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翌日中午。

中原中也和葉藏一左一右地坐在原無身邊，屏住呼吸嚴陣以待。

頂着一人一咒靈灼熱的目光，原無無奈地出聲提醒：“我的視力不一定是今天恢複的，你們這樣搞得我壓力都大了。”

中原中也瞪了一眼葉藏，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的擔心給原無造成負擔。

葉藏委屈地鼓起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原無。

正在這時，金色的光芒從原無身上散發出來，柔和的、溫暖的光芒一絲一縷地迅速把他包裹起來，形成一個繭。

中也和葉藏不由連呼吸聲都放緩，就怕影響到原無。

過了好一會，金色的繭才慢慢裂開，原無蜷縮成團降落下來，背後出現一道金色的人形虛影。

中原中也幾步上前抱住沉睡的原無，葉藏則直直地擡頭仰視着虛影。

從人形虛影的五官能推測出來是長大後的原無，一金一黑的眼睛神秘深奧，葉藏仿佛從裏面看到整個世界的運轉，又好像看到自己的過去。

它伸出手想觸碰虛影，還沒來得及觸碰到，虛影便化作金光重新回到了原無的身體。

原無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後什麽也不記得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如此，可能是天道把他的夢封存起來了。

天道真的待他如同三歲寶寶一樣，雖然能理解這是天道的苦心，但有時候也會覺得缺乏了什麽。罷了，總歸天道不會害他。

原無眨眨卷翹的睫毛，顫動幾下，才慢慢睜開眼。

璀璨的金瞳讓他很快就掌握了所有的信息，果然，眼睛還是最重要的，下次不能随便對人使用金瞳了，萬一再出現一個像五條悟那樣擁有六眼的人怎麽辦？

現在的自己可是有需要守護的人，不再是上輩子那樣了無牽挂。

中原中也把臉湊上來，“現在看得到了嗎？”

眨眼切換成黑瞳，原無點頭，“嗯，中也變憔悴了。”他伸出手撫摸中也的臉，“都有黑眼圈了。”

“真是的，都不想想是為了誰。”中原中也終于放下這幾天一直壓在心裏的大石頭，捏着原無的小臉蛋道，“你下次不能做這種事了，知道沒？”

“痛……”原無嘟囔道。

“知道痛的話，下次就長點記性，別讓人擔心。”中原中也把原無按入懷裏，使勁抱緊他。

閉上眼，聽到中也的心跳聲，跳的有些快，确實是緊張了。原無擡頭，沖中也點點頭，“知道了。”

盯——

身後傳來一道灼熱到無法忽視的眼神，原無轉頭就看到葉藏可憐巴巴的小表情。

頂着太宰治的臉蛋做出這副模樣真是讓人招架不住，然而原無只是輕輕從中也身上躍下，來到它的身邊。

“我的名字是原無。”

“……我叫你阿無可以嗎？”葉藏蹲下來與他保持水平線上的直視。

“嗯。”

葉藏便小小地笑起來，如同古代腼腆的女子見到自己喜歡的事物，矜持着身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阿葉很可愛。”原無突然說了一句，然後被中原中也拉出去了。

只留下臉色漲得通紅的葉藏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臉。嗚哇，直球什麽的真是讓人忍不住啊。

回來之前，中原中也就去退了房間。他一邊拉着原無出去，一邊對原無解釋道：“我把你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還有一些不常穿的衣物——”

“留給其他人吧。”

“嗯，和我想的一樣。到時候我再給你買新的。”

原無擡頭看了一眼嘴裏念叨着的中也，覺得這樣輕松的中也很好。他一直沒有詢問為什麽中也對羊的印象不好，之前祓除咒靈的時候本來有機會開口的，法陣都布置好了，結果還是沒有了解到。

羊是中也的心結嗎？

原無抓緊中也的手，無聲地告訴他自己還在他身邊。

無論是不是心結，總之，中也身上的咒靈解決了，那就去過新的生活吧。人不能被過去而局限。

“對了，還有憐子。”原無提醒道。

中原中也沖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早知道你會說這話，所以我們待會就去找憐子，順便告訴她我們已經離開了羊。”

“帶禮物。”

“懂的懂的，現在就去買。”

中原中也突然朝原無眨了一下眼睛，原無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鬼鬼祟祟跟在身後的葉藏。

原無：……

“這個咒靈不是太宰治吧，太宰治哪有這慫樣。”雖然是疑問的句子，但中也用的是肯定句。

“阿葉是阿葉。”

“叫阿葉啊，我之前還踩了他幾腳，到時候還要跟他道歉。”中原中也有些尴尬，雖然知道葉藏不是首領宰，但對着和首領宰一模一樣的臉道歉，總覺得自己哪裏虧了。不過，做錯了事情，就要及時糾正。

按照這個咒靈的性格脾氣，可能還會一直跟着原無。

“他？”原無問。

“嗯，雖然是咒靈，但長得和太宰治一樣，有人的情感，總是稱呼‘它’會不會不太好，我是這樣想的。”中原中也解釋道，作為荒霸吐容器的自己也不想被人當成異類，推己及人，葉藏自然也不喜歡吧。

原無偷偷看了一眼尾随身後的葉藏，“嗯，我沒有想到這麽多，阿葉是很可愛的咒靈。”

悄悄尾随兩人身後，自以為不會被發現的葉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不過兩人都沒有揭穿他，畢竟葉藏膽子小得完全就不像宰科生物。

憐子很喜歡讀書學習，一直相信學習能改變命運，對擁有異能力的中原中也也不會産生嫉妒心理，反而會逼着他去學習，按照憐子的話說：“中也，你明明擁有異能力，卻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未免太失敗了，姐姐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至于原無，在憐子還沒有找到真正的工作之前，學習的時候總會把原無帶在身邊。畢竟他身體虛弱，什麽活也幹不了。憐子經常一邊自學打工，一邊還要照顧他。說句準确點的話，中也除了和原無同一間房間睡覺之外，憐子和原無的相處時間是最多的。所以原無很親近憐子。

兩人徑直去了高木書店，買了幾本教育相關的書籍作為禮物，然後去超市購買了一堆食材，才去找憐子。

憐子在橫濱當地一家私立的培訓機構工作，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待遇福利都很好，加上機構老板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相處起來很舒适，所以工作算得上滿意。放假的時間憐子還會經常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回羊看看其他孩子。

兩人都知道憐子的住所，但由于憐子住所還有其他舍友，未經主人同意就進門會顯得沒有禮節。于是只能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去培訓機構找人。結果來的時間不是很巧，憐子還在上班，兩人便待在培訓機構的接待室幹坐着等待憐子下班。

“之前沒有手機真的是太麻煩了，早知道提前告訴一下憐子就好了。”中原中也把食材放在地上。

擡頭看了看接待室裏的時鐘，現在才下午三點半，原無補充道：“憐子還有兩小時才下班。”

“離開羊是臨時起意，但我已經思考過很久了。”中原中也突然說道，這也算是對原無的解釋。關于為什麽要離開羊組織。

“中也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原無看了一眼中也，慢慢道，聲音裏帶着莫名的堅持。

中也聽了，瞳孔微縮，頓了半響，才笑道：“謝啦。”說完擡手揉亂原無的頭發，“你這個發型誰弄的？”原無的頭發有幾縷被紮成細細的辮子，如果不特意去看，反而容易忽視掉。

“不要亂摸頭發，”原無站起來坐遠一點，“是阿葉，他喜歡。”

“話說回來，在這裏幹坐着很無聊，中也哥帶你出去玩玩。”中也突然建議道。

“東西怎麽辦？”

“把阿葉叫來不就行了。”

“……”

原無可恥地猶豫了一會，在這期間中也已經起身去逮葉藏，沒多久就把葉藏捉回來。撲棱幾下的葉藏被原無看到自己的窘迫樣子，臉瞬間又紅了，掙紮的幅度更大了。

“中也你要多喝牛奶。”看到這一情景的原無立刻面無表情道，“阿葉比你高。”

中原中也臉上出現一抹紅暈，“閉嘴，我以後會長高的！”

說完把弱小無助的葉藏按在凳子上，“聽着，看好這些東西，我和原無出去一下就回來。你呆着不許動。”

葉藏眨着鳶色水潤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原無，原無默默偏轉頭，他也不想呆在接待室幾小時，所以還是拜托葉藏了。

“我會帶禮物回來的。”原無幹巴巴承諾。

葉藏：嗚……

“行了，你在這裏守着。”中原中也拉着原無出去了。

培訓機構位于市區，經濟繁榮，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然而，今天不知為什麽走在路上，總能聽到女性小聲的尖叫。中原中也低頭看了一下抓着自己衣服的原無，好像是看到原無的臉才開始尖叫的。

話說回來，原無真是越長越漂亮了，當年撿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慘樣，現在被自己養的白白嫩嫩的，像一顆鮮嫩多汁的荔枝，中也媽媽感到很欣慰，并且動手捏捏崽崽的嫩滑臉蛋。

原無無奈地拍開他的手：“別鬧。”

這個時候從他們身邊又傳來一道興奮的尖叫聲，把原無吓了一跳，不由瞪圓純黑色的眼眸，緊緊拽住中也。

“好可愛好可愛！”

“被可愛到不能呼吸了！”

“吶吶，可以合影拍個照嗎？”

原無：謝謝，不可以。

可愛是指自己嗎？他哪裏可愛了（憤怒掀桌）。深吸一口氣，原無拉着憋笑的中也轉身就跑，“我們回去，不逛了！”

被氣鼓鼓的原無拉着往回走，中原中也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她們說得沒錯啊，無醬真的很可愛。”

還叫“無醬”？原無瞪了他一眼，兩人沒愛了。

“原無你現在這樣子可比之前好太多了，之前總是板着張臉裝大人，現在好不容易有點小孩子的脾氣，這樣才可愛嘛。”中也笑到肚子都疼了，連忙解釋道。

正在兩人準備“吵架”的時候，一個人沖上來一個滑跪抱住原無的腿，大聲道：“我終于找到你了！”

中原中也瞬間不笑了，把原無拎起來，陰沉着臉準備踢開這人。

“等等，這人我認識。”原無出聲制止，“是之前我和你聊過的星探。”

“我怎麽沒印象？”中也皺眉。

“前段時間，你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有外人在，咒靈的事不好明說，“先放我下來。”

“嗚嗚嗚，你就是他的家長嗎？請給孩子一個逐夢的機會吧！”星探站起來，誇張地對中原中也鞠躬請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