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徐映下午回去上班的時候,杜遷就旁敲側擊地問過他是不是和陸星言有什麽事。

徐映也沒指望能完全瞞過杜遷,陸星言那副樣子,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倆之間沒點什麽。

只是要他全盤托出,對他來說實在太羞恥了。難道要他開口告訴杜遷,他和陸星言其實以前結過婚?

他和杜遷算不上熟悉,徐映當然不會告訴他真話。

他一臉認真地對杜遷說,是因為他以前欠了陸星言很多錢,最近才還上,但是因為拖欠得太久,所以陸星言對他很有意見。那天晚上遇見他才會反應那麽大。

這個理由聽起來荒謬至極。

陸星言跟徐映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借給徐映錢?再者,像是陸星言這種公子哥,會為了這麽一點錢追債?

但徐映說得一本正經,仿佛真的有這麽回事,倒讓杜遷不好意思再問。不論如何,這是徐映自己的事。他作為老板,是不應該過問員工的私生活的。

徐映晚上送了陸星言回酒店之後,自己做公交車回家了。

這個時候還不算太晚,公交車沒有停運。他現在的工資雖然養活自己沒問題,但也經不住随意揮霍。徐映還是想存一點錢的。他知道陸星言這種少爺肯定不會願意坐公交,所以打車送了他過來。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他當然選擇坐公交回家。

徐映深感陸星言就像是他的債主一樣,上門來找他催債了。他不能趕走這個人,還得把人迎進門來好生照顧着。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不明不白穿越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就算了,他還是個處于弱勢的Omega,又遇上了一個難纏的未婚夫。

他越想心情越糟糕。晚上睡覺前他打開手機看了一會兒新聞。

卻在新聞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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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元博文行賄法官,現在已經被拘捕了。

徐映眼皮一跳。

那天他出門抽煙的時候,遇到了元博文。他直覺元博文入獄這事跟陸星言有關,但僅僅只是直覺。

他只是嘆了口氣,這家夥坐牢也算是咎由自取。之前就騙着原主殉情自殺,真要追究起來,他可能還要多判上個幾年。

陸星言後面的幾天都沒再來找過徐映。徐映以為這家夥大概是在他這裏碰了壁,所以準備放棄了。畢竟像他這種有錢有勢的alpha,想找個伴侶不還是易如反掌?

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生活,每天忙于工作,周末的時候出門鍛煉鍛煉。

只是跟從前不一樣的是,當他下班太晚的時候,就會有外賣送到他家門口來。不是他自己點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做的外賣。但是只要嘗一口就知道,這是陸星言做的飯菜。

徐映又開始煩悶了。

這家夥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倒真像是他希望的那樣,不再出現在他生活裏了。可又不算是完全退出他的生活,陸星言肯定還是在監視着他。

徐映嫌棄自己沒出息的很,不就是幾頓飯而已,自己就開始屈服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幾天陸星言不在他面前出現了,但他腦子裏卻總是想着這個人。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周,陸星言不出現在他面前,徐映自然也不會賤得去主動聯系他。雖然偶爾會有點想他。

徐映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什麽朋友,空閑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孤獨,有些想念自己原來的世界。

這天下班之後,他剛剛走出公司大門。

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他公司門口。

是齊若。

他很久沒有看見過齊若了。不知道為什麽,齊若臉色憔悴了許多,全然沒了從前那副清麗嬌弱的樣子,臉色也很陰沉。說得不好聽些,他現在的模樣,有點像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病人。

徐映看見齊若的時候驚了一下,他沒死這件事情不知道陸星言有沒有說出去。但最好還是不要讓齊若看見他。

至于齊若為什麽會站在他公司門口……

徐映只能強行安慰自己,杜遷不是齊若的舊情人嗎,大概是在陸星言那裏碰了壁,所以來尋覓下一位舊情人了吧。

他剛剛想不動聲色地溜走,齊若便眼尖地大聲叫住了他。他聲音很尖很急,引得周圍的路人都往他們這邊看。

徐映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心底一陣不自在。他只能走過去低聲對齊若說:“你有什麽事嗎?”

這時他也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齊若估計就是專門來等着他的。不然看見他的時候,為什麽一點也不驚訝,還直接大聲叫住他。

“你還好意思問我有什麽事?”齊若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這時候離得近了,徐映才發現齊若眼睛裏面有許多紅血絲,像是許久都沒有休息好了。

齊若這樣的Omega,不應該是放在深閨裏好生呵護着的麽?能有什麽事讓他疲憊成這樣?

徐映本來就對齊若觀感不好,加上這人還故意算計他。徐映不是沒想過報複回來,但是他們身份相差太懸殊了。以他現在的能力,還做不到。

“你如果不願意說,那我就走了,我沒時間陪你玩。”徐映冷聲道,邁出步子就準備離開。

“你給我站住!”

徐映怕他又突然情緒激動地大聲說話,只能把他拉到旁邊沒什麽人的角落裏。

這裏是他上班的地方。齊若不要臉面了,他還要呢。要是讓同事看見他們兩個然後誤會了什麽,他以後可還怎麽繼續工作下去。

“你到底有什麽事?我沒那麽好的耐心。”徐映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連着加了好幾天班了,為了趕一個項目出來,今天好不容易做完了這個項目,想着早點下班回去好生睡一覺,把之前缺的那些覺都補回來。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齊若,像個瘋子一樣來找他。

“你害得我家破産,我爸現在可能還要進監獄裏去坐牢,你還有臉問我發生了什麽?”齊若紅着眼睛,一邊朝他歇斯底裏地吼,眼淚一邊順着臉頰流。

徐映看着他這副模樣,對他一點也沒有同情之心。

只是齊若說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馬傳吉在他詐死之前,就進監獄裏去了。前些日子他在新聞上面看到元博文因為行賄法官所以坐牢了,現在齊若又說他家裏破産,他爸爸可能也要坐牢了。

如果說徐映那天晚上看到新聞上元博文坐牢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懷疑跟陸星言有關。今天齊若找上門來,他就已經差不多确定了。

“你憑什麽說是我害得你家裏破産,憑什麽說是我害得你爸要坐牢?”徐映反問他。

齊若突然沖上來。徐映躲閃不及,臉頰邊被他的手指甲抓傷了。

他制住齊若,往他膝蓋上踢了一腳。齊若本來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Omega,被徐映這麽一踢,直接摔倒在地。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用手指着徐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在星言哥面前說三道四,星言哥怎麽會開始對付起我們家……”

齊若低聲哭起來。頭發遮住了他的臉,徐映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為什麽不去死啊?你為什麽不去死啊?”

“你要是真的死了,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我們家裏不會破産,我爸爸也不會要坐牢。只要,只要你真的死了,星言哥肯定遲早會再愛上我,他父親對我那麽滿意,到時候陸家和我們家可以聯姻……”

“只要你死了,所有事情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徐映看見他趴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像一條沒人要的流浪狗。

他只覺得這人可憐。

都到了如今這個境地,他還看不清情形。

“你真的覺得,是我在陸星言面前說了什麽嗎?”

齊若猛地擡起頭來,那張臉上滿是淚水,他神情猙獰,朝着徐映嘶吼:“不是你還能是誰?如果不是你,星言哥他,他肯定不會對我這麽狠的!”

徐映看着眼前這個可憐蟲,搖了搖頭。

“陸星言把徐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拿到手了,你知道嗎?”

“你們徐家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

齊若明顯是個毫不關心商業上這些事情的人,不過以他的那個腦子,每天想的就是怎麽勾引alpha,要是家裏的産業哪天落到了他手上,那才真的是完蛋了。

“我跟他離婚之前,他就把徐家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拿到手了,他一直瞞着我。”徐映平淡地陳述着這件事,“你覺得是因為我跟他說了什麽,所以他才會對你父親下手,是嗎?”

“你也想的太簡單了。你把感情什麽的看得太重要,你有沒有想過,他對你家裏下手,完全是因為,他覺得你們家是個隐患,他野心太大,所以把你們家搞垮。”

齊若一張小臉瞬間變得唰白。

“不,不,你,你騙我……”他嘴裏還在喃喃着,“怎麽可能啊,我跟星言哥認識那麽久了,我們是青梅竹馬,他怎麽可能那樣對我啊……”

齊若這副自欺欺人的模樣,真的很可悲。

“以後別來找我了,”徐應蹲在地上,和齊若平視,他捏着齊若的下巴,強迫齊若和他對視,“我都已經死了,我已經換了新的身份,換了新的城市生活,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好嗎?”

齊若聽了徐映剛剛說的話,情緒非常崩潰。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眼淚一顆一顆順着往下流。

徐映不是菩薩,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沒走出兩步路,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齊若為什麽會知道他沒死,為什麽會來這裏找到他?

這些應該不是陸星言告訴他的。

如果陸星言真的讓齊家破産了,他是不會跟齊若說這些話的。

馬傳吉和元博文已經進局子了。唯一知道他沒死的人,就是曹洋洋。他不會懷疑曹洋洋。曹洋洋連陸星言都沒告訴他假死的消息,更不可能會告訴齊若了。

徐映突然意識到,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可能知道一切,但自己現在才意識到,有這麽一個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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