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苗疆

見那物已是竄到了傷口附近,季澤眼疾手快的将他從自己的身子裏拽了出來,只見他的兩指之間正夾着一只在扭動身子的玉白色小蟲。說來也是奇怪,随着小蟲離體的瞬間,季澤那道原本恢複了小半的傷口竟是停止了愈合。

季澤将那刀刃擦拭的幹淨之後,他才用其在沈時婄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痕來。那蟲子聞到沈時婄的身上黏稠的血腥氣味的時候,興奮的扭動着身子,等季澤将它放在沈時婄的傷口上的時候,它立馬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

做完這些事情後,季澤如釋重負一般朝後面的椅子一癱。現在他的狀況也異常糟糕,面色在蒼白和青紫之間轉了好幾個來回,顯然那蟲子的離體對他的影響不小。

說來這玉白色的小蟲名為玉蟬蠱,乃是苗疆的不密之傳。苗疆自古以來便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地方,那邊盛行的巫蠱之術在野史的記載上倒是被大為贊賞。

傳聞這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寶貝。只要有一口氣在,便能将人從鬼門關裏拉回來。雖然它的效果有所誇大,但也是個千金難求的好寶貝。

季澤自幼便帶着胎毒出生,開始時候他娘親還會用各種苗疆偏方替他救治,可後來那胎毒愈演愈盛,已是到了難以壓制的程度。季澤娘親不得已将自己體內溫養的一對玉蟬蠱取了出來,将子蠱種在了季澤的體內。可他體內的胎毒已經沉積多年這玉蟬蠱的效果在他那裏打了不少折扣,但季澤總算是從鬼門關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如今季澤将這保命的玉蟬蠱取了出來,無異于将自己置于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裏。

而且這玉蟬蠱為子母蠱,子母蠱之間互相感應。他這些年好容易壓制住了這種感應,如今随這蠱蟲破體而出的一刻,那若有似無的感應又聯系了起來。

季澤皺着眉頭望向窗外,那對墨玉似得眼眸裏頭一回多了凝重之色。

外邊的天氣稍有些的陰沉,濃厚的雲層宛若平鋪在天空上的一片厚重幕帷,陰沉沉的天上透不出一絲光亮。

三日後

在遙遠的西南邊,屬于南诏國範圍內的苗疆營寨裏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修築磚石砌成的帶風火牆的四合院裏,一個貌美絕倫的女子在青石板鋪的地面上盤膝而坐。

她身着異域風情的服飾。頭頂上挽着一個錐髻,戴無底覆額帽上帶着個以各種銀梳,絹花,垂珠為飾的銀鳳冠。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紫色雲錦織成的短衣,上面繡着幾只盈然欲飛的蝴蝶,下身穿着一條短裙,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膚,其纖細的腳踝上還挂着一串做工精致的銀鈴铛,隐約望去上面似是刻着些個蜘蛛樣式的圖案。

而她身邊站着的幾個身材壯碩的漢子也穿着同系款式的衣服。這些個普遍的特點便是那對無神的雙目,他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宛若一座座栩栩如生的泥塑。

“終于找到你了。”坐榻上的女子緩緩掙開雙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着,一對漆黑如墨眼瞳中不經意間流轉着一抹暗紫色的流光,為她本就美豔絕倫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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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女子站起身來,腳踝上挂着的鈴铛随之響起,幾個大漢機械的朝着女子身邊走去,他們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喊了句“主人。”

“你去通知大長老說是已經找到了,叛逃的兩名族人。剩下的幾個去把季澤給我帶回來,他已經現身了,但記着不許傷到他。”女子說着又輕輕的晃動了下玉足,鈴聲再次響起瞬間幾個大漢已是在院子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待他們幾人走後,女子便轉身回了屋子裏。這屋子陳列普通,擺設之物甚至還帶着些屬于男子留下的痕跡。屋子的正中央挂着一副與人一般高的畫像,畫上的人穿着一襲玄色衣袍,風度翩然,正是季澤。

“阿澤,我們之間有十年不曾見面了吧。當年要不是族裏那群老不死的阻攔,我早就成了族中聖女了,我們也早就成婚了。如今我把他們一個個都清楚掉了,沒人再能阻攔我們了。”女子眷戀的趴在畫像中季澤的身上,她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的癡迷,就像用個蜜糖制成的套在身外的殼子,甜膩的氣息包裹着身上的每一處,反而是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遠在大夏國的季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就在剛剛一瞬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使他全身上下應激的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季澤正想着去添件衣服,便見着沈時婄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

沈時婄只覺自己睡了還就好久,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甚至都是一片模糊,直至望見視線裏映入一角玄色衣袍,她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舅舅......”開口的聲音低沉嘶啞,沈時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季澤貼心的替她端了一杯水來,沈時婄睡了足足有三日。她的牙關像個蚌殼似得咬的很緊,小丫鬟們撬不開她的嘴,只能用沾水的棉紗替她擦着幹涸的嘴唇。如今三日過去,她也算是滴水未進了。

等沈時婄喝完水後,季澤又端上來了一碗熬得爛熟的南瓜粥。考慮到沈時婄大病初愈又三天未曾進食,季澤特意吩咐廚房熬了一鍋養胃的南瓜粥。

随着一碗溫暖的粥下肚,沈時婄覺着自己已是舒服了不少。但有一事讓她覺着十分的奇怪,在她起身吃飯這個過程中,她的身子竟是沒有顯現出一絲的不适應,明明之前她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沈時婄擡手狠狠的按壓了下自己的傷口,并沒有想象中的刺痛。

“舅舅,我睡了幾天了。”心中生疑的沈時婄試探的開口問道。

“你躺在這已是整整三天。我們幾個都擔心極了,你爹娘已是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兩夜,今早才回去休息。”季澤回道。

聽完季澤的一番話,沈時婄心裏疑惑更盛。她知道自家舅舅醫術高超,但僅用了三日便讓她的身子恢複如常,這着實有些匪夷所思。沈時婄有些擔心,季澤為了救她性命把他保命的物什拿出來用了。

季澤前幾日剛将那壓制毒素的玉蟬蠱取了出來,已是體虛到了極點,如今又在沈時婄身邊守了三天,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更何況他身體還不如往常。疲憊至極的季澤并沒注意到沈時婄的心思,他擡手輕輕拍了拍沈時婄的頭道“好了小婄兒,別想太多了,你好生休息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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