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真相大白

發完消息後,薄峤的心情還是久久無法平靜。

說出去誰能相信,從飛行艇上掉落太空且還沒有救生艙的人竟然能順利存活?

就算查出那孩子的身份,薄峤帶着證據去找那家人,指不定人家第一反應也會覺得薄峤是個神經病。

薄峤閉了閉眼。

哪怕之前已經有了猜想,但有了确切證據後,還是無法保持鎮定。

宋羽河,就是一個奇跡。

宋羽河不明白為什麽看了自己的畫薄峤就變得這麽奇怪,他湊上前,小聲說:“先生,你又生病了嗎?”

薄峤睜開眼睛,神色複雜地看着面前的漂亮少年。

宋羽河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怎麽了?”

“沒事。”薄峤深吸一口氣,強行保持鎮定,劃到玫瑰的照片,“這種品種是卡羅拉,明天我讓人給你送花苗來。”

宋羽河不想給薄峤添麻煩:“我自己買就好啦。”

薄峤勉強笑了笑,試探性地伸出手在宋羽河毛茸茸的頭發上輕輕摸了一下。

宋羽河一呆,茫然看他。

“沒事。”薄峤輕聲說,“我幫你種,你忙完回來就能看到了。”

宋羽河大概沒受過這麽溫情的觸摸,有些不安地攪着手垂下腦袋,讷讷地說:“嗯,嗯,謝謝。”

撇去了因社死而産生排斥的陰影,薄峤從沒見過像宋羽河這麽乖的人,看到他只是因為幾株玫瑰就雙眸放光的樣子,沒忍住又摸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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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暴怒:“崽,搞他!”

他的崽滿心滿眼都是薄峤,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麽。

57更氣了。

宋羽河很好哄,薄峤送他玫瑰都能讓他發好人卡發一沓,更何況是直接給他種玫瑰了。

他開心得半夜都沒睡着,一直在和57說薄峤。

薄峤薄峤。

先生先生。

巴拉巴拉。

57的神經網絡有些損壞,儲存記憶也有點受損,一些功能用不了,不知道怎麽性格還有些偏執,覺得靠近宋羽河的全是壞人,就連曾經的“主人”斯文禽獸薄三喬也不例外。

他不耐煩地聽着宋羽河嘚啵嘚啵個不停,又開始思考之前是不是真的不該讓宋羽河從莫芬芬出來。

宋羽河自言自語也不嫌尴尬,到了半夜終于把自己嘚啵睡過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在研究院裏從早忙到晚,将仿生人的相貌定制好,又一一組裝,陸鏡閑着沒事也過來幫他,效率更快了。

宋羽河本來以為薄峤說的種玫瑰只是種幾棵随便打發糊弄自己,但當他研究室的仿生人忙得差不多了,才愕然發現薄峤偌大的花園裏竟然全部種滿了玫瑰。

一大清早,宋羽河睡得呆毛還翹着,目瞪口呆看着院子裏的還帶着花苞的玫瑰,久久回不過神來。

秋日的陽光正好,薄峤拿着水管澆水,看到他醒來,淡淡道:“醒了?看看喜歡嗎?”

宋羽河茫然看着他。

薄峤的院子很大,只是他懶得打理,只種了一棵杏樹其他都是草坪。

這幾天他讓人将草坪移走,運來了四五百株還帶着花苞的玫瑰,整整齊齊地種下去,經過一周的打理,有些都開始開花了。

薄峤正在看腳邊一朵綻放的玫瑰,考慮要不要剪下來給孩子玩,突然聽到一聲急促的腳步聲。

他狐疑地一擡頭,宋羽河已經赤着腳跑到他面前,踮着腳尖伸長了手一把勾住了他脖子,整個人暖洋洋地貼在他身上。

薄峤渾身一僵,手中的水管不自覺地從掌心脫落,掉在地上潺潺地給水渠灌水。

宋羽河渾身發抖,緊緊抱着他,好半天才發出帶着哭音的乞求。

“你……你抱抱我。”

大概是陽光太暖,玫瑰太豔,一直小心翼翼唯恐給別人添麻煩的宋羽河突然有種不可自制的沖動。

他貪心地想要薄峤給他一個一直想要的擁抱。

宋羽河的仿生人壞了太久,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想的修好仿生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一個擁抱。

就算是冰冷的擁抱他也要。

但是在孤身一人的莫芬芬上,這個擁抱太難了。

難到宋羽河已經将其當成一個可望不可求的奢望。

而現在,薄峤的縱容給了他任性的底氣。

「想要擁抱你。」

在說出這句話的那一瞬,宋羽河甚至有種心驚肉跳的恐懼。

他怕薄峤會将他推開。

擁抱這麽珍貴,怎麽能随便給?

宋羽河的身體越來越抖,就在他幾乎受不了那種遲遲等不來的驚恐想要抽身而退時,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從他後背環過來。

宋羽河渾身一僵。

薄峤在院子裏站了十幾分鐘,柔軟的衣衫上全是陽光的味道,雙手将宋羽河環在懷裏,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和殘留的香水。

他給了宋羽河一個溫暖又輕柔的擁抱。

“暖嗎?”薄峤輕輕問他。

宋羽河的眼淚拼命往下落,他哽咽着緊緊抓住薄峤後背的衣裳,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像是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寄人籬下,患得患失,好像稍微給別人添一點麻煩他就要被趕出門露宿街頭。

他小心翼翼地活着。

可這樣明明不該是他的生活。

他應該被人寵着長大,無憂無慮,不必為生計發愁,不必受人欺辱。

也不必……

因為幾株玫瑰而将整個真心和信任都給出去。

薄峤擡手撫着他的頭,一下往下順着那烏黑的發往下捋。

“以後你會一直這麽暖的。”

你會有玫瑰,有擁抱。

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會有人親手捧着給你。

玫瑰鮮豔欲滴,花苞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半個小時後,哭夠了的宋羽河恹恹地躺在床上,羽睫微微顫着。

薄峤坐在一旁看着溫度槍,眉頭緊皺:“你一哭就發燒?”

宋羽河躺在枕頭上,只露出一個腦袋,兩個爪子抓着被角,看起來可愛得不行。

他迷迷糊糊地說:“好像是吧,所以我很少哭。”

薄峤:“……”

胡說。

光薄峤見過的,他就哭了三回以上了。

薄峤沉着臉給他找藥,剛才的溫情消失得一幹二淨。

什麽暖嗎?

什麽給你個擁抱?

要是早知道宋羽河一哭就會發燒,自己閑着沒事和他煽什麽情?

他拿着苦得要命的藥過來給宋羽河吃,開始考慮要不要再家裏搞個醫療艙。

不過仔細想想等弄明白宋羽河的身份後,指不定他就不會住在自己這裏了。

這麽一想,薄峤不知怎麽,心中有些堵得慌。

宋羽河吃苦藥也不鬧,乖乖含着吃下去,眼睛都暈成蚊香圈了還迷糊地說“謝謝”。

薄峤面無表情,心想有點可愛。

“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宋羽河反應慢半拍地回答:“沒有,仿生人差不多了,明天要體檢。”

薄峤點了點頭,光腦發來個消息,特殊鈴聲。

是明特助。

薄峤給宋羽河掖了掖被角,叮囑他好好休息,才轉身出了房間。

【明特助:收購沒成功。】

薄峤走到陽臺開了全息視頻。

明特助出現後,也沒多廢話,直接将資料給他看。

“因為十年前那件事,航班上有不少家世顯赫的人,航空公司光賠償就足夠讓他們傾家蕩産,最後被收購了。”

“然後呢?”

明特助的表情十分奇怪:“我花了一周的時間去和那邊談,價格按照您說的開了超過市值的十倍,但一直被拒絕。剛才我知道,十年前收購那家航空公司的……”

薄峤心頭一跳。

“是宋氏。”

薄峤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說宋氏收購公司并不稀奇,但那個時間點卡得有些微妙。

薄峤第一反應就是:“那宋流止……”

“宋流止我也去查了。”明特助跟了薄峤十年,十分懂得他的腦回路,沒等他開口問就直接說,“聽說他一直在伏恩裏上學,但是我讓伏恩裏醫院的醫生查了查名字為‘宋流止’的治療記錄。”

“……一條都沒有。”

正常人的話,不可能在十年間一次病都不生。

但這個理由還是太牽強了。

薄峤擰眉沉思半天,挂斷和明特助的通訊。

他手指輕輕點在宋關行的通訊ID上,想了想發了條消息。

【薄三喬:明天有空嗎?】

十分鐘後,無人回應。

這很不合理,媽寶男宋關行是個常年離不開光腦的人,每一次的消息從來都是秒回。

薄峤又等了等,還是沒等到回應,沉着臉将光腦按掉。

宋羽河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他睡姿很好,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子中,柔軟的黑發襯着他的臉更加蒼白。

仔細看,這張臉的确和宋關行有那麽幾分相像。

薄峤見一直沒有回應,只好打了通訊過去。

光腦關機了。

薄峤眉頭皺得更緊。

第二天一早,薄峤看了看依然沒回複的光腦,和宋羽河一起出門。

體檢的地方在格林芬大學,兩人正好順路。

就在馬上走到格林芬大學門口,薄峤餘光掃到宋關行的表弟陸鏡正皺着眉頭站在路邊等人,神色看起來很落寞。

很快,一輛車停在了他跟前。

陸鏡彎腰上去。

在車門關上的一剎那,薄峤似乎看到面無表情的宋關行,和他懷裏一大捧火紅的玫瑰。

薄峤腳步一頓,對宋羽河說:“你先去體檢,我先忙去了。”

宋羽河不給他添麻煩,乖巧點頭。

薄峤随手攔了輛車,讓司機跟上陸鏡上的那輛車。

宋關行和陸鏡也不知道去什麽犄角旮旯,東拐西拐了半天,一個小時後終于在一處山清水秀的景區門口停下了。

薄峤沒下車,遠遠看着兩人從車上下來。

宋關行一身黑色西裝,手中卻捧着豔紅的玫瑰。

只是他的神态看起來神色疲憊又漠然,完全沒了平日裏的嚣張放肆,不像是約會,倒像是掃墓。

薄峤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打開光腦看了看時間。

8月16日。

是當年NF65484A出事的時間。

薄峤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問題的最終答案,面如沉水将周圍的地圖定位拉出來。

景區附近,剛好有一處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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