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門
聞言,風麝大怒:“誰,竟敢——”待看到來人竟是靜王,頓時沒了聲音。僵了半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原來是靜王,下官失禮了。”
離景頗有些意外地瞅着自己的挂名夫君,他竟肯為自己說話?觸及他溫和的眼神,不自主地回以一笑,“王爺,您說錯話了。風大少可不是東西!”
出乎意料,容秀竟順着她的話語,頗為認真地點頭道:“王妃所言甚是,風少自然不是個東西!”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來回作踐自己,風麝氣得渾身顫抖,臉色發黑,目光兇狠地盯着離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剝了。
目光又不能殺人,離景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笑得愈發燦爛。
容秀的目光淡淡一掠,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風麝,見到本王,因何不跪?”淡淡的語調,卻隐含機鋒。一股巨大的威壓來得突然,令人不由呼吸一窒,幾欲無法喘氣。
對上那雙凝淵深潭般的眼眸,風麝只覺得膝蓋一軟,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下、下官叩見王爺。”
他是被氣瘋了,才會忘記此乃舉世無雙的靜王,是連聖皇也忌憚三分的靜王。而自己,不過靠着父親的關系謀了個小小的從五品官,還是毫無實權的文職。
空氣似乎凝固,離景下意識地扯了扯衣領,側首目不轉睛地盯着容秀,這一刻,這個看似清雅溫和的男子,渾身散發着攝人的力量,令人心生寒意,想要匍匐于他的腳下……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之前她所了解的靜王,多半是他的負面信息,即使為他的風華所攝,亦認為那不過是副好皮囊罷了。
若非今日,她甚至忘記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強者為尊。即便是皇族,也是分三六九等,不是什麽人都能受到尊崇。這個妖魔橫行的時代,若身無長技,性命尚且不保,縱有地位,又算得什麽?
世人對他的評價,驚采絕豔,她怎會錯以為只是容貌絕世文采風流?思緒飄得遠了,直到手掌被人輕輕捏了下,離景才驀然醒神。
“王妃,我們回吧。”容秀笑言,已挽了她的手,前行。
手心的溫暖,讓離景感覺恍惚,傻愣愣地任他牽了走,只來得及回頭看了眼猶自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的風麝。
無恥的渣男匍匐腳下的滋味,還挺爽!
掌心微癢,一種微妙的感覺如觸電般流遍全身,離景渾身一僵,随即狠狠地瞪了眼容秀——這厮,居然撓她掌心。這算不算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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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只好男色的風流王爺居然調戲女人,誰信?可人家不但調戲了,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而她也沒有證據,人家已經松了手……
也許是好奇渣男的後續反應,走得一段,離景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渣男已經起來,卻驚見他對一個黑衣女子躬身行禮,很是恭敬的樣子。
女子的面容無法看清,然而,那一身黑色大擺裙,如同一朵妖異的蓮,盛放在春光裏,卻異常奪目。要知道,絕少有女子會穿這樣沉的顏色。女子愛美乃天性,誰沒事會穿成一身黑!
女子纖細的身影,卻透着一股子沉厚與威儀,凜然不可侵犯。莫非是皇族?
見自己的王妃忽而停步不前,容秀幾分好奇,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恍然一笑,為她解了疑惑:“此女乃是索家庶出的女兒,卻是不世出的奇才。十三歲連敗家族四長老,成為轟動一時的人物。而其煉藥之能,更非尋常藥師可比。而今,她乃聖皇親封的女夫子,聖朝第一女藥師。”
“世間竟有此等厲害的女子!”離景驚嘆連連。
據她了解,這個時代女性雖有一定自由,然而,地位卻是極低的。只因,女性是弱者。家族為防止武術秘法外傳,素有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女子根本無法習得高超的武技,也因此被男性看輕。在男人眼裏,女子的作用僅限于繁衍後代,故而只能獻媚取寵,依附于男子。
武技且不論,但就煉藥一項,就足以讓人頂禮膜拜。要知道,藥師稀缺,大藥師、煉藥宗師更是比國寶還國寶。
而她以女子之身,能獲得第一女藥師的盛名,可見功力非比尋常。
若是自己也能如此厲害……離景忽而興奮起來,兩眼放光,雖然她極力壓抑,然而,卻逃不過容秀的法眼。
容秀的唇邊滑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笑意,慢慢地附到她耳邊,如同嘆息般地語:“她叫、索素素。”
這一夜,離景輾轉難眠,心心念念只是一個名字——索素素。那如同黑蓮盛放的身姿,如同銘刻在骨子裏的印記,再也無法抹去。
直到将要天明,離景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模糊中,似是聽到某種動物可憐兮兮的嗚咽……
翌日,便是三朝回門的日子。這裏的婚俗,似乎與離景了解到的一些古代的婚俗相類似。
離景邊打呵欠邊爬上馬車,明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坐在舒适的車廂裏,更是昏昏欲睡。
容秀掃了她幾眼,“王妃昨夜沒得安睡?”
“嗯。”離景閉上眼睛含糊地應道。安靜了片刻,忽然感覺身上覆蓋了什麽東西,努力着撐開眼睛,竟然是一張薄毯,不由訝異地轉向身邊的容秀。
只見他正低頭看書,似乎并沒用感覺到自己的目光。離景盯着那張秀雅絕倫的面容,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終究是困倦得很了,不願多想,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再次閉目睡覺。
這一覺直睡得昏天黑地……“啊——”離景醒過來,舒服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目光不經意間向身側瞥去,不想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一時有些怔愣。
“醒了?睡得可好?”容秀笑着遞過來一張濕帕子,語氣如同對待一個孩子,眸光如水,半是溫柔半是寵溺。
離景接過他的帕子,感覺很是尴尬,剛才自己不雅的樣子全被他看了去。将濕漉漉的帕子往臉上一蓋,正好掩飾自己的情緒。
擦了臉,離景随口問了句:“現在什麽時辰了?”
“午時。”容秀的聲音不緊不慢。
離景卻猛然一乍:“什麽?”據她所知,從王府到侯府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已時也即大約九點多這樣出門,如今都過去兩個多小時,兩人居然還待在馬車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容秀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王妃睡得安好,我不忍打擾,自然,要等你睡醒了,再一起進侯府。”
聞言,離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這厮真是在等自己睡醒,多半是借此給侯府一個下馬威,以是警告或者不滿?
看來,他娶自己,很不情願。雖然不愛,但是這個認知還挺讓人不是滋味!
極為不爽的離景,于是擡手恨恨地撩開車簾子,外頭的情形頓時落入眼中——
以離天為首的侯府一衆人等,排成長龍,正恭恭敬敬地侯在車外,當她撩開簾子,衆人紛紛擡頭,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向她望來。
離景想不到外頭竟是此般景象,神色一僵,頓時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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