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進城

現場有一剎那的凝滞,随即鞑子們開始罵了起來,他們紛紛翻身上馬,其中一人大吼道:“射箭的肯定是蘇将軍,走,我們過江殺了他。”

另一人眼底裏帶着佩服:“蘇将軍的箭法真好,他不愧為神箭手!”

“如今我們大王已經派人去給南梁國的皇帝下戰書,如果不同意我們的條件倒是可以打過去,可如果同意,我們真不能引戰。”

“那要不我們找人暗殺他,或者讓他們的皇帝砍了他的腦袋?”

領頭的将軍叫阿魯,他一鞭子打在了說這番話的人身上,怒聲的呵斥道:“混蛋,蘇将軍是英雄,他只能死在戰場上!”

說完,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丘州城的城樓,最後騎馬帶頭朝着金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其他人看将軍走了,頓覺無趣,于是也紛紛打馬離開。

可片刻之後,一個人調轉馬頭跑回來,正趕上少年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鞑子下馬用繩子将少年的手捆住,他看了一眼少女的屍體,随後一腳踢進了墨江裏。

少年目次欲裂,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鞑子,如果他是和一只狼該多好,他就可以将鞑子活活的撕碎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鞑子連畜生都不如。

鞑子根本不在意少年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反倒咧嘴一笑,再次翻身上馬,駿馬跑得不快,少年被繩子牽扯的踉踉跄跄。

可他始終沒有回頭去看丘州城。

他的眼底一片死寂還有壓抑着的恨意。

總有一天,他,賀青山,要為妹妹報仇!

丘州的城樓,蘇澤安沉默的目睹着這一切,幾息之後,緩緩的放下了手裏的弓箭,旁邊一個副将臉色猙獰,咬牙切齒:“可惡的鞑子,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另外一人卻說道:“将軍仁慈,讓那女子免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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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安臉色冰冷,嘴角帶着譏笑:“我算哪門子将軍,我也只敢對自己的子民拉弓了。”

“……将軍,總有一天,我們會一雪前恥!”副将斬釘截鐵的道。

蘇将軍不置可否,他轉身緩緩的走下了城樓的臺階。

他身上是一套盔甲,是南梁軍中的老樣式,那是他的父親蘇煥大将軍的,穿在他身上已經有二十二年了,雖然很陳舊,可是當清晨的陽光照射在盔甲上時,有淡淡的光澤在上面流淌。

也許那并不是太陽光,是血色流光。

铠甲的顏色很深沉,可是蘇澤安的背影卻帶着一抹蒼涼,他面色平靜無悲無喜,但在心底無人知曉的角落裏,他滿腔悲憤。

父親死了二十二年,大公主被送去北鞑國的王庭也已二十二年。

他也等了二十二年!

可是,最有希望做一個明君的皇太子突然薨了,北鞑國突然就派使團去了京城。

朝廷的信息還沒有傳來。

無外乎是求和。

這次送什麽呢?

金銀珠寶女人或者再送去一個公主嗎?

蘇澤安只覺得心口悶的是似被重錘錘過一般。

如鷹隼一般的目光忽然的凜冽起來。

他站在臺階的中間,一招手,身旁的副将迅速走到他身旁,躬身施禮:“将軍有何吩咐?”

“……去下游尋找那女子的屍體,找到了,将她葬在丘州吧。”

“屬下遵命。”這名副将轉身快步的離開了。

他曾發誓一定打到北鞑國将大公主救回來。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如今一看,當年的誓言就是個笑話。

以為康元帝會是個明君,可他失望了,後來他将希望寄托在皇太子身上,可如今皇太子死的不明不白。

南梁國就好像身上長滿了膿瘡的老者。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轟然倒去。

這樣的念頭已經在他心底裏徘徊了無數次。

可他總覺得黑漆漆的夜空中似乎還有一線光明。

他在等,等一個機會!

………

卻說彩石鎮的官道上,夏良盡管早已經看不到女兒坐的那輛馬車的影子,可他依然站在原地。

心裏是擔心的,可卻不得不讓女兒孤身前往。

半晌之後,夏良才緩緩掉轉身子,先是去集市上将背着的籃筐賣掉了,家裏的五十個銅板都給了女兒。他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好在今天運氣不錯,這些籃筐竟然賣了十二個銅板。

他買了半斤豬油,熬菜粥的時候可以放一些在裏面。

他将豬油和剩下的幾個銅板放好,想了想,腳步一轉就去了元氏所說的那個院子。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在做這樣害人的東西。

彩石鎮并不大,從東看到西,從南望到北,所以夏良很快的就到了那家門口。

按照元氏的說法敲了五下門,然後又說:“主人在家嗎?我要買豆腐,要水豆腐,要兩塊……”

說完之後夏良的心忽然咚咚的跳了起來,竟然有些緊張,可沒想到院子裏很安靜也無人應答,而這時候旁邊有一個端着針線簍的婆子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夏良,皺着眉頭問:“你想租房子?”

夏良一愣,随即說道:“這房子要租出去嗎?”

“當然。”

“請問大娘,這是您家的宅子?”

“不是,這宅子是府城一位夫人買下來的,前段時間租了出去,後來那家人又搬走了,這不,房子就空下來了。”

“大娘,那家人搬去哪兒了?”

婆子嘴角撇了撇,這鄉下來的泥腿子,哪裏租得起房子?她真是吃飽了撐的在這裏和他磨牙,就不耐煩的道:“那與你有何關系,你到底租還是不租,不要耽誤我時間。”

夏良連忙擺手,随後胡亂地應付幾句,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婆子冷冷的哼了一聲,端着針線簍子也扭身走了。

………

彩石鎮距離迂曲縣城并不近,馬車要走兩個時辰,他們到縣城的時候正好是中午。

趕馬車的大伯還要拉人回鎮子,不過卻好心的告訴夏雲桐去哪裏坐車最安全。

“現在官道上倒也沒有土匪,不過你個姑娘家的還是注意一些,縣城裏有一家镖局,今天正是他們走镖的日子,有不少馬車都與他們結伴而行,你只需多付十個銅板,他們就會将你安全的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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