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真話

楚檸嘴裏半咬着一瓣哈密瓜，黑黑的眼珠子睜開，呆滞了幾秒，感覺腦袋上的那雙手溫柔體貼。

她吞咽了口，不由得羞紅了臉，乖乖端正坐在旁邊。

宋映收回指尖，從桌上拿起紙牌洗了幾遍。

徐舒嬌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露娜身邊，眼睛盯着坐在宋映身邊的楚檸，恨不能把她戳出幾個大窟窿。

“誰先摸牌，我翻一下。”

“哎喲，竟然是二方塊。”

“楚檸你先吧，你是新手，我們讓你一次。”

露娜做出一個請示，禮貌讓人。

楚檸完全摸不着邊，掼蛋怎麽玩，她沒玩過，輸了會不會給宋映丢臉。

宋映把牌放在她手邊，神色平淡：“沒關系，我教你怎麽拿牌。”

楚檸點頭，學着宋映地手勢，把牌別好，一張兩張排的整整齊齊，與她行事作風相吻合。

宋映：“除了大小王，二方塊最大。打不過別人，可以拿出底牌。”

楚檸看到自己手裏兩個王，有點不知所措，這怎麽發牌。

宋映打出一張五，楚檸看到手裏有七單牌，打出去。

每一步宋映都像在精心指導她怎麽去走牌，手裏的王炸還沒有丢下，她擔心宋映手裏不好的散牌走不掉，便給她放了水，拆開一個對子，打出3。

露娜看到這牌，開始不滿道：“你兩這麽默契嗎？要不要這樣秀恩愛啊，我開始認真了啊，拆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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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方塊。”徐舒嬌一張牌扔下，直接不讓宋映走牌。

“不要。”

“不要。”

“不要。”

楚檸手裏的牌只剩一張小王最大，要是扔出去，她跟宋映都會輸。

她玩的很認真，像個虛心好學的學生，審題，答題。

宋映嘴角勾起一絲淡笑，把手裏的炸扔出去，三個人沒人要，她放對子走，楚檸再傻也該知道跟一次。

楚檸一看對子，便把手裏的對子出掉，露娜跟徐舒嬌手裏的牌都不是太好，最後底牌肯定要先報的。

“不要。”徐舒嬌。

“炸。”陸娜就是不甘心，嘿嘿笑了幾聲，甩了張散排，報數：“還有三張牌。”

丁芃芃走過來，掃一眼茶幾邊四人，氣氛甚怪。

她看了眼楚檸的牌，哦了一聲，“不用打了，你贏了耶。”

楚檸愣怔的問：“我？”

“把這張牌下了，雙K，還有一張。要不要你們。”

三個人手裏沒有大的，都沒要。

楚檸确實贏了，但是宋映下游。

丁芃芃坐在旁邊，撐着下巴說：“你們都不帶我玩啊，檸檸來唱歌吧。”

楚檸擺了擺手，回絕道：“我不太會唱。”

一唱歌會很緊張，無法唱出完整的歌曲。

“這麽好聽的嗓音怎麽能不唱呢，我給你點個蟲兒飛，你想怎麽唱就怎麽唱，今天有人做東，不要不好意思。”

丁芃芃把話筒塞給她，推到臺上，楚檸抿唇，緊張的心髒噗通狂跳。

她捏着話筒，耳邊傳來蟲兒飛的伴奏，她想人都站到臺上，不唱歌定是會讓大家掃興，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唱起來。

“天上的，的星星流淚……”

她唱歌的聲音很輕柔，節奏卻控制的不好，磕磕巴巴的跟卡碟機一樣。

宋映依靠着沙發，雙腿休閑的交疊，手背抵着下巴尖，黑琉璃的眼睛安靜的觀望她，打量她羞澀泛紅的臉頰，一雙真誠明亮的眼睛，唇角上升的弧度，五顏六色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極了一顆耐心打磨的珍珠。

她的手緊張的捏了捏話筒，多次歌詞失誤，依舊鼓足勇氣把這首歌唱完。

這樣的女孩，在閃光燈下，真的不一樣。

陸娜聽到這首卡碟的蟲兒飛，笑的肚子痛，“楚檸，你唱歌真是要笑死我了。”

丁芃芃噘噘嘴，一腳踩住她的鞋，瞪着眼睛：“閉嘴，唱的很好聽了。”

“好聽，哈哈哈哈。”

徐舒嬌捂住唇，忍住笑，解圍道：“能看得出來，楚同學唱歌太過緊張，我覺得她唱的真的很好聽。”

陸娜嘆了口氣，“舒嬌，你真是太善良了，脾氣溫柔，人長得還這麽美，我看好你跟宋映哦。”

徐舒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已經看開了，一切順其自然。”

“哎呀，我看我們宋映還是喜歡你的，你別看她冷冰冰的，她可不是随便交往的人。”

丁芃芃在旁邊聽着陸娜不停讨好徐舒嬌，氣就不打一處，她就不覺得宋映喜歡徐舒嬌，反而對楚檸有點不一樣。

楚檸走過來坐下，繼續吃着水果，來KTV這種地方，不多吃些會很虧的。

這裏的水果是外面的好幾倍，而且一點也不實惠。

她吃着葡萄，聽到陸娜笑自己唱歌卡碟機，竟覺得确實有些好笑，便跟着笑了。

唱歌的流程走完，陸娜提議大家玩游戲，幾個人商量着，最後選了個真心話大冒險。

陸娜把酒瓶子橫過來，在桌上轉了一圈，瓶口對準誰，輸的人要回答四個人提出來的問題。

五個人圍着茶幾桌眼色行事，按部就班。

陸娜拍了拍手，舉起手道：“我先來。”

“這游戲太侵犯我隐私了，你可別問太露骨的問題哈，不然我就耍賴。”丁芃芃昂了昂下巴。

楚檸一怔，連忙擺手，“我可以不玩嗎。”

“不行。”徐舒嬌立馬否決。

宋映單手放在膝蓋上，靠在沙發上，凝視窘迫的那個人。

從進來開始，宋映就離她很近很近，彼此之間能聞到淡淡的香甜味，她唇邊淡淡的笑意，“玩吧。”

楚檸登時思緒混亂，盼着不要問太過隐私的話題。

陸娜看着他們，不懷好意的的轉動手裏的瓶子，“一、二、三！”

瓶口對準了丁芃芃。

丁芃芃連忙坐直身子，罵罵咧咧道：“有話趕緊問。”

陸娜問：“你小時候有沒有尿床？”

丁芃芃：“尼瑪！”

陸娜：“快說哦，真心話~”

丁芃芃一個冷眼殺過去，嘴裏硬生生擠出兩個字，“尿過。”

“哈哈哈哈哈……”

宋映梨渦淺笑，嗓音慵懶誘人：“我來吧。”

徐舒嬌立即反應過來，目光緊緊地盯着她手裏的酒瓶。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瓶身，指尖一轉，在桌上泛起旋渦。

很快，瓶身指向楚檸。

楚檸鼓着嘴，看見對準自己的酒瓶，倏地睜大眼睛差點噎住，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宋映拍了拍她的背脊，“慢點吃。”

楚檸咽了咽口水，輕聲說：“到我了嗎？”

宋映點頭，“我問你問題，你要說真話。”

“那，那你問吧。”

宋映眼裏藏着笑意，深思熟慮道：“長這麽大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楚檸呆住，搖頭：“沒，沒有。”

“一個都沒有？”

“嗯，沒有喜歡過得人。”她從不知情為何物，只知生活艱難，根本無力享受青春期的情情愛愛。

丁芃芃憐惜道：“原來你還是個小可憐呀，都沒談過戀愛。”

楚檸被說的尴尬，想了想磕巴着回道：“感情的事情強求不得，一切靠緣分。”

丁芃芃表示贊同：“說的也對，有緣有分才是真的好姻緣。”

徐舒嬌接着轉瓶子，瓶口很快對準了宋映，她揚起下巴，問：“這次我來問你。”

宋映沒任何表示。

徐舒嬌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那個人是誰……”

宋映擡了擡睫毛，漫不經心的說：“這是第二個問題。”

徐舒嬌只得不情願的結束話題，她有很強烈的感覺，宋映是喜歡自己的，若不喜歡怎麽跟她交往兩個月。

丁芃芃挽着楚檸的手臂走出了KTV，來到地下車庫準備搭輛順風車。

地下車庫陰暗，光線不明，從出口處吹來一陣涼風散去兩人身上的熱氣，今天大家玩的都很開心。

楚檸準備在這裏跟她分開，出來很晚了，在不回去媽媽那邊會擔心。她媽身體不好，打電話并不方便，通常手機響幾聲，便是在讓她趕緊回家。

手機突然震動幾聲，她解開手機鎖，看了眼上面的電話，是媽媽打來的：“檸檸，你回來了嗎？”

她立即回了句：“嗯，待會兒回家。”

丁芃芃好奇地盯着她的手機，問：“你在給誰發信息？”

“我媽媽。”

“唔，這樣啊，真是好孩子呀，那你坐我們的車一起回去吧。”

楚檸挂斷電話，連忙擺了擺手，說：“不，不用了，我坐公交走回去就可以，我家離這裏不遠，走路也就半個小時。”

丁芃芃心裏一顫，半個小時啊，這丫頭真有耐心。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們面前，車窗緩緩開啓，裏面的男人摘掉墨鏡，四十左右，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扭過頭看向她們，道：“小映讓我帶你們回家。”

陸娜诶了一聲，招了招手道：“大叔你是阿映的舅舅吧，我認識你哦。”

男人臉色平和，“幾位小公主上車吧，我送你們。”

“既然是宋映安排的，那我們走吧。”丁芃芃繞過車開門坐到副駕駛座位上，對着窗外的楚檸說：“你真不上車一個人嗎？”

“嗯，你們回去吧，我先走了，周一見。”

徐舒嬌望了她一眼，坐上車，嘴角凝着笑，沒有說話。

宋映對這個女生八成沒意思，不然也不會把她一個人落下。

楚檸望向遠行的車輛，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随即一路小跑來到公交站臺，夜晚路上車輛川流不息，霓虹燈照耀着整個城市。

一輛白色SUV嗖的一聲停在她面前，楚檸微微擡頭。

宋映把目光移向車窗外嬌小的身影，眉眼舒展，撐在方向盤上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楚檸眨了眨眼就，一瞬的愣怔，她站起身，讷讷道：“宋映，你，你怎麽沒有回去。”

“我來接你回家，這麽晚，你不會以為還有公交？”

楚檸望着公交牌，時間已經過了，确實沒有公交。

“不要磨磨唧唧，上車我送你。”

轎車在燈光微亮的隧道裏行駛。

楚檸微微嘆了口氣了，靠在副駕駛座位上，低頭，默不作聲。

“那個……未滿18歲可以開車嗎？”楚檸小聲試問。

宋映嗓音低沉：“不能。”

那你為什麽……

這句話她沒能問出口。

宋映看着前方，一盞盞霓虹燈，半明半暗的從她眼前晃過，“我昨天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楚檸歪了歪腦袋，思索着：“什麽？”

“你很缺錢麽？”

她心口一滞，默然垂下睫毛，抿着嘴唇，過了許久，低軟軟的開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