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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七十二小時,梁汝蓮和老兵們一分一秒地争取,國家在向利國施壓,航母披月踏浪。

示威人群大概沒想到,他們也起到了作用。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現在依然不能拿利國大使館怎麽樣,但民間反應,向來是利國搜集的重要情報之一。

利國大使館內,外交官埃倫斯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一只眼睛貼在玻璃角,小心翼翼觀察外面的抗議人群。

南斯拉大使館被炸時他還是個學生,有次偶爾在酒吧遇到過一名當時的參與人,他大概喝多了,眉飛色舞講述當時的情況。

其中有句話讓他深深感受到祖國的霸氣:利國不允許任何國家在經濟,軍事等方面造成威脅,哪怕是誤炸!

華國人多?沒事的,過段時間就忘了!

現在他很想告訴這位參與者:哪裏有忘?都二十年了還沒忘呢。

作為駐華大使館外交官,他感受頗深,什麽叫日新月異,這個神秘的東方古國,真的就像醒來的巨龍,短短幾十年重回世界之巅!

熱搜內容他看了,且第一時間彙報給了有關部門。

伊國海灣的事,以他的級別雖然接觸不到真正的機密,但結合梁汝蓮的直播,大概能猜測到要做什麽。

再重複二十年前的套路,等着承受這個國家的怒火吧。

一件二十年的陳年舊事都能掀起這麽大的仇恨,全國暴怒,如果再來一次,後果連他都不知道會這樣。

兩個大國有開戰的可能,最差的,本國企業将會失去最大的海外市場。

這對于倒退多年的經濟是一場滅頂之災。

朦朦胧胧路燈下,有駛過的車輛長摁喇叭,刺耳的鳴笛聲仿佛在宣洩壓抑太久的憤怒,在警告。

示威的人越來越多,大概發現喊口號沒用不夠氣勢,有人帶頭唱起了歌。

“這是我們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處都有青春的力量!”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獵槍,這是英雄的祖國,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埃倫斯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叫《我的祖國》。

但他從來沒有聽過數百近千人用嘶吼的方式唱。

那澎湃激昂的情緒,震的玻璃嗡嗡作響,尤其豺狼獵槍等幾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讓他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埃倫斯頭皮發麻,會不會沖進來?

華國的治安很好,大使館門窗沒有安裝防爆措施,想沖進起來不難。

他腦中閃過各種可怕的畫面,沒發現,外面很多人眼含熱淚。

祖國,祖國從未距離如此之近,他們為祖國一路艱辛走來而落淚,為祖國的強大而落淚,他們把這首歌唱給無數遠去的先烈英靈。

祖國強大了,你們看到了嗎?

悲壯激昂的歌聲一遍又一遍,埃倫斯感覺不能再繼續下去,蹲在窗下掏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幾乎秒接通,話筒裏傳來女警小姐姐溫柔平和的聲音:“你好,這裏是報警中心,請問您是埃倫斯先生嗎?”

作為駐華大使,座機和工作人員的手機號碼在警局都有備案。

“是的,尊敬的警察小姐,您好,我需要幫助。”埃倫斯松口氣,瞬間有了安全感,他非常喜歡華國人對待工作的嚴謹态度,“現在大使館外聚集了大量人群,他們看起來情緒有點激動,我有點擔心,請立刻出警……”

他一口氣說完過了好幾秒,話筒裏才傳來警察小姐姐不緊不慢的聲音:“哦,抱歉,埃倫斯先生,我聽不懂英語,懂英語的同事下班了,您是迷路了還是什麽?”

埃倫斯:“……”

他聽出來了,故意的。

埃倫斯會華語,不過說的不怎麽流利,情況又太緊張,下意識說母語。

埃倫斯深呼口氣,用半生不熟的華語再次重複自己的請求。

“噢,天啊,您現在一定很害怕吧,埃倫斯先生,請您放心,我們華國政府肯定會保證您的人身安全,在警察未趕到之前,我先向您提供理論保護幫助——除了警察,什麽人都不要開門,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比如壁櫥內,沙發底,桌底……”

埃倫斯:“……”

足足等了一分鐘,當聽到用被子蒙住聽首音樂有助于舒緩心情時,埃倫斯終于忍無可忍,低聲打斷道:“警察小姐,我是成年人,不是獨自在家醒來怕黑的孩子,我現在只有一個需求,請你們盡快出警。”

“好的,埃倫斯先生。”警察小姐姐鄭重道,“您是利國的駐華大使,是我們華國人民的老朋友,好夥伴,我們有責任有義務照顧好客人,請問您的具體地址是哪裏,什麽街道什麽小區,如果記不住,請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标志性建築物……”

埃倫斯:“……”

确定了,的确故意的。

記得剛來華國時,華國人看他的目光好奇又尊敬,生怕不小心哪裏冒犯到。實際上,世界上很多國家的人都這樣,利國,全世界最自由最富裕的天堂。

按照華國本地語言,叫崇洋媚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待遇沒有了。

他走在大街上,沒人再圍觀或者指指點點偷偷打量,甚至有個年輕的同事喜歡上一位華國姑娘,誠意滿滿布置了場浪漫表白。

結果被拒。

那位美麗的華國姑娘委婉道:抱歉,我更喜歡華國男人。

曾經讓很多人趨之若鹜的綠卡,漸漸失去了魅力。

挂掉電話三分鐘後,埃倫斯接到出警人員的電話。

“埃倫斯先生,很抱歉通知您,通往您那裏的道路發生嚴重擁堵,您知道的,我們華國有句老話——法不責衆,當前民衆情緒激動,請您先想辦法保護好自身安全,我們會盡快到達現場。”

“……”埃倫斯飛快看了眼越來越多的示威人群,飛快跑到二樓,看了眼屋後空空蕩蕩的路,他真害怕了,他還知道句華國諺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們——可以開導航,後面的小路沒人。”

大使館門前是條寬闊的主路,後面,是條通往居民區的小路。

電話裏的警察沉默十多秒,嘆口氣:“恐怕不行啊,那條路今天好像限號。”

埃倫斯:“……”

他還是不了解這個國家的人民,這種緊要時刻,怎麽會給國家添亂呢?

養老院內,梁汝蓮低低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像是能穿進靈魂深處。

“薩爾茲,棘突朋友們,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這個問題,棘突武裝份子早就很困惑,不用薩爾茲回答,好多人大喊:“為什麽?”

“因為,我在救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我自己。”梁汝蓮沒把握說服衆棘突份子,以唇齒退敵,哪有那麽容易,但以理臨陣動搖點軍心還是能争取的,“如果我沒猜錯,利國人應該給你們下了死命令——一定時間內拿不下,這裏便是你們的墳墓,對嗎?”

空氣安靜數秒,數千棘突份子議論聲活像一大群蚊子。

薩爾茲狠狠瞪了眼不打自招的衆人,舉起擴音器:“不錯,梁,你非常聰明。”

“您過獎了,能讓你們不怕得罪華國,不怕死亡子彈,也就這個原因了。”梁汝蓮語氣歡快道,“但現在各位可以放心,至少暫時,我們都安全了。”

議論聲更大了,這次是驚喜,不用擴音器就能聽到不敢置信的大喊聲:“真的嗎?”

“是的,我可以向國旗起誓,我們安全了。”梁汝蓮這會說的是棘突語,即使利國人能聽見,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我想接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确切說,我這裏有位先生想和你們聊聊。”

暫時解決危機,不意味着徹底解決,就像已經點燃的引信,梁汝蓮能做的相當于用手掐住,早晚要松手,

利國人不會放棄的。

唯一有可能阻止這場戰争的,只有一個人。

擴音器遞到了榮光首領阿爾伯茲手裏,他剛一開口,就被阿爾茲和衆人驚呼聲打斷。

是同胞也是敵人,聲音太熟悉了。

“是你,阿爾伯茲?”薩爾茲低低的怒吼從大喇叭裏傳到樓頂,“原來你當了華國人的走狗。”

其他人同樣憤怒,跳腳怒罵。

就說嘛,剛才為啥會有那麽多火力點。

同時又疑惑。

武裝份子和武裝份子不同的,阿爾伯茲這人怎麽說呢,太清高太理想化,整天一副救世主的悲憫模樣。

他怎麽會投靠華國?

“我沒有當走狗,我來,是為了國家。”阿爾伯茲淡淡道,“薩爾茲,你投靠利國人無可厚非,但有一點我絕不允許,不可以拿我們國家的未來當賭注。”

“利國人為什麽要不惜以代價這麽做,中間的秘密,你應該知道了吧,那我要大聲問一句,你敢不敢,就在此刻,大聲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大喇叭似乎有點承受不住這段話的重量,發出聲長長的滋啦噪音。

除了薩爾茲,衆棘突份子都不知道,私下裏沒少發過牢騷,被當做工具行,賣命不可以,為什麽要和華國人死磕?

為什麽辦不成事利國佬要殺他們?

無數雙疑惑眼神聚集到薩爾茲身上。

“看來你也知道這個秘密了。”薩爾茲發出聲冷笑,“那麽你該明白,當下的局面,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阿爾伯茲,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保證,一切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有第二條路!”阿爾伯茲低低道,“按照國際公約,當一個國家陷入戰亂,任何國家不得無理由出兵幹涉內政,薩爾茲,帶着同胞們離開吧,我們一起離開,利國和華國的戰争,我們參與不起。”

“這個國家已經傷痕累累,即使你贏了又如何?你想過沒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我,在場所有的同胞們,不該在屈辱中死去。”

這番話,除了梁汝蓮,只有兩人能懂。

利國才不會留下把柄,唯一的生路,幫華國度過這次劫難,獲得一個大國的感激。

能牽制利國的,能拯救伊國的,只有華國!

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太陽,像是要下雨了。

國內,網友心急如焚,直播間依然只有畫面沒有聲音,而且畫面對準某個空地好久一動不動,不過看起來武裝份子沒再動手。

莫非真的被吓住了?

夜漸漸深了,明天還要上班上學,絕大部分人不得不睡去,也有不少人,熬夜死死盯着畫面,雖然知道遠隔千山萬水沒啥用,但就是不放心。

太陽從伊國落下,從華國升起。

淩晨五點,城市曙光初現,直播畫面變成了黑白色,守了一夜的網友打個哈欠,以為就這麽平安過去準備睡覺時,畫面忽然閃過個人影。

似乎考慮到國內網友心情,攝像機方向對準的正好是養老院門口的路,也就是數千棘突武裝份子聚集的位置。

此刻,出現一個表情木然的少年,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眼睛直勾勾的,沒幾步,似乎感受到什麽,忽然擡頭。

一雙呆滞雙眼正好對準攝像頭,變成了血紅色。

看到這一幕的網友頓時吓的起了身雞皮疙瘩,太像恐怖片了,雖然知道晚上拍照眼睛為何會變紅的原理,但配合少年死氣沉沉的氣質,像個出來吸食人血的小鬼!

熬夜觀看直播的人來自各行各業,直播間裏,忽然有人快速刷屏。

“人肉炸彈!人肉炸彈!快起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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