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徐墨懷大概是真的累極了,在蘇燕的身上靠着睡了過去,她肩上壓着這樣沉的一個人,難免覺得酸痛,稍稍動了一下,想調整一個姿勢,徐墨懷便醒了。他皺了下眉,不滿地輕哼一聲,大概是終于察覺到蘇燕的不适,索性抱着她到榻上去睡。
蘇燕白日裏已經睡夠了,此刻一點也不困。“我不想睡。”
徐墨懷給她的回答是将她抱得更緊。
她本來一點兒困意也沒有,最後竟聽着他的呼吸漸漸地有了困意。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昏暗,軍中燃起了篝火。
徐墨懷起身整理好了衣着,給蘇燕裹好一件厚厚的鬥篷。相州也冷得不像話,夜風就像刀子似的。軍營裏沒什麽女人的衣裳,徐墨懷的鬥篷裹在她身上,将她遮的嚴嚴實實,僅露出腳面。
“今日打了勝仗,李付的二子被一死一傷,叛軍也死了兩員大将,将士們要慶祝一番,你若想去看看便去吧,不要亂走。”
他不忘強調:“不要失了禮數給朕丢臉。”
她不情不願地應了。
夜裏的時候将士們聚成一堆,圍着高高堆起的篝火。
柴火被燒得噼啪作響,炸裂的火星子四處飛濺,蘇燕也不敢坐得太近。徐墨懷的鬥篷一看便貴重得很,若是給他燒壞了,免不了要被他冷嘲熱諷一番。
徐墨懷回了軍營後,跟在蘇燕身邊的兩個侍衛依舊寸步不離。
她坐得有些遠,沒有同将士們坐在一起,軍營中除了将士們,還有少見的幾個女人,是幾個将軍的家眷,他們四處打仗,有的會将妻子帶在身邊,有些則在軍營另納了美妾。
她們看到蘇燕身後跟着的兩個人,其中一人還拿着筆随時要記錄什麽的模樣,便不敢随意向蘇燕搭話了。
徐墨懷要犒勞軍中将士,還要去安撫傷兵,蘇燕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想早一些回去,恰好撞見了白日裏的徐伯徽,他的甲胄也換下了,穿着一身圓領袍,好似又成了長安時意氣風發的小郎君。
“蘇娘子,你怎麽在這兒?”徐伯徽問道。“你方才過來的路上,可有瞧見一個湖綠的手串。”
Advertisement
蘇燕搖了搖頭,徐伯徽嘆口氣,說道:“罷了,夜裏不好找,估計是讓誰給撿去了,等明日我再問問軍中的人。”
徐伯徽說完後又好奇地打量着蘇燕,問她:“皇兄怎麽都不肯與我說你的事,你究竟是怎麽跑到軍營來的?當初都說你病逝,怎得你又活了過來?”
蘇燕不想給徐墨懷留什麽面子,坦然道:“因為我沒死,我跑了,如今又被捉回來了。”
她答得理直氣壯,以至于徐伯徽聽到真相還愣了一下。“皇兄待你這般好,你為何還要跑?”
“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世子又明白多少,我出身低,陛下根本瞧不上我,不過是拿我當做消遣罷了。”
徐伯徽皺起眉,語氣竟頗為嚴肅:“出身低又如何,為何便斷定皇兄不是真心喜愛你。”
蘇燕覺着自己與徐墨懷之間的事,果真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只敷衍道:“難道世子能與一個出身低賤的女子真心相愛不成?”
“我自然能”,徐伯徽答得沒有半分猶豫。“我的心愛之人是個回鹘女子,等戰事了結了我們便長相厮守,再也不回長安。”
蘇燕疑惑道:“我記得你成親了。”
在她還未出逃的時候,就聽徐墨懷隐約說起過,安慶王世子風光大婚,難不成是記錯了?
徐伯徽的臉色果真變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難堪,也不願多提這件事,只說:“此事非我所願。”
“你既然已有妻子,何談與心上人長相厮守?”胡姬卑賤這一點,連蘇燕都知道,長安的權貴倘若有誰想将一個胡姬迎回家門,即便是做妾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蘇燕實在不懂他們這些人是怎麽想的,看着情深義重,倒像是只會嘴上說說的負心漢。
“我自有苦衷,過陣子将她找回來,我們便能好好的。”徐伯徽堅持道。
蘇燕不清楚徐伯徽的事,很快他匆匆走了,似乎還想再試着找找他的手串。。
此刻衆将士們都在圍着篝火喝酒慶賀,蘇燕想趁着此時去看一眼阿媛的女兒。身後兩個侍者想勸她不要去,蘇燕便說:“我會自己和陛下說清楚,我不進去,站在外面讓人把她抱過來看一眼,問一問她過得如何。”
她抱着那孩子許久,到底是有情分在,何況她也是一個差點就成了母親的人,少不了在這孩子身上寄托些自己的心思。
蘇燕朝着營妓們的住處走了一段路,正好聽到一個女子的哭喊聲,男人抓着她的頭發,将衣衫不整的她從營帳中拖拽了出去,而後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女子直接朝着一邊歪過去,半晌沒有直起身子。
他含糊不清地罵了幾句什麽,總之都是侮辱人的話,蘇燕也沒能聽懂,她看得心驚肉跳,在男人又要動手的時候沖上前攔住了他。
那人身上有酒氣,大概是氣昏了頭,下意識将蘇燕當成了營妓,還想對着她一腳踹過去,被跟着蘇燕的侍衛直接掀翻在地,見到自己沖撞了貴人,男人爬起來連忙賠罪,被侍衛趕走了。
寒風凜冽,女子被凍得發抖,蘇燕把袍子解下來披到她身上,微弱的火光映照下,女子的頭發泛着枯葉一樣的色澤。
她瑟縮着擡起頭,淩亂的發絲中露出她倉惶無措的臉。
蘇燕身後的侍衛提醒她:“蘇娘子,她是胡人。”
既是胡人,也是軍中的營妓,是再低賤不過的存在了,這場叛亂因胡人而起,軍中将士對胡人都有怨氣,遇到一個胡人長相的營妓,必定是往死裏折磨。
蘇燕沒有理會,問她:“你還能站起來嗎?”
雖說是胡人,卻有一口連蘇燕都自愧不如的金陵洛下音。
“能起來。”
她站起身和蘇燕道謝,想将身上的鬥篷還給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嫌髒,我可以給你洗幹淨。”
“不用了。”
長安有很多胡人,蘇燕從前也是跟着胡人的商隊去的長安。
“我想問問,你們這裏是有一個女嬰嗎?她怎麽樣了?”
胡姬說道:“你說的女嬰,她如今被周娘子她們照料着,我也不大清楚,她們不讓我碰。”
她嘴唇上有幹裂的傷口,望着蘇燕的目光都帶了點不安。
“你怕我嗎?”蘇燕問她。
胡姬猶豫了片刻,小聲說道:“長安的貴人都瞧不起胡人。”
蘇燕搖頭,說道:“我不是貴人,長安的貴人也瞧不起我。”
“多謝你,你跟他們不一樣”。她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嫌棄我是胡人嗎?”
“我從前去長安就是胡商帶着我去的,路上他們還給了我東西吃。”
她喃喃道:“長安……我知道,我從前也在長安。”
蘇燕和她道別的時候,她還堅持着說:“我會洗幹淨還給你。”
等蘇燕回到營帳的時候,徐墨懷正在營帳前等她,看到她回來,立刻牽過她冰涼的手,不悅道:“鬥篷去哪兒了?”
他想到什麽,語氣突然兇狠起來。“你是扔了還是燒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