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心煩

“你放肆！”姜母應聲而起，手拍着桌子，弄出的聲音巨大，候在門外的宮女太監都吓了一跳，對視一眼之後又迅速的低下了頭。

姜璃其實也是被吓到了，可她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反而還端起茶盞來繼續喝茶，目光看向窗外正在下的瓢潑大雨，聲音聽不出來情緒：“本官手握重權，陛下信任有加，姜家許多後輩的官職都是經過本官之手才能混得風生水起，母親若是說我放肆，簡直笑掉大牙。”

姜璃此言非假，原主是那種十分護犢子的性格，只要不波及到她自身，能幫一把的也肯定會幫，而且也是靠着這一行為，讓很多人都對她放下了警惕。

畢竟誰不會往朝廷裏安點自己的人，要是原主一開始就走什麽忠君之臣的人設，那樣才會被日日盯着。

姜母雖然稱得上是“極品”，也不是那種沒有智商的無腦人，她能夠在姜家後宅站穩腳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于是當姜母聽到姜璃拿出來這番話堵自己的時候，态度也變得柔和：“璃兒啊，終究是骨肉至親，你總不可能真的做的這麽絕，若你真的為了這麽一件事就與宜年斷絕關系的話，你先前做的那些努力，豈不是全都功虧一篑了？”

姜璃聞言，握着茶盞的手漸漸收緊，的确，自己現在還沒有任何洗白人設的頭緒，如果貿然斷絕關系，可能會引得有心人關注，如今自己還沒有實施那些挽回的計劃，這個時候要是被發現了謀反的證據，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當時在朝堂上還算是思慮不周，姜母來了三言兩語就提醒了她，姜璃現在怎麽做怎麽錯，這一切都是拜祁寧所賜。

姜璃揉了揉眉心，心情比這天氣還要陰沉，姜母也看出來她的糾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随即又僞裝的像一位慈母：“所以此事到底要怎麽處理，你不用這麽早的下決定，你可以先把宜年關在牢裏幾天，給你些時間思考。只是也要找人照看好，不得動用私刑。”

姜璃也明白這是她最後的讓步了，姜宜年在旁邊瞪大了眼睛看自家母親，吓的失聲：“母……母親？”

姜母卻再也沒有給他一個眼色，任由太監上前來把他拉下去，端端正正地坐下，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姜璃。

二人都不說話，屋子裏靜谧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姜璃不知道自己是什麽體質，一旦和人單獨相處，沒說幾句話就會陷入這種境地。

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心思去管尴不尴尬了，還以為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卻沒想到危機來的猝不及防，而且再過幾個月就是祁寧的生辰，原書中說有人行刺，背後的勢力也與敵國扯不清楚，原主就在這場行刺之中與敵國勾結，祁寧躺在床上的那半個月裏，全是原主代政，暗地裏幹了不少事。

如今祁寧已經知道了事情會怎麽發展，生辰宴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姜璃長嘆一口氣，覺得自己未來的路只會比現在還難走，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怎麽就要面對這樣的境地。

溫雪繼續走進來添茶，也發現了氣氛很凝重，她有些害怕的把茶放下，姜母卻直接把茶盞打翻，滾燙的茶水倒在了溫雪的手上，溫雪吓得連忙抽出來手，連帶着其他的茶水也打翻了，弄出不小的聲響。

姜璃終于收神，轉頭看向這一片的狼藉，她當然清楚溫雪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可姜母那副笑臉又實在讓姜璃拿她無可奈何。

“母親若是沒有事了，可自行離開，這還是雙福宮，不是丞相府。”姜璃不是很委婉地說道，明晃晃地送客了。

姜母也不賴着，一身華服的起身，然後靠着姜璃越來越近，低聲道：“希望姜丞相能夠會斟酌什麽才是對你有利的。祁寧既然已經知道你的居心了，那就不必向她站隊，反而姜家人卻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血脈至親啊……”姜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身的香味把姜璃嗆得不行，目送着人離開之後，姜璃只煩躁的想哭。

別人家的母親要麽自私到只愛自己孩子，要麽深明大義，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唯利是圖還他媽重男輕女呢？

姜璃坐在貴妃榻上，眉眼之間盡是疲憊之色，她也沒有讓溫雪收拾那些碎片，而是抓緊讓她去找些藥膏抹一下，然後自己一個人在正殿之中閉上眼睛休息。

恍惚間，姜璃感覺有人站在窗邊，沒有安全感的她立刻睜開眼睛看了看，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難道真的是自己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嗎？” 姜璃揉了揉眼睛，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放心的繼續躺下去，這可是皇宮，怎麽可能有危險呢……

興許是太累了，姜璃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外面的雨也不停，像是一定要為姜璃奏一安眠曲似的，她的睫毛垂下，呼吸清淺而有規律，白嫩的小手不安心地半握着拳頭，指尖已經微微發白，仿佛是在用力。

姜璃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很完美的解決了這一系列的事情，然後回到了現代，發現故事的情節也被她修改了，全文內容改動的很大，只是唯一不變的是最後一句。

“祁寧終于在姜璃的輔佐下收回政權一統天下，姜璃病逝後，祁寧只身一人坐擁萬千江山，孤傲且清冷。”

這一段話姜璃看的清清楚楚，以至于被雷聲吵醒的時候，腦子都還是懵的。

祁寧仿佛一直以來就沒有能與她交心的人，雖然她那樣的人脾氣古怪，陰晴不定，疑心病還很重，可姜璃就是覺得，這樣的祁寧，不該孤獨一生。

非要問她什麽樣的人才可以配得上 祁寧，姜璃也答不出來。

就這樣思考了許久，困意又犯上來 ，看看外面還沒有停下來雨，姜璃便翻個身打算接着睡，卻對上了祁寧的臉。

“媽啊！！！！”一聲慘烈的尖叫劃破天空，雙福宮裏的人個個滿臉詫異，要不是知道祁寧在裏面，估計已經有人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