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負荊請罪

顏喬喬被顏青拎着衣領,提出了門檻。

“大哥……”顏喬喬可憐兮兮。

顏青把她揪到赤霞株下面,回身指了指膽戰心驚跟出來的孟安晴,瞪眼命令道:“孟安晴你給我縮回去,地上的信,一封一封撿起來讀,大聲讀,讀到我回來為止——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有本事你就從信裏面尋出蛛絲馬跡來自證清白!”

“哦哦,好的!”孟安晴遇到顏青,便是鹌鹑中的鹌鹑,被他一指,立刻縮着脖子退回屋裏依言照做。

顏喬喬眨了眨眼睛。

顏青垂眸斜她,冷笑揚聲:“你且好生琢磨琢磨,見到少皇殿下該如何狡辯——連孟安晴都能看出你這點心思,你還指望旁人不知?”

說話時,青袖一晃,湖光錦中掉出一枚寸把長的暗金色帶翅蟲子,落至他掌心。

他拆掉捆住蟲翼的奇異絲線,手一揚,蟲子劃過一道暗金弧線,掠入滿樹赤霞花枝。

顏喬喬:“……?”

她看向顏青,顏青卻不與她對視,搖頭晃腦地移走視線,揪着她踏過庭院,出了院門。

在鵝卵石山道上行出一段,顏喬喬回頭看了看緊閉的院門,忍不住開口問道:“哥,方才那金蟑螂……”

顏青一聽便咧唇笑開,豎起拇指:“小妹當真是好眼神!”

顏喬喬:“……”顏青誇人,準沒好事。

只見他彎起眉眼,湊近了些,壓低聲線告訴她:“那是我摸了南越一個巫王老巢繳獲的戰利品,稀罕着呢!人家叫金蟬蠱,瞎子都不能把它認成蟑~螂~”

顏喬喬沉下唇角,面無表情:“幹什麽用的?”

“是個耳朵。”顏青總算記得松開了她的後脖領,回眸瞥了眼她的庭院,哼笑道,“且聽聽無人在旁時,孟安晴是如何‘老老實實’讀那些信呗!省得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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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喬喬目露驚詫:“耳朵?”

顏青笑容得意:“金蟬振翼會仿拟周遭的動靜,回頭喂入蠱飼,它便能自己記錄的響動悉數還原,如此,待你我回來時,便能聽見孟安晴此刻是個什麽動靜——讀那些信,必定情緒上頭,不怕露不出馬腳——厲害吧,我繳來的神奇寶貝!”

如此奇物,顏喬喬從前竟然不曾聽說。

她驚奇地問:“為何從未有人用它來傳訊?”

說起這個,顏青立刻顯出些牙疼心疼的表情:“因為八輩子拿不到一只,并且用一次就死——南越巫王們花幾十年就只養得出一只蟬,扔樹洞裏,聽什麽巫祖神谕。這只蟬子被我繳了,用了,倒是它的榮幸!”

顏喬喬不解道:“大哥,難道你已事先猜到孟安晴的事情可能有古怪,所以特地帶了金蟬來竊聽嗎?”

如此神機妙算,可不是顏青該有的腦子啊!

顏青垂下眼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睨着她,拖聲拖氣地嘆息:“本是為你帶的!阿爹他想聽聽你聲音,确定你安然無恙!”

顏喬喬愣怔片刻,回過味時,眼眶忽然便泛起了熱浪,鼻間酸澀難當。

離家多年,親人的音容笑貌可不是只在夢裏?

她隐約記起,前世顏青也曾提過一句,叫她想想有什麽話要對阿爹說,可惜她只一味搖頭,說很快就會随韓峥一道回青州。顏青見她如此,也就嘆息作罷,未往下講。

如今想想,阿爹該有多失望。

她掩飾地望向陽光刺目的天空,把淚眨了回去,甕着聲,悶悶道:“那你就這麽把蟬給用了。”

“也不能放任你身旁藏着禍害。”顏青輕飄飄說。

顏喬喬抿抿唇,道:“大哥仍然堅信是阿晴嗎?我知道證據确鑿,但方才你也看到了,她的表現委實不太像。若是裝的,這麽多年不露破綻,未免也太過可怕。”

顏喬喬只是多留一個心眼,給了孟安晴分辯解釋的機會,且決定深入調查——并非全然就信了孟安晴無辜。

顏青難得地沉默片刻,雙手往袖中一揣,仰頭,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倒希望是她!”

顏喬喬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孟安晴,顏青這一趟只需拿下她,便能消除掉顏喬喬身邊的隐患。查到顏文溪有問題之後,顏青這已是快馬加鞭直往京中而來,就生怕有個閃失。

“所有證據全都對得上。”她嘆息道,“倘若不是她的話,這麽熟悉青州、熟悉我的一舉一動、還能将所有線索引向孟安晴,那可當真是藏在我身邊的影子了——比阿晴本人有鬼更可怕。”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感覺後背發寒。

雖然她認為前世青州之變的背後必定藏着龐大的陰影,但那種感受,終究不及“影子就在身邊”令人毛骨悚然。

“若當真不是她,那我此次便帶你回青州,放眼皮底下看着。”顏青無所謂地說道。

顏喬喬着急:“我不……”

“怎麽?急了?舍不得誰?”顏青斜眼冷笑。

“我不希望是阿晴。”顏喬喬定定神,違心地誇道,“大哥,像您這般英明神武,洞若觀火之人,難道還沒有能力替我查明一個小小的真相嗎?”

她掐起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比出個“一丢丢”的手勢。

“呵呵。”顏青完全無視她的激将法。

“就這麽點事,哪值得耽誤我學業提前返回青州?”顏喬喬正氣凜然,“咱們顏家可八百年沒出過昆山院學生!阿爹還等着我光耀門楣呢!”

“就你?”

“就我。”

說話間,清涼臺的輪廓已出現在眼前。

眼看顏青仍在向那邊走,顏喬喬不由讪笑道:“大哥,您方才拍案而走、布下金蟬計的動作,當真是行雲流水,令妹妹心悅誠服。不過最後用負荊請罪為借口帶我出來,可就略嫌誇張了啊。”

“哦?”顏青挑眉,“你知道那是借口?恭喜你,猜錯了。”

“你不會真要見殿下?”顏喬喬心髒停跳,“負荊請罪?”

“不然呢?”

顏青虛僞一笑,然後拂了拂衣擺,正色踏上那片深青色的臺地,恭恭敬敬向內遞上了自己的拜帖。

“哥,親哥……沒有這樣大義滅親的啊!”顏喬喬揪住他的後腰擺,“孟安晴說的那些,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蒼天可鑒,“上輩子的事情”并不是比喻誇張,而是事實。

顏青笑而不語,不動聲色地微微調整表情,頃刻間,整個人煥然一新,氣質溫潤又沉穩,頗有儒将之風。

他溫溫雅雅地撥開她拽他衣裳的手,拎住她的胳膊,領她一同踏前,等待門內傳召。

殿中很快便有了消息。

“顏世子,顏小姐,殿下有請。”

顏喬喬:“……”

趁着穿過長長的青石前庭、走向居中的大殿時,顏青嘴皮微動,用氣音悄聲提點身旁的顏喬喬。

“好生跟着我學習觐見之禮。我怎樣行禮,你便照做。我站你站,我坐你坐,我說話你眼觀鼻、鼻觀心,殿下說話你便微微颔首,點頭動作幅度不要超過一根手指的寬度……”

顏喬喬:“……”

她眨了眨眼,生無可戀地點頭。

顏青悄悄瞪過一眼:“點頭幅度太大!”

顏喬喬:“……”她在殿下面前,還能是一個點頭的問題嗎?

二人踏入正殿。

便見公良瑾端坐上首,高遠如月。

他身穿半正式的白色皇族袍飾,肩上嵌有金羽。尊貴與溫潤兩種特質奇異地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

顏喬喬跟随顏青将雙手疊于額前,躬身施了三大六小共九重觐見之禮,待上首賜座之後,退至側旁,落坐于沉紅木大椅子上。

顏喬喬規規矩矩把雙手放在膝頭,視線落在身前半丈遠的深青地毯上,靜靜聽這君臣二人客套寒暄。

一來一回,一個真溫潤,一個假斯文。

感覺就……十分奇特。

自重生歸來,因為種種陰差陽錯的烏龍,她在殿下面前一直沒大沒小,頻頻出錯,早已無甚形象禮儀可言。她都快忘了王侯子女面對皇族時,該如何敬而遠之、恭謹守禮。

顏青文绉绉、人模狗樣地說話,讓顏喬喬頗不适應。

她替他別扭,腳尖忍不住悄悄在地毯上劃動,将那深青色的地毯花紋逆着毛翻成銀白,然後又将它撥回去。反複數次之後,那對君臣總算把對方的仁德、忠義誇過一遍,講完了官方場面話。

顏青認真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起正事:“其實此次冒昧求見殿下,實有一樁緊要事。雖不算燃眉之急,但若放任不理,恐有大患!”

說到此處,顏青垂頭、起身,面對上首恭恭敬敬又施了個大禮。

顏喬喬驚得屏住了呼吸,心髒怦怦直跳。

這是要……開始大義滅親了嗎?

“世子請講。”公良瑾依舊聲線溫和,不疾不徐。

顏喬喬心下忐忑不安,手指不自覺地揪住袍子,攥出兩道漩渦。

只聽顏青道:“臣有錯,先向殿下告罪。是臣平日疏忽,管束不力,以致犯下大錯。臣本無顏來見殿下,但此事不得不禀!”

顏喬喬可憐兮兮地擡頭望去。

只見公良瑾收起了笑意,面色微沉,正色看向顏青:“但說無妨。”

顏喬喬感覺自己就像是飄在漩渦中央的一只小螞蟻,即将跌落瀑布,摔個粉身碎骨。

端坐上首的少皇殿下變得很高、很遠,就像夜空中的星辰,耀眼而冰寒,遙不可及。

顏青立直身子,禀道:“臣麾下有一名副将,立功心切,追擊殘寇之時深入南越國地域,犯了‘不得侵略’的大忌。臣焦心如焚,為免他繼續犯下大罪,便決心孤身直入,将他拿回,以免他一錯再錯!如此追拿了數日,竟不小心誤入一處巫王巢穴,并且陰差陽錯聽到一個消息。”

顏喬喬:“……?”

原來不是要大義滅親,只是故意讓她提心吊膽。

他當真是有正事要禀的。

不過,方才顏青得意洋洋地說過些什麽?摸了巫王老巢,繳獲戰利品?到了殿下面前,怎麽就成了不得已而為之——春秋筆法可當真是老顏家的傳統技能。

只見顏青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南越十七巫王之間傳有一個消息——得巫祖神谕,來年冬末,舉全族之力,以滅……臣不敬,最後二字,便是、便是天家尊姓。”

【來年冬末,舉全族之力,以滅公良】

顏喬喬只覺心神一震,身軀發麻。

環伺大夏的三國之中,南越國力最弱,但若舉國來犯,那也是一場浩大戰役。這個消息足以令朝廷重視,增兵青州,對南越加強防範。

但旁人絕對不會像顏喬喬這樣震撼難言。

原來,來年冬日那場滅國大禍不僅僅是漠北勾結神嘯?原來早在今時今日,南越便已有了動靜!

這……這已不是一家之事。

風雨欲來,局勢飄搖。

顏喬喬的心髒怦怦直跳,一時不知是驚,是怒,是懼,還是激起了熱血湧蕩。

“殿下!”她深深地喘着氣,急切起身,“您定要重視此事!”

“咳咳。”顏青一邊咳嗽提醒她莫要放肆,一邊愁眉苦臉向上方拱手,“臣這個小妹不知禮數,言語無狀,望殿下恕罪。”

“無妨。”公良瑾唇畔浮起淺笑,目光落向顏喬喬,“莫怕,我會放在心上。”

顏喬喬含淚點頭:“嗯嗯。”眼前之人,還是那個熟悉的殿下!

顏青:“……???”

他略微緩了緩,趁着公良瑾心神放在那件大事上時,趕緊順勢說起另一件與之相比顯得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顏青又禀道,“臣還有一事。今日抵達昆山院,竟意外得知小妹行事不成體統,無心之下引出些蜚語流言,冒犯了殿下。其實這事兒怪我,不敢瞞殿下,都是因為我給小妹寫信,讓她問殿下讨一幅墨寶,這才引發了後續諸多誤會——小妹并無僭越之心,她就是個木頭腦袋。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數罪并罰倒也方便。”

顏喬喬怔怔望向顏青。

這人小時候時常替她頂包,他說他皮糙肉厚,揍兩下就當放松筋骨,總好過聽她哭哭啼啼,吵得他兩只耳朵嗡嗡嗡。

不過顏喬喬并不怎麽記他的好,原因無他,就因為他那張嘴。

如今吃過了真正的苦頭,再看這顏青,倒也眉清目秀了些。

公良瑾垂眸,微微地笑了起來。

半晌,方道:“我對顏小姐并無怪罪。”

顏青:“哦……”

他忍不住乘勝追擊:“那殿下也不會追究小妹喜歡吃玉堇膏、喜歡畫木槿花的事兒嗎?”

顏喬喬:“……”親哥,真是親哥!

公良瑾稍微傾身,真誠讨教:“這是顏小姐的喜好,于我何幹?我為何要怪罪?”

顏喬喬:“……”

看着如玉君子風輕雲淡一本正經的臉,她就,就恨不得從未出生過。

大殿雖然寬敞,空氣卻着實是越來越不夠用。

“哥……哥哥……”顏喬喬嘴皮不動,發出垂死的氣音。

“畢竟對殿下尊名有所冒犯,本該避諱才是。”顏青一本正經地補刀。

顏喬喬:“……”

顏喬喬感覺兩只耳朵有火在燒,她目光飄忽,神智不清。

這一刻,當真是讓她體會到何為度日如年。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終于聽到公良瑾的嘆息,“顏世子過分審慎了,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顏青舒了一口氣:“您不怪罪就好。”

孟安晴說了那麽多,唯有這兩樣算得上顏喬喬僭越的“物證”。既然連孟安晴都能發現,那麽此事自然早已被人禀到殿下案頭。将事情說開,只要公良瑾自己不介意,那便萬事大吉,将來也不怕有心之人拿這個挑事。

公良瑾淡笑着補了一句:“否則日後有得你惶恐。”

顏青:“……???”

離開清涼臺時,顏氏兄妹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到了山道上,顏喬喬忍不住嘆息道:“神谕那麽大一件事,您老竟然有本事憋了一路,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顏青噗嗤一笑:“那又不是什麽大事。南越人就能躲在深山老林裏搞偷襲,真敢到平原上?他若真敢來,我領一支騎兵,頃刻便将他殺成瀕危一族。禀了這事,就是将功抵過,免得被奸人參我一本,說我掏了巫王老巢,觸犯國法。”

“那可不是什麽小事。”顏喬喬正色道,“若是漠北将神嘯放進來的話,南越會拖住青州鐵騎,無法及時馳援中原。”

顏青盯了她一會兒:“昆山院還教占蔔呢?”

“對啊。”顏喬喬虛僞假笑,“我蔔出那個跳水害我的蘇悠月來日要賴上你,做我大嫂,你信是不信——記住你此刻的表情,他日不要打自己嘴巴。你若與她攪合在一處,那我便贈你幾籮筐笑話當賀禮!”

“不過,”顏青眯眼道,“查顏文溪的時候,還當真查到他與漠北、大西州境內都有往來,只是暫不知對方身份。這些,便無需讓孟安晴知道——無論她無辜與否。”

“我明白的。”顏喬喬正色點頭。

二人在山道繞了好大一圈,又說了許多瑣碎日常的話,給孟安晴留足了讀信的時間,然後姍姍回到赤雲臺。

來到庭院門口,顏喬喬的心跳不禁變快了許多。

顏青在身後嘻笑道:“早死早投胎,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別學王八。”

她只當沒聽見,開啓院門,踏進院中。

走到主屋一看,發現孟安晴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還打着細細的呼嚕。

顏喬喬眼角微抽,帶着些遲疑道:“……心這麽大,不像是有鬼的樣子?”

顏青迷茫眨眼:“是……吧?”

推醒孟安晴,只見她眼神迷茫,撓撓頭,嗓音微啞道:“我這是……睡着啦?”

顏喬喬:“……”

打發孟安晴離開之後,顏喬喬仔細鎖好了門,将不大的庭院來回檢查過兩遍,然後給顏青打個手勢,二人齊齊來到赤霞株下。

顏青衣擺微撩,一掠而上。

眨眼間,便從花團之中撚回了一只暗金燦燦的蟬蟲。

顏喬喬心跳加快,與顏青一道疾步回到屋中,趴在桌上,看他從袖袋中取出仔細包好的蠱飼,一點點喂入那金蟬腹中。

片刻之後,一對暗金色的薄翼嘤嘤振出殘影。

“沒有聲音?”

“噓!”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殘影之間飄出了微弱而清晰的聲音。

顏喬喬屏住呼吸,傾身将耳朵貼得更近。

果然是孟安晴讀信的聲音。

沒念上幾句,孟安晴便“啪”一下将信箋拍在了桌上,深深長長地喘氣,旋即,細聲細氣地罵了一句髒話。

顏喬喬與顏青對視一眼,繼續聆聽。

孟安晴是個老實人,罵完寫信者,緩了口氣,再抓起信紙繼續往下念。

一面念,一面忍不住一本正經地辯駁信中的內容。一條一條辯,一句一句辯,扣着字眼玩找茬。

辯着辯着,又把自己給辯急了,氣得邊哭邊罵,打着桌子踢着椅子哭。

顏青眼角微抽:“……真是個性情中人。”

顏喬喬欣慰地彎起眼睛。

雖說加害者另有其人是件挺驚悚的事情,但她還是由衷地希望孟安晴無辜。

孟安晴的聲音繼續從蟬翼間傳出。

哭一會兒罵一會兒委屈一會兒,信中說了顏青不好,她總是特別生氣,逐一舉着例子反駁過去,将顏青好一通瞎誇。

顏喬喬眉梢微挑,悄悄望向顏青。

只見他眉眼彎彎,搖頭晃腦,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樣。

顏喬喬悄聲道:“……阿晴誇你玉樹臨風、英武不凡啊。”

顏青斜眼瞥來:“那可不!你出去随便問問,誰不誇本世子!”

顏喬喬:“……嗯,您可真是世間罕見的好木材!”

孟安晴撲騰了半天,累了,漸漸便沒了聲音。

兄妹眨巴着眼睛,等來等去,等出了細細的呼嚕聲。

顏喬喬:“……”

顏青:“……”

枯坐半晌,孟安晴依舊睡得歲月靜好。

“阿晴的嫌疑……?”顏喬喬問。

顏青摸着下巴:“能減到五成。這樣,時候不早,我也該下山去了,我将她一并帶走,到驿信館那邊讓她與夥計當面對質。大約明日午時回來,你替她向夫子告假。”

顏喬喬也想去,但考慮到這是難得的獨處機會,便點了點頭,“你們千萬小心些!”

顏青呵地一笑,道:“我的人帶不上昆山,下山去那才叫銅牆鐵壁。”

“嗯!”

目送顏青離開,顏喬喬回到屋中,趴在桌上,聽着孟安晴斷斷續續打呼嚕。

漸漸便把自己也聽困了。

時間點滴流逝……

就在顏喬喬開始有些犯迷糊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了極為輕盈的腳步聲。

她心神微凜,一點點睜大眼睛。

旋即,她聽到蟬翼中傳出一聲極輕極輕的,女子的笑。

惡意滿溢,令人心底發寒。

顏喬喬死死屏住呼吸,豎起雙耳,聽着腳步聲漸漸消失。片刻之後,蟬翼中又傳出了細細的呼嚕聲……直到她與顏青開門的動靜傳出。

顏喬喬心髒亂跳,急急起身,踉跄着奔出庭院。

顏青與孟安晴早已離開多時。

她站在山道上喘息片刻,轉身,果斷奔至清涼臺。

“殿下,我要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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