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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子摳門,怎麽都不會忘了要錢。

整個就是掉錢眼裏了,花樣層出不窮,一句好話也能講成歹的。

得虧周希雲了解她的臭德行,要是換成其他人,保不準會當真。周希雲已經适應了她的扣索聞此,見怪不怪問道∶“多少錢可以住一天?”

喬言神經大條,思忖兩三秒鐘,答道∶“我那裏地方大,小三層,各種物件也能免費使用,樓上樓下都能活動,還是算比較寬敞,條件肯定比酒店好,錢的話……現在是旅游淡季,外面住連鎖酒店普通标間百來塊還是要的,我那裏應該能值兩百吧……”

周希雲說∶“最近住酒店确實便宜,比節假日低了不少。”

“上次我們旅游去的那家客棧,近期才一百多一晚。我媽前幾天看到的,老板還讓她幫忙宣傳,說是這陣子沒生意,熟人介紹還能再打八折,包月住更實惠。”喬言回憶了下,說道,“不過大家工作都忙,哪有空到鎮上住,那個價在當地也不劃算。”

周希雲柔和接道∶“可以等有空再去。”

“又不是學生,哪來這麽多假期。”喬言靠在座椅上抵着,困倦伸伸懶腰,“工作黨七八月一般都累,年中任務重,加倍幹活。欽,你們公司年中的兩三個月忙不忙,要出差嗎?”

周希雲說∶“不知道,去年不在這一家。”

“那你們行業的整體狀況啥樣,講講看。”喬言忽然對這些來了興趣,一個外行非得打聽人家內行的動向。

周希雲不厭其煩地講了一番,但都較為籠統,不詳細。

過于詳細了喬言也聽不懂,有的東西在她耳朵裏就是廢話,講八百遍都不頂用,純屬浪費口水。周希雲說∶“七月份應該還行,基本待在A城,不去外地,八月可能要外出。”

“你們公司都出這兩個月的安排了?”喬言好奇。

周希雲點頭,“很早之前就出了。”

進城的路長遠,聊聊天正好提神。

喬言打聽了諸多益豐集團的消息,藉着這個話題東問西問,比集團員工還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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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希雲反問∶“你呢,接下來事情多不多?”

“将将就就,等天更熱了估計多一點,目前沒多少事。”喬言說,“我那裏有容因,還有陽陽他們,累了可以調班,随時都能休息。”

推拉幾個來回,各自露露底,相互間就全都了解了。

總之,七月份二人都會在A城待着,有空閑時間,直到月底都不會有太多工作。

喬言估摸一陣,算了算。

之後西井大院那邊也用不上她了,徐子卿的工作前兩天就已處理妥當,能單獨照顧姥姥。還有她爸那一家,更用不上,哪天抽空買點禮品過去走一趟,大體就沒別的了。

至于周慧文,聽周希雲的意思,似乎也還行?

摸清了所有,喬言拉下眼罩,勉強安心了。

周希雲說∶“到了城裏再叫你。”

喬言仰仰瘦削的下巴,漫不經心應聲∶“好。”餘下的路段就不聊了,全程打瞌睡。

周希雲靜靜開車,不打擾她,車速沒提太快,行駛得很平穩,拐彎、上下坡都穩,一點不搖晃。周女神車技真的行,跟她的人一般實打實的靠譜。

喬言睡着了一回,再次醒來,扯開眼罩往車窗外看了看,車子剛剛進城,才從高速路上駛離。正值早班高峰期,城邊的路不堵,可向裏一段後就不咋暢通了,每到十字路口或是岔路就要等上一會兒一直停停開開的。

邢遠他們帶頭轉向偏路,不走主幹道,為了節省時間而繞一大圈,以免等路通都要等半天。周希雲随在後面,跟上朋友們。

幾輛車子直直前進,到清河街停下。

大家默契地先将喬言送回小別墅,等到了小區大門口,周希雲再下車轉至溫如玉車上。喬言還以為大夥兒進城後會各走各的,以為周希雲會徑直開車去西井大院,沒料到會是這樣。周希雲下去時她還怔了怔,糾結要不要喊住對方,讓去小別墅裏收拾,省得再找別的地方,可話到嘴邊還是算了。

晚上還會見面,不缺早上這一次,分開了也能冷靜冷靜,平緩一下昨天的勁頭。再有,回去了還需要洗澡換衣服什麽的,大清早獨處挺尴尬,畢竟她倆昨夜…

別看喬言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那麽鎮定自若,她可清楚記得自己對

周希雲幹嘛了,仗着喝酒上頭就肆意妄為,耍流氓到沒眼看。

要不是周希雲蒙把持住,加上最後她自己悶頭睡了,不知道會成哪個樣才能收場。

喬言到駕駛座,閉上嘴巴。

周希雲側頭望望。邢遠從車裏鑽出半邊身子,幫忙說∶“我們走了啊,回見!”

喬言擺擺手,潇灑道∶“回見。”

徑直開車進去,到小別墅裏簡單收拾,對着鏡子仔細檢查幾眼,确認沒可疑痕跡又趕緊去店裏。

不早不遲,到了卡法正巧是提前煮料的時候,陽陽他們後兩步才出現,喬言少有的出去玩了還不耽擱幹活。

上午依舊是喬言守店,容因不用來。

由于今日有事,喬言提前發消息給容因,讓再調一下時間——她又要早下班,兩邊都有事。倆老板商量,上午到下午四點這段喬言看店,容因接手四點後,其它的不變,員工們的排班還是那樣。

兩點到四點是下午茶時期,有夠喬言團團轉的,光是煮咖啡拉花就累得她手酸。哪怕陽陽他們會幫着幹活,但一個人仍是比較勉強,方方面面都需要顧着,稍不注意就會遺漏哪一樣。

容因早半個小時過來,邊分擔訂單邊問慶生宴怎麽樣。喬言說∶“湊合,就是長輩太多了。”容因笑笑,再問等等要去做什麽。喬言含糊道∶“回家看看。”

幹完活要離開那會兒,喬言拎上半袋子甜品小蛋糕帶着,另外還有兩杯分裝好的咖啡。

容因也沒過多在意,當是拿走給徐子卿和姥姥的,或是家中哪個熟人,還說∶“店裏不是還有烤餅幹,不再帶點?”

烤餅幹是新品,近來非堂受師客歡迎。

喬言都走到門口了,聽到這句又折返,硬是揣上兩份烤餅幹再走。

容因樂道∶“開車看路,注意安全。”喬言說∶“有事再call我。”“行。”

“不重要就明天見。”

出了卡法,下一站真是喬家,過去看姥姥,順帶等徐子卿下班了見一面。

雖然早上說的是過兩天再回,但實際上今兒還是要過去一趟,不然徐女士她們肯

定要打電話關照。

到家了,那些甜品和咖啡放車裏沒拿,本來也不是長輩喜歡的口味,姥姥不愛吃這些,徐子卿亦不喜歡。

往常都吃夠了,膩了,再新鮮的口味都一樣。

昨兒中途離場且夜宿外面的事需要給一個交代,多多少少應該應付幾下子。

徐子卿下班一進門就發話找喬言,要搞清楚她們究竟去了哪裏。昨天在電話裏,邢遠講得不清不楚的,句句都是忽悠,一聽就是故意的。徐子卿不關心其他人,只在意喬言。

喬言沒敢講實話,敷衍是遇到了朋友,脫不開身。

徐子卿将信将疑,問道∶“你們是不是專程躲着去了,不想見到慧文他們?”

喬言打馬虎眼∶“哪有,不是,怎麽可能。”

徐子卿多大年紀多少閱歷,這輩子吃過的鹽比女兒吃過的飯還多,一聽就曉得喬言又在框哄人,必定就是猜的那般。徐子卿忍不住替周慧文幫腔,說什麽昨晚那麽多親戚朋友都在,周慧文如何如何難做,還有袁父和袁銘城他小姑對周希雲的離去感到十分不滿,袁銘城小姑當場都黑臉了,認為周家不尊重他們,後來還是袁父在中間打圓場,不計較那麽多。

不管是否清楚相親拉線那事,周希雲昨天的作為挺不應該,吃完飯就不見蹤影了,後續全靠周慧文撐着,親戚朋友也是周慧文獨自接待,簡直夠嗆。

個別親戚對此也很是不滿,認為周希雲不懂事,不體貼親媽的難處和辛苦,二十六七的人還如此沒分寸,沒那道理。

徐子卿羅列了一筐諸如此類的觀點,總結起來就是∶她們任性,不負責。

講這些也不是為了指責誰,徐女士只是想講講為人處世的一些原則,告訴女兒以後別再這麽幹。

喬言聽不進去,覺得太上綱上線了。多大點事,不至于。

凡事也不能都依着長輩的意思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都強求人家了,還不允許對方反抗?再說了,周希雲又不是物品,總不能周慧文想把她往哪裏放就去哪裏吧,一點小錯誤而已,頂多就是沖動了考慮不全面,沒必要搞得像犯了天大的忌諱似的。

喬言潛意識裏就不認同徐子卿,嫌煩,控制不住頂了兩句嘴,為周希雲說說話。

徐子卿沒想到她會幫周希雲,随口唠叨罷了,見喬言有些生氣,霎時一愣。

自覺反應好像大了點,喬言飛快改口說∶“都是別人的家事,媽你還是少管,不要到時候反而是你得罪人。”

徐子卿回神,争辯說∶“我能得罪誰,我原本就沒管,昨天也沒摻和。”

“周希雲會自己解決。”喬言說。

徐子卿到這兒就不念了,只講了些其它的,譬如上班順不順利,譬如這周的打算,以及最後小聲嘀咕袁銘城也不錯,說袁銘城昨晚還找她唠嗑了,自報底細他也投資了開店,在天成路CBD有一家鋪子。

喬言聽而不聞,懶得接話,過一會兒就到樓上房間找幾樣物品裝上,背包要出門。

徐子卿問∶“又出去?不留家吃晚飯?”

喬言說∶“有事,過兩天再回來。”講完,麻利溜掉,不到半分鐘就沒影兒了。

徐子卿只能幹看着,末了,朝姥姥抱怨孩子大了管不住。姥姥不吭聲,打開電視機聽戲曲。

喬言趕着到清河街接應周希雲,進了小別墅就發微信,問周希雲幾點過來。

周希雲回複∶【快到了。】

不出一刻鐘就被北方朋友開車送到這邊。

大小姐陣勢不小,來就來了,行李沒少帶,下車就是倆包一箱子,另外手上還抱着一堆文件。

喬言險些看直眼,悄聲問∶“不是只住一晚?”

周希雲拉着箱子進門,說∶“沒多少東西。”

喬言說∶“那你明天怎麽搬?”

周希雲不回答,迳直進去。

北方朋友于此時也上門,樂呵地塞一束花到喬言胳膊上,招呼一聲。喬言低頭瞅瞅,發現那不是鮮花,而是草莓水果花束。北方朋友解釋∶“送喬小姐你的。”喬言不明就裏,“我?”

北方朋友慣能排淡:“謝禮,當做希雲住這兒的房費。溫老板那裏拿的,放着也是浪費,這草莓味道不錯,送過來給你嘗嘗。”

草莓花束新鮮,不像是放久了的樣子。喬言語塞,不知怎麽應答。

北方朋友不做逗留,匆匆來匆匆去,把周希雲送到門口就回去了,沒空一塊兒吃晚飯。

喬言摟着草莓轉身,看向已經走上樓梯口的那個。

周希雲問∶“我住哪一間,還是客房?”

“不是,另一間。”喬言說,消化了下,上前帶路,“客房沒鋪床,上周清理過,你住對面那間。”

一同上樓,領着進去。

對面那間房比客房寬敞,環境更好,窗戶對着後花園,也是自帶衛浴間和陽臺。裏面的床單被罩都是換過了的,幹幹淨淨。

周希雲打開箱子,低身,到這兒才問∶“兩百一天,一個月算六千?”

喬言站門口靠着牆體,一臉早有預料她會變卦的神情,回道∶“你住這麽久幹嘛,不回大院了?”

“要回,但不在那裏長住了。”周希雲說,“需要重新找房子。”

喬言頓住,“你要搬出來?”周希雲∶“嗯。”

“為什麽,你跟周姨吵架了,被趕出來了?”“沒有。”

喬言刨根問底∶“那是咋了,不是住得好好的麽,突然搬走幹什麽?”周希雲說∶“本就只是在那邊短住,沒打算長期留着。”“周姨知道不?”“嗯。”

喬言不解,“你不是有別處的房子?”周希雲說∶“離天成路太遠了,住過去麻煩。”“那你準備找哪邊的房子?”“離公司近一些的。”

年輕人與長輩存在代溝,工作穩定後搬出來住很正常,這種情況較為普遍,不奇怪。

西井大院離天成路有一定距離,每天來回上班的通勤時間不短,即便自己開車也不便利,是該換地方住,早都該換了。周希雲不接受周慧文的相親安排,趁機出來透透氣,避免與周慧文因此而産生更大的矛盾。

喬言知道內情,也不好說什麽。她遲疑不定,猶豫該不該同意。

周希雲溫聲道∶“我跟我媽講了,先到你這裏。”

喬言“啊”了聲,“然後?”

周希雲說∶“就這樣。”

喬言問∶“周姨同意了?”

周希雲回答∶“不反對。”

“你倆真沒鬧架?”喬言說,心知周慧文肯定介意昨天的事,保不準罵了周希雲,略微不忍,“周姨是不是做啥了,朝你發脾氣沒?”

周希雲平心靜氣說∶“還好,沒怎麽樣。”

喬言不相信,直覺沒那麽容易了結。

周希雲不大想談這個,說多了也沒作用。這人将行李都依次放好,把衣服挂櫃子裏,等喬言說完了才繼續月租的事。

喬言說∶“房子不租。”周希雲說∶“不會住太久。”

喬言∶“允許你住一個星期,最多一周。”周希雲裝作聽不懂,還是那句∶“月租金六千?”喬言∶“……”“八千?”

周希雲拂了拂垂落的頭發,慢條斯理道∶“你這裏再高些也值當,不貴,天成路環境好一些的兩室一廳電梯房基本一萬往上。”

喬言說∶“不清楚,沒有租過。”

“陳恪在那附沂相了房子,一萬二。”“哦。”

周希雲問∶“你這裏算幾室幾廳?”喬言只說∶“合租沒那麽貴。”周希雲∶“一萬?”喬言不說話。周希雲∶“一萬五?”

這價格都快抵上房貸了。喬言∶“……”

某人分外不争氣,向金錢的力量妥協,原則和底線都碎成了渣渣——“成交。”

周希雲說∶“日常費用可以平攤。”喬言爽快∶“水電随便用,不收錢。”周希雲∶“謝謝喬老板。”“只收轉賬。”喬言說。

有錢不賺是傻子,喬言什麽都不多嘴了,主動過去幫周希雲收拾,盡一盡房東的情誼。

周大小姐高薪,一個月萬兒八千灑灑水,僅僅是領死工資都遠不止這個數。

喬言說∶“這裏不包飯,要吃自己買。”周希雲點頭,“行。”有時我買菜你也可以吃。”“嗯。”

“衛生也不用你做,我會請家政。”“知道。”

住進來了就得約法三章,把該講的都講明白。

喬言叨叨個沒完沒了,不放心又問∶“真要搬外面來啊?”周希雲态度堅定,說∶“先在這裏過渡。”

喬言還是記挂着周慧文,念及周慧文的感受,說道∶“晚上我打個電話給周姨。”周希雲随便她。

房間裏空曠,傍晚時分顯得沉寂。

等行李收完了,喬言擡擡眼,還是抱了周希雲一把,張開手摟住。周希雲沒動,沉默安靜。喬言抿抿唇,撫着這人的背。周希雲挨了下她的臉,一語不發。喬言說∶“別太在意。”對方道∶“不會。”

她嘴唇翕動,講不出寬慰的話,搜腸刮肚一番,只道∶“如果沒錢,房租晚點交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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