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可悲的誤解

祁愛白顫了顫睫毛,并沒有真的就此醒來,只是又在原處蹭了蹭,便再度沉睡過去。

還好還好……乙三松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松完,乙三便反應過來,暗罵道:自己這究竟是在心虛個什麽勁啊!

別說他沒醒,就算真的醒了又怎麽了?還怕他會誤會自己正在占他的便宜不成?想到這裏,乙三心中多了些硬氣——所謂行得正坐得直,自己既然對這小子毫無那種心思,又哪裏需要害怕有什麽不好解釋的?

相比之下,反而是這小子該解釋一下是否存心占了自己的便宜吧!

乙三握了握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又看了看自己正被枕着的大腿,皺起眉頭冷哼了一聲。他終于發現先前每次被祁愛白碰觸時,那種莫名其妙的不自在究竟是來源自哪了。絕對是因為這小子一直都在故意占自己便宜。

這種懷疑可不是無端的,就憑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祁愛白那種失态的模樣,乙三便有九成的把握認定祁愛白對自己心懷不軌。

……雖然那時他帶了面具,但面具到底只是面具,也就擋個臉而已。要知道祁愛白和肖靈兩年前就是朋友,到現在也依舊只是朋友,卻在和乙三第一次見面時就做出了那等事情,可見面具的影響确實是不大的。

若不是如此,乙三先前也不會一心想要疏遠祁愛白。

他低頭看着祁愛白枕在自己腿上的腦袋:瞧瞧,這色胚,都睡着了還不忘占便宜。

最過分的是,占便宜就占呗,偏偏他還要擺出一副單純善良,好像一點龌龊心思都沒有的模樣,害得自己反而時不時地心虛。若不是自己早就見過他的真面目,怕是真要被他騙了過去。

明明是個這麽笨的人,怎麽偏偏在這種地方如此奸詐?

乙三越想越不爽。

然而他卻始終沒有撥開祁愛白枕在自己大腿上的那顆腦袋,就這樣任由對方繼續枕着。

乙三看着祁愛白那張熟睡中的臉,因着藥膏的作用,上面的那些傷口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說實話,這小子雖然其餘的地方都乏善可陳了點,這張皮相可真真是不錯。雖然乙三自認長得也很帥,但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人觊觎,他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直到馬車将要駛入江陵,乙三才開始使勁地晃蕩起祁愛白,想要将他晃蕩醒。然而祁愛白實在是睡得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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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三無奈,只能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在車夫異樣地目光下走入了客棧。他邊走邊暗道:這個便宜可是被占大發了。

幸好祁愛白先前已經付過了馬車的費用。

然而客棧的費用……乙三十分沉痛地嘆了口氣。

雖然祁愛白就在他的身邊,睡得是這樣熟,他也早就摸清了對方的銀錢放在哪邊口袋,然而他既然正打着先和對方處好關系再謀取更多的心思,這種時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乙三先是給自己訂了一間最便宜的通鋪。

然後他又偏頭看了祁愛白一眼,想着對方自幼嬌生慣養,便狠狠一咬牙,掏出一錠銀子,給他訂了一間最好的天字號房。

夜裏,乙三卻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對勁了。

而直到第二天清晨,睡了許久的祁愛白才終于醒來。

他按着自己的腦袋嘆了口氣。雖然他确實有幾分嗜睡,昨天比武過後也确實身心俱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昨天下午已經睡過一覺,到了晚上居然還能睡得不省人事,着實有點奇怪。

然而祁愛白并沒有思考太多,這種異樣的睡眠雖然不太正常,他卻不算太陌生。反正應該是對身體無害的,沒必要多想。

他洗漱完,又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昨夜睡得無比舒适。

接着他便迷迷糊糊地出了房間,走到廳中,有小二客氣地詢問是否要用早點,他習慣性地答了一句,“最好的來一套。”

這句話說完,祁愛白才看到乙三已經早一步坐在了廳中,正啃着饅頭就着白米粥。

“易衫?”祁愛白打着招呼。

乙三擡頭,不太自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啃饅頭。

“你就吃這個?”祁愛白十分撚熟地坐在了的對面,和他共用一桌。

乙三還沒來得及回話,店小二便極具效率地将祁愛白剛剛所點的東西擺上了桌,清一色的山珍海味,擠得乙三的饅頭稀飯都沒地放。

乙三看了看對方的身前,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前,有些哀怨地想:你故意的?

祁愛白的心思卻沒細到能發現這點哀怨,自顧自道,“昨夜我睡得早,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你添麻煩,總之先說一聲謝啦。”

“沒事。”乙三繼續啃自己的饅頭。

他昨夜為了給祁愛白定房間下了血本,然而祁愛白卻提都沒提,想來也是,這小子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哪會意識到這是多大的犧牲?

不過這種事情也無所謂,乙三今天的糾結和這事沒有關系。

祁愛白指了指桌上的碗盤,“這些我一個人吃不下,你也吃啊。”

乙三依舊啃着饅頭。

“怎麽了?”祁愛白終于皺起了眉,“你為什麽這麽奇怪?”

“……真沒事。”乙三道。

三番四次遭到對方這種忽冷忽熱的對待,祁愛白不高興了,刷地站起了身,眼看着就要拂袖而去。然而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重新坐了下去,開口道,“你如果有事就和我說,我們是朋友,我會幫你的。”

乙三再度十分別扭了看了他一眼。

其實乙三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別扭,但在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他現在看着祁愛白只能這麽別扭。如果再給他小半個時辰,他說不定能調整過來,偏偏這小子又下來得這麽早,也沒給他一點心理準備。

“昨夜,你……我……”乙三猶豫着要說點什麽,卻難以啓齒,片刻之後只得再度搖了搖頭,“真沒事,過一會就好了。”

“好,随你,你不想說就別說,我也別問。”祁愛白終究是有些生氣了,埋頭喝着眼前的海鮮粥,果真半晌也沒再說一句話。

“祁兄。”乙三卻忽然問,“你喜歡女人嗎?”

祁愛白一口粥含在嘴裏,險些岔了氣,咳了好半晌才道,“什麽?”

說實話,在這一瞬間,他緊張極了。他當然不喜歡女人,他是個實實在在的斷袖,雖然目前為止只斷給了一個人,但斷了就是斷了,已經怎樣也扭不回去了。然而這個事實,這世上目前還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是他的妹妹。

他不想對新交的朋友撒謊,然而若真要将這個事實告訴第三個人,他又很害怕,害怕着對方的反應,恐懼着不知自己将會被如何看待。

好在乙三并沒有強求他的答案,那個問題仿佛只是一個引子,他很快便嘆道,“我就喜歡,我有一個喜歡的女人。”

“哦。”祁愛白松了口氣,擦了擦自己的虛汗,整個人沉浸在逃過一劫的慶幸中,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對話的怪異之處。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自己有一個喜歡的女人,為什麽重點卻在“女人”而不是“有一個”上?

乙三等了半晌,見祁愛白還是一副毫無反應的模樣,心中很是郁悶。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乙三忍不住問。

“啊?哦……”祁愛白反應過來,卻真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你喜歡一個女人?那挺好的啊。”比喜歡一個男人的壓力小多了。祁愛白在內心補道。

“挺好?”乙三盯着祁愛白瞅了半晌,見他完全不似作僞,不禁更悲憤了。

他以前雖知道眼前這小子是個色胚,但看在對方模樣還不錯的份上,也就忍了。甚至于在昨夜躺在床上時,他還想過,若是對方真心喜歡自己,真和對方有點什麽也不是不……

等等。

這種鬼話,他今早醒來時就強迫自己忘了個一幹二淨,怎麽現在又想起來了?

乙三将剩下那半個饅頭整個塞入到自己嘴裏。

該死,他究竟為什麽又想起來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這小子昨晚上太不安分,明明睡着了還蹭來蹭去地,蹭得自己差點擦槍走火,所以才會在夜裏睡在通鋪卻不得不自己為自己洩火嗎?

等洩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在整個過程中,腦海中萦繞的都是對方的模樣……這也是自然的,本來就是這小子引的火,不想他想誰?之後腦中之所以冒出那句鬼話,肯定也是因為自己當時太不清醒的緣故。

總之都是祁愛白的錯。

乙三擡起頭來,見祁愛白正在關切地看着自己,甚至于将手中的粥碗給推了過去,“喝點?”

雖然乙三被饅頭噎得夠嗆,但他看着眼前這碗粥,第一反應就是,這粥祁愛白剛喝過。

他埋頭喝起了自己的白米粥。

祁愛白見自己的示好一再被拒絕,臉上的神情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捏了捏拳頭,想着自己的臭脾氣從來就不招人喜歡,這兩年好不容易才改了不少,眼前對着将要開始合作的新朋友,可不能又犯了,還是忍忍的好。

乙三可瞧不出對方正強忍着脾氣,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悲憤中。

他氣祁愛白分明對自己有意,卻偏偏擺出一副無意的樣子,連自己有喜歡的女人也不在意,這不擺明了就是玩弄嗎?卻沒想到那些有意其實全是自己的誤解。

乙三将剩下的白米粥一幹而淨,然後便起了身,朝客棧外走去。

“易兄。”祁愛白在後面道,“我們是不是該開始談談我們的合作了?”

乙三回過頭,有點兩難。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放棄那個騙取祁愛白錢財的計劃……然而他又再度下意識地想要遠離祁愛白,尤其是在發現他對自己并非真心實意之後。是玩弄也好,是确實無意也罷,總之他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應該再呆在祁愛白身邊。

祁愛白發現了他的掙紮,笑了一聲,努力平靜地問道,“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确實沒什麽。”乙三猶豫許久,最終一咬牙,“至于我們的合作,我想,還是算了吧。”

本來他也沒有抱什麽好心思,就這樣放棄了,倒算是行了一樁好事。當然這點祁愛白并不知道。

但祁愛白也沒再問為什麽,很快便點了頭,“好。”

他如此反應,倒是唬得乙三一愣。

緊接着就見一個瓷碗照着乙三的腦門飛來,卻是祁愛白将那晚海鮮粥給直接砸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怪小三兒腦洞太大

他只是有點兒自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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