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愛意蕩在濃夜中

對狼的恐懼, 早已融入寧瑤的骨子裏。她縮在趙修槿懷裏,緊緊閉着眼,舊時畫面一幀一幀回旋腦海, 她忽然記起漫天飛雪中,一抹青松般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為她隔絕了恐懼, 陪她逃離了狼口。

那把曾插在雪地上的雁翎如一把鑰匙,打開了被封印的記憶, 風雪中,她看清了那人的臉——是她的殿下啊。

她怎會忘記了他......

宮苑內, 那兩匹狼見到燈火, 扭頭就跑。它們并不饑餓, 只是迷了路在亂跑。

趙修槿緊緊摟着寧瑤,吩咐侍衛道:“叫上其他侍衛,将它們帶回囿苑, 尋個機會放生吧。”

“諾。”

侍衛吆喝一聲, 周遭上值的禦林軍嚴陣以待, 紛紛朝狼匹追了過去。

甬道上, 趙修槿拍着寧瑤的背, 溫聲道:“它們離開了, 別怕。”

寧瑤揪着他的衣襟, 努力回想着過往的雲煙,那些畫面有些零碎,卻足以讓她記起,他們是相惜相知的,她是自願嫁入東宮的。

“殿下......”

趙修槿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寧瑤仰頭, 淚光閃閃,“我想起你了。”

那一刻,夜風停了,枝桠葳蕤,她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光。

趙修槿不可置信地扣住她的肩膀,将人稍稍推遠,直視她的雙瞳,“想起來了?”

寧瑤捏着秀拳,重重點頭,“我想起殿下了,是殿下救了我,是殿下用身體護着我滾下雪坡,是......”

趙修槿紅了眼眶,擡手捂住她的嘴,“那些記憶不好,瑤兒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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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施恩望報,不會拿着救命之恩去要挾寧瑤去做不情願的事,就像他說的,他的瑤兒,舒心順遂就好。

這是他與唐絮之本質的不同,恩情不必時時講出口,知恩圖報的人無需你開口,忘恩負義的人開口也無用。

寧瑤自是個感恩的人,她将恩人視為明珠,願意捧在掌心,可趙修槿只希望捧她在掌心,護她一世安好、笑靥明媚。

“殿下,我不記得你的時候,你會難過嗎?”

趙修槿愛憐地揉着她的長發,笑嘆道:“會,絲絲縷縷的痛蔓延心間,可我告訴自己,時日還長,我的瑤兒會記起來的。”

“可我記得不全。”

“那我陪你慢慢記起。”

兩人靜靜相擁,古木蔥茏,春風和煦,他們十指相扣,傳遞着彼此的绻意。

——

太子妃恢複記憶的消息于次日傳開,東宮侍從們滿是歡喜,他們全都得了太子的打賞。

嘉和帝聽說時,正披頭散發砸着東西,他在寝殿裏手舞足蹈,真把自己活成了瘋子。

趙修槿帶着寧瑤站在敞開的窗棂前,瞧着裏面發瘋的父親,眼中沒有半分愧疚或憐憫。

寧瑤知道藥膳是嘉和帝動的手腳,亦對他同情不起來。

兩人離開時,養心殿外停着一輛鐵甲馬車,周圍侍衛接踵。

宋宇朝太子夫婦颔首,轉眸時,大聲道:“請皇上移駕行宮。”

侍衛們架着大喊大叫的嘉和帝坐上馬車,朝宮門方向駛去。

嘉和帝從震怒變得怨惱、煩郁,最終化為無奈和失望,他一手培養的儲君,将他送入了深淵。可又能怪誰呢,誰讓他動了無辜的寧瑤。

南城門上,趙修槿負手望着遠去的皇家馬車,眸光淡漠疏離,十六年了,這份父子情還是以撕破臉而告終。

回宮後,趙修槿讓人将養心殿收拾出來,再讓人詢問幾位妃嫔的意向,是陪着嘉和帝去往行宮,還是脫去錦裙,離宮養老。

出乎意料的是,無一人願意陪同嘉和帝去往行宮、做暴君的出氣筒。

妃嫔很快被遣散,整個後宮只剩下皇後一人。皇後溫婉,是趙修槿選定的太後人選。

後半晌,趙修槿在禦書房見到了久未見面的清越。

“最近過得如何?”趙修槿推給他一杯清茶,笑着問道。

清越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只是眉間再無仇怨的戾氣,“在贖罪。”

寧樂已經顯懷,任誰都能看出她是未婚先孕。寧伯益打不得女兒,就将火氣盡數撒在了清越身上,一見他來到府宅附近,就拎着棍子跑出去攆人,那氣勢,跟見到仇人似的。

清越每次都挨上兩棍子,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隔日再來附近轉悠,只為瞧上寧樂一面。

他算準時辰,寧樂每日都會在巳時和未時出現在後院曬太陽,他就躲在角落裏靜靜“陪”她和孩子一會兒,還會時不時雕刻個木偶,放在後院的秋千上。

趙修槿打趣道:“你別關顧着贖寧家的罪,皇室的罪呢,不該贖一下嗎?”

清越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趙崎大勢已去,也早已歇了奪嫡的心思,殿下非要揪他出來?”

“對,有些事情得過且過,但有些,必須查的水落石出方可釋懷。”

清越知道趙修槿是個執着的人,即便自己不告知,他也能找到趙崎,“若殿下不疑,就由我将他帶回吧。”

這也算一種贖罪了吧,清越默默說在心底。

趙修槿淡笑,“那就勞煩方公子了。”

清越一愣,冷峻的面容終是流露一抹笑,“草民方清越領命。”

如此一來,鄭全貴也就沒了任何價值。那曾經的野心,将在灰暗無光的角落裏化為烏有。

夜裏燈火璀璨,趙修槿回到東宮,見寧瑤正在庭院內練箭。

箭術不能一蹴而就,小妻子深谙這個道理,得空就加緊練習。

食指抵在唇邊,趙修槿阻止宮侍們問安,靜靜站在拱門外看着張弓搭箭的女子,見她松開弓弦,任箭支飛出。

又沒中......

宮侍們憋笑,遞上另一個箭筒。

寧瑤揉揉發紅的手指,羞惱地瞪了衆人一眼,轉眸之際,見趙修槿站在不遠處,唇角的笑還未隐去。

“你也笑我。”

她放下弓箭,氣嘟嘟跑過去,紅潤的臉蛋極其鮮活。

趙修槿掏出錦帕為她擦拭額頭的細汗,攬住她的腰走向寝宮,“不必勉強,慢慢來吧。”

寧瑤擡起手指,略帶撒嬌道:“紅了。”

這是等着他伺候呢。

趙修槿握住她的手,輕輕吹拂幾下,“明兒休息一日,免得指腹生繭。”

寧瑤撚撚軟嫩的指腹,又摸了摸他掌心的老繭,彎眸道:“可我喜歡你的老繭。”

趙修槿失笑,合上門自然而然地拍了一下她的裙後,“用這個蹭你,你還哭呢。”

“......”

還未就寝,葷話就來了,太子越來越不正經了!

撇開他的手,寧瑤去往湢浴沐浴,之後坐到軟塌上繼續繡手裏的女紅,當聽見湢浴再次傳來水聲,她走到櫃子前拿出一套布料較少的寝裙快速換上,又在外面穿了一件大袖衫。

等趙修槿從湢浴出來,見她低頭繡花,笑着問道:“在繡什麽?”

寧瑤扭腰背對他,一副不想解釋的模樣。

有時候,越想隐蔽的事,越會引起人的注意。趙修槿坐在一旁,撓了撓她的腰肢,如願奪過她手裏的繡棚。

面兒上繡着一只玩耍的橘貓,無疑是胖雛菊兒了,可這布料的形狀,怎麽這麽像诃衣呢。

寧瑤紅着臉奪過繡棚,放進繡簍裏,“非禮勿視。”

“你哪裏我沒看過?”趙修槿倚在她單薄的肩上,甚是慵懶的笑了笑,“羞什麽,我說錯了?”

一雙大手穿過腰窩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帶着隐隐的暗示。寧瑤竊喜自己換了一件漂亮的寝裙,也不扭捏,半躺在塌上,眨着水靈靈的剪眸,看着他慢慢靠近。

雪菱花半镂空樣式的寝裙包裹住窈窕的身子,将那冰肌玉骨半遮半掩。這是皇後送給她的衣裙,說是男子都會喜歡。

隔着雪菱花,趙修槿一路輕觸,直至系着蝴蝶結的裙帶。

那件漂亮的寝裙被擲向上空。

青絲相纏,唇瓣相依,像一對交頸鴻鹄,情濃至深。

寧瑤呼吸不順,稍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唇齒糯語道:“殿下......”

趙修槿撫上她的下颌,溫柔地親吻。

舍不得她哭,趙修槿想要退離開,卻被寧瑤攀住肩頭,“別走。”

趙修槿繼續吻她。

軟塌不比拔步床,寬敞好施展,寧瑤為了護住腦袋,差點掉在地上,幸得被趙修槿扶住背,整個人被豎着抱起。

身子懸空,寧瑤又氣又惱,知他是故意使壞,卻不得不讓他得逞。

回到寝房,趙修槿彎腰将她放下,扣着她的手舉過頭頂,溫柔地親吻她的唇,“瑤兒。”

“唔......”

“沒什麽,就是想喊你。”

他手臂青筋畢現,還是欺負哭了小妻子。

翌日一早,寧瑤從趙修槿懷裏醒來,臉蛋紅撲撲的,還帶着未褪盡的柔媚,“唔,殿下怎麽沒去上朝?”

趙修槿摟着她,“陪陪你。”

陪她?

寧瑤既欣慰又惱羞,推了推他的肩膀,“快去上朝吧,我可不想被朝臣說成是妖妃。”

趙修槿閉眼淺笑,吻了吻她的腦門,“還難受嗎?還要再上些藥嗎?”

昨晚太過瘋狂,差點弄/傷她。

寧瑤咬住他衣襟上的系帶,學着雛菊兒來回拽扯,“不告訴你。”

昨晚他非逼問她舒不舒服,不回答就不松開,讓她又窘又氣,卻因魂魄差點出竅不得不承認。

她是舒悅的。

這會兒又來問她,她才不會老實回答。

見小妻子氣鼓鼓的,趙修槿笑着咬了一下她的肩頭,起身舒展起筋骨。

男子身上只披了件寬松的中衣,系帶被扯開,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看得寧瑤眼熱,她昨晚還親過那裏。

她擡起腿,搭在他一側肩頭,“你快去上朝,別讓人瞧了笑話!”

趙修槿擡手撓了撓她的腳心,見她要躲,一把抓住,放在手掌比量一下長度,“回頭我讓人過來替你量下身形。”

“作何?”

“秘密。”

寧瑤輕哼一聲,“我還不想知道呢,你爛在肚子裏吧。”

趙修槿松開她,起身洗漱更衣,之後回到床邊,親了一下她的眼簾,“走了。”

寧瑤蒙上被子,伸出一只腳丫晃了晃,算是跟他作別。

前半晌,尚衣局的女官過來,手裏拿着軟尺,“老奴奉太子殿下之命,來為娘娘量取身形尺寸。”

“作何呀?”寧瑤下意識站起身,展開雙臂,可她衣裙多的穿不過來,沒必要做新衣呀。

“鳳袍。”

“?”寧瑤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作何之用?”

女官笑彎一雙眼,“鳳袍。”

寧瑤趕忙捂住她的嘴,鳳袍是皇後的服飾,這話怎可随意亂說!

“唔唔唔......”女官掰開她的手,解釋道,“殿下要于下月初登基,當日還會舉行封後大典,特意交代老奴趕制婚服,娘娘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

寧瑤氣得牙癢癢,這驚喜該是趙修槿親自告訴她啊,“我知道,量取吧。”

女官不敢多問,開始認真量取,還一勁兒誇贊寧瑤身段好。

夜裏趙修槿回來時,寧瑤将他關在隔扇外,說是今晚不想見他。

趙修槿哄了好一會兒,才哄着她拉開門。

看着不耐煩的小妻子,趙修槿好脾氣地抱住她,“本是給你個驚喜,怎麽還生氣了?”

“哪有驚喜要通過外人告知的。”

趙修槿點點頭,“确實是為夫考慮不周,這得怪池晚啊,他離城前,給為夫出的馊主意,等他回來,你好好跟他算一筆。”

寧瑤氣笑了,“你們一個樣。”

小妻子是真的好哄,趙修槿用掌心蹭蹭她的手臂,“好了,不氣了,以後什麽事也不瞞你。”

寧瑤趁火打劫道:“那我問你,你有納妃的打算嗎?”

趙修槿淡笑,“有你一個都夠我頭大的了,再來一個,還不得掀了屋頂。”

合計他是怕麻煩,寧瑤擡手捏住他的下巴,嬌橫道:“你要是敢納妃,我就學懷賢離宮出走,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趙修槿任她捏着下巴,長眸潋滟,認真道:“我不納妃,只與你一人厮守,來世亦然。”

來世......

寧瑤愣住,忽然覺得來世也沒有那麽缥缈了,至少有一個人願意等着她。

幾日後,池晚從大同鎮回到皇城,快馬加鞭地進宮面見了趙修槿。

沉香缭繞的東宮書房內,趙修槿披着一件月白外褂,不緊不慢地敲着案面,“所以,季誠不是想反,而是想跟朝廷要一個異性王的爵位?”

池晚拿出一疊密函,遞到趙修槿面前,“他是這麽個說辭,但臣覺得,他做了兩手準備。”

手握四十萬兵力,的确有威脅皇家妥協的實力,可趙修槿與嘉和帝在這一點上很像,不給朝臣嚣張的機會。

“去跟季惜言探探口風,看他知不知道他爹為了自己,出賣他的事。若是不知,可以從他們父子的仇恨上下手。”

“離間嗎?”

“不拿手?”

池晚起身道:“有什麽事情是臣不拿手的啊,殿下等着看好了。”

趙修槿一邊拆着密函,一邊戲谑道:“感情之事,你就處理的很糟。”

池晚頂了一下腮,沒有多言,轉身離開。

路上,他心裏裝着事,上次與季惜言一同飲酒,感覺此人恣意不羁,心有城府卻不着調,或許因為這個性格,才與老謀深算的季誠不合,也因此被季誠作為棄子送來為質。既是如此,想必季惜言并不知曉季誠的謀劃。

打定離間的主意,池晚加快腳步,卻發現斜前方走來一抹身影。

是久未露面的莊芷柔。

莊芷柔已在皇城養好傷,是來同趙修槿辭別的。

池晚颔首,送上了祝福。

剛回首輔府,迎面走來鎮國公夫人的貼身侍女,“池爺,大夫人請您回老宅一趟。”

大姐姐找他,為何不在鎮國公府相見?

池晚意識到什麽,匆匆回了池家老宅。

鎮國公夫人一臉焦色地等在庭院中,見弟弟進來,小跑上前,“我家那個老東西聽說皇上被太子送至行宮,當即發怒,說是要截車救駕,你快想想辦法,以免整個鎮國公府都得罪了太子!”

池晚扶住激動的姐姐,安慰道:“好,我這就想辦法,阿姐暫且回府,莫要與人提起這件事。”

鎮國公夫人還是不放心,“唐絮之那小子說,太子此舉,很可能是為了借機排除異己,是真的嗎?”

池晚拍拍她手臂,“阿姐就別管了,交給愚弟吧。”

當夜,池晚讓人将鎮國公請到了首輔府,沒人知道兩人談論了什麽,只是次日後,鎮國公再沒嚷嚷過要去救駕,也斷了想要聯合季誠掌握朝廷話語權的心思。

唐絮之聽說後,不禁佩服起池晚的能言巧辯,敗給他,似乎沒什麽可遺憾的。

父親沒了争權的心思,自己又被罷官,留在皇城也就沒什麽意義了。他想起伶娘說的臨城賈商,擡手蓋住眼簾,自嘲一笑,到頭來還是要與這樣的女人為伍。

離開皇城這日,他背着包袱站在寧府後巷的小徑上,來回走了無數遍,這裏是他抱負的開始,也是他野心的終點。

燈前細雨中,他恍惚看見那個靈動的女子冁然奔來,朝他泠泠微笑。她的笑,成了他黯淡人生中的一束光。

過盡千帆,才知卿卿之好,然而,早已有人代替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阿瑤,若有來世,我願意做你衣上繡花、鬓上朱釵,傾盡一生,唯愛你一人,就不知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嗎?

唐絮之離去時,孤身一人,有些潦倒,有些頹然……

半月後。

太子登基,各地諸侯紛紛回朝見證大典。

清越信守承諾,将趙崎帶了過來,而同時回來的,還有三十年未回京的遼東總兵莊辛。

看着這個主動服軟的五皇叔,加之莊辛的求情,趙修槿并未下令囚禁,而是斷了他的一切人脈,放他歸隐。

莊辛笑着縷縷胡子,“趙崎此人足智多謀,老臣還是很欣賞他的,但他歪點子多,廢了他的人脈也好。”

趙修槿視莊辛為父,自然願意聽取他的意見,“既然莊老也這麽覺得,朕就不顧及舊情了。”

“應是。”想起季誠的事,莊辛問道,“不知池首輔與季老匹夫交談得如何?是否需要老臣榜助一臂之力?”

趙修槿拍拍他肩頭,“池晚處理得好,莊老不必費心。”

“池晚是個有本事的,比那個叫唐絮之強了百倍。池晚做首輔,老臣和遼東将領們心悅誠服。”

趙修槿笑笑,與莊辛結伴走出禦書房,朝保和殿而去。

此時,保和殿外擠滿觀禮的臣子和宮人,都在等着新帝和皇後的大婚。

不少回京的諸侯聽說新帝和皇後是匆匆成婚,連個像樣的酒宴都未舉辦,甚是詫異,不禁腹诽起太上皇的狠毒心腸。

寧伯益置身其中,與諸侯們相談甚歡,女兒苦盡甘來,他這個當爹的比誰都高興。

東宮中,寧瑤身穿華貴鳳袍,緊張地拽住唐咚寶和趙諾悠,“我儀态如何?”

趙諾悠豎起拇指,“特別好,嫂嫂放心吧,不會失态。”

寧瑤深吸幾口氣,由阮氏戴上流蘇鳳冠,婀娜多姿地登上了畫毂。

娘家人止步于東宮,寧瑤一個人懷着忐忑和喜悅,步上了她的賢後之路。

與宮裏一樣,城中亦是紅綢滿街,這是趙修槿送給她的十裏紅妝,也是帝王送給皇後的盛世寵愛。

不比初入東宮時,連個賓客都沒有,這場大婚,是在成百上千雙笑眼的見證下完成的。

寧瑤伸出手,輕搭在趙修槿的掌心,與他一起步入殿宇。寧瑤是在殿宇中,第一次見到已生華發的莊辛。

她主動走過去,斂衽一禮。

莊辛忙上前攙扶,“使不得使不得,娘娘折煞老臣了。”

寧瑤莞爾:“使得,莊老是陛下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願視莊老為義父,還望莊老莫要嫌棄。”

看着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莊辛終于知道自己的女兒輸在了哪裏,皇後之賢,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融入骨血裏的。他誠心送上祝福:“能為陛下和娘娘守護河山,是老臣的榮幸。老臣祝兩位天家絲蘿共結、百年好合。”

随着禮官的一聲禮成,寧瑤的名字正式寫入皇家族譜,那庚帖上的“寧樂”二字也被宗人府的官員劃掉了……

婚房內,寧瑤被趙修槿壓在湯浴的池壁上,呼吸漸亂,“殿下...陛下...”

她咬了一下朱唇,忙改了口。

趙修槿将她拖入池中,啄吻着她的鎖骨,聲線喑啞道:“叫我名字。”

寧瑤攀住他的肩,才沒有沉入水中,她吟吟依順道:“阿槿。”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喚他,帶着缱绻愛意和濃烈依賴,看他時,眸光烨烨明媚。

趙修槿扣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住她,大手扶着她的腰線延至水中,勾住了她的腳踝。

寧瑤咽了一下嗓子,仰頭盯着屋頂的梁木,不知是自己在動,還是梁木在動。

室內沒有燃燈,嬌麗的鴻鹄揚頭的一瞬,被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包攏。

迷離的黑瞳中映出星辰的輪廓,又被半啓的支摘窗遮蔽,陷入濃濃黑稠。

趙修槿從未如此深沉地愛過一個人,他的愛從來都是理智的,可今晚之後,他願意毫無保留、不計代價。

寧瑤也從未如此坦率地愛過一個人,這晚,缺失的記憶重喚,讓她知道曾轟轟烈烈愛過這個人。

她靠近他的左耳,溫柔道:“阿槿,瑤兒愛你,很愛,很愛。”

窗外春風徐徐,趙修槿似乎聽見了一道優美的琴音。他垂眸淡笑,不再有遺憾。

春庭花好,風暖鳥鳴,他們相伴彼此,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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