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陳楚圓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有一點複雜。
複雜就複雜在,原本她短期內是沒想過要跟曲深玉發展出更近一步的關系的,那樣進度有一點太快了。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要求曲深玉去次卧睡而不是她們一塊睡了。
當然,她也清楚計劃趕不上變化,凡事都得講究一個順其自然,并不一定什麽事都會按照計劃中的那樣發展,可……在醫院跨過了這一步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甚至,她們還是開着燈的……
陳楚圓的羞恥心在事後有點姍姍來遲。
她看向曲深玉,較真起來,她們其實也沒有做很越界的事,畢竟兩個病人還能做什麽,她就是一路從曲深玉的眼睛親了下去而已,但也沒有親到很下面,連褲子都沒有脫,并沒有出現什麽限制級的場面。
但陳楚圓心情仍然覺得有點複雜。
她不是沒有見過曲深玉狼狽時的模樣,雖然大多數時候曲深玉的情緒不外顯,無論何時都會讓自己保持着整潔、內斂克制的狀态。她皮相生得清冷,還沉默寡言,外人又沒有讀心術,誰第一眼看到她時都會覺得她是個标準的高嶺之花。
在陳楚圓看來,她裝腔作勢确實是有一套的,因為她把什麽都憋在心裏,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本性是什麽了。
可現在她卻完全卸掉了僞裝。
就算是在情-欲達到巅峰時,她看向陳楚圓的眼神也始終保持着一分克制,任她施為,卻連稍重一點的氣音都不讓自己吐露出來,與其說是過分害羞,倒不如說只是在下意識的克制自己。
但她整整齊齊扣在身上的襯衣卻早已不翼而飛,光下瑩潤的肌膚被添上了許許多多暧昧的痕跡,看着便讓人臉紅,相比之下,反倒是陳楚圓的衣服都至始至終整整齊齊的扣在那裏。
陳楚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這種情況下說什麽都有點奇怪,便只繃緊下颌,伸手把燈熄滅,重新躺了下去把曲深玉往懷裏帶。
這是跟之前抱她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陳楚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就是感覺不太一樣。
她不自覺的屏息起來,在此時反而奇怪的生出了點難為情,還有一點明明呼吸正常卻仍然缺氧的錯覺。
曲深玉伸手抱住她,輕聲道:“晚安。”
陳楚圓嘴微張,張合了幾次才輕輕說:“晚安。”
室內重新陷入沉寂,一夜的時光也尤其漫長,後頭陳楚圓還是被疼醒了幾次,不知道是單純的傷口在疼還是體內的細胞組織在工作,總之無論是哪種原因都讓她後半夜仍然睡得不安穩,但她沒有吵醒曲深玉,不然她覺得曲深玉又該哭了。
明明她才是那個受傷更重的人,偏偏曲深玉還把她的活給搶了。
窗簾被拉開發出了明顯的聲響,陳楚圓睡得本就不安穩,聽見聲音立馬就醒了。
她側過頭掃了一眼曲深玉,是她拿遙控把窗簾拉開了,換作平常,被人吵醒陳楚圓早該暴躁起來了。
但她現在卻好像連火焰升起的苗頭都沒有。
陳楚圓坐起來,将頭擱在曲深玉肩上,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的,已經重新穿上了衣服,襯衣紐扣扣得一絲不茍,但襯衣的領口再高,有些痕跡也仍然沒能被擋住,那是她之前親吻過的地方。
安靜的房間完全放大了感知,夜晚和白天就像是清醒與荒唐的分界線,羞赧和緊張順着脊柱向上攀去,只留下了一種明顯的窒息感,讓曲深玉僵在那兒,呼吸一下子就變沉了,被注視着的地方更像是滋生出密密麻麻的癢意。
陳楚圓看着那印記,經過一夜的發酵,她頸側的痕跡更深了,明顯得讓人覺得做出這種行為的人着實惡劣,看得她耳朵不由燙了起來。
“喂,曲深玉。”陳楚圓有點不太自然的移開視線。
曲深玉側頭看她。
陳楚圓努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戳了戳她頸側的痕跡:“要不要讓醫生來看一下啊?”
曲深玉:“……?”她沉默了一下,有點茫然地看着她說,“我們昨天也沒做啊,看什麽?”
“誰跟你說是這種事了?!”陳楚圓惱羞成怒,“我又不是沒上過生理課!”
她氣得立馬離開了曲深玉,語速飛快地說:“你脖子上的痕跡看着有點嚴重,我記得以前在新聞上看到過,有情侶親脖子的時候把對像給親死了,你身上這麽容易留下痕跡,當然得找醫生查一下!”
她厚顏無恥的把鍋甩給了曲深玉,理直氣壯地看着她,幾秒後,她的視線漂移出去,落在角落的綠植上。
曲深玉斂了斂思緒,陳楚圓昨天很用力的在她身上碾了又碾,親得她都有點缺氧,仿佛藉着這樣的動作,才能壓下她想要進行更深入的行為的欲望一般,而這樣一來留下的痕跡自然也重,她輕輕說:“那是因為你昨天親得太用力了。”
更何況,拿這種事去看醫生,曲深玉覺得自己還沒有那樣的厚臉皮。
“你什麽意思?”陳楚圓被噎了一下,有點惱羞成怒,“又不是我主動的,昨天明明是你自己……!”
曲深玉趕緊捂住她的嘴:“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說了,”她沒辦法在大白天談論這樣暧昧的事,看着陳楚圓的目光帶着點隐晦的、不明顯的纏綿,她輕輕道,“你要是不想這些被別人看見,我去找件高領的衣服擋擋,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了。”
陳楚圓在她的目光和言語之中,短暫的怔了一下,才忍不住別開臉去,輕哼一聲:“關本小姐什麽事?你覺得自己不會不好意思就這麽出去呗!”
她說着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頸側。
昨天曲深玉也親了她,但她親得很溫柔,別說痕跡了,就像蜻蜓點水一般,除了在心裏留下了點漣漪以外,什麽都沒有留下。
兩廂對比,她的行為,确實顯得有那麽一點過分糟糕。
曲深玉看着她的動作,心頭像是被燙了一下,她飛快地垂下眼睫,不再去看。
陳楚圓抿了下唇,才說:“過來。”
她高傲地擡起下巴,指了指自己頸側,“這裏,快親!”
她的語氣一點都不好,兇巴巴的,曲深玉有些困惑,不明白她在想什麽,但還是湊了過去,隐晦而輕緩的親了一下。
陳楚圓心髒咚咚,曲深玉的動作明明很溫柔,但莫名其妙的反而讓人覺得更難以忍受起來,她本能擡手按住她,語氣裏頤指氣使的意味很濃,又帶着點綿軟的嬌氣:“你用點力啊!”
這着實難到曲深玉了,她根本沒辦法那樣做,哪怕她知道這并不會傷害到陳楚圓。
她閉了閉眼,就像是在叼着奶貓的後頸,牙齒輕輕的摩-挲起來,讓陳楚圓不自覺蜷了一下手指,仿佛想抓住點什麽。
她也果真抓住了曲深玉的腰:“再用力點。”
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瓷白的肌膚上,高傲的大小姐指使着她的裙下之臣‘侵-犯’着自己,碾轉反覆,終于艱難的留下了一個不明顯的痕跡。
陳楚圓拿出手機照了照,滿意的揚了下眉,理直氣壯地說:“扯平了!”
曲深玉眸光輕輕一動,不自覺想到剛剛自己起床穿衣服時看到的那些密集痕跡,時至現在仍能讓她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酥-麻癢意。
她唇角彎出了一抹不明顯的弧度,附和着她:“嗯,扯平了。”
曲深玉忍不住攀上陳楚圓的肩,四目相接,她低頭,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
這是她少有的主動,哪怕是昨天晚上情-動時,她都是十分被動的,連扯着她衣擺的動作都既輕且柔,仿佛只要陳楚圓稍有不滿,她就會立馬松開,就那樣克制的承受着一切。
不會拒絕,但也不會傾述自己的感覺,是她獨有的克制的、無聲的喜歡。
陳楚圓一點沒客氣,無比自然的回親了回去,曲深玉後背一麻,輕-顫着的長睫重新遮住了眼睑,将自己又毫無保留的送了過去。
陳怡女士拎着折疊輪椅開門時,兩人都還沒有分開,陳楚圓扭頭,目光相接的一瞬間,她惱怒的把枕頭砸了過去:“媽!你怎麽不敲門啊!”
“我哪知道你今天醒這麽早!這才七點!”陳怡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把輪椅放在地上。
陳楚圓更理直氣壯:“我疼醒了不行!”
她們看上去一點都不覺得尴尬,只有臉皮薄的曲深玉臊得臉通紅,默默地下了床,默默地走進了衛生間把自己關進去。
陳楚圓把另一個枕頭也砸了過去,一說到疼就忍不住委屈起來:“我一晚上都疼得沒睡好!你們怎麽能都回家不陪我!”
明明是她自己要求不讓人陪的,陳怡想着曲深玉還在,就沒想打擾她們當個電燈泡,不然她哪裏會走,但現在說這些顯然是沒有意義的,陳怡一聽她說疼眼睛就紅了:“怎麽會疼得睡不着呢?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告訴醫生了沒?”
她拉着陳楚圓的手腕,好像對方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似的,瞬間打斷了陳楚圓的施法,陳楚圓根本不想讓家裏擔心,畢竟本來也只是輕傷,但她開口卻還是不自覺帶了點委屈:“醫生說這是正常的,要疼好幾天,吃了止痛藥都沒用。”
陳楚圓能在破了個口子時嚎得驚天動地,真正受罪時反而比較能忍,但也是只是比較而已,她本來就受不得委屈,眼淚忍不住重新落了下來:“我再也不想去J市了!”
陳怡心疼得抱住她,手輕輕撫着:“沒事了沒事了,你爸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麻辣兔頭。”
陳楚圓:“……我現在吃不了辛辣刺-激的東西吧?”
陳怡頓了一下,立刻甩鍋給楚阜寧:“你爸怎麽能這樣呢?!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媽這就去給你買粥!”
陳楚圓冷笑了聲,她早就習慣了一家人也就管家稍微靠譜點的情況,目光掠過門口靠着的東西:“那是什麽?”
陳怡:“輪椅啊!”
“……給我的?”陳楚圓震怒,“我腿又沒斷,給我帶輪椅幹什麽?還這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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