心了。”

謝危邯眼神淡淡地掃過幾個學生,縱容地笑了聲,同樣低聲說:“那如果都是來找你的呢?”

這真是未曾設想過的答案。

沈陸揚思考了兩秒,沖彭俊招了招手,笑容燦爛:“彭俊,你們四個找誰的?”

彭俊:“……”

這麽尴尬的問題,為什麽問他!

詹靜妙左右看看,勇敢地替沈老師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是找謝老師的。”她說。

沈陸揚挑眉,開玩笑:“沈老師的物理也不要落下,我家大門常打開。”

然後繼續看向她身後:“彭俊?怎麽站着還能走神呢?”

彭俊臉都憋紅了,才憋出一句:“找你。”

沈陸揚繃不住樂了:“你不是為了安慰我吧?這一臉的忍辱負重,我都愧疚了。”

彭俊脾氣上頭,轉身要走。

沈陸揚趕緊喊:“哎哎哎,老師和你開玩笑呢,過來,有辣條吃不?”

彭俊腳步一頓,屈辱地轉了回來。

看在辣條的份兒上。

沈陸揚:“大豐收,謝老師加油!”

謝危邯拿出支鋼筆,唇角翹起,眼底深深:“沈老師也是。”

四個人就彭俊問題比較多,剩下仨一個問了兩道就跑一邊寫別的作業去了。

沈陸揚瞅着坐在旁邊一臉掙紮的彭俊,拿筆戳了他腦門一下。

彭俊立馬炸了,轉頭瞪他:“幹什麽?”

沈陸揚也沒在意,往前湊了湊,擋着嘴,但聲音一點也不小地問:“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一個人來,讓他們過來陪你走個過場?”

說着下巴指了指黎申宇他們。

彭俊用盡了自己的耐心和臉皮,低頭看着筆下的題,不耐煩地說:“不是,他們愛來不來,跟我有幾把關系。”

“哎,怎麽說髒話呢,”沈陸揚在紙上寫了幾步正确答案,推到他面前,閑聊:“你十一假期忙不?”

彭俊警惕地看向他:“幹什麽?”

“你這是什麽眼神,”沈陸揚一副受傷的表情,啧了聲,“老師想問你,你要是不忙可以來我家,我給你補補,你看看你寫的東西,跟我樓下的流浪貓似的。”

彭俊一邊考慮補課的事,一邊嫌棄沈老師離奇的比喻。

“貓是三花,”沈陸揚自認非常體貼地給他解釋,“東一筆西一筆的,跟三花的毛似的。”

彭俊:“……”

操!

彭俊捏了捏筆,眉頭緊蹙:“我沒時間。”

“那就算了,”沈陸揚也沒強求,“但你還真不用替我省錢省時間,老師很有錢,之前賣慘是希望你們不要為難我這個弱小可憐的物理老師,但後來我發現賣慘沒用,我攤牌了,我很有錢。”

他看着彭俊:“你有時間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不要不好意思。”

彭俊心裏那點小情緒一會兒一爆炸,才兩星期就用光了上半年攢下來的耐性。

現在看,還有透支的跡象!

晚自習結束,沈陸揚問了句:“你們五個家離學校遠嗎?”

四個男生都搖頭,詹靜妙說她要一個人打車回去。

“沒有校車麽?”沈陸揚看向她。

詹靜妙收拾好書包:“我家那邊只有我一個學生,校車不接。”

沈陸揚皺眉看着她,單單薄薄一個小姑娘,他一下就能打暈了:“天天這麽晚一個人打車?”

詹靜妙:“大部分時間我爸接我,今天他有點事兒來不了了,沒事兒沈老師,我打車拍車牌號。”

沈陸揚穿上外套:“那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小姑娘一個人大半夜打車吓不吓人。”

詹靜妙一秒也沒推拒,雙眼放光地看着他:“我要坐保時捷了?”

“你要坐出租,”沈陸揚樂了,“我沒開車來。”

“坐我的車走吧,”謝危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順路。”

沈陸揚秉持着“我倆關系已經很到位了”的精神,毫無負擔地叫上詹靜妙一起蹭了謝危邯的車。

沈陸揚坐在副駕,詹靜妙在後面。

沈陸揚輕輕嗅着空氣裏淡淡的紅酒香——是香水,和謝危邯的信息素不一樣,但還是給他一種親近感。

詹靜妙對那輛911很是執着:“沈老師,你怎麽不開車了?”

先是一大早和段辰打了一架,然後得知世界線紊亂,又加班上了個晚自習,沈陸揚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開車多累,坐車多舒服。”

謝危邯先送詹靜妙,看着她上樓,亮起燈,在陽臺揮了揮手,才離開。

再偏頭,沈陸揚不知道什麽時候,靠着睡着了。

睡顏毫無防備地展現在一個S級Alpha面前,呼吸均勻,睡得很熟。

謝危邯調高車內溫度,平穩地在紅燈前停下。

偏頭,唇角一直挂着的溫潤笑意逐漸擴大,懶散的眼睛微眯,伸手在沈陸揚嘴唇上按了按。

睡得正香被打擾,沈陸揚擡手一把攥住罪魁禍首,吸了吸鼻子,不動了。

十字路口的紅燈時間過長了,謝危邯眼底暗色氤氲,指腹輕輕摩挲着皮膚,紅酒香愉悅地纏繞住沉睡的獵物,徘徊在頸側,卻沒有進一步的侵犯。

紳士,又陰暗。

被叫醒的時候沈陸揚還以為早上了,迷迷瞪瞪地擡手摸向聲音來源,想要“關鬧鐘”。

卻觸到了一處柔軟。

他愣了兩秒,睜開眼睛适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哪有什麽鬧鐘,他摸的是謝危邯的嘴唇。

觸電了一樣收回手,沈陸揚喉結一滾,藏在身側惹了禍的手指尖不自覺地攆了攆,剛睡醒的嗓音帶着點沙啞:“謝老師?”

謝危邯手指輕輕按了按被他碰過的地方,唇角微勾:“到了。”

沈陸揚看向窗外,是他家小區。

上次去謝危邯家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交換了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陸揚感覺他嗓子幹的不得了,舌尖發癢,一下下舔舐着齒尖。

渴血一樣……

“我居然睡着了,”努力忽視身體上的異樣,沈陸揚視線掃過明暗交替下謝危邯的喉結,動作一頓,他抓住車門,沒敢看對方的眼睛,“謝老師回去注意安全。”

謝危邯輕“嗯”了聲,忽然靠近,修長冷白的手指在頸間滑過,幫他理好衣領。

兩人相距最近的時候,擡眸望向他眼睛,含着笑意:“晚安,揚揚。”

……

沈陸揚一步不停地回到家,扔了書包甩掉外套直沖浴室。

他是不是瘋了,居然看着謝老師的臉……起反應了。

浴室,沈陸揚狼狽地沖着冷水,理智不允許他用另一種方式解決問題。

因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謝危邯!

他好像不是在車上睡了一覺,而是在車上來了一發。

睡覺前沈陸揚安慰自己,可能是車上的紅酒味香水,讓他回憶起了某兩次過度愉快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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