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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今年12歲，個子卻竄到快一米七，他自認為長得帥成熟的早，便早早就看不上班級裏那群傻裏傻氣的小學生，短期願望是不再把頭發剃成圓寸，以及得到那雙觊觎了一整個學期的幾千塊錢的球鞋。

他的大表姐從北京回來，剛見面就送他一個價格昂貴的書包，他覺得自己的球鞋大概是他看到了希望，于是滿心歡喜地做起了大表姐的小狗腿。

“大喜哥今天也來。”陳樂坐在副駕駛，高興地說。

秦歡嗯了一聲。

車子駛入一個小區，秦歡在找車位上永遠有天賦，剛在一個邊角處找了一個位置停好，一個男人便從一個單元門口溜溜達達走出來：

“姐！停那個車位，那人出差了車位沒人！”

秦歡下車，随手甩上車門，動作帥氣幹脆：“等你給我安排，黃花菜都涼了。”

陸喜一米八多的個子，五官英俊，一表人才，聞言笑呵呵地去幫她拎後備箱的東西。

三個孩子三個姓，卻是關系很好的一家人。

進了門，秦歡先跟小姨小姨夫小舅小舅媽打了招呼，又去廚房圍觀了小姨拿手的鹵一切，一邊偷吃一邊聊些近況。

陸喜平時在上海上班，從事金融，慢慢開始賺年薪，今年27，也長成十分優秀的一個男人了。他媽媽雖然不着急幫他找對象，不過也明裏暗裏說過，要是想談戀愛就好好談，靠譜一點，穩定一點，盡量把結婚提上日程。

不過他也沒有跟家裏提過女朋友的事，家人也問過，他總說自己工作忙，還沒找，也沒合适的。

秦歡在餐廳偷吃鹵豬耳朵，葷腥提味的下酒菜，被她用筷子撚着吃得斯文又優雅。

陸喜悄聲問：“姐，聽說你接了紅星小學的項目。”

秦歡嗯了一聲。

陸喜擰一瓶飲料，擰開又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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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裏，有沒有長得好看還單身的，替你弟弟尋摸一下。”

他語氣輕松調侃不甚在意，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着秦歡，秦歡一清二楚。

秦歡慢條斯理地嚼着豬耳朵的脆骨，眉目平靜，放下筷子，用濕巾仔細擦了修長的手指：

“沒有。”她說。

***

吃過家宴，又聊了一陣，秦歡在手機上給陳樂下了球鞋的單，陳樂高興得不行，差點滿地打滾，又怕別人說他是小孩子，一張小臉憋得難受。

秦歡告辭離開，陸喜送她下樓。

姐弟兩個聊了不少，走到車前，陸喜笑着說：“姐，世上男人靠譜的太少，找個死心塌地對你好的，其他條件用處不大，別眼光太高。”

秦歡沖他笑了，說：“謝謝。不過你自己的愛情都沒有着落，多給自己一些機會，也別太執着了。”

陸喜嘆口氣：“果然我們是一家人。哦，也不對，姐也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喜歡那麽久。”

秦歡沒說話，手裏的包拎着轉了個圈。

陸喜看看她，忽然道：“有時間的話，願不願意陪我出去喝點酒？”

秦歡笑了下：“不怕你爸說你？以前一本漫畫都要藏我這兒。”

陸喜自嘲道：“我都27了。”

陸喜高中時那段見光死的暗戀，沒忍住告個白，被女生直接拒絕還不算，回家被他爸直接一頓胖揍，說他不知道好好學習，成天就知道早戀。

結果這一揍，陸喜這麽多年，就再也沒有認真談過戀愛。

陸喜跟秦歡說得內容沒什麽新鮮的，只不過多了些這些年在工作上的感悟，事業，人生，夾雜着對一個人的惦記，反反複複地念叨，說到後來秦歡嘆口氣，用小手指扣扣耳朵，實在是不想再聽了。

“我也不是就等她。我只是沒遇到比她還好的人，所以對她有留戀。人家都說白月光，我覺得得不到的人會在心裏不斷的美化，才會成為永遠的白月光，也許有一天我看見她抽煙喝酒燙頭，我這執念也就沒了，姐你說是不？”

秦歡沒話說，啜着雞尾酒，看酒吧裏的人。

“姐，她現在怎麽樣，你總去紅星小學，等你下次去的時候，幫我找找看看。”

秦歡搖搖頭，從包裏找到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還有打火機，拿着去吸煙區：

“那邊的工作已經做完，我不再去紅星小學了。”

跟着秦歡去吸煙區的一個兩個人，被她三言兩語打發走掉，她點燃細煙站着抽，看着窗外，跳廣場舞的人群已經散盡，天氣寒冷，夜生活匮乏的人們從不在街上逗留，這條街蕭條得像是北方光禿禿的冬天。

“秦歡？”

秦歡側頭。

她喝了點酒，臉上的媚色加重，煙霧升騰起來，看人的時候，一般自信心不強的人，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怕一下子就被吸引得亂了方寸漏了怯。

一個穿着設計感十足的女式西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她的衣服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女人卻絲毫不在乎，她長得漂亮，中長發，日常妝容幹淨透亮，腰細腿長，直視着秦歡，露出自信的笑容來。

“好巧。”

秦歡認出她來，細小的驚訝掩藏在禮貌微笑中：“真是榮幸，在這居然能遇見喬總。”

喬婉：“是該榮幸，聽說你在這邊工作，我特意過來找你的。這座城市真小，機場都建在鄉下。”

秦歡沒接她的話，漂亮的眼睛眯起來，繼續抽煙。

氣氛靜谧，沒人說話，兩個人卻都是聰明人，陸喜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種奇怪的場景，他的表姐和另外一個女人不說話站在一起，氣氛詭谲，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擾。

秦歡看見他，笑了下，陸喜莫名地覺得她好像對他的到來很是歡喜。

“走吧。”她把快抽完的煙碾進滅煙器，對陸喜說。走過喬婉身邊的時候，向她點頭致歉。

喬婉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沒有說話。

***

“502為民除害”今晚睡前話題：張丹紅脫單了。

左青：……

蘇欣：……

顧白桃：（咳嗽）

她們開的語音，張丹紅惱羞成怒的聲音響起：“哎呀，別這樣，還不一定能談多久呢，你們也都會有甜甜的愛情哈，乖。”

蘇欣：“叛變革命的人出現了，以後我和左青抱團取暖，丹紅很快就不和我們玩了。”

顧白桃：“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左青：“沒有，你退下吧。”

顧白桃：“嘤嘤嘤。”

左青：“再說桃子你也用不着羨慕張丹紅啊。”

顧白桃：……

蘇欣&張丹紅：“為什麽？”

左青：“你也不缺人追啊，當初你在咱們院也算院花吧？”

蘇欣：“那果斷是算的，就是桃子她沒有心。”

顧白桃還以為左青要把她和別人睡了的事說出來，雖然對502幾個人她覺得沒什麽必要藏着掖着，不過左青還是十分靠譜，想想不說也就不說吧，就讓自己純潔的形象在502的三個孩子心裏永垂不朽。

左青：“當時是不是都有外校的男生找過來我記得，還是個高個子帥哥，在咱們師範學校難得見到的帥哥，多少小姑娘都跑去看呢，結果也不知道你跟人家說了什麽，飯都沒請人吃一頓，就把人攆走了。”

顧白桃：“怎麽能叫攆走了，本來我和他也不熟，找我說點高中同學聚會的事，說完當然就讓他走了呗。”

蘇欣：“你是鋼鐵直女嗎？人家追你你不知道？”

顧白桃：“你當我傻？我知道啊，但是我不喜歡他，不得避嫌吶？”

她在心裏補充一句，鋼鐵直女肯定不是了，已經彎成一個精力旺盛的蚊香。

她說完502一時無話，剛談戀愛的張丹紅沒忍住：“為什麽不喜歡啊，那男的長得挺帥，性格看着也不錯，不比你現在和卧龍鳳雛們相親好？”

顧白桃：“這确實是紮心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白桃多單純一孩子啊，每天乖乖巧巧地好好學習，別的小男孩怎麽想吸引她注意她都覺得煩，要說起來為什麽不喜歡，不如說根本也不知道什麽叫喜歡。哪曾想畢業工作了之後開始相親，直接進入地獄模式。

想着想着，顧白桃就覺得，自己能和秦歡變成這種直接進本壘的關系，一定是多年的戀愛情商稀缺加上被質量參差不齊的相親現狀雙重刺激下引發的叛逆式結果。

聊着天呢，怎麽就又想到了那個女人，想到她就免不了要往深了想。顧白桃看看表，晚上十點，是她這個養生少女該上床睡覺的時間了。

群裏又聊了一陣之後解了散。

她忍着心裏那點蠢蠢欲動，盯着相親信息裏秦歡的手機號碼。這串號碼她已經背下來了，但是沒往手機裏存。盯了一會兒，閉眼睡覺，翌日醒的時候渾身酸軟又神清氣爽。夢裏的事記得不清晰，但總歸是和一個女人又在夢裏荒唐了一夜，女人用好聽的聲音在她耳朵邊一聲一聲的小桃子叫她，自己偏偏也熱情，摟住女人的脖子就要去吻她的唇，啃她脖子，還啃着她的胸不撒嘴。

女人就笑，說：“那麽喜歡，天天送給你吃好不好？”

然後她就醒了。

這什麽不知廉恥的夢境，顧白桃紅着臉回味了一遍又一遍，鬧鐘又響起的時候才拍拍臉，一臉正氣地起床洗漱準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