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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來得有些狠,過度親密的後果就是後一日下床都乏力,腿軟腰酸,渾身都沒勁兒像做了一次不夠專業的按摩,暫時緩解疲勞的效果倒是有了,就是結束後的勁頭挺大,過于貪圖舒服遭反噬了。

喬言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踏實,翌日刷牙收拾出門都犯迷糊,吐漱口水都嫌費事,恨不得能在家躺着再補個覺,最好睡到明早醒,這樣白天夜裏都不用幹活,也無須操勞別的事。

可惜現實十分骨感,沒機會偷懶,上午得準點到店裏,不然耽擱了生意,今晚鐵定會放宋辛餘鴿子。

那不厚道,畢竟掙錢不能含糊,對朋友也不可以太随性了,哪怕關系到位,但也沒約好了又突然不去的道理。

喬言這時候比較自覺懂禮貌了,心知人家宋辛餘一天天的那麽忙碌,能抽空請吃飯實屬不易,除非遇到了天大的麻煩,否則不能忽悠對方。

到底還是在心裏給身邊的好友分了類別的,這般想法也不是表明宋辛餘對她來說很重要,有份量,而是不好意思給人添亂。

若此次約會的對象換成容因或敏姐她們這些長期都在接觸相處的老熟人,喬言多半就改日子了,肯定約哪個周末再聚聚,到時由她買單賠罪就是了。

發小還是那個發小,曾經的情誼沒變,但過去那麽多年了,長時間沒怎麽見過面,有些東西早就不對味了。

兩個心智成熟的女人不會再像幼時當小姑娘那樣,即使喬言慣常大大咧咧看似什麽都不着邊際,嘴裏說的話、面上表現出來的行為好似一如當年,但無形的距離一直都是越拉越遠的。

喬言自己都沒發現這其中的不同,與宋辛餘重逢時感到高興,可更多的就沒了。而現今這麽多天不見面,她亦從未主動聯系過宋辛餘一次,連找對方聊天都只是起初簡單唠嗑了幾句,最近事多一壓身,便徹底把對方抛之腦後了。

喬言清早化了個淡妝,不費時間,十分鐘就飛快搞定。

周希雲依然鎮定,不慌不忙弄好自己,還有空餘幫這冒失鬼重新描眉毛,順手也為喬言倒傷頭發,到處理一理。

周女友十足會照顧人,哪哪兒都萬能,僅是描眉的技術就比喬言本身厲害,三兩下就弄好了。

感覺今天的眉毛好看,喬言對着鏡子臭美,擠擠眼睛,說∶“還不錯,可以欻。”

周希雲将化妝品都收起來,把包給她挎上,回道∶“改明兒再給你畫。”

因為白天要做活,進烘焙室得保持幹淨,出門前暫且不塗口紅。喬言那樣子真夠素淨的,要不是眉毛在那兒,乍一看真不像特意準備過,她現下的裝扮都快趕上平日裏居家死宅的模樣了,看起來有幾分類似白淨的學生黨,不像已經二十六歲的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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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身利落職業打扮的周希雲比起來,她們的風格差異奇大,一個禦姐範兒,一個小女生似的。

許是昨日深入交流的功勞,加之這段時間的生活已然趨于穩定,她們清早的心情都挺輕松,相處起來亦黏黏乎乎。

喬言站着都嫌累,頭一歪就倒周希雲肩上,剩下的全由對方幫自己做了。

周希雲瞧了她一眼,扶起她的腦袋,讓站穩,還要為之弄弄褲子。

“能穿着不掉就行,別那麽講究。”喬言說,又閉了閉眼睛。周希雲說∶“這麽穿像讀書的時候。”她再睜開看鏡子裏,“有麽?”周希雲嗯聲。

她腆着臉說∶“以前沒那麽漂亮,差了點。”周希雲好笑,擡手捏捏她鼻尖。

哪有這麽自誇的,開屏的孔雀都比不上她了。

喬言不收斂,嫌棄地推推周希雲,打對方的手背,輕聲說∶“不要把我粉底抹掉了,等會兒還得補妝。”

下樓前,她們在房間裏磨蹭了很久,周希雲又親了喬言幾回,堵她沒塗口紅的嘴巴,還有脖子一側與後頸那裏。

喬言懶得掙紮,随便怎麽親,只有被吻頸側時才拍拍周希雲,叮謹慎道∶“馬上出門了,別……”不過作用不大,周希雲沒聽。

大夏天的容易上火,磨一磨險些耽擱了上班,差點趕不上時間。

因着晚上不同路回來,她們是各開各的車,喬言沒送周希雲,只一路同行到天成路十字岔道那裏分開。

出門太急了,喬言下樓前都沒心思檢查一下自個兒,稀裏糊塗就趕到店裏。

早上要抓緊時間做預定單,否則容易誤了顧客要求送達的時間。陽陽和另外一位員工來了,喬言沒空搭理,不待他們歇口氣就招呼做事,讓幫自己搭把手。

陽陽系圍裙洗幹淨手就過來,見到她就樂道∶“老大你今天來得挺早,竟然比我們還先到。”喬言邊準備邊頭也不擡地說∶“不早,很晚了。”

陽陽小年輕瞎樂呵,知道今天是他們來遲了,故意打哈哈呢,見喬言也沒生氣責怪的意思,他才扭怩摸摸鼻子,話鋒一轉,極其直男說道∶“昨兒又熬夜了吧,老大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好明顯。”

喬言手下一頓,明知他只是随口一句話,可忍不住耳根子熱,如同被戳穿了秘密般。

有些話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外人什麽都不知道,但當事的那位比誰都清楚。

忽而記起周希雲幹過的“好事”,昨夜那麽折騰,到最後了都還不放過她……喬言只覺臊皮,下意識口幹舌燥。

在一起那麽多時日,她終于反應過來,稍稍有點普通情侶的感觸和思維了。前些天還沒這種感覺,現在簡直不能想,一回憶就臉燙心滾熱。

她和周希雲那可真是………

描述不出來。

大部分情人間的相處也沒她們這麽膩歪的,從頭到尾都不帶停一時半刻,中間緩都沒緩幾下。也不曉得是自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緣故還是什麽,至今為止,她們竟就這麽過渡到現在了,好像又與其他人有一丢丢不同?

喬言面上不顯,聞之很快又收整起心緒,她一本正經接道∶“最近熬夜畫圖了,事情有點多。”

陽陽好心提醒∶“勞逸結合,注意多休息。”

喬言應聲∶“知道,過了這陣就好了。”

上半天最忙也就剛開業的時候,轉來轉去都是各種備料工作,等晚點一頭鑽進烘焙室,餘下的交給兩位員工處理,喬言在裏面一待就是數個小時。

由于本就乏累,忙活一通下來,喬言算是徹底歇氣了,待容因過來時巴不得立馬就甩手不于,只想坐着哪兒也不去。

容因沒察覺到她哪兒不對勁,覺着她之前趕圖也是這個死樣,看到後還以為又另接單了,便沒多問。

離約會還有個把小時,不着急出去,喬言剩餘的時間都在劃水摸魚,坐吧臺後負責幫客人點單當吉祥物,并與容因聊天。

倆老板的閑談無非就那些事,除了分享日常就是專注生意,也不聊沒營養的八卦,更不會講到私生活方面的內容。

容因成天都沉心鑽研怎麽才能把自家店鋪打理得更好,怎麽運營才更賺錢,可比喬言這個沒出息的有理想多了。容因又有一些新點子,趁此就跟喬言商量商量,另外再無心扯到巷子外的那個對家“咖發”。

“咖發”才沉寂多久,這幾天又蠢蠢欲動在搞新套路了,似乎是打算大力營銷走網紅路線。那邊在城西開了家分店,整得熱火朝天的,看那野心勃勃的架勢真是下了血本要把招牌做大做強。

喬言以為它會稍微積累一下客戶群體再擴大底盤,結果人家壓根不愁,直接憋了個大的。也不知道是那位不缺錢的主兒出來創業了,開分店這麽快,肯定早就有所打算的,資金絕對充足,經得起幹耗。

容因說∶“那家還上熱搜了,噱頭挺足。”

喬言問∶“你看了?”

“啊,看了,還刷到視頻了。”容因說道,宛然笑了笑,“它家老板長得帥,年輕有為,現在都火了。”

喬言已然過了對帥哥好奇的階段,聽到這兒也沒多大感覺,僅跟着慨嘆兩聲對家有錢。

容因亦感慨,說是“咖發”那位帥老板如何如何,網上扒出他背景很強,什麽高學歷富二代,什麽他與某某集團有哪樣的聯系,以及某某集團旗下分支有個啥樣的科技公司。

當然,都是傳聞而已,具體真假未知。

流量為王的網絡時代,任何名頭都是為了營銷,有資本推手誰都可以造勢。

喬言對這些一點不好奇,聽到容因講到那個所謂的科技公司是做游戲的,僅僅覺得很巧。哪哪兒都是游戲公司,這年頭游戲公司真遍地開花。周希雲和朋友投資做這個,她接的單子也是游戲公司的外包單,連競争對手也能跟游戲公司扯上關系,感情她們和這玩意兒撞上了,躲都躲不開。

容因對那些也不是非常了解,沒細查,當娛樂看的,随便講講罷了。

沒客人的時候,喬言百無聊賴支起手肘,掌心撐着下巴。

容因無意轉頭一瞥,忽而瞅見喬言鎖骨下方偏右的地方有一點點可疑痕跡。

喬言穿的短袖是寬松領口,只要弓起腰身就會露出部分內裏的光景,也不至于看到不該看的,可有時

候遮不住那些暖昧不清的真實存在。

周女朋友很是有心,堅決不幹太缺德的事,但占有欲卻強得很,沒少各處關照喬言。

好在容因沒太注意這些,發現就發現了,也不問喬言的隐私,收回視線就當做不知情。

這個年齡了談個感情多正常,喬言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不是,不關旁人的事。

但容因顯然是誤會了幹這事的始作俑者,以為今晚與喬言一塊兒吃飯的才是正主,到點了便笑呵呵催促喬言快去赴約,別讓人家久等。

喬言打了幾個哈欠,捧上一杯加冰咖啡再離開,提前十幾分鐘到達約定的地點,比宋辛餘早到一會兒。

這回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極有氛圍和格調的法餐廳,那裝修光是看門就能看出一頓飯價格不便宜,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

喬言來之前做的準備工作不夠,她知道要到法餐廳吃飯,可不了解意然會來這種地方,習慣性以為會是那種人均百來塊的西餐廳。她停車下去後就倍感不自在,渾身都不舒服,莫名就難受。

也不是沒吃過昂貴的餐廳,以往徐子卿幹銷售簽了大單,拿到大額提成後都會帶上她和姥姥出去搓一頓好的,她自己亦花過高價請朋友吃飯,可這回都走到餐廳門口了,那種打心底裏就別扭,還沒進去便不大想吃這一頓了。

遲鈍如她,這點第六感還是有的,再怎麽心瞎眼瞎也不可能一點都領會不了。

而當宋辛餘一身漂亮精致的優雅裙裝出現,明顯就是用心打扮過才來,喬言心頭那點不自在更甚。

這家西餐廳對客人着裝沒有過多要求,只要不是太邋遢不修邊幅,表面上過得去就能進。宋辛餘帶着喬言進去,由服務人員領到預定的座位上。

宋辛餘溫柔拉開椅子,很照顧喬言。

喬言坐立不安,背後似有螞蟻爬來爬去,根本坐不住。

都坐下了,接下來等着上菜就是。可以邊聊邊等,喝兩口先。

服務生為她們倒酒,先倒給喬言,再是宋辛餘。

餐廳內的氣氛可謂旖旎,舒緩的音樂,冷調的環境,燈光萎靡卻不失溫情,非常适合約會。

喬言來之前沒當回事兒,想着随便吃一頓就行了,昨晚表現得多大氣,可眼下卻是截然相反的感受。

哪有正常朋友到這種地方約飯的,一般不都是烤串火鍋配啤酒那些麽,這裏放眼望去全是年齡各異的情侶,傻子都能看出怪異之處。

這頓飯吃得不是滋味,喬言明面上沒反應,可興致不高。

不知是自己多想了還是怎麽,宋辛餘似乎也沒那意思,除了比較顧及她,別的好像也還成。

小小的西井大院出周希雲一個同性戀就夠讓人詫異了,喬言現在也是彎的,總不能宋辛餘也,是……那未免太狗血潑天,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

喬言往嘴裏塞了小塊肉,聽着宋辛餘講話,心神都不在這兒。

她發呆過于頻繁,宋辛餘不多時就察覺了,可并未說什麽。宋辛餘問喬言最近在做哪些事,店裏怎麽樣,還有喬家雲雲。

沒啥新意,還是上回吃飯時那些老生常談的話題。

喬言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态度不如前次熟絡,收放不自如,總是端着。

宋辛餘問∶“東西不合口味?”

喬言怔了怔,随即搖頭,又往嘴裏塞肉,“沒,挺好吃的。”

“要不重新再點—份,這家的炯散斑蝸牛還不錯,嘗嘗?”宋辛餘說,欲招來服務生,喬言對那玩意兒接受無能,趕緊攔下,表示飽了,不吃了。

宋辛餘愣住,低眼看看她盤子裏剩下的一大塊肉,紅唇翕動,可沒講話。

喬言硬着頭皮喝一口紅酒,硬生生沒話找話地擠出兩句,稍微緩解尴尬。

這飯到這兒就不對味了,顯然,有些話不用挑明,雙方也都感覺出來了。喬言的抗拒情緒挺重,宋辛餘哪會看不出,一下子就明白,問都不用問。

但好歹是在外面,又是這般場合,起碼得吃完了再看,後頭還有菜和甜點呢,總不能全都不要了。

喬言自知講錯了話,不該對着幼時好友這個态度,她遲疑了下,随後安安穩穩坐着,等到快散場了才腦抽問∶“辛餘姐談對象了嗎?”

宋辛餘是聰明人,至此也不會誤會她這是對自己有何想法,知道實際是另一層含義。宋辛餘放下杯子,不慢不緊擦擦嘴,如實說∶“沒有。”

喬言點點頭,不吭聲。

順着她的意,宋辛餘又問∶“你呢?“

喬言不繞彎子,又點頭。“談了,有一個。”

飯局到這裏就可以收尾了,之後更沒繼續下去的必要。宋辛餘不問喬言對象是誰,對她得答案亦不驚訝,平靜說了句∶“那就行。”

喬言接道∶“一開始也沒想到能在一起,但是現在感覺挺好的。”

宋辛餘不接話,過一會兒說∶“長大了,是該定下來了。”

喬言嗯聲。

起身時宋辛餘沒再幫喬言,不照顧她了。有些活不必講透,意思到了就成。

走到門口,喬言客氣說∶“等辛餘姐下次要回去了,可以再跟我講一聲,後面我再請你,給你踐行。”

宋辛餘颔首,“好。”

代駕來了,宋辛餘先離開,喬言目送對方遠去,外向地招招手以示再見。各自都體面,整個過程很是平和,絲毫不起波瀾,連漣漪都沒有。

宋辛餘的車子漸漸消失在街道那一頭,沒多久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一身形窈窕的熟人從上面下來,迳直走向喬言。

喬言見到周希雲就開口道∶“我喝酒了,你說的找你。”周希雲上前摸她臉“喝了多少?”“沒多少,不到半杯。”“醉沒?”

“哪可能,只是不能開車。”“車在哪兒?”

喬言指指方向,自覺過去打開副駕駛門,彎身就上去。

周代駕任勞任怨,為之把車子開回去,等到了家裏再給這位弄點別的吃的,簡單炒份幹鍋土豆蝦,犒勞獎賞一下她。

喬言不幹正事淨搗亂,從背後抱周希雲的細腰,不老實的爪子這裏碰那裏摸索。周希雲放任她得瑟,縱容由着。

她得寸進尺安排道∶“待會兒你剝蝦,我來吃。”周希雲不介意,“可以。”她說∶“謝謝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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