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過年

不久後，就要過年了呢，鳳雲兒躺在床上，呆滞地想着，可這個年她都要躺在床上過了，明明太醫說的是靜養即可，但何氏太過擔心了，并不敢讓鳳雲兒起身，所以鳳雲兒已經躺好些天了，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雲兒，我來看你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鳳雲兒一聽張秀的聲音便眉開眼笑了起來，“秀哥哥。”

“雲兒，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張秀笑着，把一樣東西推到了鳳雲兒的床前。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呢？鳳雲兒只看出是木制的，也許是平板，可她并不知道有何用途，她只能沮喪地搖了搖頭，“雲兒猜不出。”

“小姐，你不知道，這是張少爺親自為你做的‘輪椅’，可好用着呢。”邊上的香蘿止不住插|了話，她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太巧奪天工了。

張秀只是略略勾了勾唇，然後扭頭對兩個丫鬟道，“你們把你們小姐擡起，放到我的輪椅上。”張秀問過成太醫才決定做這個輪椅的，既然成太醫說移動坐起也無礙，那她就不吝啬，反正花費的錢財是張家的，而花費的人力也是張家的，她自己倒是只出了個主意以及當了回監工，奶奶知道了也是任着她來，在奶奶眼裏，她就是張秀，就是張家獨苗苗，她幹什麽奶奶都是那麽地支持的。

當鳳雲兒坐上木輪椅後，張秀輕輕握住背後把手一推，鳳雲兒只覺得自己在移動，她一臉難以置信，“太、太神奇了……我、我居然在動。”

何柔珊聞訊過來，卻看見了這一幕，面上帶笑，心裏卻在擔憂，這張秀太過優秀了，這樣的男子試問有哪個女子逃得過情網，若不是自家情況如此，何柔珊肯定歡迎這個女婿的，可眼下……

“娘，你看我可以自己動呢。”鳳雲兒歡笑着，試着按照張秀提示推了推兩側的輪子，也虧得是她常年練武不斷，不然這木輪子可真是難推動。

為了這圓型的木輪，張府積蓄了幾十年的工匠們日以繼夜的磨練技術，終于在不眠不休六天內造出了這簇新的輪椅，輪椅面試的時候，老夫人當即拍板讓依附府中的商賈過來，相信不日市面上便會見到這輪椅了。

這也讓張秀頭一回見到古代工匠只要受了啓發就會有無窮潛力的一面，她開始想用自己的雙手去改造這個世界，她發現也許這個世界從前也不止出現過一個穿越者，例如糖紙，例如宮廷菜肴，可在吃的方面先進了，其他的方面卻依舊沒有多少改變，穿越前的張秀是個學霸，當然是折翼的那種，她酷愛讀書，凡事都要求個所以然，情商不高，但智商卻是足夠的，她記性也好，所以不單是看過的書籍原理記得，連所有受過的傷害以及不如意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可以算是個知恩也記仇的人。

“娘看到了。”何柔珊欣慰地一笑，擡頭卻用複雜難明的目光注視着張秀，艱難地吐出一句，“謝謝張賢侄了。”

“何姨，你依舊喊我張秀就好，不用這麽見外。”張秀知道何柔珊的心思，也知道何柔珊是為了兩人好，“我已經與雲兒商量過了，我們決定結拜為兄妹。”

何柔珊一聽，瞪了女兒一眼，卻也覺得這個決定是上佳的，便也嘆息了一聲，應了下來，這樣進可攻退可守，以後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來辦的，反正她是管不上了。

就這樣，在何柔珊的見證下，張秀雙膝跪地，面北叩首三次，“今有信徒張秀，願與鳳雲兒結為異姓兄妹，從此以後，禍福與共，同生共死。”

鳳雲兒美目漣漣地看着張秀，心裏甜滋滋的，她掙紮着也要跪到地上，被攙扶着叩了三次首，“今有信女鳳雲兒，願與張秀結為異姓兄妹，從此以後，禍福與共，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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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柔珊只覺得頭有點疼，這許下同生共死的諾言，怎麽想都讓她覺得可怖，不得不說，對于“死”這個字眼她已經無法正常面對了。

二人上香後，禮儀便成，這樣一來，今日送輪椅之舉便是義兄關照義妹，與愛情無關，張秀本不想那麽快就定名義，可卻怕夜長夢多，會有多餘的人做出什麽多餘的事情，她也是回了京城之後，才知道京中形勢，才知道當今對兩府的忌諱，不說二位殿下，最近鄭府那鄭如就已經在圈子裏有諸多閑話了，只是這些煩事，張秀并不想現在告知鳳雲兒，不想讓她擔憂。

當張秀離開鳳府，前去成太醫府上的時候，卻被成太醫告知以後不用去了，“為什麽？”他皺起了眉，人有信才能立，她不願留下污名。

“還不是你小子桃花好。”成太醫叫做成化，一身醫術出神造化，之所以進太醫院也不過是圖俸祿優厚，不用為了三餐擔憂，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以及人力去做自己的研究，他性格乖張，不通人情世故，在太醫院裏是長期坐冷板凳的位置。“鳳家那丫頭說本來就是她欠的人情，她說她欠你的人情她自己還，她欠我的人情就該是她還，說一堆，都把老夫繞煩了，本來老夫是不樂意理她的，不過小丫頭主動來當老夫的徒弟，”說到這裏，成太醫止不住得瑟的笑着，“所以，小鬼你走吧，老夫有弟子了，不需要你個試藥的。”成太醫說着就傲了起來。

張秀沉默地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成太醫府上，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鳳雲兒對她的好意，她本來是抱着身份被多一個人知道的冒險而來，卻被風雲兒巧妙地阻止了，她有心回鳳府去感謝雲兒，可剛出來就沒回去的理，而且就算義兄妹也不能經常登門，她總得為鳳雲兒着想。

所以好不容易在家裏蹲了三天，張秀一大早就去看鳳雲兒，“雲兒，謝謝你。”她有些難以啓齒，雲兒對她這麽好，可她呢？僅僅是送了一副輪椅，這怎麽夠呢？

“謝我做什麽呢？我想學醫很久了，這一次也是托了秀哥哥的福啊。”鳳雲兒輕輕握着張秀的手，拍了拍。

“你個小傻瓜。”再一次的，鳳雲兒的話又一次感動了張秀，“你總是這樣，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上身，你怎麽那麽讓人心疼呀。”張秀蹙眉。

“……”鳳雲兒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她都說的實話呀，未來十多年內，這片大陸上就會戰火四起，學好了醫術走到哪裏都不怕，她可是沖着未來飯碗而去的，雖然鳳家家産不少，她與胖子的事業也越做越大，可學多一門手藝總是不一樣的，當個神醫多有面子，還能贏得他人尊重，當然她心裏還是有些小算計的，只是這些小算計還不到成型面世的時候。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小話，直到鳳雲兒藥力發作，困頓不已，漸漸沉睡的時候，張秀才離開。

張秀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蕭元的府上，“胖子，哥哥有事求你來了。”她想給雲兒最好的東西，而那樣東西的主材料她還真是沒法得手，只好找胖子了，希望胖子家的人脈能夠幫的上忙。

“啥？阿秀，你可真是稀客。”蕭元七手八腳地把什麽東西給埋在書本裏，這才起身揶揄道。

張秀注意到了，但人都有秘密的，她也不多做糾纏，“我想給你師姐做一樣東西，可這主材料我弄不到手，就想問你能弄到嗎？”

“還有什麽是你弄不到的？”胖子就奇了。

“火藥，你有辦法弄到嗎？”張秀直言不諱。

胖子聽完，想了想，“你是要做什麽？”他素來都很信任張秀的，可這用途他還得問一下，畢竟朝廷對于火藥是嚴格監管的。

張秀猶豫了下，到底還是說了，只聽得胖子眼前一亮，“好，這個主意好，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回頭就讓人以開山的用途‘借’出，這就沒人敢說閑話了。”

張秀走後，胖子止不住得高興，只見他在一張紙上寫道，“大年夜不要太早睡了，有驚喜。”寫完，他就直接把紙條綁在了鹞子的腿上，“乖雪青，去找苗苗妹子吧，去吧。”說着，便放飛了鹞子，在富貴人家裏頭，養寵物都是比比皆是的情況，有些人是喜歡養，有些這是為了裝樣子面子好看，而胖子是為了實用，本來他沒準備養的，可巧那幾天他逛街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只通靈的鹞子，鹞子年紀不大，渾身青色的羽毛，只有眼睛蒙着黑布，也許是有緣，胖子就買了下來，恰好買下來沒多久就遇上踏青那事，胖子也有些不放心何苗苗的情況，試探着放飛了一回鹞子，沒想到卻收到了回信，于是二人開始了“鹞子傳書”的日子。

何苗苗的父親是最傳統的人，他認為大家閨秀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自從何苗苗回家之後，也只有踏青那一天是允許她出門的，除此之外，何苗苗再也沒有出過門，但她也沒有跟外界脫節，從胖子的書信裏，何苗苗知曉了張秀為了鳳雲兒發明了輪椅，心裏愈發的羨慕，若是她呢？張秀肯定不會這樣為她，那她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呢？才能找到那個不顧一切也要守着自己的人呢？不知道為什麽，胖子那張圓臉就在她腦海裏晃動着，她狠狠搖了搖頭，蕭元肯定……肯定不會是那個人的……他眼裏就只有他師姐，這麽一想何苗苗的心情就低落了下來。

大年三十那一夜，鳳雲兒坐在輪椅上，手中攢着之前張秀效仿胖子買了鹞子來送的信，時間不覺便到了呀，只聽東方傳來“biu”地一聲，一道亮光劃破了天際，在空中開出了紅豔豔的花朵，一朵花尚未綻放完畢，又一束亮光飛上了天空，一朵一朵的花兒在天空中綻放，映得美人臉兒俏紅。

何府，何苗苗聽到聲響，也跑了出來，天空上的一朵朵花兒讓她灑然淚下，雖是借了他人的光，可見了這樣的美景，何苗苗也感動不已，若是……若是蕭元也能如此待她……她必不會負他的。

望着一朵朵煙花飛上天空，張秀也有幾分時空的錯亂感，曾幾何時年幼的時候她也想過如果有朝一日有個男人為自己點燃整個天空就好了，卻未曾想過穿越之後竟是自己為他人點亮了整個星空，也罷，這種感覺不賴，她心情激昂之下，取出帛布寫下了這樣一句話，“喜歡嗎？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煙花。”

煙花？煙花！鳳雲兒想起張秀曾說西方人都喜歡用花兒來表白的話，一時間臉更紅了，她把帛布舉到了臉上，帛布上傳來淡淡的竹香，這是張秀身上的香味，也是上輩子軍師身上獨有的香味，一時間鳳雲兒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