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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淩幾乎是一整晚沒怎麽睡，蕭千亦抱着她，枕在她的枕頭上，聽着蕭千亦綿長的呼吸讓卞淩心裏安寧又躁動。

很矛盾的想法。

無數次想翻個身看一眼蕭千亦，又怕自己一動會讓蕭千亦醒了，不敢動，一直維持一個姿勢躺到了天亮。

躺的卞淩渾身酸痛，像是幹了一晚上的苦力。

天快亮的時候蕭千亦的手機響了，卞淩趕緊閉上眼裝睡，感覺到蕭千亦翻了個身，離自己遠去，卞淩心裏悄悄呼出一口氣。

慢慢地活動了自己的肩膀。

“什麽事。”她聽見蕭千亦很小聲的接起了電話，“是我。”

“是，你到了自己找個地方先等着，我說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我不會遲到。”

幾句話挂了電話，卞淩又感覺到蕭千亦過來了，接着是肚子一重，蕭千亦的手又摟了過來。

“卞淩？”蕭千亦輕聲喊她，卞淩沒動，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要裝睡，不敢讓蕭千亦知道自己壓根就沒睡。

“卞淩？”蕭千亦又喊了一聲。

卞淩還是沒動，如果蕭千亦再喊第三聲，她就順勢裝作被她喊醒，然後睜開眼睛順便翻個身…

臉頰被一道柔軟帶着濕潤的東西碰了碰，卞淩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是什麽碰了她她很清楚，跟江巍談戀愛的時候江巍就總喜歡偷親她，嘴唇碰在她的臉上。

蕭千亦親了她。

這個認知讓卞淩沒有忍住，睜開了眼睛。

看見距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蕭千亦的臉，蕭千亦絲毫沒有偷親被逮住的尴尬，沖她盈盈一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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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淩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親我了？”

如果抱她睡覺是好朋友之間‘正常’的舉動，那麽親吻呢，好朋友總不會親吻的。

“對。”蕭千亦大方承認，沖她眨了眨眼。

如此大方自然，甚至讓卞淩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醒了就起床吧，”蕭千亦也坐起身，“我們十點走，司機已經到了。”

卞淩被這個吻弄的注意力全無，也沒注意到蕭千亦這句話，等看見司機後她才注意到。

“怎麽換了個司機？小方呢。”

蕭千亦打開車門，“小方昨晚上辭職了。”

“嗯？”卞淩鑽進車，“怎麽突然辭職？”

“只跟我說老家有急事。”蕭千亦面不改色，“出發吧。”

司機不是新招的，時間太短蕭千亦來不及新招，是叫的代駕，卞淩知道後一陣痛惜：“我可以開的。”

這錢花的有點兒不值。

“回加澍市我就給你重新找個司機，”蕭千亦說，“找個女司機怎麽樣？”

“不用不用，我開車技術還行的，我自己開。”

蕭千亦并不采納她的意見，自顧自道，“那就找個女司機，最好找個年齡大的，駕齡長的。”

卞淩定定地看着她不發表意見，蕭千亦笑着牽着她的手，“你替我辦事，我當然得照顧好你的一切…我還想着，快點兒離婚呢。”

她靠在卞淩肩膀上，聲音軟了下去，“卞淩，真的都靠你了。”

蕭千亦這般示弱是卞淩最最受不了了，心裏頓時沒了主意，“都聽你的。”

蕭千亦辦事速度非常之快，回加澍市第二天就給卞淩找了新司機，正如她所說，新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駕齡已經有了十多年，姓袁，叫袁姐。

袁姐之前是出租車司機，這幾年網約車越來越多，出租車就不好幹了，剛辭職就被蕭千亦招了過來。

每天的活兒非常輕松，跟着卞淩就行，卞淩去哪她去哪兒，月餘時間下來，她從卞淩律師的工作中摸索到了她們每天蹲守在普盾公司地下停車場大概是要幹什麽。

出租車司機身上自帶的八卦之魂讓她控制不住，在看見程須舟連續好幾天都跟同一個男生坐在一輛車裏時，她忍不住說道，“卞淩啊，我看這個程總別搞不好跟這個小男生有什麽。”

坐在後車座忙着工作的卞淩聞言雙眼瞪大，她擡起眼，看見程須舟的車正在發動，副駕駛上坐着個淺棕色頭發的男生。

最近幾天就總是能看見這個男生跟程須舟在一起，卞淩從來不往別的地方想，她是來抓出軌的，只要沒看見程須舟跟女的在一起她一般都不去注意。

“為什麽這麽說。”卞淩問。

“哎喲我就是覺得怪，”袁姐回頭沖她一笑，“我開出租車十多年，什麽人沒見過，兩個相好的男的我也見得多了，他們倆…長得都好看，天天擱一塊嘻嘻哈哈的…我覺得有點像那麽回事。”

“先跟上他們。”卞淩說。

她可能是陷入了固有思維裏，在她接觸的案子裏，男方出軌的對象都是女的，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以她從沒有往別的方向想過。

所以她盯人盯這麽久沒有發現異常，程須舟沒有跟任何女的有過接觸，也許程須舟的出軌對象壓根就不是女的。

思維一旦被打開她所有的點也就對上了，蕭千亦那麽溫柔美麗，哪有男的不喜歡，除非…這個男的就根本不喜歡女的。

那麽蕭千亦知道嗎。

不，蕭千亦肯定是知道的，蕭千亦告訴過她她看見過程須舟和小三的照片，那麽蕭千亦為什麽不告訴她出軌對象不是女的。

信息量頓時又多又大，卞淩直勾勾地盯着程須舟的車。

袁姐跟蹤手法比小方高明多了，她不會離程須舟車太近，也不會太遠以至于跟丢，她對路況熟悉，很輕松地一直維持着不被發現的距離還能不跟丢。

程須舟的車進了一個小區，袁姐将車停在路邊，說，“這個小區是個高檔小區，非業主的車不能進。”

卞淩看了眼小區，心裏雖然有了猜想，但還是不敢相信，“袁姐，你說，他們兩會不會并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都進小區裏了，”袁姐說，“我猜他們就是那樣的。”

是啊，都進小區了，小區不是別的場所，小區是家，兩人是什麽關系已經不需要去猜測。

卞淩不死心，還是等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快九點鐘，沒見到他們出來，才不甘心地回了源盛公寓。

卞淩打開書房的門，蕭千亦在書房裏忙着，從電腦後頭伸長脖子，“今兒怎麽這麽晚？程須舟才下班？”

書房裏有兩個桌子，桌子并排，是蕭千亦安排的，兩人晚上會一起在書房加班，卞淩走過去坐在自己的桌子後頭。

“吃飯了嗎？”蕭千亦滑着椅子過來她身邊，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嗯，有點兒弧度，不錯，知道按時吃飯。”

卞淩搞不清楚蕭千亦怎麽每次都能摸一下她的肚子就能摸出來她吃了沒有。

蕭千亦手指點了點卞淩的鼻子，“心情不好嗎。”

卞淩瞥了眼桌子上的電腦屏幕，黑色屏幕上她的臉确實看上去不太好。

她不過是認知到程須舟的小三可能是男人這件事就特別地心疼蕭千亦，她的婚姻已經不是普通的出軌婚姻，這已經涉及到了騙婚。

那…蕭千亦本人知道程須舟的性取向嗎。

卞淩抓過蕭千亦的手，說，“你見過程須舟的小三嗎？”

“嗯，見過照片，”蕭千亦歪了歪頭，“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看見什麽了嗎，其實卞淩什麽都沒看見，程須舟和那個淺棕色頭發的男生只是卞淩的猜測，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沒看見。”卞淩看着蕭千亦，“他…除了正常的應酬沒有跟哪個女生有過分接觸。”

蕭千亦笑了笑，卞淩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便知道卞淩應該是知道些什麽了，她也不再繼續隐瞞，她握緊了卞淩的手，說，“他喜歡的不是女的。”

話音剛落，蕭千亦感覺到卞淩的手抖了一下，接着手就被抽走了。

“卞淩…”蕭千亦往前一抓，抓了個空。

卞淩腳在地上點了一下，椅子往後滑了些距離，她看着蕭千亦，蕭千亦滿眼無措。

“怎麽了，”蕭千亦對着她伸手，“卞淩…”

卞淩站起身近乎是跑出了書房，将自己關在房間裏。

剛關上門，聽見蕭千亦的敲門：“卞淩，你聽我說。”

“你先別說話。”卞淩腦子很亂，“你讓我一個人想想。”

門外的蕭千亦頓了頓，“好。”

卞淩坐到地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亂，程須舟是同性戀，蕭千亦知道，但蕭千亦從一開始就對她隐瞞了這一點，她是蕭千亦的律師，這麽大的一個事情蕭千亦居然一直對她隐瞞，她從年前就在跟蹤程須舟，仔細觀察出現在程須舟身邊的每一個女性。

但蕭千亦還是沒告訴她程須舟的性取向。

蕭千亦從隐瞞上升到了欺騙，她花費時間精力去幫助蕭千亦，蕭千亦連實話都不肯告訴她。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別的委托人身上，這個案子，卞淩将不會再管，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誠實，蕭千亦顯然沒有。

可是…

卞淩捂住自己的心髒，可是為什麽，她除了生氣蕭千亦對她欺騙隐瞞外，她更多的居然是心疼，她心疼蕭千亦被同妻，心疼蕭千亦的遭遇。

心疼蕭千亦被程須舟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