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蘇有辭含笑道:“阿卿不……

“姑、姑娘?”

妙玲掀開車簾, 看着車內情況,吓得結巴了起來,忍不住道:“姑娘可要我幫忙?”

窘迫的處境被妙玲看個正着, 虞卿饒是再不在意,也有些赧然,臉上微熱,有些惱怒地伸手捏了捏蘇有辭的後頸。

“公子, 到家了, 你還要鬧到何時?”

蘇有辭微眯着眼, 松了環在虞卿腰上的力氣, “鬧?”

虞卿一聽, 立即知道蘇有辭的脾氣要來了, 連忙道:“回房好不好?外面風大。”

蘇有辭頭靠在她的腰上, 低聲問, “仲夏夜, 何來風大一說?”

虞卿:“……”

敢情這人沒醉,不過是吃了酒,索性随着酒興鬧人罷了, 真不知道蘇有辭從前是不是也這副樣子。

心中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虞卿說不上來其中夾雜着的雀躍來自何處,卻明白她如今是不能說沒把蘇有辭放在心上了。

朝門口外面愣着的林原三人看去, 虞卿低嘆一聲,示意妙玲把車簾放下, 她先把人哄好了再說。

脾氣上來的大少爺,從小都是旁人依着他的性子來,做什麽不都是順着他的意,如今——

看着簾子放下, 虞卿禁不住笑了笑,彎腰靠着蘇有辭,“公子多大的人,還跟幾歲的稚童一般吃了酒就要鬧人,原先我還想說陪公子小酌幾杯,如今倒是不必了。”

柔軟的頭發落在臉上,輕輕擦過臉頰,讓蘇有辭有些癢,便伸手纏繞上去,手指将發絲打了卷,笑着問,“不喝了?”

“那公子還想喝嗎?”虞卿莞爾一笑,眼中藏着幾分戲谑,“公子不勝酒力,還是別了。”

蘇有辭豈能不知道虞卿話中意思,無非是想激他罷了,擺了擺手,捏着虞卿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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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賴在虞卿身上的人,此刻又是精神奕奕的樣子,全然看不出剛才的無賴樣。

蘇有辭不顧虞卿哭笑不得的表情,掀開車簾看向外面,“妙玲,去熱一壺,上回林原帶來的花雕。”

妙玲看着蘇有辭,又看看馬車內,連忙點頭先進了院子。

蘇有辭自行下了馬車,轉身伸出手,“快些下來,不是說好了陪我再小酌幾杯?”

才探出身子的虞卿嘴角動了動,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應該晾着蘇有辭幾日才好,不然怎麽總叫人倒打一耙。

想是這麽想,手卻還是伸了出去,才碰到手心,便被人握住了。

兩人并肩走進了院子,還站在門口馬車旁的林原和六子對視一眼,默默嘆了聲,卻又不禁啞然失笑。

蘇有辭這副模樣,和虞卿在一處,倒是自在得很,這般也挺好,管他外人說什麽,自然是比不上自己舒心自在來得重要。

回了房,虞卿摘下頭上的珠釵,又洗淨了臉,順便也擦了手腳,看着從隔壁房間回來的蘇有辭,側身坐在那,素面朝天、青絲垂挽。

“公子,洗漱過了?”

蘇有辭身上只披了一件衣裳,進來後緊了緊腰上随便系着的腰帶,伸手一撈,将虞卿從圓凳上撈進懷裏。

虞卿微怔,不過乖順靠在他懷裏,兩手貼着他胸膛,擡頭看着他,“公子又醉了?”

“美人當前,不醉也醉。”蘇有辭低聲說道:“阿卿這半年來,倒是出落得越發标致。”

這話從旁人口中說出,虞卿只當是玩笑話,逗自己開心,可放在蘇有辭身上,總覺得真切得很。

蘇有辭原本就是一個由着自己性子做事的人,阿谀奉承、讨好這些放在他身上便是不合适,也從未見他這麽做過。

虞卿不禁想到了姜瑟,從前蘇有辭在姜瑟面前會說這些嗎?

才開了個頭,虞卿連忙打住,不管從前種種如何,那時她都未曾遇上蘇有辭,若是一直計較,反而顯得庸人自擾。

當下和往後一段時間,蘇有辭是她的,身邊的人是她,便是足夠了,能在一起多久,倒也不能去想。

想着,便把手搭在了蘇有辭肩上,“公子說這話,我信了。”

“這有何不信的?阿卿的樣貌放到那些管家女子中,也是少見的标致,否則如何能讓我一眼相中?”

蘇有辭含笑道:“阿卿不信?”

“我信。”

虞卿淺笑着踮起腳,唇面貼着蘇有辭的唇角,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輕顫着,“那公子還喝酒嗎?”

蘇有辭沒有回答,摟着不盈一握的腰身,轉過身便雙雙倒進了被褥中,燈火明亮,映在眼中,生出一片光華。

指骨修長的手指靈活挑開腰上系着的活結,輕薄的夏衫便松松散散地散開。

養了數月的身子的确比從前要豐腴一些,不過也僅僅是一點罷了,更多時候,蘇有辭會覺得虞卿是不是每日都不怎麽吃東西,不然怎麽身子還是那麽瘦削,沒多出幾兩肉。

指腹一處處地摸索着,他向來是個尋求歡愉的人,與虞卿在這件事情,也不會只顧着自己,比起沉默的歡好,他更喜歡看着虞卿面頰泛紅、雙目含淚的模樣。

虞卿搭在蘇有辭肩上的手無意識收緊,腰腹繃緊,連圓潤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一陣熱意從耳後一直蔓延到臉頰,粉面桃腮、雙眸含情,濕潤的眼直直看着蘇有辭,帶着一些哀求。

蘇有辭悶聲低笑,偏過頭靠在她頸側,細碎的吻鋪天蓋地的落在虞卿身上,一點點滑過,連嬌挺的地方也不放過,含在口中細細玩弄。

“公子……”

“叫什麽?”

“子、子辭……”

“還有呢?”

還有?

虞卿神志渾濁不清,只覺整個人都被蘇有辭拖進了漩渦中,感受着蘇有辭比自己強健的身體,還有溫熱,緊靠在一起的身體,連羞于啓口之處也過于清晰。

恍然間,虞卿想到了今日袁懷和楊朝雲大婚,那日後便是夫妻了,夫妻——?

紅潤的嘴唇輕啓,“……夫君。”

聲音方才落地,便聽得一聲嬌吟,虞卿低泣着讨饒,卻被蘇有辭比往日要高昂的興致弄得乏力。

……

“這酒,還熱嗎?”

妙玲縱然是知道虞卿和蘇有辭的關系,也明白這種事再尋常不過,可眼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端着一壺酒,腳邊還有糾纏着她的雪球,欲哭無淚。

往後這酒喝了,她可再不敢随便靠近了,否則赧然的可是她,那兩位主,可不會覺得羞人。

林原面不改色站在院子裏,瞥了眼堂屋門口的妙玲,目光掃過那扇緊閉着的房門。

“回去歇着,明日過了午時再說。”

“午、午時?”妙玲瞪大眼,差點把手裏的托盤扔出去,“那、那我家姑娘……”

妙玲想說,虞卿的身子經受不住,可又覺得太過于羞恥,尤其對方還是林原。

心虛地往房門口那邊看了眼,從外面聽,自是聽不到什麽,可一想到虞卿被蘇有辭欺負的情形,妙玲只覺心口疼。

越想越覺得發悶,自家公子平日裏也不見得這麽急色,忙的時候三五日不見來,來了也不是每回都做這事,怎麽喝了酒又老毛病犯了,從前喝了酒也是賴在錦宴樓不回來,回來時一身酒氣,想也知道是做什麽去了。

妙玲陪着虞卿兩月餘,自然知道了虞卿是個什麽樣的人,脾氣好、心地好,連人也長得好,越看越覺得喜歡。

狠狠瞪一眼卧房的門,妙玲跺了跺腳,轉身往堂屋走去。

林原守在那,一臉不解,妙玲這是鬧什麽脾氣?才幾月就被收買了,從前還跟着蘇有辭後面公子長公子短,如今開口閉口都是姑娘,真是善變。

不過蘇有辭這喝了酒必定要午時才醒的毛病,多年了就這樣子,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隔日虞卿醒來時,渾身綿軟無力,再看向身邊還睡着的蘇有辭,咬着下唇,氣得用腳踢了一下他的膝蓋。

蘇有辭睡得沉,只是哼了幾聲便又翻過身睡去。

掀開被子坐起身,虞卿坐在床沿還有些懵,穿鞋下床後,打開櫃子拿出衣服,便看到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跡,無聲嘆氣。

難怪養了雪球,大雪夜還要出門找狗,這心思,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換好了衣服,虞卿剛把頭發挽好,正在想今日該戴哪一只發簪時,便聽到門外傳來動靜。

虞卿覺得奇怪,妙玲他們都是有分寸的人,自然不會弄出這些聲響,除非是有什麽事。

想着起身走到門口,便見妙玲面帶難色站在那,“怎麽了?”

妙玲壓低聲音,“姑娘,是餘家的人。”

餘家?

虞卿倒是沒想到,餘家的人這麽快就找上門來,真是攀上了高門,連找人也利落了。

走出房間,輕輕帶上門,虞卿道:“公子還歇着,不必吵醒他,我打發他們走就好。”

虞卿說完看了眼林原,示意林原不要輕舉妄動,便往堂屋走去。

看到裏面坐着的人後,有些驚訝,竟然是餘榮和他母親,也就是餘家的二夫人。

“兩位客人前來,不知有何事?”

虞卿走上前坐下,掃過兩眼,語氣冷淡,“沒什麽要緊事的話,便回去吧。”

“你這是什麽态度,我們是你長輩!”餘二夫人怒斥道:“別以為你如今被那人養在外面,就得了勢,要不是你哥哥昨日見了你,我還不知你竟然不知廉恥的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情來。”

有辱門風?這話可真耳熟。

當初将她趕出家門,又把她從族譜除名,似乎也是這麽說的,那時父親才剛發喪,入土不過幾個時辰,她便被趕出了家門。

“餘家三姑娘早死在了街頭,你們要尋之人不在此處。”虞卿端起茶碗,掃了眼餘二夫人,“夫人是客,我理當以禮相待,但若夫人出口不遜,那便請回。”

餘二夫人剛要發難,便被旁邊餘榮攔住。

“三妹妹,你何苦咒自己?你近來過得可好,還有你——”

“餘公子認錯人了。”虞卿看着餘榮,“我身為女子,餘公子和夫人前來此處,免不得惹人誤會,若大好姻緣因幾句閑言碎語毀了,我自是擔不起。”

提到親事,餘榮和餘二夫人臉色皆是一變,沒想到虞卿竟然拿捏住了這事。

餘家上下對和征虜将軍府的親事極為重視,容不得半點差池,若真毀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篑?

二人臉色變化被虞卿收入眼中,只覺好笑,可轉念一想,她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垂下眼簾,只覺往日愛喝的茶,今日有些發苦。

“不提你家哥哥的事,那你呢?你就甘為人外室?你可知道外室的名聲是什麽樣的,比那勾欄院裏的人都不如,你這般作踐自己——”

“這與你們何幹?”

虞卿笑着打斷餘二夫人的話,眉目含笑,似是一點不在乎,“我孑然一身,自是想如何便如何,何時輪到不相幹的人插手?今日你們二人來說教,似乎來錯了地方。”

“你這個不孝女!你爹讓你氣死,你如今竟是毫無悔改之意,難怪他死前都不願再見你一面!”

臨終不願再見……

死也不見。

虞卿指尖微顫,面上笑容變得黯然,“那又、又如何?”

話音還未落地,便聽得門外傳來聲音。

“那又如何?”

虞卿猛然擡眼,雙眸一下被水氣氤氲,竟是看不清從外面走進來的人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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