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有他在一日,便能護她一……

楊朝雲來時, 見虞卿坐在那裏發愣,不由奇怪,尋常時候來, 不說熱情迎接,也不會和現在一樣愣着毫無反應。

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楊朝雲朝妙玲看了眼,見妙玲搖頭, 心裏更為奇怪了。

這還有事能讓虞卿苦惱成這樣?

那可出大事了, 莫不是和蘇有辭吵架了, 正冷戰。

“楊姐姐, 你一直盯着我瞧做什麽, 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虞卿不解地擡頭, 看着楊朝雲。

楊朝雲起身走到她面前, 彎腰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會兒, 終于忍不住道:“剛才來時見你在這裏發呆, 還以為你不知道我來了,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難道蘇有辭惹你生氣了?”

聞言虞卿失笑, “怎麽是他惹我生氣,不能是我們倆吵架嗎?”

她知道楊朝雲是有意偏護着自己,一是憐她身世, 二是同為女子總歸是偏心些。

“你能和他吵架?你不被他欺負都算好的,他那人的性子, 可不收斂,也只有你當他跟雪球一樣可以呼嚕毛。”

楊朝雲悻悻撇嘴,坐回位置後道:“我聽袁懷說,樞密院這幾日正處理一樁要事, 牽扯出來的人,怕是全家上下都保不住。”

虞卿端茶的動作頓了下,随後道:“朝廷的事我不怎麽聽他說,若是真有證據,那也是罪有應得,對了,雪球這陣子胖了不少,身上毛剪掉,突然變得更胖了。”

話音才落,原本在狗屋裏的雪球蹬蹬蹬跑了過來,圍着虞卿腳邊轉,哼哧哼哧喘着氣。

楊朝雲一臉無語,覺得蘇有辭和雪球還真有幾分像。

尤其是在黏虞卿這一點上,格外的神似。

虞卿彎腰把雪球抱起來放在腿上,手指一下一下替它順着背上的毛,“待會兒楊姐姐喝兩杯嗎?難得來。”

喝酒?

這正要出大事了。楊朝雲心裏只有這一個念頭,能讓虞卿主動提出喝酒,肯定是有事。

兩個時辰後,楊朝雲才知道真正的大事是什麽樣,看着臉頰酡紅,甚至快坐不穩的虞卿,頓時有些心虛起來。

伸手擋下虞卿往唇邊送的酒杯,楊朝雲連忙道:“妙玲,快來搭把手,再喝下去,該麻煩了。”

妙玲正在廚房裏坐着,聽到楊朝雲的話忙擦嘴跑進來,看到虞卿滿臉醉意,傻在了門口。

這、這可怎麽是好,怎麽喝酒了就?

“楊、楊娘子,我、我家姑娘喝了多少這是?”妙玲幾步走到虞卿身邊,嗅到酒味,連忙把人扶着,“她不勝酒力,尋常時候都少得很喝酒,這——”

楊朝雲輕咳一聲,瞧着外面天色,“喝了小半壺,我、我也沒留神,她不知怎麽的,一個人光顧着喝酒。”

邊說邊起身幫着扶虞卿起來,“小魚兒,下回再答應你喝酒,你就是我祖宗。”

妙玲哭笑不得,剛要使勁,虞卿就軟趴趴的往桌上倒去,壓根扶不住。

這下兩人傻眼了,哪裏見過虞卿這副模樣,想要勸說都不知道怎麽勸。

看着也不像是不高興,到底怎麽了這是?

“家裏打翻酒壇子了?”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驚得屋裏兩人一顫,同時往門口看去,就見門外蘇有辭穿着一身常服走來。

蘇有辭示意林原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廚房去,大步走進廳堂,見虞卿趴在桌上,楊朝雲一臉心虛,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

“先說好,是你家小魚兒纏着我要喝酒,我只是陪喝,而且我不知道她酒量這麽差,早知這樣,我就攔着一點了。”

楊朝雲平常還能拿蘇有辭開涮,但虞卿的事她還是有腦子的,就蘇有辭這寶貝勁兒,還能不計較才怪了。

蘇有辭掃了眼妙玲,妙玲立即快哭出來,低着頭不敢看蘇有辭。

“公子……”

虞卿趴在桌上緩緩擡起頭,看向蘇有辭,“你來了?”

原本一身低氣壓的蘇有辭聽到虞卿的聲音,瞬間被安撫,顧不上別的,走到虞卿身邊,伸手扶着她的肩。

“喝了多少?”

虞卿蹭了蹭他的手,“一點點。”

楊朝雲目瞪口呆地打量着蘇有辭,然後忿忿不平地撇了撇嘴,拍拍妙玲的肩後轉身往外走。

走出廳堂,楊朝雲嘴角不自覺上揚。

啧,真是讓人羨慕啊。

虞卿少有喝醉,不過為數不多的酒後都會變得極為乖順,說什麽聽什麽,問什麽答什麽。

蘇有辭吩咐妙玲他們去收拾,抱起虞卿往房間走,替她換了衣裳、擦了臉後才塞進被子。

“公子,你別走。”

虞卿拉住蘇有辭的衣角,“好想你。”

原本打算去換身衣服的蘇有辭被這句話留下,坐在床沿看着她道:“是嗎?”

虞卿以為蘇有辭不信,蹙起眉,覺得自己的話并無問題,蘇有辭怎麽會聽不懂?

難道她要表現得更明顯一些。

想着,虞卿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又指了一下眼睛,“這裏、這裏,還有……總之,都在想公子。”

蘇有辭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無意的撩撥,俯身吻了吻她額頭,“我知道,不過你一直這般坦率,倒是令人驚訝。”

“喜歡你當然要告訴你,不說出來,你怎麽知道呢?”虞卿緩緩合上眼,有些困倦,喃喃道:“我孑然一身,并無珍貴之物,只有這一顆真心尚算珍貴,公子待我大恩、待我歡喜,只得把它交付公子……”

從未有人對蘇有辭說過這樣的話,他自小接觸的禮教便是條條框框組成的。

不能喜形于色,便是将歡喜、悲傷都藏進了心裏,不叫外人窺見半分,連親近的人都有所保留。

替虞卿将面上的幾绺碎發撥至耳後,蘇有辭臉上的笑容如破雲天光般,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

“傻瓜,世上難得真心,你将一顆心全然托付于我,又怎知不是在放手一搏。”

豁出了所有的身家,卻未曾想過退路。

蘇有辭垂眸盯着虞卿的睡臉,笑着搖了搖頭。

罷了,虞卿何須留什麽退路,他便是最安穩的那條路,有他在一日,便能護她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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