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齊水這幾天狀态不好，上課總走神，被班主任逮到過好幾回，要不是看在她最近單元小考的成績有所提升，否則分分鐘喊家長來談話。

她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孟千卉最懂了，課間操時間，兩人在操場上劃水，趁着班主任轉過身的空檔，孟千卉沖她狠狠擠眉弄眼。

“幹嘛！”齊水有氣無力的搭理她。

孟千卉伸展運動做得格外敷衍，跳進點問她，“我還問你幹嘛呢，最近太用功補課哦。”

就是話裏有話嘛，晚上誰給她補課，還不是她姐給推薦的大學霸江淮封，提起他，齊水的神情不經意間又低落幾分。

“有事？”課間操終于糊弄過去，孟千卉挽着她胳膊追問。

齊水搖頭，從口袋裏掏出兩顆大白兔，孟千卉非常自覺拿過去，繼續，“怎麽就不是了，分明就是他啊！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麽談戀愛讓人成績下降，全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的，天天想這些有的沒的，哪有心思搞學習？”

齊水眯起雙眼，扭頭看她順便掐了一把她的手背，“你好意思說我，孟姐，到底是誰整天學長好學長棒的？”

孟千卉抿嘴微笑，“大小姐睜開眼看看吧，我這些天有逃課嗎？”

“嗯？”仔細想想，她好像是收斂了許多。

孟千卉：“對吧，學業為重！我反正是收心了，你呢？”

“我？”齊水嘆氣，“我就沒把心送出去過。”

“呵呵。”

齊水小聲嘀咕，“愛信不信。”

孟千卉突然拍上她腦門，齊水皺皺眉，“幹嘛打我？”

“打你是為了告訴你，中考比高考還難，要是考不了高中還讀什麽大學啊，想一想是不是特別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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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水好奇的是孟千卉的改變，太不真實了，明明前些時候還對鄭一聲迷得要死要活的人，怎麽今天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比起她自己那點煩惱，孟千卉的“雞血”倒是讓她疑惑不已。

“千卉，你……”

“啊，上課了，快走吧！”

哪有人會在如此短時間裏改變自己，如果有，那一定不會是孟千卉，但事實上就是她，這更不對勁了。

齊水坐在孟千卉後面，她上課走神時就盯着她的後腦勺，還給同桌小胖傳紙條，問他最近有沒有發現孟千卉的異樣，真如她所料，小胖也發現了她變得愛學習了。

孟千卉的成績一直比齊水好，屬于穩上重點的那種，這也是為什麽班主任對她偶爾的早自習逃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再加上孟千卉的叔叔是高中部的教導主任，她父母也是三中的老師，班主任管不了還有她家長可以管。

孟千卉性格開朗，活潑的不是一點兩點，是怎麽都靜不下來的那一類人，要讓她說些學習上的大道理還不如讓她去看帥哥打籃球，這才像她本人。所以齊水才懷疑她是不是壓了些心事。

原本下了晚自習就回家的齊水，臨時決定去孟千卉家睡覺，她們關系好，時常開展夜聊活動，只要孟千卉給齊水爸媽打個電話，說學習太晚之類的話，齊水就不用回家，他們也不會擔心她的安全，畢竟孟家父母都是老師，家教得以保證。

既然不用回家見江淮封，齊水美滋滋的和孟千卉去了夜市吃串串，然後回孟家夜聊。

期間，齊水只給父母發了消息，并沒有給江淮封消息，當江淮封在齊家等了半個小時，他終于坐不住了。

夜市，路邊攤。

齊水按斷了來電，一次又一次，第三次時孟千卉搶了過去。

“怎麽不接？”她瞟了一眼來電備注，并沒代她接聽只是舉着。

齊水吸了口果汁，“我沒跟他說不回家，估計催我回去補課。”

孟千卉把手機還給她，停了幾秒，“那你直接跟他說清楚呗。”

“我不想跟他說話，反正我爸媽會跟他說。”

“哦？”孟千卉轉到她跟前，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着，“确定哦。”

不确定。

因為齊家父母壓根沒跟江淮封說這回事，等江淮封給齊雲開撥打了電話才知道齊水去了哪，而電話裏齊叔叔告訴他，“你還沒回去啊，我們以為你早就回家了，水水不是說會告訴你嘛？這孩子怎麽迷迷糊糊的。”

這頭，江淮封反倒是笑着給齊水解圍，“不是，齊叔，我才看到她給我發短信了，我先前沒怎麽注意。”

“這孩子，怎麽不直接給你微信，或者打個電話多好，回去我好好說她。”

“不用不用，齊叔，那我先回去了，您忙。”

“好嘞，回去注意安全。”

江淮封當然沒有收到任何短信，他甚至連齊水的電話都打不通，至于微信麽？

呵，拉黑了。

孟千卉的房門敲響了三聲，孟阿姨走進來給兩個孩子送牛奶，并囑咐不要學習的太晚，齊水是家裏的常客，叔叔阿姨對她好，齊水小嘴甜能哄到他們心坎裏。

房門一關，齊水抽出抽屜裏的漫畫說：“千卉，阿姨哪裏有你說的嚴格，我看就挺溫柔。”

孟千卉在一旁弄指甲油，白一眼她，“就你嘴甜，平常怎麽不見你對你爸媽說那些肉麻兮兮的話，小丫頭片子兩幅面孔呢。”

齊水：“我還是會分場合的好不好。”翻了幾頁不帶勁了，放下漫畫，撐起腦袋盯着她，“喂，我都來陪你了，你不跟我說實話？”

“什麽實話？”

“還裝？”齊水推推她胳膊，“就你學長呗。”

這一推，孟千卉的指甲就塗外面去了，她反問：“那你呢，你為什麽拉黑江淮封啊？”

齊水懂了，“我先說，我說完你再告訴我你的原因。”

她和孟千卉并排躺着，橫着躺，雙腿撐在牆上，頭發從床沿垂下去，這種時候最舒服了。

噼裏啪啦一頓解釋，齊水再次深思，“我到底喜不喜歡江淮封啊？”

孟千卉：“這還不叫喜歡？那什麽叫喜歡？”

齊水想了想，“像你一樣為學長癡狂，一心一意只想他，這種就是吧。”

“不對。”孟千卉說，“大人們總覺得我們還小，什麽都不懂，只要好好學習就能得到最美好的未來，至于感情什麽的最好不要碰，連有一點苗頭都不要有才好。”

齊水搞不明白，“千卉，你說這些與我說的有關嗎？”

孟千卉俨然過來人的語氣，“所以你還小呢，你不懂真正的喜歡是變得更優秀，像他一樣，能并肩而行。”

“像誰一樣？”齊水還迷糊着，“鄭一聲學長？”

孟千卉的視線不知落在哪裏，眼神虛晃，“你知道我爸媽為什麽不阻止我逃課去看學長嗎？”

“為什麽？”

“因為他們見過太多叛逆的學生，而我們正處于這個時期，只要阻止我，我一定會更加瘋狂的追學長，但如果他們不管，我反而興趣會降低。”

齊水揉揉眼，有點困了，“但你喜歡他呀。”

孟千卉戳戳她的臉，“喜歡有什麽用，他又不喜歡我。”

不喜歡所以只是沒有結果的單戀，父母早就猜到這種結局，加上孟千卉看到鄭一聲身邊的其他女生，更加确定她不會有完美的結局。

“他的籃球打得好，早就被省隊看中了，我叔叔是他們教導主任，那天來我家特地跟我說了這事。有時候家長什麽都不說，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了，估計我做的那些都像個笑話吧，而且我告白了，他拒絕了我。”

等了好一會，孟千卉沒聽到她的回應，只聽到她沉穩的呼吸聲，孟千卉自言自語笑道：“你還真是秒睡，我該說的都說了，沒聽見可是你的損失！”

孟千卉特意去捏她鼻子鬧她，齊水反手打過去，似醒非醒嘀咕幾句，找到枕頭又睡着了。

“汽水啊汽水……”她們雖然是同齡，但她的确比齊水早熟。

孟千卉剛要躺下，齊水的手機屏幕亮了，孟千卉拿起看了一眼，自動解鎖了。

……呃，她可不是故意的。

誰叫那個備注為“讨厭鬼”的人一連發了好幾條呢。

齊水起床氣重，她已經鬧過她一次可不敢再來第二次，手機解了鎖，孟千卉沒有打開她的短信，放好手機又給她蓋好了毯子才關上燈睡覺。

小夜燈亮着，孟千卉想起那天的告白。

鄭一聲滿面嚴肅的拒絕她，“同學，我見過你很多次，首先我非常感謝你的喜歡，但是我目前不打算談戀愛，我只想好好打球，你還小，要以學業為重，而且快中考了，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績。”

“忘了告訴你，謝謝你的水，以後不要逃課來看我訓練了，我馬上要去省隊，你也要加油！”

去了省隊意味着他的夢想完成了一半，而她呢？

第八夜。

調酒師調了新的特飲，他對吧臺旁喝了一晚悶酒的男人開口，“江少，賞臉取個名字呗。”

“随便。”江淮封一手滑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回他。

調酒師聳聳肩轉頭去問其他人，“蔣帥哥，你有什麽建議？”

“暗夜蔓橘。”聲線清冷，透着點不可一世的孤傲。

“有點意思。”調酒師把特飲推給他，“既然你給了建議，這杯酒送你了。”

“謝謝。”

男人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轉身走人，人影子看不到了，江淮封才稍有興趣的擡頭，“阿傑，這人看着陌生，第一次來？”

調酒師搖搖頭，“倒也不是第一次來，之前都是跟着司小姐的朋友過來的，據說是準男友，反正都是傅先生的朋友，見過幾次。今天是他第一次獨自來，過來喝了幾杯，他長得挺帥，就他坐這幾分鐘來了好幾撥人要微信要電話的，行情是真不錯。”

“懂了。”江淮封拿起手機也打算走了，調酒師攔住他，“江少，你不等陸先生？”

“不等了，他們社會精英大忙人一個，我等他們幹嘛。”

江淮封背着他揮揮手，一臉痞氣，路過的經理也要恭恭敬敬對他行禮，完全是貴賓級待遇，舞池裏的女人偶有想靠近的意思，還沒打完招呼就被經理阻斷了，“美女，省着點力氣去找旁人吧。”

美女不死心，仍舊想認識對方，卻被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保安攔住，最後只能看人越走越遠。

“省省吧，在第八夜你可以勾搭任何男人，唯獨那兩個你高攀不起。”

“哪兩個？”

“還能有誰，老板咯。”一個名草有主，一個還未心動。

踏出店門，江淮封瞬間覺得自己耳根清淨了，第八夜雖然玩得不夠野但好歹也是個蹦迪的夜店，江淮封今晚不補課，在第八夜呆的時間反而比平時要短，十一點整，往常他剛踏進第八夜，今晚這個點他想回去睡覺了。

他喝了酒，不開車，喊了代駕。

在路邊等代駕，傅言昇的電話打來。

“今天的局不給力？”意思是怎麽回去這麽早。

江淮封“哼”一聲，“你把場子讓給我，自己卻飛去國外潇灑，好意思？”

“你本該對第八夜負責，畢竟你也是老板之一。”

“得了，咱改明兒賣了呗。”

“還不急，再等等一定會賣個好價錢。”

江淮封來了興趣，“聽上去有了人選。”

“嗯，城北的項目有一位對手來勢洶洶，他姓蔣。”

江淮封挑眉，再聽他道：“蔣野，你今晚見過他，他的真名叫蔣承烨，是桃桃好朋友的男友。”

“哦，蔣家人，城北的項目我家老頭是其競争對手之一，他們為這塊地争了三年，我家老頭都拿不下來的地他憑什麽拿下來？”

“城北項目之所以頑固到拿不下來，是因為那家修車廠不肯搬遷，蔣野現在是那家修車廠的員工，同時也是女老板的男朋友，你明白的，愛情會讓人頭昏到失智。”

“……失智……蔣野好手段。”

傅言昇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一樣珍惜來之不易的感情，他今天敢背叛車廠，來年某天一定會後悔莫及。”

“你……不對……”江淮封好像悟出點什麽來，“那家車廠老板不是司小桃的朋友嗎？你不阻止？”

“我提醒過她。”

“就這？”

“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但我會幫她解決其餘問題，以及等着蔣野的後悔。”

“希望如此。”

“淮封，還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訴你……許瑤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