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兇狠

“她啊，她叫姜初夏，是我今日出宮的時候碰見的，我碰見她的時候，她還是一身泥濘，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呢。許是之前做的錯事太多，現如今也想做點好事，給自己積點福。畢竟單靠我口頭上的承諾和道歉，恐怕有些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姜璃一邊坐下準備用膳，一邊陰陽怪氣的，姜璃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現在她居然敢這麽跟祁寧說話了。

祁寧挑眉，執起一副新的筷子給姜璃夾了不少肉，然後又是一副聊家常的模樣，語氣冰冷：“這南海進貢的珍珠确實是少見，我看愛卿家中也挂了不少的名畫，這些名畫朕為什麽記得當初先帝想要的時候，他們告訴先帝已經找不到了呢？還有……”

祁寧在這邊說着，姜璃吃飯的動作漸漸變慢，就連手裏的筷子也不知所措的停住，她聽着往下咽嘴中還在嚼着的食物，差點沒被噎死。

果然還是自己太過放松警惕了，居然敢對着這麽腹黑的女主一頓發牢騷。姜璃現在可謂是欲哭無淚呀，這頓飯吃的她是心驚膽戰的，尤其祁寧還在不斷的給自己挖坑，準備讓自己跳下去。

好在這個時候，天公作美，外面傳來不小的聲響，原來是又開始下雨了，這次的雨不同于白日裏的那種傾盆而下的美感反而是夾雜着大風，尤其現在天已經黑了，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過可怕，就連坐在一旁吃奶糕的姜初夏也愣住了，使勁找嬷嬷要抱抱。

“陛下你看，這麽大的風雨，江南那邊會不會有什麽澇災啊？”姜璃企圖用祁寧最關心的黎明百姓的性命來轉移話題，不得不說這一波操作很是成功，祁寧立刻站起身來向外面看了看：“目前江南那邊還沒有人傳來消息說有雨，可是這邊都如此大的風雨了，若是再連續幾日，确實也不得不做出防範。”

姜璃沒想到自己随便胡扯的一句話，居然真的仿佛說中了，心中無限愧疚的同時也很擔心。

天災人禍是最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就連現代科技那麽發達，該有的損失一樣也不少。

用完晚膳，其實時間還不是很晚，可雨卻是越來越大，風也越來越急，祁寧本該現在就回宮的，卻被這麽大的風雨給攔住了。

“陛下現在不回宮的話，不會被其他人看出什麽不妥嗎？”姜璃發誓，自己這句話真的是為了祁寧着想，現在那些有官位但是卻無腦的大臣們，恨不得處處抓祁寧的污點錯處。

像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祁寧還不在皇宮之中處理事務，反而跑出來了，一定會被那些大臣當做史詩級的污點說她個七天七夜。

祁寧卻沒什麽心情考慮這個，一吃完飯就站在廊中向外看，黑壓壓的天空烏雲密布，風把丞相府裏的樹吹的胡亂搖擺，姜初夏所在嬷嬷的懷裏不敢擡頭，小手緊緊的抓着嬷嬷的衣服，眼睛之中蓄滿了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麽怪物，嬷嬷只好輕輕安撫着。

姜璃問的話落空，總感覺自讨沒趣可是又不好自己一個人回屋中，只能陪着祁寧一起站在廊下吹冷風。

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姜初夏都被嬷嬷抱回去哄睡了，祁寧才開口：“無礙。朕早就和他們說了身體有些不适，早早就睡下了，這才出宮的。”

姜璃在聽這話還沒有反應過來，考慮了許久，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問了什麽話，竟然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她心頭也浮起了微微的暖意，找來一個披風之後就給祁寧披上，剛給她系好披風，就迎上祁寧的目光。

“微臣這才不是心疼陛下，是擔心陛下真的病倒了，沒人給微臣主持公道了。”姜璃頗有些傲嬌的意味，連這話也說的出來，明明話語中已經有些不敬的意思了。

可祁寧就是生不起來氣，甚至微微低頭就能看見白白嫩嫩的小臉蛋，比那個剛剛被她撿回來的小家夥還可愛，姜璃身上自帶了一股香氣，仿佛是怎麽也不會散去的味道，并不是什麽胭脂水粉的香氣也不是什麽花的味道，祁寧只知道這種味道令他很舒心，仿佛再亂再煩躁的事情也變得不是那麽可恨了。

祁寧現在有一個把腦袋埋在姜璃脖頸間的沖動，可是腦子之中突然閃過上一世姜璃做過的那些事，頂着那樣一副清冷高貴的容貌，卻幹着傷天害理的事情。

祁寧的沖動只在一瞬間被她壓了下去，眸子裏的溫柔也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調笑。

不知道怎麽的，姜璃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發現這個祁寧也開始收斂笑意，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又或者祁寧不喜歡別人靠近自己？

總而言之，為了自保，姜璃只好離陰晴不定的祁寧遠一些，剛剛往後退了一步，便被祁寧狠狠地拽過來：“愛卿，千萬不要讓朕發現你再有什麽不軌的念頭。你既然向朕答應了，會彌補之前的過失。那就最好拿出行動來……針對姜宜年的事情，愛卿打算如何。”

原本前半段話祁寧差點就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而發怒，可對上姜璃那驚恐單純的眸子時，滔天的怒意剝骨，抽筋的疼痛，仿佛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祁寧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喊。

不要吓到她。

遵從內心的祁寧沒有繼續兇狠下去，而是聲音漸漸放柔，也在最後一句話轉移了話題。

姜璃此刻更是懵逼狀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怒了祁寧，只知道剛才祁寧把自己拽過來的時候力道非常的足，而且眸子裏的怒火也非常的明顯。

姜璃現在只感覺自己腦袋已經不保了，哪裏還會計較剛才祁寧的兇狠。

“陛下……我我我……我打算今夜潛入宋泉石的家裏，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微臣不願意相信弟弟會做出這種事。”

姜璃努力讓自己穩住情緒，一直告訴自己現在還是權勢滔天的姜丞相，終于說話越來越穩，沒有剛開始的害怕了。

祁寧眸子裏的情緒漸漸變得複雜，兀的開口：“朕陪你一起去。”

“什麽？”姜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祁寧居然願意和自己一起給姜家平冤？祁寧卻由不得她不信，松開手後便把自己的衣袖捆了起來，整理的一派輕便的模樣，和夜行衣沒有什麽區別了。

姜璃驚魂未定，安慰了自己一會之後便走回了屋子裏，這個時候溫雪已經把飯菜撤了下去，又重新端上來幾盤精致的糕點，糕點似乎是剛剛出爐的，還冒着一點熱氣，與外面濕漉漉的天氣相比簡直好太多了，二人坐下商讨一會的行動，時不時拿起一塊糕點來讓它慢慢的化在嘴中。

甜味也在姜璃的舌尖微微漾開，配以清新的茶味中和，簡直稱得上佳品。可惜姜璃吃的惬意，祁寧卻沒什麽心情品味，只是黑着一張臉，手中端着一盞茶，眉毛緊緊地皺起來，她現在心中有無盡的疑惑，到底會是誰比自己先下手呢？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多了一個合作夥伴這麽簡單的事。祁寧如果不馬上弄清楚的話，如果日後被倒打一耙了，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躲暗箭，甚至名槍也不一定有多麽容易化解，思考了整整一刻鐘，祁寧依舊是一頭霧水，轉過頭來看了看吃的正香的姜璃，不由得覺得好笑，人家正主當事人都還沒有着急，自己在這裏瞎操什麽心呢？

“陛下……不要一直皺着眉頭啦，我母親說過，陛下是那種笑起來才會更美的女子，不像我，只有板着一張臉的時候才是最好看的……嘿嘿嘿，這糕點真的好好吃啊，陛下也來嘗嘗嘛！”姜璃早就托着腮觀察祁寧了，其實姜母哪裏說過這話啊，不過是姜璃自己在心裏的想法罷了。

祁寧垂下眸子看着伸手遞過來的糕點，不僅帶着糕點那甜膩的香味，還帶着姜璃白嫩手指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