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完了

“潘叔叔,就算我手裏小有財産,在您眼裏,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是嗎?”陳逸帆主動示弱。

潘長峥輕挑粗黑的濃眉,微笑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沒你這麽大的本事。”

陳逸帆端詳着潘長峥的臉,發現潘秋霖的五官跟父親的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幸好臉型像媽媽的鵝蛋臉,否則,那就真是個假小子了。

這樣長相比較中性的女孩子,在男性眼中不吃香。

潘家這是怕女兒嫁不出去嗎?

“您過獎了,不過是機緣巧合,搭了順風車罷了。”

“你跟周宏遠,是怎麽認識的?”潘長峥詢問。

“我買了棚戶區的拆遷房,恰巧是金鼎集團開發的。”陳逸帆避重就輕。

“确實有眼光。”潘長峥點點頭,“你的非凡果蔬店,理念、定位很好,生意很火爆啊!”

“您過獎了,不過是間小本經營的店面。”陳逸帆謙虛道。

“想過做成連鎖店嗎?”潘長峥試探道,“像真味谷那樣遍地開花?”

“資金不足。我的精力也不夠。”陳逸帆應道。

“我可以找家專業投資公司給你投兩千萬。你憑非凡果蔬入股,占一成股份。”潘長峥說道,“你什麽都不用管,每年拿分紅就行。”

陳逸帆搖搖頭,說道:“您不了解非凡果蔬的核心競争力。非凡果蔬還沒到該擴張的時候。”

潘長峥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問道:“你說說,非凡果蔬的核心競争力是什麽。”

陳逸帆将手伸進身旁的斜挎包裏,從系統空間裏拿出一只果皮表面仿佛凝着一層白霜的紅彤彤的蘋果,遞到潘長峥面前。

“幹淨的,您嘗嘗。”

潘長峥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發現蘋果香脆爽口、清甜多汁。

他一直吃到蘋果核附近,依舊感到滿嘴甜香,仿佛喝着蜂蜜水一般,卻又爽淨得毫無黏膩感。

活了這麽多年,他還真沒吃過如此美味的蘋果。

吃到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蘋果核後,他抽出餐巾紙擦了擦手,說道:“我讓人買了非凡果蔬店最高檔的水果,沒見到這種蘋果,也沒覺得有這麽好吃。”

“店裏沒賣。這種蘋果,是我的一個朋友種出來的,我們叫它‘甜心’。産量少,也就自己人吃吃,沒法面市。”陳逸帆随口忽悠,“我打算研究讓它豐收的方法,把它打造成非凡果蔬的拳頭産品。我們還有其他很好的水果、蔬菜,都是因為産量小而無法面市。不過,我相信,只要有充足的資金和适當的人才,它們遲早能走向市場。這些市面上買不到的獨家果蔬,就是非凡果蔬的核心競争力。”

“如果真能研究出來,那非凡果蔬将是無敵的。”潘長峥饒有興致地說道。

“不過,你也要考慮到三五年之內研究不出來的情況。沒有這些獨特的果蔬,非凡果蔬連鎖店還是能開起來的。它的賣點就是理念和定位。如果你拖延着遲遲不擴張,很快就會被人借鑒走搶占市場。到時候,你只有後悔的份了。

“我要不是看重你,完全可以把你的點子占為己有,另外取個名字開店。你說呢?”

所謂研究,不過是遮掩手段而已。

系統空間足夠大,果蔬生産的周期又極短,就算現在多開幾間店,果蔬供應也能跟得上。

陳逸帆現在缺少的,只是不引人疑窦的幌子,豈能把非凡果蔬這個品牌賤賣出去?

他對潘長峥這個人完全不了解,又對潘家沒有任何恩情,還總被潘秋霖騷擾,豈能随随便便與之合作?

“您的說法很有道理,請允許我仔細考慮一下。”陳逸帆禮貌地說道,“感謝您看重我!”

“我給你5天時間考慮。”

潘長峥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吩咐陳逸帆5天後給自己打電話。

他邀請陳逸帆坐自己的車回家,被對方婉言謝絕。

陳逸帆走出包間,特意去原先吃飯的包間看了一眼。

發現老師、同學們都走光了,他出門招了一輛出租車,一路上都在思索非凡果蔬的發展。

到家後洗去一身汗水與酒氣,他剛泡下髒衣服,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起手機查看來電顯示,發現是陳奎香打來的電話,心裏有點不耐煩。

這個女人無利不起早,打電話過來肯定又是來添麻煩的。

果然,陳奎香單位領導的女兒因為那疊高考模拟試卷破天荒地考上了長陵大學,一家子非常高興,想要請陳逸帆吃飯。

陳逸帆表示,這是人家孩子自身的實力,跟他沒什麽關系,讓陳奎香代為拒絕。

陳奎香苦口婆心地勸說,見陳逸帆就是不賞臉,挂電話時的語氣有點不好。

陳逸帆壓根兒不在乎陳奎香對自己不滿。

反正,他很快就要搬去京城了,到時候手機號碼一換,從此再無聯系。

想到陳奎香出生時被接生婆用件破棉襖一包扔在一邊,就再沒人搭理,若不是陳奎生把她抱在懷裏捂着,沒準她就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寒冷夜晚凍死了,可惜,這樣的恩情,她早就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麻煩纏身時被二哥、二嫂痛罵了,只記得自己不肯回醫院上班時遭到他倆激烈反對,從此便心懷怨怼,再也不與他倆聯系,他真替父親不值——投入那麽多感情、金錢,最終養了一頭白眼狼。

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幹這種傻事!

陳逸帆洗完衣服,給周宏遠打了個電話,邀請他晚上來家裏吃飯,表示自己有重要事情要和對方商量。

周宏遠如約而至,進門就是一通激/情/熱吻。

他平時工作很忙,也就周末才有時間與陳逸帆相聚。

見不到面的時候,他沒工夫胡思亂想。

見到了,他總是像條缺水的魚兒一樣,恨不得時刻黏在陳逸帆的身上,不斷地從對方口中、身上汲取水分。

眼看着周宏遠在玄關就想上演限制級動作,陳逸帆趕忙抓住對方作亂的手,大口喘着氣說道:“先吃飯,有正事要跟你談。談完了再做。”

周宏遠指着下面支起的帳篷,欲/求/不滿地說道:“你先把‘小老爺’伺候好了。”

陳逸帆想起上回戲稱周宏遠是“大老爺”、命根子是“小老爺”,見周宏遠這回竟用上了,忍不住輕笑起來。

他緩緩蹲下,唇舌、雙手并用,腿都蹲麻了,才好不容易把“小老爺”給伺候服帖了。

周宏遠低頭看着陳逸帆咽下所有精華、抽出濕紙巾幫“小老爺”擦拭,心口一陣滾燙,一把拉起對方,纏綿擁吻。

待到兩人終于來到位于飯廳的餐桌旁時,一桌子菜都快涼了。

陳逸帆重新熱了一下菜,先用幹淨筷子幫周宏遠布菜,這才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夾菜、吃飯。

見周宏遠吃完面前的菜,他會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幹淨筷子繼續布菜。

周宏遠看着好笑,調侃道:“剛才不知吞了你多少口水了,還在乎你筷子上這點?”

陳逸帆羞紅了臉,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想到有輕微潔癖的周宏遠能如此不拘小節,他心裏有如綻開一朵朵向日葵似的,一片燦爛。

周宏遠原本是不做家務的,不過,跟陳逸帆在一起久了,他也會幫忙擦擦、洗洗,家務活幹得越來越熟練了。

陳逸帆每洗完一件餐具,就會交到周宏遠手中,讓他幫忙擦幹。

看着周宏遠穿着圍裙、拿着抹布陪伴自己幹家務的樣子,他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幸福得如在夢中。

收拾完畢,陳逸帆泡了兩杯龍井茶,與周宏遠在客廳相對而坐。

之所以不坐在一起,是因為,他擔心兩人離得太近,話沒說完就走神幹別的去了。

照理說,兩人應該都是自制力很強的人。

可是,自從他倆發生了親密關系,只要是在一起,自制力就都罷工了。

陳逸帆把下午與潘長峥的交談講述了一遍,被周宏遠一通刨根問底,交代了一大堆情況。

周宏遠聽完手表裏的錄音,臉色陰沉如鐵。

得知許崇業承諾管住許浩然,他冷笑道:“你這就滿足了?也太好欺負了!”

“那怎麽辦?總不能也綁架他一回,給他下次藥?”陳逸帆無奈道,“有潘長峥出面,許崇業應該會很重視。希望他真能管住許浩然。”

“這種事,為什麽要找潘長峥?”周宏遠語氣冷硬,“你這是打算做潘家的上門女婿了?”

“怎麽可能?”陳逸帆連忙表明立場,“他當時正好在場,班主任又碰巧說了這事。他女兒能拿到理科狀元,算是得益于我的幫忙。他幫我這點小忙,還不是應該的?”

“那他幹嗎要找你合夥?”周宏遠目光犀利地盯着陳逸帆,“你不一口拒絕,是打算給自己留條後路?你別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到現在才幾天,你就做好撤退準備了?你這是在玩兒我?”

“你少胡說八道!”陳逸帆激憤地站了起來,“我向你請教生意上的事,你胡扯這些幹什麽?”

“你敢對天發誓,你從沒想過給自己留條後路?”

周宏遠字字如刀,鋒利無比。

陳逸帆沒想到周宏遠竟會如此敏銳,一瞬間有點狼狽。

不過,他很快化被動為主動,質問道:“你真想好了一輩子跟我在一起?不管家人如何反對?不管輿論如何批判?哪怕斷子絕孫?”

周宏遠沒有吭聲,只是以凜冽的眼神盯着陳逸帆。

“為什麽不說話?”

陳逸帆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

“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我倆的社會地位,天差地別。但是,在這件事上,我所承受的,一點都不比你少。你在責怪我的時候,先想想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說實話,我早就做好了被你一腳踢開的準備,從來不敢幻想與你天長地久。

“在這段感情中,我一直是卑微的。因為,我從你這裏,得不到足夠的自信!”

周宏遠的雙眸中下了半晌暴風雪,嘴巴卻一直緊閉着。

他倏然起身,風一樣地卷到玄關,留下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陳逸帆環視着空空蕩蕩的房子,緊繃的身體仿佛一下子被抽掉骨頭似的軟了下來。

他癱倒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

5天後,陳逸帆主動聯系潘長峥,婉言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潘長峥深表遺憾,詢問陳逸帆今後的打算。

陳逸帆表示,他會在大學期間加緊研究,争取盡早出成果。

潘長峥預祝陳逸帆心想事成,表示如果真的出了成果,自己願意考慮投資。

他邀請陳逸帆一家共赴京城大學報到,被對方謝絕,只好轉而吩咐其到了京城更換手機號碼後記得通知自己。

陳逸帆客客氣氣地應承下來,結束了通話。

潘秋霖得知父親的邀約也遭到陳逸帆拒絕,又是失落,又是生氣。

蕭瑾瑜心疼女兒,将陳逸帆數落了一通。

她如今已經知道陳逸帆的能耐,知道自己上回被臭小子給忽悠了,雖然有點生氣,對他卻更添了認同感。

她知道自家女兒長得不算漂亮,光論外貌的話,确實配不上陳逸帆。

可是,潘家金光閃閃的家世擺在這兒呢,怎麽就不能彌補外貌的不足了?

她已經讓人調查過陸婷婷的家世了,覺得這個女孩子在外貌這塊只比女兒好一點點,明顯也是配不上陳逸帆的,而在家世這塊,卻要輸掉一截。

至于才藝嘛,陸婷婷有個舞蹈家媽媽,女兒輸掉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女兒在廚藝這塊肯定勝出,又能補回來不少。

綜合下來,女兒絕對是勝過陸婷婷的。

臭小子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忙着琢磨學業、開拓事業?

這樣也好,最好能變成年輕富豪,那樣才配得上潘家的寶貝疙瘩嘛!

陳奎生、方玉蘭從未去過京城,早就計劃好比京城大學大一新生入學報到時間提前一個星期前往京城,查看陳逸帆的居住、學習環境,再與兒子一起游覽名勝古跡。

當初得知周宏遠主動為陳逸帆提供位于京城大學附近的公寓時,夫妻倆覺得很不合适。

不過,他倆又舍不得兒子住校受罪,一直在租房還是買房之間猶豫不決。

後來,他倆被兒子說服,這才不再糾結這事。

陳逸帆即将離開長陵,卻因為和周宏遠陷入冷戰而不便主動打電話向對方告別。

他提前一天告知紀東升自己離開的時間,表示自己做了滿滿一冰箱食物,吩咐對方想辦法拿走。

紀東升給周宏遠遞飯時,轉達了陳逸帆的意思。

周宏遠提筆寫了張字條,吩咐紀東升将其與一張門禁卡一起轉交給陳逸帆。

第二天早晨,陳逸帆拿到了字條和門禁卡。

見字條上寫着一個地址和“東西在書房保險箱裏”這句話,他特意上網查詢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名叫“榮上居”的高檔小區,距離京城大學約兩公裏。

他對保險箱裏的東西很好奇,見周宏遠沒有告訴自己密碼,便一直在猜密碼會是什麽。

2002年8月30日中午,陳逸帆将新鮮出爐的午飯交給紀東升後,又交出一串房門鑰匙。

這次離開公寓,以後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下午,陳奎生、方玉蘭有生以來第一次坐上飛機,前往心目中向往已久的首都。

他倆其實就像兩個精力旺盛的孩子,對什麽都好奇,偏偏又因為年紀大了,不敢像小孩子那樣直白地表現出來,以免被人嘲笑,便不時地湊到見多識廣的兒子耳邊輕聲詢問。

陳逸帆瞧着父母興致勃勃的樣子,認為自己先前堅持購買機票是非常正确的。

要是順着一向省吃儉用慣了的父母的意思,一家三口就得在火車硬座上憋屈十幾個小時了。

飛抵京城國際機場後,陳逸帆不急于離開,而是帶着父母參觀、拍照。

之後,他領着父母乘坐機場大巴,到了市區後,又換乘出租車,于傍晚時分抵達“榮上居”。

該小區的出入要求很嚴格,任何車輛、人員進出必須刷門禁卡。

三人下車後,拖着行李箱進入9號樓1單元,來到位于19樓的頂層公寓。

發現防盜門的鎖是指紋密碼鎖,陳逸帆伸出左手大拇指,試了一下指紋,獲得通過。

到了輸入密碼這關時,他先輸入周宏遠的生日,液晶屏幕上提示密碼錯誤。

他又輸入自己的生日,還是提示密碼錯誤。

陳奎生見狀,不解道:“你沒把密碼記下來?”

陳逸帆不能說周宏遠根本沒告訴自己,只能敷衍道:“忘了。我再試試。”

這一次,他将兩人的生日組合在一起,輸入“121811”,總算是通過了考驗。

進門之後,一家三口感覺自己一腳踏進了富麗堂皇的宮殿,同時驚呆了。

這是一套奢華的複式豪宅,空間極為廣闊。

客廳挑高約6米,寶塔型屋頂上吊着一盞璀璨奪目的水晶燈。

夕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屋裏,為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鑲着金邊的古銅鏡、華麗的壁爐、雕塑、畫作、家具等等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芒,增添了三分夢幻色彩。

陳逸帆吩咐父母換鞋休息,快速換上亞麻拖鞋,登上旋轉樓梯,找到位于二樓的書房,想要打開保險箱。

可惜,“121811”這個密碼不對。

他又試了一下周宏遠的生日,還是錯誤。

他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靈光乍現,摁下“100422”。

果然,保險箱開了。

這家夥,沒正經!

陳逸帆腹诽着紅了臉,伸手從保險箱裏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發現袋子裏有一本紅色《房屋所有權證》,他打開一看,見“房屋所有權人”一欄印的是自己的名字,心髒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套公寓面積達658平方米,總價約為1200萬元。

這麽貴的房子,這家夥竟然就這麽不聲不響地送給他了!

陳逸帆捧着房産證,只覺重若山岳。

他想要給周宏遠打個電話,又怕自己推拒這套房子會導致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化,只好暫且擱置。

陳逸帆邁着沉重的步伐下樓,站在客廳裏的父母頓時迎上前來。

“周先生讓你大學四年都住這兒?”陳奎生驚訝道,“這怎麽可以?人家跟我們客氣,我們不能沒皮沒臉。”

“是啊!你一個人,哪用住這麽大、這麽好的房子?這兒的每一樣東西都看起來很貴,別不小心弄壞了,到時候賠不起!”方玉蘭擔憂道,“走吧,我們先找家旅館住下,再在學校周圍租間房子。”

陳逸帆很想說,這套房子和屋裏的東西都是我的,随便碰,不必緊張,卻無法據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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