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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今天一進食堂我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土味偶像劇的甜腥味遠遠壓過了食堂的菜香味。
我帶着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望向傻白甜制造機,此時女主正以龜速向我身邊挪動。
我都忍不住要為她搖旗助威了,加油你可以的,再走兩步就到了!
等了足足十分鐘,我終于說出那句:“怎麽,今天不罵我法西斯?”因為這句話在喉嚨裏轉了太久,甫一出口竟有點走音。
我安慰自己,臺灣腔,臺灣腔,海峽兩岸是一家。
林天然扭扭捏捏地看着我說:“聽說你把宮保雞丁和青椒肉絲加回菜單了,其實你也不是那麽壞嘛~”
這個“嘛”字嘛地抑揚頓挫同時融合了顫音及走鋼絲技術,我只能用波浪線展現出它的一點皮毛,剩餘的還請大家結合忐忑神曲自我腦補。
我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當初罵我法西斯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個調調。
女主,原來你的心是跟着菜譜變化的嗎?
我撐起一只胳膊,把她困在我強健的身軀和牆壁之間,微微低下頭,投下極具侵略性而不失帥氣的目光——為了這一幕我可是在家練習了足足半個月!
世界瞬間安靜了。
用句老套的比喻:嘈雜的食堂仿佛按下了暫停鍵,金針菇掉地的聲音都能聽的見。
我邪魅一笑:“你應該謝謝你哥哥,知道每個月少付半個食堂的房租,是多少錢嗎?”
她耳根通紅,蚊子似的地哼哼:“多、多少?”
我壓低了聲音:“一、百、萬。”
她聽了驚訝地捂住嘴巴,難以置信地瞠大了眼睛。
“這麽點?!”
“……”
我再一次堅定了我的觀點。
女主,我唾棄你!
林天然說完,瞧着我的臉色,咬咬唇:“你不要誤會,哥哥他不是小氣,只是對錢沒什麽概念。”
我:“……”
是劇本寫的不好,還是她臺詞說串了?
“總、總之,”她垂下眼睫,“我和我哥不一樣,我不會用錢打動你,我希望你發自內心地明白宮保雞丁的重要性。”
我聽着她的話,心中一軟。
能吃的女孩,總讓人讨厭不起來。
只是我心中已有一道白月光,它的名字叫做魚香肉絲。
心中所愛不同的我們,急事勉強走到一起,恐怕也是貌合神離。
我收回手,插進兜裏,重新開啓拒人千裏的氣場。
林天然目光中明顯透出了失望來。
我裝作沒瞧見,對愛情線有所保留,我覺得比起情侶或許她更适合當我的飯友。
刷完女主的好感,我沒兩分鐘又被人叫住了。一扭頭,只見勤工儉學的隐形富二代——新來的打飯小弟一溜小跑地來到我面前,羞澀地笑了笑,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若隐若現。
我第一眼見到他就把他的底摸了個幹淨,上有精明幹練的老哥,下有天資聰慧的小妹。一家人兢兢業業的呵護,成功把他養成了一只單純無害的小白兔。像這樣的大寶貝來我們食堂打工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暗戀我。
我甩甩頭發,內心替他惋惜,愛上了男女通吃,魅力頂天的我,免不了要傷心流淚。
“總裁,我……”他張了張嘴。
我豎起手掌打斷他:“等等,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冷酷如我,也不忍心讓他的第一次暗戀隕落在食堂裏。
小白兔乖巧地跟着我走進了茶水間,手指在圍兜上緊張地扣啊扣,扣啊扣。
“總裁,我……我……”
我微笑道:“沒事,你慢慢說,我的耐心不多,分你一點卻也足夠。”對于眼光好的人,我總是會格外寬容一些。
他醞釀了好半天,終于放過可憐的圍兜,鼓足勇氣擡起頭。
“總裁,你是不是喜歡林天然?”
我思忖着怎麽把打擊降低最低,委婉地說:“目前還稱不上喜歡吧。”
他的臉随着我的回答一點點綻放出光彩來:“那你能教我怎麽和林小姐說上話嗎?”
咦?
我聽着有點不對。
“我都為她打過十次飯了,她除了‘謝謝’和‘再添一勺’都沒對我說過別的。”
“……”
“我就是為了她來這裏打工的。”
“……”
“總裁你為什麽不說話?”
總裁感覺臉上有點疼。
尴尬的氣氛在茶水間悄然游走,我已經決定好下班提着球棒去找作者談人生。
小白兔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總裁?”
我捉住他的手腕:“你覺得我怎麽樣?”
“我?”他認真思考片刻,“我覺得你的口味很單一。”
“……”
“我每天無聊就研究菜單,發現菜式總是老三樣,尤其是盒飯,天天都是魚香肉絲,食堂開到現在全靠廚師手藝好,困境求生,在貧瘠的土壤上種出了鮮花。”
“……”
“從另一種角度說,也太委屈大廚們了。”
我嘴角一抽,額角冒青筋:“我說我,沒說食堂。”
“我知道,”小白兔瞄了瞄我的臉色,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怕直接說太打擊你,想委婉一點表達我的觀點。”
我捂住胸口:“沒關系,我承受的住。”
“那我直說了哦,我覺得你作為管理者太任性,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制定方案,按理說如此經營食堂不出一個禮拜就該倒閉,可整座樓裏居然只有你一家食堂。”
小白兔說完,好奇地看着我。
我忽然覺得作者對我還是不錯,今天暫且放過她一回。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別想些有的沒的了,回去專心打飯吧。”
他在我手下一哆嗦:“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我笑笑,“你聽說過霸道總裁嗎?”
他搖瑤頭。
我開始洗腦:“像我這樣的總裁是靠威懾力稱霸寫字樓的,其他老板一聽到我的名字就會想,他好酷炫,好厲害,我不敢和他競争,然後自動棄權,知道嗎。”
小白兔眨眨眼睛:“總裁你說笑呢,你肯定是上面有人吧。”
“……”
他羨慕地說:“林總對你真好。”
我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
4.
從今天起,我宣布他不再是一只安全無害的小白兔,而是一只專門紮心的小黑兔!
面對小黑兔,我心中也再不存什麽憐憫之心。
“你想知道怎麽做才能引起林天然的注意嗎?”我發出惡魔的低語。
果然,小黑兔眼睛“唰”的亮了。
我沖他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下次打飯,你對她說‘女孩子吃這麽多不好吧’保管她一下子記住你。”
小黑兔半信半疑:“不會被打嗎?”
“怎麽可能,在你心中林天然是那樣的人嗎?”我反問。
小黑兔的虎牙霎時重現江湖:“不是的。林小姐她可愛而不做作,善良而不矯情,連吃飯都比別的女生吃的快,吃的多。”
……後面半句很多餘了,小夥子。
“沒錯,”我說,“像天然這種爽朗的女孩,就喜歡同樣直率的人,你照我說的做,她非但不會生氣還會對你刮目相看。”
小黑兔到底是個情窦初開的年輕人,很快就叫我打消了疑慮,握住我的手,表情真摯,滿是感激。
“受教了,謝謝總裁!”
我送上最真誠的祝福:“加油。”別輕易狗帶。
目送他蹦蹦跳跳,歡天喜地地離開了茶水間,我心想,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定會特別“關注”你的戀情。
我仰起脖子,還沒來得及調整好四十五度憂郁角,一個陰魂不散的人就走了進來,順便帶上了門。
林天昂抱着胳膊,倚在牆邊,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瞧。
“我妹妹可是學過泰拳的,這小子經打嗎?”
“私人領域,請你出去。”我繃起臉。
“私人領域?”他低笑兩聲,“你站着的這塊瓷磚是我的,扶着的這個臺子是我的,在這裏,你都是我的。”
所以我說,一樓不容二總裁。
我承包食堂,他就學我承包茶水間,甚至妄圖承包我。
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回應他一個高貴冷豔的“哼”以示不屑。
他說:“你就那麽在乎我妹妹?”
我:“嗯?”
林天昂食指點在桌面上:“迫不及待地消滅潛在情敵。”
我嗤笑:“他?根本不夠看。”
一只小黑兔,還能天天紮我心不成,今天我……我不過是一時大意。
林天昂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好半晌才道:“最好是這樣。”
我也不甘示弱,回看回去,不僅看臉,還看他身子,看得他手都僵了。
林天昂別過臉:“你那麽火辣辣地盯着我瞧,盯出事來可別怪我。”
什麽事,我能盯出朵花不成?
我說:“我只是沒想到林總堂堂一大總裁,竟也會在茶水間門口偷聽別人講話。”
“怎麽,”他說,“茶水間只許你們來。”
我聽着他那酸不溜秋的口氣,不由眉目舒展,聰明的我,已經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想不到你連你妹妹都嫉妒。”
林天昂無言,想來是被戳中了內心的醜陋。
我嘆:“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就算你不希望喜歡你妹妹的人比你多,也于事無補。”
林天昂:“……”
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難道你對于子微……”
林天昂直接黑臉:“蔡铎你夠了。”
我毫無懸念地迎來了又一場勝利。
後來,我的八卦小秘書告訴我小黑兔确實被揍的不輕,只是我看到了結局卻沒料到過程。
他打飯的時候問前面的人都是“吃不吃”,到了林天然他突然改口“吃幾碗”,怕人家聽不清,還憋足了勁兒,說得倍洪亮回聲響徹整個食堂。
你吃幾碗——吃幾碗——幾碗——碗——
那情景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在作死的道路上,小黑兔徹底進化成了一只獵豹,拔足狂奔。
吃幾碗的故事在飯桌上廣為流傳,幾乎成了寫字樓裏的一大怪談,據說只要你在食堂裏說出“吃幾碗”這三個字,就會從角落裏竄出一個怪物,以電光石火的速度搶走你手裏的飯,讓你一粒米都吃不到。
一、粒、米都吃不到!
多可怕哦,饒是我這個霸道總裁聽了都不由心肝一顫。
別人吃飯,你吃空氣,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你就等于被食堂淘汰了,當你再去打飯時,再也沒人會給你加飯,反正你加了也吃不到。
一時間食堂裏人心惶惶。
我剛說一個“吃”字,就感覺臉上戳上了兩道灼光,面前傻白甜女主已化身鐵血戰士,兩眼彪出了紅光。
“吃……了嗎?”
林天然咧嘴一笑:“還沒。”
我第一次見識到了真人版變臉比翻書還快。
“是、是嗎。”我心裏發虛,後悔自己幹嘛在這種敏感時期招惹女主。
林天然甩甩頭發:“剛解決了不識相的打飯小弟,正餓着呢?”
你是傻白甜女主,你是傻白甜女主,你是傻白甜女主,不是□□!
我在心裏向她催眠,同時自我催眠,腳底準備開溜。
“那我不打擾你了。”
“等等。”林天然陡然提高了聲音。
我的小心髒随之“噗通”一聲。
“我哥叫我問你,‘你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嗎?’”
這是什麽鬼問題,他在羞辱我嗎?
我正色道:“我天生可愛,不含任何添加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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