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蕭千亦推開辦公室門，幾天沒來公司，桌子上堆積了幾排文件。

“沒有問題可以直接簽字的在中間，”秘書毛昊說，“左邊這些需要您仔細審核，右邊的…是劉總派人送過來的。”

“好。”蕭千亦說。

毛昊關上門出去了。

蕭千亦脫下外衣，用指紋打開辦公桌後面的櫃子，櫃子裏陳列着好幾個小保險箱，她打開其中一個，拿出她的印章。

粗粗看了一遍中間的文件，都是沒問題的正常流程文件，她拿着印章在文件上蓋着。

蓋章很快，審核就慢了，蕭千亦翻開左邊一沓子文件。

“姐！”

辦公室外響起急迫的聲音，蕭千亦揉了揉太陽穴，看樣子真的要聽卞淩話吃退燒藥。

蕭子骞推開辦公室門，毛昊跟在後面一臉為難，蕭千亦揮揮手讓他下去。

毛昊關上門。

“姐！”蕭子骞一屁股坐在蕭千亦對面，看着她手邊的資料，“我媽的撥款文件你快點簽了呗。”

“不着急。”蕭千亦說，“等我這些處理完，再看她的。”

“爸都簽了，”蕭子骞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就簽了吧。”

蕭千亦皺眉，翻開右手邊的文件，赫然看見老爸的名字。

“是不是！”蕭子骞說，“姐你就別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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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千亦看着劉海芙的撥款的文件，額度不大，流程也正常，是一次普通的撥款，她拿起印章蓋了上去，說，“劉姨怎麽不來。”

蕭子骞笑了笑，“謝謝姐，我媽一早上去了銀行，我拿去給她。”

“我去吧。”蕭千亦按住文件，淡淡笑着，“有陣子沒見到劉姨了，怪想她的。”

“哦…”蕭子骞頓頓，“好，那你拿給她，她應該中午回公司。”

“好。”蕭千亦松開手，繼續看着手裏的文件。

蕭子骞乖乖出去了，蕭千亦擡起眼皮，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拿起劉海芙的文件複印了一份，打開櫃子，蹲下·身将複印件放在了最下面的保險箱，保險箱裏已經有了厚厚的資料。

關上櫃門，蕭千亦去了頂層老爸的辦公室。

“蕭董在和程董談話。”老爸的特助說道。

“哪個程董？”蕭千亦問。

“普盾程董。”

原來是程須舟老爸。

蕭千亦徑直走過去，敲了門，“爸爸，我是千亦。”

“進來。”老爸說。

蕭千亦推開門，老爸和程厚正在比賽室內高爾夫。

“你來的正好，”老爸笑，“正聊起你。”

“爸爸。”蕭千亦向兩位爸爸打招呼，“聊我什麽？”

程厚說，“聊你什麽時候讓我們升個級，享受當爺爺和姥爺的滋味兒。”

慣例催生。

只要雙方家長碰頭，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總是會聊到她頭上。

蕭千亦一臉為難，分分鐘将鍋甩給程須舟，“爸，這你得跟須舟說…不是我不想。”

程厚一杆子揮下去，球偏了，他将球杆在地上戳了戳，“就知道是他！不讓人省心的臭小子！看我不說他！我說他昨晚怎麽那麽肯定！”

“您也別太說他，”蕭千亦擺出心疼的模樣，“他也忙，可能是沒做好當父親的準備。”

“瞧瞧，”程厚拍拍老爸的肩膀，“你閨女多心疼那個臭小子。”

老爸哈哈一笑，笑容爽朗快活，蕭千亦心裏松了口氣。

她陪着兩個爸爸打了一會兒高爾夫，公事私事交叉着聊天。

蕭家和程家的生意來往已經十幾年，加上現在兩家是親家，早就已經密不可分。

這是蕭千亦頭疼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哎，親家也在啊。”劉海芙推開辦公室門，“還有千亦，今天真熱鬧。”

蕭千亦笑着對她點點頭，“劉姨。”

劉海芙是個江南美人，身高不高，但是身材勻稱，面容姣好，一頭卷發梳的一絲不茍，搭配上珍珠耳墜，典型的富家太太裝扮，普通不出錯，但是也不會出彩。

她出生江南小鎮，大學畢業進了天鶴公司給老爸當助理，蕭千亦媽媽去世沒多久便嫁給了老爸，她自诩不是為了錢，老爸想讓她在家好好當一個富太太她并不願意，非要在公司，也不許老爸以權謀私，她憑着自己的本事從一個小助理當到了如今天鶴公司財務部總經理。

這些事蕭千亦并不清楚，是老爸在她回家以後告訴她的，也許是劉海芙僞裝功夫不錯，也許是老爸太過于相信劉海芙，在老爸眼裏，劉海芙是個努力向上踏實肯幹的人。

“喊上子骞，”程厚說，“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午飯。”

“我給他打電話。”劉海芙說着掏出了手機。

蕭千亦擺擺手，“我去食堂随便吃吃，下午還要去看一眼秀場。”

她頭暈的很，本來是想找老爸談事，這一耽誤，事兒也沒法聊了。

老爸看了她一眼，“你那個秀場，交給其他人不行嗎，這麽辛苦。”

“這你就不懂了吧，”劉海芙挂了電話說道，“年輕人就喜歡這些時尚，千亦，有沒有什麽新款我能穿的？劉姨買了給你捧捧場。”

“稍晚些我讓助理将列表發給你看看。”蕭千亦說。

程厚也說道，“你和須舟都這麽忙，我什麽時候能抱上孫子喲。”

“這事兒不能急，”劉海芙說，“小夫妻兩還年輕，這麽恩愛還怕什麽？”

她笑看着蕭千亦，蕭千亦發燒導致實在沒有精力與她‘演戲’，她笑笑說，“劉姨，你的文件我簽好字了，跟我一起下去吧？”

“哦？”劉海芙很吃驚的樣子，“你簽好了啊，好好好，我去拿，耽誤了好幾天了。”

她的吃驚裝的非常到位，要不是早上蕭子骞去她辦公室催了她，蕭千亦都要信了。

劉海芙這一出，不過是在老爸和程厚面前顯示自己的人微言輕，又同時讓蕭千亦聽上去像是在‘針對’她。

雖然蕭千亦确實是在針對她。

劉海芙拿過文件翻開看一眼，确定放心了，“行，沒問題了。”

“嗯。”蕭千亦靠在椅子裏，“年度彙總盡快給我。”

劉海芙已經轉過身，聞言側過頭，臉上的笑容雖還在，卻已經凝固了。

“有問題嗎？”蕭千亦說，“劉姨。”

“沒。”劉海芙點點頭，“下月初行嗎？”

“可以，劉姨你看着安排。”蕭千亦拿起手機，轉過轉椅背對着接起電話，“說。”

劉海芙拿着文件走出蕭千亦辦公室，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收斂，快步走到自己辦公室，旁邊辦公弄的蕭子骞正出門，看見她準備喊一聲，看見她手裏的文件立馬閉了嘴跑了過去。

蕭子骞關上她辦公室門，“媽。”

劉海芙将文件放到桌上，打開電腦，眉頭緊皺。

“她越來越嚴格…不會是知道什麽了吧？”蕭子骞說。

劉海芙瞥了他一眼，“你露出什麽馬腳了？”

“那不可能，”蕭子骞張開雙手，“她對我還是很好的。”

“既然如此…就不會知道，”劉海芙說，“不過這丫頭确實是一年比一年要嚴格，越來越有…”

“有什麽？”蕭子骞問。

“沒…”劉海芙咳嗽一聲，伸手戳了一下蕭子骞的額頭，“你就不能出息點，讓你爸放心将大權交給你，把她從大權位置下拉下來！”

蕭子骞聳聳肩膀，“就感覺很奇怪……我想什麽都能被她想到還提前實施，明明我才是被老爸從小教大的，最懂老爸的心，可她也偏偏就能戳中，讓老爸心甘情願地把權利交到她手裏，就好像…我被她看透被她壓制…唉，應該是我不如她吧。”

劉海芙面色鐵青，“她就是個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十多年不在你老爸身邊…為什麽就找到她了…讓她死在建紅村…”

手機震動了起來，她看了眼，将後面的話吞了下去，立馬變臉接起電話，“天恒，來了來了，跟子骞這就到。”

她挂了電話，整理自己的儀容，“走，去跟你爸還有你程叔叔吃午飯，你可得給我好好表現。”

“你放心，”蕭子骞摟着她肩膀，“程叔還是挺喜歡我的。”

卞淩打開出租屋的門，看見燈是亮的她還愣了愣，廚房裏飄出食物的香味兒，段亞琴從廚房伸出頭，“卞淩你下班啦。”

“你出院了？”

“對，”段亞琴又進了廚房，端出兩個菜，“晚上吃了嗎。”

“我吃了，”卞淩掏出鑰匙打開房間門，“你身體怎麽樣。”

“沒啥事了，醫生讓我在家休息幾天就行，”段亞琴說，“現在十點多了，你要不要再吃點，我做的多。”

“不了，”卞淩進了房間，拿了睡衣出來，“我洗個澡還要加班。”

她不想等會和小孫搶浴室，快速洗了澡洗了頭，帶着一身熱氣走出來，段亞琴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發呆。

卞淩沒去問，她進房間關上門吹頭發，桌子上擺着案件資料，吹風機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聽不見別的聲音。

頭發吹了半幹，她關掉吹風機，聽見了敲門聲。

家裏只有段亞琴，誰敲她的門毋庸置疑。

“怎麽了？”卞淩打開門。

“我…”段亞琴有些糾結，“我能跟你聊會嗎？”

卞淩思考幾秒鐘，她還有很多事要忙，晚上不到淩晨是不能睡，聊天會耽誤她的工作，不過段亞琴剛剛出院，卞淩不忍心。

“我邊工作你不介意吧？”卞淩說。

“哦，”段亞琴搖頭，“我沒打擾你吧。”

“一般不會。”卞淩側身讓她進來，“你坐。”

她打開櫃子拿了件外套給自己披上，順手将蕭千亦送她的衣服拿出來挂上，衣服好看是好看，她也非常喜歡。

就是可惜她沒什麽機會穿。

裝衣服的袋子還有輕微的重量，她看了眼，裏面有一個白色的小盒子。

卞淩打開，正是她偷偷放回去的水滴型鑽石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