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下)
明知道季澤的手并無大礙,可沈時婄卻還是忍不住上前去查看了一番,關切的話随之脫口而出“舅舅,你沒什麽事吧。”
“只是皮肉傷,并無大礙,過不了幾日就會好了。”不過阿日蘭斯就不一定了。季澤心裏默默說着。
季澤沒告訴兩人的是,他自生下起血液裏就帶着一種極為陰狠的胎毒,從小他便是在藥罐子裏泡大的,已是對這胎毒免疫了不少,而自沈時婄出生後他便怕他這胎毒會傷到她,于是便用銀針封穴将毒壓制下來了不少,旁人沾上他這毒血雖不會斃命,可不一會就會麻癢難忍,痛苦不堪,那滋味一般人可是受不住的。為了以防萬一解藥自然是有,可他會給阿日蘭斯嗎?存了心讓他吃些苦頭的季澤當然不會拿出來。
看着沈時婄關切的在自己身邊轉悠着,季澤心裏別提多滿足了,正想着擡手摸摸小侄女滑嫩的小臉蛋,一道如若實質的炙熱視線就落在他的身上,他擡眸朝着阿日蘭斯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對上他那雙透着兇光的雙眼。
[離她遠些!]季澤看懂了阿日蘭斯眼中的意思,于是他回以一個挑釁十足的眼神。[呵,你這未開化的狼崽子才是該離她遠些,省的哪天發狂傷着了她。]
[我不會傷她,也不會離開她。倒是你這種人面獸心的家夥,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對阿婄那些個心思。]
[看出來又如何,你覺着她會信你嗎?]
[哼,別忘了你的身份,難不成你還能守着她一輩子。]
[一輩子有何不可,別忘了我和她之間還有這一層血脈關系,而你呢,現在充其量是個有所交集的陌生人罷了。]季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阿日蘭斯的眼中諷刺意味甚濃。
[你瞧,我受了傷,她第一時間便趕過來查看,而你呢,她現在還沒個正眼瞧你呢。]季澤又繼續挑釁。
嘴上功夫說,阿日蘭斯自然不是季澤的對手,在他三言兩語之間,已是怒火中燒,恨不得上去撕開他那張虛僞的笑臉。可他不能,一是因為剛剛抓傷季澤的那下已是極限,若是他再犯難,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而為,到時就算沈時婄能護着他,他也絕不會落下什麽好下場。
二則是因為他的手突然變得麻癢不堪,他嘗試着抓撓了幾下,可并未起到任何效果,那癢意反而更盛。
阿日蘭斯立馬就明白了此事是季澤在暗中搗鬼,他擡眼恨恨剜了季澤一眼,卻見後者張着嘴默無聲息的說着“活該!”
見阿日蘭斯的雙手已是開始發抖,季澤清楚毒素已是開始發揮作用了,可阿日蘭斯那副沉着冷靜的樣子,卻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倒是個能忍的,這等意志力若是被我拿來當實驗的藥人是最好不過了。季澤這般想着,話也順着脫口而出。“小婄兒你看這樣如何,他弄傷我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不然就讓他當我的藥人好了,将功抵過,你看如何?”
“舅舅你要是需要藥人,這府上丫鬟下人随便誰不行,為何非得是阿日蘭斯。”沈時婄聞言連忙站出來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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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人顧名思義,就是被整日裏被拿來試藥的人。不過藥人這活有一定的危險性,就連季澤這般高明的醫術也只敢保證留住他們的性命,至于其他什麽影響他便不敢說道。但這活的報酬高到令人咂舌,一次試藥換的的工錢能抵上他們一個月的辛苦,不少個大膽的丫鬟下人去嘗試了一番,倒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可自此以後見着季澤就跟見了貓的耗子一般,吓的要死。不過好在季澤之後也沒再提過這事了。
但今日不知是怎麽可,居然又興起了找藥人的念頭,周圍站着的幾個丫鬟下人不約而同的朝後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被主子瞧上了。
“我知道分寸,不會傷到他性命的。”雖然是這麽說的,可季澤話語裏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微眯起眼睛,墨玉般的眸子裏看不出喜怒變幻。
“只有他不行!”沈時婄認真的盯着季澤說道。
聽見沈時婄這番話,阿日蘭斯原本因季澤的一番話而低落的心情瞬間好轉,他咧着嘴朝着季澤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這小狼崽子有什麽好的,值得你為他這般。”季澤怒極反笑,他狠狠的将袖擺一甩,背着兩人負手而立。身後未經束起的墨發随風飛揚,為他的背影添了幾分孤寂。
對不起,舅舅。沈時婄心裏默默說道。
在她心裏季澤的位置自然是比阿日蘭斯要靠前的,畢竟他們一起相處了近十年。可阿日蘭斯對她有恩,她知曉季澤看不慣他,在當藥人的過程中他必然是會受盡折磨,這一點沈時婄無法袖手旁觀,于是她只能去忤逆季澤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幾個下人見沈時婄對阿日蘭斯的态度這般的好,已是開始忍不住的瑟瑟發抖。剛剛他們幾個還使壞,往這蠻子身上潑了熱水啊!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麽是好。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沈時婄早就發現了這一事情。而傳喚他們的目的也是因此而起。不過現在的她,可沒空管這些個事情。
“阿日蘭斯,你怎麽一直在撓自己的身子啊。”剛剛沈時婄只顧着與季澤說話了,現在才注意到阿日蘭斯異樣。他身上本就多處有傷,此時他不分輕重的撓癢,讓他原本就很嚴重的傷勢變得更為惡劣,再加上天氣炎熱,他身上多處傷痕竟是開始潰爛了起來。
“哼,估計是身上長虱子了吧。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季澤氣哼哼的應了一句。
阿日蘭斯聞言,立刻眼淚巴巴的看着沈時婄,他張着嘴含糊不清的說道“阿婄幫我......洗澡......”
沈時婄剛想開口拒絕,可轉念一想又覺有些不妥。她院子裏的幾個各個都有主意的很,交給他們去辦,她不放心,可若是找別的院子的下人代勞,若是阿日蘭斯再傷了他們,她這也不好說的過去。
可阿日蘭斯混身上下這般的癢,該如何是好。不得已之下沈時婄只好求助季澤。
季澤還在氣頭上,雖然心裏十分不願讓小婄兒去幫這粗鄙的蠻子洗澡,可卻還是嘴硬說道“你別看我,現在我可管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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