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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閑他們本意想和柳老爺說會話,把禮送到了就行,可沒等他們說告辭,就有柳月絮院裏的小姑娘來請,讓沈閑和周明朝過去坐坐。
“本想就此罷了,可回到家裏越想越不妥帖,現如今二位剛好來我府上,就讓我以茶代酒,向沈少爺致歉。”
涼亭裏,柳月絮給沈閑和周明朝斟茶,素白的執着茶壺,十指纖纖,看着像幅畫似的,不過姑娘眉目肅斂,看着比那日求親時還要冷冽。
她那時是沒法子,查出自己懷孕之後,想着小霸王在城中也是個不好的名聲,兩個破敗不堪的人正好湊在一起,以後不至于老無所依。
“我看沈少爺行事作風,不似城中傳言那般……是我冒昧,還請沈少爺不要放在心上,原諒月絮先前無理行徑。”
“沒事沒事,”沈閑端起茶杯一口下去就見了底:“都是小事,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不過,我有一個疑惑,”沈閑目光下移,看到柳月絮的腰身,依舊是盈盈一握,看不出裏面有個小孩子正在發芽:“柳小姐您是當真懷孕了嗎?幾個月啦?”
為表示他沒有惡意,沈閑連尊稱都用上了,但是下一刻他看見一直在旁邊喝茶的周明朝動了動,一口水差點嗆着。
柳月絮的笑意僵在臉上。
“沈閑,”周明朝放下杯子,看他一眼,冰涼的嗓音帶着警告:“慎言。”
“好吧,”沈閑低頭玩杯子,這樣問确實有點不太妥當,他想了想,換了一個問法:“那你孩子的爹是誰呀?”
這次不用周明朝動手,跟在柳月絮身邊伺候的丫頭都忍不住了,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着沈閑,沈閑都懷疑給她一個榔頭她能一錘子砸在他剛剛愈合的腦袋上。
最後沈閑和周明朝還是被柳姑娘客客氣氣送出柳府的,柳月絮看着還好,不過就是臉色有些蒼白,站在門口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沈閑走了幾步還在搖頭晃腦的:“你說我問得有問題嗎?你看柳家上下為了這件事一門慘淡,還不如把柳小姐腹中孩子的爹找出來,兩個人親事一結,張燈結彩多喜慶!”
他能想到的,柳家那麽多人想不出來麽!周明朝還是不贊同沈閑的心直口快:“閨閣姑娘最是注重清譽,柳小姐應當是有難言之隐,你太草率,至人家姑娘臉面于何地?”
“臉面哪有未婚生子重要,”沈閑踏着石板縫隙往前走,末了他又想到了什麽,轉過頭來向周明朝眯着眼笑:“不過看柳姑娘怎麽想的,如果她覺得和那個人結親還不如她擔着被人看輕的名聲過一輩子,這樣也挺好,二者取其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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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膚色白皙,細微絨毛在陽光下纖毫畢現,神情張揚又明媚,周明朝看着那雙清澈的眸子,突然想到沈閑小的時候。
那個時候周明朝也很小,三四歲左右,那天他爹娘帶着他去拜訪好友,那個時候一個白乎乎的大胖團子被美貌的夫人抱着,夫人擡起白團子的手向他招手,小周明朝捏捏那只軟乎乎的小手,耳尖不可明查的有些微紅,這麽個胖嘟嘟的東西竟然是個人!
白團子過了吃奶的年紀,可以喝些稀粥,夫人抱着他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白團子吃了小半碗就吱吱呀呀的蹬腿,夫人再喂也喂不進去了。
那剩下的半碗白粥就被擱在一旁,周明朝看着那剩下的半碗粥垂下眼,在他還要在小一些的時候,他的娘親教過他,碗裏的飯要吃完,一粒也不許剩下,不然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有壞東西把你抓走,這句話幾乎都成了周明朝吃飯的準則,他吃飯的時候碗裏幹幹淨淨,一粒米都沒有。
周明朝扭頭看着只會吐泡泡的白團子,心裏面有點着急,要是白團子晚上被抓走了怎麽辦!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見白團子,可這白團子長得實在是讨他的歡心,又白又軟,兩只眼睛像葡萄似的,一見他就笑眯了眼。
周明朝一家晚上是在城主府上過得夜,他大半夜看着床頂的帳子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小周明朝爬下床跑到白團子的屋子裏,看見小孩窩在被褥裏睡的正香,小周明朝伸手戳了戳白團子的臉,守在床邊睡着了。
第二日小周明朝是在床上醒的,入目是青花帳頂讓他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發愣,這怎麽看着這麽熟悉。
周明朝正呆呆的,永南王推開門進來揉了一把他的腦袋:“你小子,大半夜夢游到人家小少爺房間裏去了,要不是丫鬟半夜發現你給你抱回來,你現在還睡在地上!”
糟了!周明朝登時就清醒了,他跳下床,邁着小短腿就往沈閑的屋子裏跑,一向老成持重的他一路狂奔至昨夜的小搖床前面,見夫人抱着白團子正在看着他笑:“明朝起這麽早呀!昨晚上瞎跑啦?”
白團子看見他,兩腿一噔,吐出個泡泡來看着他笑了。
那個時候周明朝的心情大抵和現在聽見沈閑說這番話的心情差不多,往事總是牽扯人心的,周明朝想到沈閑剛剛懂事時聰明靈秀,學什麽都學得很好,還不是後來那個臨州城人人又懼又恨的小霸王。
周明朝回神時發現自己踩着沈閑的影子,那影子仿佛就是一個放大版的白胖團子,他眉心微動,正要說話:“你……”
“他這樣,是不是太過于明目張膽了?”沈閑卻目視前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周明朝實在不能明白這個前些天腦子被撞了的小少爺在想什麽。
周明朝還沒明白沈閑的前言不搭後語,跟在他們身後的鴻鹄突兀的插嘴:“是有一點。”
沈閑面色複雜:“這樣不太好吧!”
鴻鹄:“嗯。”
沈閑又問:“他是不是沒看見我們?”
鴻鹄:“應該是的。”
周明朝:“……”
周明朝額角跳了跳,還沒開口說話,沈閑指着柳府偏牆給他看:“周兄,那個人是不是在爬牆?”
周明朝順着沈閑指的地方看過去。
柳府的院牆下,一個年輕男子抓着繩索,正往上攀爬,因為背對的緣故,看不清臉,只能看到這男子很高,幾乎趕得上周明朝,似乎是第一次做這個事,那男子向上爬的不是很熟練,抓着繩子的手都在發顫,向上爬了三步滑了兩步。
那男子努力了半天,也只爬了離地面一尺的距離,沈閑捂着眼感嘆世風日下:“雖說術業有專攻,他這樣,真的不會給同行丢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陌生男子,啊呸,你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還好意思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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