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想我在這裏睡?”……

紀阮阮雙手抱膝蜷縮在沙發一角,視線卻是控制不住地瞥向右前方。

五分鐘前,當司機問沈郁衍要不要走的時候,她沒想到他會留下來。

不可否認聽到這個結果,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了許多。

這樣惡劣的天氣加黑暗的環境,她是真不願意獨立留在家裏,其實剛才沈郁衍如果要走的話,她已經決定讓他載她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可是他說留下,那她就把話給咽回去了。

只是此時屋內靜若寒蟬,連唯一的亮光也是冷白的,讓氣氛有幾許凝滞。

紀阮阮又看了眼沈郁衍的方向,低聲開口:“其實我不要緊的,有手電筒,有充電寶,應該能度過今晚。”

“這句話你該在五分鐘前說。”沈郁衍的嗓音微沉。

“行,我口是心非可以了吧?”紀阮阮将下巴抵在膝蓋上,語氣多了絲自暴自棄。

她那麽善解人意,他難道不該順着她的話客氣兩句?

結果呢?

拆臺第一名。

沈郁衍:“為什麽怕黑?有過不好的經歷?”

“你想了解我的過去?”紀阮阮故意嗆他。

“愛說不說。”

“那我就偏要告訴你。”

沈郁衍薄唇輕勾:“紀二小姐果然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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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你在誇我。”

“是誇你。”沈郁衍的聲音低沉磁性,極度地好聽。

紀阮阮微擡眼睑,望着房間裏的那點光亮,徐徐開口:“大概七歲時,跟小北兩人太過頑劣,甩了一衆保镖,結果在深郊野嶺裏迷了路,那天也跟現在的天氣差不多,雷雨交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卻誤中了獵人的陷阱,發燒發了一夜,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最後只記得那種雷閃電鳴跟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是不是叫作?”

紀阮阮瞥向沈郁衍,鼻間輕哼:“這叫大小姐可以肆意妄為。”

沈郁衍的薄唇輕吐兩字:“詭辯。”

紀阮阮抓起身旁的抱枕丢過去,結果正中沈郁衍英俊的臉龐,她無比坦然地與他對視,“太黑了,看不清。”

沈郁衍的唇瓣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然後起身走向她。

手電筒的燈光将他的身影拉長,透着一股壓迫的危險氣息。

紀阮阮的心跳亂了幾拍,剛才的動作太過順手,以至于忘記了這位可是沈郁衍。

沈郁衍的步伐停在紀阮阮的身前,然後單膝跪在沙發上,他似乎極度擅長把控距離,不算很近,但隐約又有種過了安全界限的感覺。

紀阮阮仰起腦袋,沈郁衍的面部輪廓隐在暗處,看不真切,偏偏眸色濃稠得讓她惶惶不安。

“我……大不了跟你說聲對不起咯。”紀阮阮認慫。

沈郁衍:“你這句話的意思我完全可以解讀成‘雖然我跟你說了對不起,但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麽辦?’。”

“沈總的邏輯簡直超凡脫俗。”紀阮阮幹笑。

“我的臉,沒被人這麽丢過東西。”

“那麽……恭喜你有了新的體驗?”紀阮阮繼續笑着。

“沒記錯的話,我跟紀二小姐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是你在主導方向,可是現在——”沈郁衍的嘴唇往前湊了幾分,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啞意,使得說出來的話意味不明,“怎麽覺得你有點緊張啊?”

紀阮阮伸出手指抵在沈郁衍的胸前,平緩自己的語調:“沈總,你不是知道我對着你容易春心蕩漾嗎?你靠我這麽近,我能不緊張嗎?”

“是嗎?”沈郁衍輕飄飄地應了句,垂眸鎖着她精致的臉蛋。

半明半昧的房間,讓本就燥熱的空氣又高了幾度。

紀阮阮的手指無意識地蜷曲,盡管呼吸有種缺氧的狀态,還得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沈總,男女授受不親。”

這句話落下後幾秒,沈郁衍又坐回原位,薄唇溢出沉啞的聲線:“抱歉。”

剛才像是被什麽東西無聲地蠱惑了般,讓他的行為有些逾越。

雖然下雨天減弱了幾分酷暑的炎熱,但依然令人口幹舌燥。

沒一會兒沈郁衍又站了起來,“看來一時半會兒備用電也來不了,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吧。”

“要走九樓下去?”紀阮阮此刻并不想動了,而且跟沈郁衍這麽處着也挺不錯,“我還是在家裏待着吧。”

沈郁衍:“難道要我背你?”

紀阮阮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我才沒有這個意思。”

“原來紀二小姐也會害羞。”

紀阮阮仗着環境黑暗,朝沈郁衍那邊瞪了一眼。

她知道他什麽意思,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主動得很,絲毫沒有矜持可言。

兩人又幹坐了快一個小時,紀阮阮架不住睡意,連續打了好幾個瞌睡,她慵慵懶懶地開口:“你困不困?”

“你困了就睡吧。”

紀阮阮想起傍晚時沈郁衍說過,他是昨晚半夜的飛機回江城,還沒合過眼,也就是晚飯前眯了半個小時左右,不由疑惑:“你不是一夜沒睡嗎?不困?”

“困。”沈郁衍頓了頓,又沉聲說道:“你想我在這裏睡?”

這句很平靜的問話,忽然讓紀阮阮語塞了。

像是怎麽回答都有些歧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靜默了片刻,沈郁衍又開了口:“沒事,你睡吧,我熬夜習慣了。”

紀阮阮的睡意似乎散了些,她的下巴抵着膝蓋,低聲說道:“熬夜對身體不好,以後還是盡量不要了。”

沈郁衍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連帶着嗓音也啞了幾分:“你對誰都這麽關心?”

紀阮阮擡了擡眼睑,很實誠地回道:“我看着這麽閑?”

沈郁衍:“不像。”

紀阮阮有些應付不了眼前的情況,幹脆說道:“我睡了,你愛睡不睡。”

沈郁衍的深眸似乎還在凝視着她這邊,紀阮阮慌得直接閉上了眼睛。

假寐這招到哪裏都好使。

**

第二天紀阮阮醒來,屋內已經沒有了沈郁衍的身影。

她進了浴室,洗去一身的黏膩跟異味。

出來時發現手機上有條沈郁衍的短信:【我先走了,早餐在桌子上,謝謝你昨天的幫忙。】

紀阮阮其實挺納悶,顧舒陽肯定給沈郁衍找了不少絕好的房子,但是他都沒看上眼,竟然會一眼就看中了她樓上。

早餐是海鮮粥跟油條,海鮮粥很鮮美軟糯,不鹹不淡,油條的軟硬程度适中,也是她喜歡的口感。

不得不說,這頓早餐開啓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尤其這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沈郁衍給她準備的,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因為科技館這個方案設計的完成,紀阮阮手上暫時沒有別的工作,中午吃過飯就去了公司的休閑區小憩。

偏偏這麽巧,剛坐下不久就聽見了別人在八卦她跟沈郁衍。

“卧槽卧槽,從車上下來的是沈總跟紀阮阮嗎?”

“絕對是了,這車就是紀阮阮的,我見過,而且沈總拍得很清楚。”

“沈總早上六點多才離開,這代表什麽?”

“代表什麽?代表他在紀阮阮家裏過了一夜。”

“艹了艹了,媽蛋,進度條也太快了吧?我實名羨慕嫉妒恨沈總。”

紀阮阮:??她聽錯了什麽嗎?

“誰能想到這麽湊巧?狗仔明明想蹲同小區某流量睡粉的證據,沈總跟紀阮阮就這麽入鏡了。”

“俊男靓女,也太般配了吧?比娛樂圈那些營業CP好嗑多了,我忍不住想入股了。”

“這樣一看,那天沈總替紀阮阮出頭,根本就是在體現男友力啊,嗑到了。”

紀阮阮:??真的不是。

兩個女生圍繞着他們兩個的八卦,杜撰了一部史詩級巨作,紀阮阮這個當事人都差點被感動哭了,想出來給她們拍手吶喊,太能瞎編了。

上班時間到了,她們還意猶未盡,離開時還在争論到底是誰追的誰。

紀阮阮也準備回去上班,結果剛出來,就險些撞到飛奔而來的一個人。

那人看見她,眨了眨眼睛後,臉蛋迅速地紅起來,“那個……我回來拿手機。”

講得太激情,連手機都忘了。

紀阮阮:“哦。”

“那個……你剛才都聽見了?”

“是啊。”

那人立刻雙手捂住了臉頰,十分羞恥地道歉:“我們就是覺得挺好嗑的,你不要介意啊。”

“好嗑嗎?”

“對啊。”那人猛點頭。

紀阮阮:“不過我跟沈總沒關系。”

“過了一夜也叫沒關系?難道是炮|友?”

聽見她脫口而出的話,紀阮阮先是愣了愣,對方很快覺察到失言,又對紀阮阮道歉。

紀阮阮笑了笑,幹脆解釋清楚,免得越傳越離譜:“沈總昨天的确在我家過了一夜,不過意義很純粹,昨天我帶他去看了我樓上的房子,然後我們小區停電了,又是刮風下雨的,我有點陰影,他為了感激我,所以留下來陪我,僅此而已,要是有人跟你們有一樣的疑惑,麻煩幫我們澄清一下。”

“你這個解釋有點牽強呢。”

紀阮阮扶了扶額頭,哂笑道:“真的只是如此。”

“真的,沒人會相信的。”那人很真誠地看着她。

“随便吧,愛信不信。”

“那你們是不是在暧昧期啊?起碼就我自己而言,不會讓沒關系的異性在我家過夜。”

紀阮阮淡淡地看她一眼,“親,你問得太私隐了哦,我有權利拒絕回答。”

“明白。”那人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因為閑聊了幾句,紀阮阮回到工作崗位已經超過了上班時間。

她旁邊的程峰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紀工,這麽快就開始享受特殊待遇了?”

紀阮阮不是什麽能忍耐的性格,就算她之前有所沉寂,那也不過是懶得理會別人而已,可是現在——

她就看不慣一個大男人說話這麽婊,尤其這個人之前還給她使過絆子,所以更想嗆回去,“程工,像我長得這麽漂亮,能力又強,身世還顯赫的人,走到哪裏都能享受到特殊待遇的,我知道你一輩子可能都不會明白這種優越的感覺,但是別酸,顯得模樣更醜了。”

程峰被氣得臉都綠了,“紀工,你是來上班的,過了點就是遲到,你難道不該反省?還在這裏伶牙俐齒。”

“行,我是遲到了,你去跟人事部說,扣我工資呗。”

因為紀阮阮輕飄飄的嘲諷,程峰更氣了,“紀工,我比你早入行,作為前輩,告誡你一聲,做事最好端正态度。”

紀阮阮還朝他笑了笑:“謝前輩指點咯,前輩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做事了。”

“沒有。”紀阮阮能感覺到程峰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氣得不輕。

那也得憋着。

**

紀阮阮下班回家,停好車等電梯的時候又碰上了沈郁衍。

沈郁衍直接解釋了來意:“來簽合同。”

“你要搬進來的話,會重新裝修嗎?”

“怕吵?”

紀阮阮:“嗯,要是要裝修的話,我回我爸媽那裏住一陣,我睡眠淺。”

“睡眠淺?”沈郁衍發出簡單的疑惑。

紀阮阮忽然想到了昨晚,眼前這個男人見過她睡覺的樣子,昨天其實她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因為怕黑怕閃電打雷,不敢獨自回房,另一方面覺得既然沈郁衍是留下來給她壯膽的,丢下他一個人在客廳也有些過意不去,就硬扛着睡意,結果就這麽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現在一想,昨晚那樣的天氣她竟然睡得很安穩,中途完全沒有醒來,她擡眸看着沈郁衍:“我昨晚睡得很沉?”

沈郁衍略微思忖了片刻,沉着嗓音回她:“除了睡姿不怎麽好看,打呼磨牙之類的倒沒有,我也不好判斷睡得沉不沉。”

紀阮阮不服地反駁:“我睡姿怎麽不好看了啊?”

“你的腳非要枕着我的腿,這樣的姿勢在你的定義裏難道是好看?”

紀阮阮差點吐血,想到那樣旖旎的畫面,臉蛋有幾分不自然的紅暈,她也太羞恥了,于是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我沒跟人睡過,所以沒人告訴過我。”

她的話音落下,周遭的氛圍立即陷入了靜谧。

沈郁衍向來不露形色的俊臉,此刻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紀阮阮很快反應過來,簡直想咬牙自盡,她的解釋也踏馬多餘了吧?

她還想試圖挽尊,就聽見沈郁衍磁性的聲音:“現在告訴你了。”

紀阮阮:??

坐電梯的時候,她一直在思考沈郁衍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到了九樓,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放棄了,像他那樣冷淡的人,估計也說不出什麽暗示的話。

出電梯前,紀阮阮又問:“你要裝修嗎?”

“嗯,我不喜歡用別人的東西。”沈郁衍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但是我會跟裝修師傅說好開工時間,不會打擾你休息。”

“那也行。”紀家別墅畢竟距離遠,來回不怎麽方便。

不到半個小時,紀阮阮就收到了樓上業主發來的微信:【合同簽完了,明天就去辦手續,謝謝你的介紹了。】

【軟心糖:我也可以近水樓臺嘛。】

那邊很快又回:【成了通知我,我回來喝喜酒。】

紀阮阮本來想回她其實沒有那麽遠的計劃,後來又給删了,回了個“OK”的手勢。

**

兩天後,樓上的業主将東西全部搬走,紀阮阮也迎來了科技館項目的競标結果——

失敗。

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項不小的打擊。

雖然入行也有兩年多,接觸的項目有成功也有失敗,但是科技館這個項目對她來說卻有着特殊的意義。

不僅是進環宇的第一個項目,還是沈郁衍交于她在設計部的任務,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她清楚他是想自己在設計部打出一片屬于她的天地,所以首個項目至關重要。

這個項目的競标失敗,也意味着楊派的地位依然撼動不了,側面打了沈郁衍的臉。

紀阮阮很沮喪,她原來很有把握,所以心理落差更大。

部門經理來到她的位置上,神色極其嚴肅,淡漠地開口:“紀工,跟我一起上去開會。”

紀阮阮不明所以,“我?”

她隐約知道今天好像是高層會議。

“科技館項目是你牽頭設計的,你最好自己上來交代一下。”

紀阮阮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什麽意思?”

旁邊的程峰“好心”給她提醒:“紀工你還不知道啊?這次我們之所以競标失敗,是因為我們的設計方案跟人雷同了,偏偏別人造價控制得比我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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