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缺課

第二節課下課，課間操時間，學生們穿着校服站在操場上，頭頂着炎熱的太陽，望着站在臺上的校主任，正點名批評幾個班級的學生。

九班的學生聽到自己班幾個作妖的女生名字，紛紛吹着口哨，幸災樂禍。

“九班陳榕韻！嚴重點名批評！周三晚上與三班的鄭涵約在操場打架，行為極度惡劣，扣除學分留校觀察。”

“宋映？沒來嗎？一個星期逃課三天，扣除學分留校觀察。”

楚檸聽到這個名字，心髒突突狂跳，她捏緊手指，站在隊伍裏，望了眼四周，沒有看見宋映的身影。

上課的時候就沒見到她，不知道去了哪兒。

突然下腹一股熱流襲來，她的身體猛地一顫，雙腿站的筆直，忍耐着尴尬。

沒想到來月經。

學習期間太緊張，最容易忽略大姨媽來的時間，而且她身邊還沒有帶衛生巾，與班上的同學并不熟悉，問別人借這麽隐私的東西，她無法開口。

楚檸垂睫，羽毛般的睫毛瞬間遮掩住黑玻璃的慘淡。

炎熱的太陽曬得臉蛋發燙，站了才一會兒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額頭的汗水直冒。

臺上的校主任繼續在嚴苛教誨違反校規的學生。

楚檸唇色漸白，她體質不好，加上低血糖已經開始眼冒金星。

九班的班長是個高個子戴眼鏡的男生，樣貌很養眼，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麽了？”

“我，我身體不舒服，可以蹲下來歇會兒嗎？”

班長掃了一眼她的臉，喃了句：“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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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實在撐不住，緩緩蹲在地上，身體顫抖着，雙手蜷縮着環住自己的臂膀，背脊冷汗淋漓，耳朵嗡嗡作響，悶在塑料袋裏似的。

好難受。

後面一排的丁芃芃與陸娜眼神交流一番，“宋映那邊怎麽說？怎麽一直缺席課間操。”

丁芃芃聳了聳肩，“她向來我行我素，不知道的人都說她為情所困，這種緋聞都能傳出來，笑掉大牙。”

陸娜點了點下巴，“徐舒嬌一個校花，家境不錯，這兩人還挺配的啊，要是她們複合，我這邊妥妥的同意。”

“我他媽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知道會不會複合。”

楚檸蹲了會兒，校主任終于講完冗長的稿子，

解散的時候。

丁芃芃走到她身邊，盯着她蒼白的臉，心疼道：“小可愛，你身體還好嗎？”

她搖頭，“我沒事。”

“老師剛說了，以後不能上課間操可以直接在教室。”

“讓你擔心了。”楚檸溫軟一笑，嫩的像朵花。

惹得丁芃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皮膚真好，又白又嫩，長得這麽漂亮，這麽看比咱們校花順眼多了，一點痘痘都沒有。”

“好了，該準備上課了，不能走我扶你吧。”丁芃芃把她挽起，兩人往教室去。

“宋映，她，她沒來上課。”楚檸好心的提醒。

丁芃芃哦了一下，笑了笑說:“不用擔心她。鮮少有人知道，她是S市衆人仰仗的財閥世家，她在學校從不提家族那點事，人呢比較低調，雖然不上課但是她考試分數分分不差，你可能不知道，豪門那些人都有點不着調的興趣愛好，自身起跑線超越別人一大截，未來甚至被家族安排好了的。”

“這樣……”楚檸猶豫着要不要問她借衛生巾，尋思了會兒，她還是沒能開得了口。

—

一縷豔陽灑進寝室，青郁的樹幹上蟬鳴鳥叫，窗簾舞動，擾亂人心。

宋映裸着身子進了浴室，她向來習慣裸睡，沒有束縛。頭發睡出一個翹起的弧度，劉海遮住睫毛，她恹恹地拿起丢在衣架上的衣服窸窸窣窣穿上。

這個點應該是課間操時間，宋映很不喜歡學習，遲到早退玩得溜，枯燥乏味的書本無法給她帶來生活的樂趣，而夜晚酒吧的喧嚣卻能讓人肆無忌憚的放縱自我。

她換上襯衫，戴上手表，眼角細微吊起，準備回教室上課。

走了段路，回到新城大樓，下課期間，走廊裏都是學生，圍在一起談笑。

宋映轉身進教室，迎面被一個人撞進懷裏，一抹甜甜的味道撞進鼻間。

“啊，對不起。”楚檸頭也不擡趕緊道歉。

“這麽緊張做什麽？”宋映神色慵懶，低頭問她。

楚檸聞聲，擡頭看清來人，滿臉不可細說的尴尬，結巴道：“我，我……請問你有衛生巾嗎？”

宋映沒有說話，走到課桌，從抽屜裏取出一片給她。

這些東西她都随身帶。

楚檸望了望四周，趁着無人發現，趕緊順回口袋，心放松下來，她微笑：“謝謝你。”

說完，轉身就跑。

宋映目光落在她的褲子上，瞳仁收縮，驀然伸手快速揪住她的後領，扯回了懷裏。

楚檸登時吓了一跳，以艱難的姿勢扭頭，“怎，怎麽了。”

“褲子。”兩個字清冷冷口吻。

“？”

“髒了。”

楚檸這才意會過來宋映說的是什麽，夏天穿的薄，姨媽滲透很快會把褲子洇髒。

臉蛋倏然浮出淡淡的薄紅，還有五分鐘打鈴上課，她去宿舍換褲子來不及。

宋映眼角壓低，從抽屜裏把自己的校服抽出來，嘩的一聲甩開衣袖，從後面把校服系在她的腰上，勒緊。

楚檸心髒咚咚狂跳，背脊貼在她懷裏，鼻尖萦繞着她身上的味道。

像檸檬白茶的淳淳幽沁，清淡而香韻，靠近那一刻讓人心安。

校服恰巧阻斷她褲子上的那一片殷紅。

宋映手搭着她的肩膀：“去換吧，這樣不會有人看見。”

楚檸張了張嘴，“謝謝。”

熬到午餐時間，楚檸趕緊跑去宿舍換身幹淨的衣服，她把宋映的校服抱在懷裏，放進盆裏洗幹淨給她。

學校裏評說宋映的話題永遠不缺，可是短短幾天的相處，她發覺宋映并沒有別人口中說的那麽不好，哪些背後說她壞話的人，大抵是沒有跟她相處過。

楚檸來到餐廳，丁芃芃幫她打了飯，她站在她們那一桌，宋映正在吃飯，最近她都在學校用餐，沒有出去吃。

楚檸坐在宋映旁邊，她紮着松散的馬尾辮，額角落下幾縷劉海，穿着寬松的藍白校服，身材纖細瘦小，瓷白的臉蛋在光下泛着瑩瑩的光澤，嫩的滴水。

衣着上始終清新幹淨。

丁芃芃穿着一條裁剪勻稱大方的鵝黃色裙子，價格不菲，随手掏出一只口紅旁若無人的抹了抹唇，對着小鏡子砸了砸小嘴，斜視着站在身邊靜靜吃飯的人，說：“今天周五，下午兩節課放學，咱們去玩會兒吧？”

宋映：“我無所謂。”

丁芃芃問楚檸：“一起去玩吧。”

“我，我晚上有兼職，可能沒時間一起。”楚檸溫柔的回答。

高二她已經私底下找了一份KTV服務員的工作，未成年人不能上臺面，只能在後面短短酒水。

丁芃芃口無遮攔的說了一句：“檸檸，你家很窮嗎？”

楚檸背脊僵硬，手上的筷子沒動，她有點羞澀的咬住唇，開口：“我媽身體不好，平時家裏開銷都要花錢，放假掙點外快平時交夥食費。”

桌邊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怪異。

丁芃芃收起調笑的口吻，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好懂事的小朋友。”

楚檸笑笑抿唇，繼續吃飯。

宋映放下筷子，喝了點湯。深色的瞳仁不經意瞥了她一眼，似是有意無意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