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認輸

看到慕容澈的表情，蕭然微微笑了起來。

慕容澈這人，就屬于那種沒什麽能耐還野心賊大的類型，典型的眼高手低。

前世串通北境的叛徒裏，就有慕容澈一號。這家夥早就打算将慕容珏取而代之，但又沒能耐，只能找北境合作，這也是蕭然現在這麽讨厭他的原因之一。

蕭然記得很清楚，慕容澈的地下室裏，可是存着不少和“皇位”有關的東西。

拿這個當作威脅，蕭然不信慕容澈不會害怕。

“你是怎麽知道的！”

被蕭然說的話吓了一跳，慕容澈不由脫口而出，低呼一聲。

但這聲低呼一出，慕容澈才懊惱的咬了咬牙。

這不就相當于承認了蕭然的話，向她服軟了嗎？

“這你就別管了，澈王爺，”蕭然冷然一笑，“本來我打算與你公平較量，但你卻用劍風流來威脅我，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你想怎麽辦！”

慕容澈深吸口氣，他清楚得很，比起蕭然假扮劍風流接近陛下，他意圖謀反的罪名更大千百倍。

本以為“劍風流”這一手底牌能讓他勝券在握，沒想到……反而引火燒身了。

“很簡單，你認輸。”

演武臺下，衆人望着臺上的情景，面面相觑。

慕容澈和蕭然很顯然是在交流，但二人都壓低了聲音，他們臺下這些人很難聽的清。

饒是像蕭未南這種武藝高強之人，也只能聽到慕容澈失口喊出的那句“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來然兒手裏，掌握了慕容澈的把柄啊……”

雖然只聽到了一句，但蕭未南這種人精依舊分析出了現在演武臺上二人的處境，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手眼通天，但看到她成長，蕭未南還是很欣慰的。

一旁的鄭澤看到蕭未南的笑容後眉頭微皺：“蕭兄笑什麽？”

他可還和蕭然那小妮子打着賭呢，若是他輸了，他兒子鄭龍去給蕭然當下人還算小事，他們鄭家當着這麽多人丢臉，可就是大事了。

蕭未南擡眼看到鄭澤那皺起的眉頭後，心情更好了些，也沒理他，自顧自的端起了茶杯。

蕭未南越是淡定，鄭澤心裏就越是打鼓，扭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站着的鄭龍，低聲問道：“鄭龍，你怎麽看？”

從蕭然和慕容澈第一次過招開始，鄭龍的面色就變得嚴肅了起來，一直板着臉到現在。

聽到自己父親的問話，鄭龍微微躬身，附耳道：“蕭小姐技巧有餘，力道不足，若是她稍加練習，我不如她。”

“那她和慕容澈呢？為什麽她們兩個人現在都不動手了？”

鄭澤并不想聽自己的兒子分析別人家的女兒有多厲害，他只想知道剛剛他和蕭然的賭約到底誰會勝利。

“慕容澈輸了。”

鄭龍吸了口氣，旋即肯定的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自始至終，蕭然都沒有出過她的左手。但饒是如此，慕容澈依舊不能占據上風。”

“所以慕容澈慌了，他主動找蕭然說話，我估計是在提條件，亦或是受傷有蕭然的把柄。”

鄭澤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但看現在的情況，似乎蕭然對慕容澈的把柄不為所動？”

“嗯，所以慕容澈輸了。”

鄭龍說罷，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身材高大魁梧，也算相貌堂堂，在京中也有不少女子傾心。

而鄭龍卻一直不為美色所動，潛心兵法與武術。

但現在……

看到自己兒子的表情，鄭澤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自己這個兒子，該不會看上自己仇人的女兒了吧？

鄭澤的擔心一點沒錯。

鄭龍早就聽說蕭然在兵法方面有所造詣，今天又看到她高超的武學技藝，不由讓鄭龍對蕭然産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鄭龍覺得，這麽一個女人才适合他，才配得上他。

演武臺上的蕭然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她用略帶嘲弄的目光望着慕容澈，等待着慕容澈的動作。

慕容澈握劍的手緩緩松開，但在長劍要脫手而出之前又攥緊了手，不甘的擡頭看向了蕭然，問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為什麽知道你的秘密？”蕭然反問。

“不。”

慕容澈卻搖了搖頭：“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

聽到慕容澈這個問題，蕭然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原本冷然的臉上露出了滿滿的笑意。

那笑意浮現在她略帶些傷口的臉上，配上她此時傲然的神色，讓一直注視蕭然的鄭龍眸光微變。

“呵，慕容澈，你講笑話的水平什麽時候這麽高了？”

蕭然笑着，身子卻微微前傾，考進了慕容澈，将腦袋貼在了慕容澈的肩膀上，将櫻唇對準了他的耳朵。

慕容澈的心驟然漏跳了一拍，蕭露也曾和他這麽親密過，但蕭然那截然不同的氣質，讓慕容澈感受到了遠勝過蕭露的心動。

她身上的味道……莫名的有些好聞。

慕容澈吞了口唾沫，心裏想着。

同時，還有一個念頭在慕容澈的腦海中滋生。

蕭然這幅作态，是要向他服軟了嗎？

果然，她心中也有他嗎？

欣喜之情攀附上了慕容澈的嘴角，可當蕭然輕輕開口，在慕容澈耳邊耳語時，他的笑容便瞬間僵住了。

“什麽叫我不願意跟你？澈王爺，當初要退婚的人，明明是你！”

“你也別多想了，別說去給你當小妾，就算把王妃之位讓給我，我也斷然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哪怕……”蕭然微笑着，“嫁給畜生。”

嫁給畜生，都不願意和他有瓜葛？

這是說他連畜生都不如？

慕容澈原本還帶着笑意的面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雙目圓瞪。

而臺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蕭露此時都快把一雙星眸瞪出血來了。

“那個賤人，是想色誘澈哥哥！真不要臉！”

蕭然輕輕将頭從慕容澈肩膀上挪開，淡然的走到一旁的兵器架旁，抽出了一柄九環大刀，然後若無其事的将刀架在了慕容澈的脖子上。

自始至終，慕容澈都再沒有反抗。

當冰冷的刀刃觸碰到他的脖頸時，慕容澈才深吸了口氣，說道：“我……”

“認輸！”

這三個字，傳遍蕭家後院。

滿座，寂靜。

蕭然輕飄飄的将大刀拿開，背對着慕容澈，朝着演武臺下走去。

“你……你色誘澈哥哥！你這個賤人，居然用這種不要臉的手段！”

認輸兩個字像是過了好久才傳進蕭露的耳朵裏，這個漂亮到傾國傾城的人兒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旋即神色怨毒，伸出小手指着蕭然的鼻子。

蕭然倒是沒怎麽生氣，只是覺得有點可憐。

不是為她自己感到可憐，是為了蕭露。

多麽漂亮的臉蛋，怎麽就不分出一點來彌補給她貧乏的腦仁呢？

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罵自家姐姐是賤人，丢人的到底是誰，蕭露難道想不明白嗎？

她沒理活像個小潑婦的蕭露，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蕭未南的面前，先向一旁的程公公行了個禮，随後看着蕭未南：“爹，我贏了。”

臉上倒是沒什麽喜悅的表情。

這倒不是蕭然裝淡定，而是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雖說手裏捏着慕容澈的把柄，但蕭然其實還是更想堂堂正正的戰勝慕容澈的。

對于現在連長槍都有些扛不動的蕭然來說，慕容澈的武功真的足以算是個對手了。可偏偏這麽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最後居然被一兩句要挾給結束了，蕭然未免有些遺憾。

“贏得好。”

蕭未南看到蕭然臉上的表情後，心中暗笑了一下，誇獎了蕭然一句後，又轉頭看向了鄭澤和文順。

這兩個向來與蕭未南不對付的老滑頭此時也只能無奈的，違心的誇獎了下蕭然，又說了些恭喜的話，那臉上的表情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贏得漂亮。”

只有站在鄭澤身後的鄭龍，沖着蕭然肯定的點了點頭。

蕭然回以微笑，輕聲道：“你還恭喜我？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求之不得。”

鄭龍非但沒有表現出拒絕之意，反而……

還有些高興？

這讓蕭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雖說這次比武退親有了結果，但整個蕭家後院的氣氛卻是要多尴尬又多尴尬。

慕容澈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演武臺上，蕭然則俏生生的立在蕭未南的身邊。趕來湊熱鬧的高官富商幾乎都是慕容澈這邊的人，本是打算來看蕭家笑話的，沒想到自己的主子卻被打成了笑話。

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去祝賀蕭然也不是，去安慰慕容澈也不怎麽合适。

氣氛自然尴尬。

好在，程公公率先打開了尴尬的局面，朗聲道：“既然勝負已分，那便按規矩辦事，蕭然與澈王爺的婚約，由蕭然解除。這次回宮，雜家會向陛下如實禀告戰況，很快陛下便會诏告天下。”

“現在已然無事，雜家就先回宮了。”

說罷，程公公便起身離開。

“诶，程公公我送送您！”

丞相文順趕忙跟了上去，鄭澤眼珠一轉，也趕緊跑了過去。

這可是個離開的好由頭。

不然這麽尴尬的氣氛，想提出離開都難。

在場的各位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現在不走更待何時，紛紛起身表示要送送程公公，最後整個後院演武場的人都空了。

足足幾百號大員富商，送一位公公。

這種景象不能說絕後，但蕭然估摸着，應該是空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