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別再惹我不高興了,宿醉……
深夜。
巷子裏靜悄悄的, 各家各戶的人早已進入夢鄉,靜谧的夜裏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睡在外屋的六子聽到聲音,連忙起身披着衣服, 鞋都沒穿好就往外跑。
到了門口,扒着門縫往外看了眼,見是林原,往後退開, 把門闩擡高, 打開了門。
“公子這是怎麽了?”
六子一臉不解, 看向林原, 又看了看醉得不輕的蘇有辭, “該不會喝醉了吧?”
林原看向後面扶着蘇有辭的李長庚, 返身去搭把手, “喝了不少, 這會兒才停了, 鬧着要過來。”
六子是認得李長庚的,側身站在一邊,等三人進來後, 把門重新拴上。
鬧着要過來?可真不像是蘇有辭的作風。
李長庚扶着蘇有辭到廳裏坐下,六子和林原忙着伺候這位祖宗,一會兒去打水一會兒去生火, 他幹脆坐着休息。
也只是夠嗆,他着實想不到蘇有辭會喝醉了。
等他發現時, 蘇有辭一個人快喝了一壇酒,不是千杯不醉的人,半壇子酒也夠嗆,早趴下了。
偏過頭去看蘇有辭, 李長庚搖頭嘆了聲。
他跟袁懷還真是難兄難弟,人家兩口子吵架,負責勸說的總是他們倆,輪流來。
端起旁邊杯子,剛想送至嘴邊,擡眼掃見門口站着的人,李長庚驚了下,把杯子放下,看向門外。
“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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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虞卿拉緊身上衣服,朝李長庚點了下頭,跨過門檻走進廳室。
她睡了有一會兒,是聽到敲門聲和說話聲醒來的,也來不及梳發,只匆匆披了件衣衫和挽起頭發。
還好是李長庚,倒也不算特別見外。
“他……”
“醉了。”
虞卿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李長庚接過了話。
虞卿微怔,看着李長庚,無奈笑了,然後到另一邊坐下,“公子他這陣子可能太忙,偶爾小酌也無傷大雅。”
聞言李長庚認真看着虞卿,想了想仍舊選擇直接挑明,“你真的認為是為了朝廷的事煩心?”
虞卿震住,擡眼看向李長庚,沒有意識到臉上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
為了朝廷的事煩心……?
怎麽可能,蘇有辭這人,是不會為了那些家夥買醉的。
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又不知道怎麽才能說明白這件事,畢竟連她自己都沒想明白。
沒想通的事,說出口反而顯得愚鈍。
“……我也不知道。”
虞卿沒有說,蘇有辭已經好幾日沒有來過的事情,自然也沒有提及那天姜瑟來了的事。
李長庚輕嘆了聲,“我不是在诘問你,只是小魚兒,之前朝雲有句話說對了,你太懂事。”
“什麽?”
虞卿不解,看着李長庚試圖解釋,“這樣不好嗎?”
盡管蘇有辭說過,她可以任性,可以奢望更多,甚至可以要求他,也可以利用他。
可虞卿知道,她不能觸碰蘇有辭的底線,也不能太過越界。
面對姜瑟的拷問,她可以游刃有餘,自信坦然地回答,甚至把姜瑟逼得無路可走。
那是因為,事實如此。
“你們吵架了吧。”
李長庚挑破事實,見虞卿表情凝住,知道自己說中了,“盡管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吵架,可總覺得你們倆是同一類人,應該是比我這個外人懂得如何做。”
同一類人?
虞卿不解,她和蘇有辭哪裏像是一類人,明明完全不同。
“我們不是。”虞卿否認,“長庚哥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和公子的關系,你和袁大哥一樣,都希望我能……我能幫公子從過去的事裏走出來,但我盡力了。”
說完虞卿低下頭,餘光掃向那邊靠着的蘇有辭,唇邊牽開一抹苦澀。
盡力而為,各取所需。
李長庚笑了下,收起了剛才的嚴肅,“我只是覺得,你們好像都在以自認為對方最舒适的相處方式去對待彼此。”
這話有些繞,偏偏虞卿聽明白了。
自以為是的舒适相處方式嗎?好像……是這樣。
虞卿抿了抿唇,悶悶道:“所以,指婚的事是真的嗎?”
指婚?
李長庚愣住,看着虞卿,“你聽誰說的?”
“沒有,我只是——”虞卿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問出這話,吓了一跳之後連忙否認,卻只說了一半就被人握住了手。
“為什麽不直接問我?”
是蘇有辭。
邊上李長庚見蘇有辭醒了,識趣地起身往外走,不打擾這兩人。
感情的事,哪裏是旁人說得明白的,更何況這兩人比誰都聰明,糊裏糊塗了這麽長時間,也到該說開的時候。
李長庚走到院子裏,見林原和六子站在那有些尴尬,不知該不該進去,便朝兩人擺手。
“我勸你們現在都回房去。要是他們明天還記得我這個人,就說我被酒熏着,連夜趕回回軍營了。”
林原:“……”
以前怎麽不知道,李長庚還有說書的天賦。
—
“問、問什麽?”
虞卿面紅耳赤,磕絆着問了句,心裏懊惱到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她怎麽一時想不開,問了指婚的事。
蘇有辭看了眼院子裏,側耳聽了會兒,起身走到虞卿面前,伸手一撈,将人攬到懷裏,随後自己坐下,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我回絕了。”
聞言虞卿瞪大眼,又意識到自己心思太明顯,複又垂下頭,盯着發尖一言不發。
回絕了,指婚的事蘇有辭回絕了。
連日來刻意被忽視的那點酸澀逐漸漫開,壓得虞卿喘不過氣,卻又有種如釋重負的爽利。
輕眨了眼,睫毛顫動,虞卿抿着唇思忖片刻才開口,“公子,我——”
“別再惹我不高興了,宿醉後很難受。”
蘇有辭下巴擱在虞卿肩窩處,用臉蹭了蹭她頭發,語氣比平時要柔一些,“阿卿,你還不明白嗎?”
短短兩句話,猶如千斤重的石塊砸在虞卿心上,原本被強行壓得不起波瀾的心湖,倏然蕩開一道巨浪,層層疊疊摔下來,砸得虞卿有些暈乎乎的。
嘴角不自覺上揚,虞卿勾住蘇有辭圈在腰間的手指,發現蘇有辭手上的薄繭不少,連虎口也有。
彎了眼睛轉過頭,目光直直對上蘇有辭的眼睛,狡黠在眼底一閃而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淡淡啓唇道: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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