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洗完澡, 沈陸揚被熱氣蒸的舒舒坦坦地走到卧室,擡眼,看見了靠坐在床頭翻着書頁的謝危邯。
愣了兩秒。
哦!
是你, 是你,就是你,訂的一個床!
昨天昏古七了, 完全沒有同床共枕的記憶……
沈陸揚目光在黑色睡衣的身影上移開, 佯裝淡定地躺了下去,板板正正眼觀鼻鼻觀心。
語氣也很正經:“謝老師,我先睡了。”
謝危邯不動聲色地掃過他泛紅的耳根,把他的緊張忐忑盡收眼底,才不明顯地彎了彎唇角, 伸長手臂按滅床頭燈。
“晚安。”
暖色光暈消失, 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聽覺在失去視覺後被無限放大,
空氣裏的兩股信息素變得格外明顯,勾起旖旎的回憶, 心跳聲撲通撲通……
沈陸揚僵硬地翻了個身,背對着謝危邯,從頭開始數羊。
1只, 2只,3只……快快睡着……
床的另一側陷進去,沈陸揚的第13只羊夭折, 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被調動, 感受着另一邊的動靜。
短暫的深陷後,後面的床安靜下來,連呼吸都淺的幾乎沒法感知。
他腳動了動, 想轉頭說個晚安,又覺得轉過去再轉回來不太對勁,不如現在這個姿勢說……更不對了。
他深吸口氣,滿滿的紅酒香刺激着困倦的神經,過了幾秒,他翻了個身。
黑暗中視力被削弱,只能看見男人身體的輪廓起伏,他不自覺湊近,小聲說:“謝老師,晚安。”
謝危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着他,黑暗中的神情看不真切,但聲音是染着睡意的溫柔:“晚安。”
沈陸揚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睡着的,早上醒過來他姿勢嚣張地窩在對方懷裏,恨不得胳膊腿全都挂在謝危邯身上。
沈陸揚僵硬幾秒後,原地想開——以後要天天一起睡的,抱抱多正常!
謝危邯睜開眼睛後,平靜地輕吻他額頭的動作,更是讓他臉紅心跳地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早晨到一中,四位老師對沈陸揚昨天“感冒發燒到不能來開會”表示了關心。
沈陸揚一一謝過,最後一個到姚詩,對方看他的眼神明顯有事想問,但沈陸揚沒給她機會。
沒心沒肺的他偶爾也會長記性,謝危邯就在身後,他瘋了還和姚詩這個“伏允的好朋友”多說話。
謝危邯吃醋他不怕,但是吃醋了會做的事……他還沒準備好。
太疼了……
昨天是參觀學習,今天上午校方帶他們開會,意在“交流目前的教學形勢,讨論最佳的教學方案”。
沈陸揚觀察了幾個老師的發言,大概就是聚在一起說一些實用意義不大但非常有場面的話,看誰說的好。
一上午,沈陸揚抛去濾鏡,得出結論。
謝危邯說的最好。
因為說的不僅有場面,還非常有用。
沈陸揚從一開始的開小差,後來不知不覺地拿起筆開始記重點,寫了一上午,會議結束的時候手寫的酸疼。
中午和校領導吃飯,謝危邯看他一直在重複“攥拳頭、松開”的動作,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沈陸揚挨着他壓低聲音:“我記了五頁筆記,差點跟不上。”
謝危邯挑眉:“你可以回去問我,不用記的這麽急。”
沈陸揚怔住:“……是哦!”
今天只有上午需要開會,下午一中校領導簡單地送了送他們。
按計劃今晚他們回蘭江市,明天周一不影響上班。
老打工人了。
從學校出來,沈陸揚和謝危邯照常和四個老師分開。
走到酒店,沈陸揚忽然意識到,他居然還沒看見過謝危邯的身體。
雖然關系更親近了,還……了,但是他都一絲不挂了,謝危邯的浴袍還穩穩地穿着。
他什麽都沒看見。
沈陸揚輕輕嘆氣,自信地想。
當時的氣氛太緊張了,不然他直接提出想看,謝危邯大概率會給他看。
就算不給看,也會告訴他原因。
“怎麽了?”謝危邯側目,大狗狗從進酒店到現在,已經嘆了好幾次氣,蔫兒巴巴的。
“啊?沒有,沒有!”沈陸揚飛快否定,有種ghs被抓包的心虛,看着他眼睛假裝自己真的什麽也沒想,轉移話題:“回蘭江之後,我得先回家一趟,把東西給我爸媽送過去。”
謝危邯是知道他還買了其他禮物的,聞言微微颔首,沒有深究。
沈陸揚長出一口氣,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在青天白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上樓取行李,下樓,退房,去停車場,一氣呵成。
沈陸揚望着他達到“50%”的地方,手撐着車門,還有點留戀。
謝危邯從身後接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嗓音溫潤地說:“沒玩兒夠?”
沈陸揚點頭,順嘴說:“還沒泡溫泉呢。”
謝危邯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順着他說:“下次過來,陪你泡溫泉。”
沈陸揚這才意識到,那天晚上兩個人已經把“泡溫泉”和“那個”挂上鈎了,他這通發言無異于是在和謝危邯說“我還沒那個夠就回家了!好可惜啊!”。
“不是,我沒有,”沈陸揚抓了抓耳朵,熱着臉磕絆着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單純想泡個溫泉……”
其實也不是很單純,他是抱着扒人家衣服的不良目的去的。
啊,他好不要臉。
謝危邯把最後一件行李放進車裏,關上後備箱,西裝勾勒的後背随着動作起伏,力量感和優雅完美結合,讓人不自覺看向他的腰背線條。
他轉頭,淡淡地笑:“不喜歡?”
沈陸揚百口莫辯,看着對方完全包容他感受的态度,更覺得自己是個禽獸:“不是,哎,不是那個,是那個……”
不是不喜歡,是他只想扒衣服,沒想深入交流。
謝危邯眼神在他身後一閃而過,漫不經心地收回,垂下眼睑,輕笑:“我以為你厭惡和我親近。”
厭惡這個詞非常嚴重了,沈陸揚幾乎是立刻反駁。
“不可能!”他走過去,站在謝危邯面前“你看,我巴不得……和你挨着呢。”
謝危邯眼神依舊溫柔,似乎他的答案不重要,不管他說什麽都會這樣安靜地縱容他。
沈陸揚擡頭,撞上那雙深邃漆黑的瞳孔,呼吸一頓。
他喉結滾了滾,抓住謝危邯的肩膀,湊近,看對方沒有推開的意思,幹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用非常A的方式證明,他巴不得和謝危邯貼在一起。
謝危邯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搭在車窗的手順勢落在沈陸揚肩膀上,略微低頭,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
沈陸揚順從地閉上眼睛,雙手後移,抱着謝危邯的肩膀,緊跟着張開嘴,任由對方挑動他的舌尖,留下觸電一樣的感覺,緩了會兒才笨拙地追過去,然後被吮得從喉嚨裏溢出嗚咽。
停車場的暗影裏,一身挺括西裝的俊美男人單手捧着伴侶的下巴,略微彎腰附身,另一只手緊緊禁锢在對方勁瘦的腰間,極富技巧又極盡溫柔地将人吻到呼吸急促繃緊後背,欣賞對方渴望貼近又難以招架的狼狽模樣。
沈陸揚被放開的時候腦袋還是懵的,胸口起伏間想用嘴唇蹭謝危邯的脖子,隐約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才停下動作。
一個熟悉的微啞女聲,輕笑着:“我出現的不是時候?”
沈陸揚下巴還枕在謝危邯肩膀上,聞言愣了兩秒,才慢半拍地轉頭。
伏允一席暗綠色長裙,踩着高跟鞋,站在離他們五米遠的地方,氣質性感又成熟。
眼神頗有興致,上下看着他們兩個。
沈陸揚反應過來,心裏卧槽一聲,想分開,又覺得剛對謝危邯說自己不讨厭,看見伏允了就分開也太渣了。
他索性破罐破摔,啞着嗓子,擡手打了官方的招呼:“晚上好。”
伏允眉梢微挑:“晚上好。”
她話音一轉,勾起紅唇:“上次冒犯了,不知道你和謝先生是這種關系,沈先生魅力太大,讓我情不自禁。”
沈陸揚真不知道自己魅力這麽大,按理說伏允這種禦姐不應該喜歡成熟的嗎,比如……謝危邯這種。
沈陸揚眨了眨眼睛。
他這個思路,沒有毛病啊,伏允會看上他哪裏,他有的謝危邯都有,而且更好。
綜上所述。
伏允想通過他接觸謝危邯?
沈陸揚覺得自己看破了真相,及時發現了追人路上的攔路虎,看向伏允的表情都變了。
伏允被他的眼神看得想笑,歪頭沖他眨了下眼。
沈陸揚:“……”
她沖謝危邯眨眼睛,她果然喜歡。
沈陸揚剛要采取點“我已經追了他同意了你就不能插手了”措施,就聽見謝危邯微微一笑,語氣禮貌疏離:“謝謝,揚揚确實很優秀。”
以“戀人”的角度坦然地承認了對方的誇獎。
伏允挂上感興趣的笑容,視線離開他們,走向旁邊的車。
路過沈陸揚時,她意味深長地祝福:“好好享受,我很看好你。”
沈陸揚半擋在謝危邯面前,出于禮貌也笑了下:“會的。”
警報解除。
回到蘭江市,謝危邯先送沈陸揚到家,不想耽誤他時間,也沒有上去坐。
沈陸揚确實有事情忙。
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換了身衣服就去給寧婉姝和沈堂平送東西。
剛收到姥姥的消息,她帶着沈振哲去南方了,決定讓沈振哲吃點苦頭,見了棺材落次淚。
家裏只有寧婉姝在,看見沈陸揚驚喜的不得了,吩咐保姆做飯,又要親自下廚。
被沈陸揚攔下了,給她看禮物:“媽,我給你和我爸挑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寧婉姝哪收到過兒子送的禮物,感動的眼眶濕潤,要不是沈陸揚攔着,她馬上就要摘下脖子上的項鏈,把沈陸揚送的挂墜戴上。
飯桌上,母子倆邊吃邊聊。
不知道沈陸揚哪句沒走心,話題忽然急轉彎到了沈陸揚的婚姻大事上。
“這件事也不是媽非要催你,”寧婉姝給他盛了碗湯,“只是媽也上年紀了,照顧不了你一輩子,你如果成家,兩個人怎麽樣也要比一個人好過一些,是不是?”
沈陸揚想起謝危邯,确實非常會照顧人。
他繃不住彎了彎嘴角,點頭:“是。”
寧婉姝笑了笑:“寶貝,你上次和媽媽說心有所屬的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忽然提起謝危邯,沈陸揚愣了下:“嗯……成功了,一半。”
寧婉姝愣了愣,沒聽懂什麽是成功了一半。
沈陸揚解釋:“我還在追他,他對我也有好感,但是還差點兒,需要我繼續努力。”
寧婉姝似懂非懂,對現在年輕人的戀愛方式不太理解,但還是說:“成功了一半,離全部成功也不遠了,現在可以告訴媽媽那個人是誰了麽?”
可憐天下父母心,寧婉姝就怕沈陸揚被騙,畢竟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家裏的資産也不在少數,有很大可能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
騙點錢去無所謂,她怕兒子傷心。
見沈陸揚猶猶豫豫不肯說,寧婉姝想起丈夫那句“這小子诓你們呢!他說有喜歡的就是真的?你們總催給他壓力太大,急什麽”。
“不方便的話媽媽不問了,你繼續加油,”寧婉姝安撫地笑笑,怕他真有壓力,幹脆地換了個話題,“你這次出差是和謝家那孩子一起去的?”
沈陸揚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是,學校安排的。”
“我前天偶然和他爸爸見過,對謝家也去了解了一下,雖然他現在在學校,但他名下的資産不在少數,而且公司一部分股權是在他手裏的,以後謝家夫夫退居二線,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掌權人,但從家世背景看,是非常完美的擇偶對象,”寧婉姝開了個玩笑,“我要了他爸爸的聯系方式,如果你對他有意思,媽媽可以幫你溝通。”
沈陸揚被這急轉直下的發展鎮住了。
“對了,”寧婉姝放下勺子,期待地看着他,“謝家過一段時間有一個晚宴,邀請了媽媽,你爸爸那天有事沒辦法過去,你陪媽媽一起去吧,好嗎?”
沈陸揚一臉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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