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莫非并不知道他對玄天的感情是如何變質的,是被玄澈說的還是他自己本身變質了,所以經玄澈在旁邊添油加醋後便發酵了。
這種發酵并不明顯,因為他從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也不知道如何談,只是每天偷着看看玄天,偶爾發發呆而已。玄天住在他的七星岩,給了他太多的機會,讓他有機會給他做飯,有機會給他洗衣服,他能做的也就這兩樣了。只這兩樣也讓他倍覺高興。
玄澈坐在葡萄樹下,搖着扇子打了個哈欠,他最近晚上撈不着睡覺,只好白天打瞌睡了,看莫非大清早就洗衣服哎了聲:“你這一大早的洗什麽衣服啊,讓不讓人睡覺啊。”
莫非一邊看他一邊洗,沒停下,他的事挺多的,收拾完了這裏,還有空去幫莫霖也收拾下,快要深秋了,衣服都要換洗了。他看着玄澈大清早的搖扇子也奇怪:“這都秋天了,你怎麽還搖扇子啊,大早上的多冷啊。”
玄澈打着扇子的手一頓,他這麽潇灑的動作在他眼裏竟然跟傻缺一樣!玄澈在他頭上拍了一下:“我樂意!”
莫非聳了下肩:“好吧。”
玄澈看他配合的這麽消極,又拍了他一下:“你跟我大哥發展的怎麽樣了?拿下他了嗎?”
莫非忙揮手制止他:“噓!別說了!”什麽拿下,這也太不好聽了,要是讓掌門聽到,那多不好,顯的他多無恥。
玄澈蹲他身邊鬼鬼祟祟的:“你們倆發展的怎麽樣了?”
莫非有些磨蹭的咳了聲:“真沒什麽,你不要亂說。”玄澈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你不知道有句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這句話莫非還是知道的,所以他咳了聲沒說話,玄澈看了下他的表情繼續說:“我大哥最近都在排練陣形,聽說是要出去一趟,我去問過莫雲師弟,他說大哥至少要去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他要帶的人肯定都是高手,而且還有師妹,你說萬一他喜歡上別人怎麽辦,我跟你說我大哥可是有很多人稀罕的。他門下的弟子可有很多,什麽雲浮啊,照水啊,都是美人啊。”
莫非張張嘴:“他要出去?一個月?怎麽沒有跟我說。”
玄澈看着他嘆了口氣,坐回他的躺椅上:“你又不是他什麽人,他為什麽要告訴你?”
莫非被他噎着了,細想想的話還真是這樣,他還真不是玄天什麽人,玄澈還是他弟弟,可他什麽都不是。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玄天都住在他這裏了啊,如果不喜歡他為什麽要住在這裏?
而且要是再想想的話,他們也還是有那麽一點關系的,畢竟兩個人也互相……什麽過對吧?
看莫非臉上又現高興摸樣,玄天湊他身邊看他:“你們倆不會已經……”
莫非飛快的打斷了他:“我們倆什麽都沒有幹!”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玄天打着扇子笑着看他,莫非被他看紅了臉:“真沒有!”他端着衣服去晾上,玄澈在一邊看着,這家夥力氣真大,這衣服一擰都半幹了,他笑了聲:“輕點啊,衣服沒讓你洗破,倒讓你擰破了。”
莫非只好又輕點,他也知道他自己力氣大,玄澈跟他混熟了,所以說話毫無顧忌,但大部分時間莫非都是聽從他的,因為這個人是真聰明,說的話就算不好聽,也大都說中了他的心事。
玄澈極為聰明,看莫非心裏認了便不再說,有些事點到為止,說多了反而不易,讓他自己去折騰吧。玄澈站起身來:“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排練陣形的,長陵劍法,我也想見識見識。”
莫非跟他一起去看,長陵劍法有好幾種,擅長守衛的陣法也有好幾種,其中八十一麒麟陣法就是最厲害的一個陣,顧名思義是由八十一個弟子共同組成的,這個陣法是他們長陵山的守門陣法,選中的弟子都是他們長陵山最厲害的弟子,這八十一人再加上這種麒麟陣,很少有人能攻破。
看他們日日練習這個陣法,莫非便知道玄澈說的對,掌門看樣子是真的要走了。
莫非晚上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問他:“掌門,你要出門了嗎?”
玄天看了他一眼:“是啊,玄澈告訴你的?”
莫非笑了下:“掌門你要去哪?”
玄天想了想:“去南邊的火離島。”
火離島,這個名字挺奇怪,莫非從沒有聽過,他想了想問:“很遠嗎?”玄天點了下頭:“對,很遠。”
莫非只好無奈了,很遠的地方他都去不了,不會飛真的是個大問題。
他不能去,只好問問歸期:“那你們要去多久啊?”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快則一月,慢的話要兩個月。”他是要帶着他去的,去火離島是要求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必須當時就要帶上,帶在他身上出了火離島才能有效,不過先不告訴他吧,告訴他了,他又高興的翻天了。
玄天萬沒有想到他一時間的逗他,讓他真鬧出事了。這事不是把長陵山的天鬧翻了,兩個人毫無征兆的練到雙修裏去了,雙修這個詞是玄天僅能夠想出來的詞。
等欲望消散,玄天清醒過來,看見躺在他身下的莫非時,眉頭幾乎本能的皺起來了,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直接從莫非身上抽下來了,莫非疼了,哼哼了兩聲,玄天手都有點發抖,頭漲疼,他抓起桌上的酒杯聞了下,果然有些異味,是他大意了,他從沒有想過莫非會給他下這個。
他不願意相信莫非下這個,看着他語氣有些冷:“誰給你的!”
莫非抱着被子有些發愣,短時間內恢複不過來,身體還處在興奮中,大腦就會反應慢,他愣愣的看着玄天:“什麽?”
玄天拍了一下桌子:“這酒是誰給你的!”
莫非反射性的張了張口:“玄澈。”
玄天再沒有看他,快速的把衣服穿上了,然後就走了,他沒有摔門,也就是說走的時候已經清醒了,清醒着走的,于是莫非知道他不會回來了。他茫然的抱着被子,還在想事情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
他沒有想過玄天的反應是這樣的,他不是應該高興嗎?他明明覺出玄天是高興的啊。他也明明覺得玄天是喜歡他的啊,如同他喜歡他一樣,想跟他靠在一起,無限的靠近。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裏跳的依然很快,如同兩個人撲在床上的那些時候。
莫非晃了晃頭,有些明白了玄天為什麽發火,那酒是真有點問題,要不玄天才不會這麽……失控,莫非現在清醒了,就懊惱的拍了下頭,玄天雖然對他很好,可他從沒有越過界,除了第一次的時候鬧過他,但他跟他道歉了。
玄澈拿過來的酒,酒裏有東西他知道,他能聞得出來,但是這東西也沒有害處,也沒……太多的問題,莫非越想腦袋低的越底,他是不是那個時候盼着有點問題的?!
莫非終于把被子整個蓋頭上去了,讓他去死吧!他沒臉見人了。
玄天是一腳把玄澈門給踹開的,他很少發火,特別是對着玄澈,他有愧于他,所以這算是他第一次發火。
玄澈大半夜的被踹開門吓了一跳,況且被窩裏還有一個人呢,玄澈被窩裏的弟子驚叫了聲,玄天聽那個聲音竟然是男的,腳步便頓住了,磨了磨牙:“你給我出來!”
玄澈不情願的把衣服披上,跟他來到了隔壁:“大哥,你找我幹什麽。”
玄天大半夜的也不想拐彎抹角了,直接質問他:“玄澈,你知不知道莫非他還小,很容易受你誤導!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麽,讓他……”
玄澈也有些怒了,他還從沒有被訓過呢:“我有教他什麽嗎!如果不是你先勾引他的,我教他管用嗎?我教一頭豬去喜歡你,它會去嗎!”
難道那天他聽牆根的都是假的!還有他這不是為了他好嗎!他給他找個喜歡的人難道不對!
他委屈的理直氣壯,比喻的也……強詞奪理,玄天一時間被他噎住了,他剛開始确實對莫非做過,但是那是因為……
玄天看着依舊很憤怒的玄澈最終嘆了口氣:“我對他并無別的想法,我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就跟你一樣。以後你不要再教唆他,他還小。”
玄澈盯着他冷了聲:“虛僞!”
都睡了現在來一句這個,是挺虛僞的。
玄天轉開了頭,看着窗外:“你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個人在一起,所以你就當是為了莫非好。”
練軒轅封印的人不能再修仙,因為這種武功太極端,限制了壽命,練成這種功夫的人再能活也頂多能跟凡人一樣,一百歲頂天了。所以被選中練這種武功的人,都會在成年之時配一個人,替他留下後代。
這個女子也就是他的母親,生完他之後便得到門派中的築基丹一枚,走上修仙之路,與凡塵再無瓜葛。
所以無論是對生下的那個孩子,還是生孩子的母親,都有些殘酷,玄澈不再言語,他就是從小沒有母親。
他跟他大哥都是被選中的人,只不過後來他沒有練成,他這個大哥練成了,在成年的時候卻沒有選任何妻子,因為他不願意再犧牲任何人,哪怕是為了留有他自己的後代。
玄澈咳了聲:“那大哥,莫非他是男的,他……”
玄天知道他什麽意思,打斷了他的話:“他是男的,可他有無限的生命,他可以有無限的生命,沒有必要陪我。”等他的封印解開,便與他再無關系。
玄澈還想說點什麽,可也說不出口,他想說感情而已,誰知道會好多少年呢,也許很快就不喜歡了,喜歡的時候在一起不就行了,何必瞻前顧後的想那麽多呢?
但,玄澈也知道他這番話不好聽,說出來肯定被他說一頓。他的所有作為這個大哥都看不太順眼,玄澈心有不甘,替他不甘,沖出口一句話:“那大哥你就從沒有想過要找個喜歡的人嗎嗎?”
玄天因為背對着他,所以有條件讓他自己面色一柔,可這一抹溫柔很快就變成冷硬了,他生死不知,何談感情。
玄天不願意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轉過身來囑咐他:“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覺。”
玄澈大半夜的被他拖出來,現在哪來的睡意,所以有些郁悶的目送他離開。看他當真頭也不回的走,他哼了聲:“大哥,我沒有給你下藥,你也不用埋怨莫非,我給他的只是普通的鹿茸參酒。”
冬天很多人都喝這個暖暖身的。
所以中招了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玄天大步走的背影終于僵了下,這次他沒控制住把玄澈的門給摔了!
玄天回了他的蘅蕪殿,莫非的房間他沒有再回去,這種走法有些狼狽,可他第一次不知道怎麽面對屋裏的莫非。誠如玄澈說的那樣,如果不是他先戲弄莫非,莫非怎麽敢去喜歡他。如果他沒有反應,莫非怎麽勾引他,他也不應該情動,莫非是小孩,難道他也小嗎!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他錯了。
玄天盤坐在寒玉冰打坐,他很少需要這種打坐法了,玄澈在酒裏放的鹿茸,并不能足以讓一個人情動,更何況是他。讓他現在靜不下心來的是軒轅封印。
玄天濃眉緊皺,平放着的手微微有些抖,不知道是身體過激,還是心跳過速,也不知是他的心跳還是莫非的心跳。因着軒轅封印,他也分享莫非的一部分。
玄天嘆了口氣,睜開了眼,他不知道莫非現在什麽樣,他突然的走了,他心裏一定不好過,可除了這樣他別無辦法,他不能讓莫非喜歡他。
莫非喜歡他,他知道原因,軒轅封印,因為軒轅封印讓兩人無限的接近,可這不是愛情,只是親情,莫非受了玄澈挑撥,以為這就是愛情,等他的封印解除了,他就會覺的這種關系可笑了。
如果是真的,玄天下意識的皺了下眉,如果莫非是真的喜歡他,那就更不能了,他不能讓莫非惦念着一個将要死的人,他有無盡的生命,以後會遇見更好的人。
莫非披着被子坐床上,用被子把腦袋也遮着,他是沒臉見人了。貓頭鷹飛到他旁邊蹲着,那個玄天終于走了,這個位置終于是它的了。
它用翅膀拍拍莫非,莫非鴕鳥似的蒙在被子裏,貓頭鷹便用了勁,莫非呼的把被子扯開,看着眼前頗為無辜的貓頭鷹:“幹什麽!”
他口氣不好,他心情不好。
貓頭鷹看他露出頭來了,用翅膀拍拍他腿,示意他盤好腿,開始練功,自從那個玄天來這裏,莫非就不練功了,每天看什麽書,還貪睡了,每天晚上早早的爬到人被窩裏去睡覺,簡直堕落。
莫非被它拍着腿,看到了自己的腿跟屁股,他臉色的通紅的去了趟茅廁,回來後便好了,他自愈能力太強了,玄天留在他身上的所有痕跡,就連吻痕都消沒了,這跟做了一場夢一樣。莫非把衣服穿好,垂頭喪氣的坐在床沿上,他一點打坐的心情都沒。
貓頭鷹還在用翅膀拍他,莫非掉過頭來,把腦袋埋它毛裏,他還是沒臉見人,越想越沒臉見人,啊啊啊!
莫非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他神經粗,這樣都能睡着,還睡的很熟,第二天是被人敲門敲醒的。
雲浮是得了他的允許才進門的,她以為莫非已經起床了,但是看他頂着一腦袋的鳥毛沒忍住笑了。莫非被她笑了個大紅臉,他還是不太習慣長陵山上有女弟子,盡管玄澈已經在他這裏住了好幾個月了,可他的女弟子從不進他的房間,所以他沒收拾就讓人進了房間。
莫非有些手忙腳亂的下了床:“雲浮師妹,你找我嗎?”
雲浮笑了下:“不是,掌門讓我收拾下他的東西。”
莫非覺得自己僵硬了,他讪笑了聲:“哦好。”他開始幫着收拾,玄天在他這裏住了幾個月,從8月底到11月,光衣服就有很多,莫非手忙腳亂的給他疊。
雲浮看他大手大腳的搖了搖頭:“莫非師兄,還是我來吧。”
莫非點了下頭:“好。”這事果然還是女孩子幹比較好,靈活又齊整,于是莫非就幫着把書給收攏,玄天留在這裏的書更多,有些都跟他的混在一起了,莫非費事的往外挑,他的書都畫的亂七八糟的,以前的時候都沒有注意,現在一看莫非也覺得他自己有些丢人了,都畫了些什麽啊。
等他把書都整理出來,雲浮已經把玄天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包括他的洗漱用品,打的包都整整齊齊,莫非看她收拾的這麽整齊,于是也幫忙把書本都摞整齊,這麽多東西,讓一個小姑娘拿着好像不太好,莫非笑了下:“雲浮師妹,我幫你拿出去吧。”
雲浮師妹搖了搖頭,手一搖,一個精致儲物袋就出來了,那滿滿一桌的東西全都收進去了,真是太神奇了,莫非看的有點愣。雲浮師妹朝他笑了下:“莫非師兄,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啊,掌門還等我回話呢。”
莫非點了下頭:“好。”
雲浮師妹走到門口了,還是沒忍住回頭,莫非眼睛亮了下,以為她要說什麽,但是她指了指莫非的腦袋:“莫非師兄,你的頭上有好幾根鳥毛。”莫非當即鬧了個大紅臉,他用手抓下貓頭鷹的羽毛,目送雲浮姑娘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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