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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熙熙攘攘的機場裏，蕭子骞頻頻回頭尋找着，他對程須舟的身影一眼就能看見，但是…沒有。

人群裏，角落裏，都沒有程須舟。

他這一去就是十年不能回來，想見程須舟最後一眼都沒辦法見。

“別找了，他壓根不知道你今天走。”蕭千亦打破他的希望。

蕭子骞收回目光，看了眼腕表，低聲下氣道，“姐，我求你了…給他打個視頻好嗎，讓我見他最後一眼。”

“我打不了。”蕭千亦無奈聳聳肩膀，“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被程爸爸換掉了，新的聯系方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沒辦法幫你。”

蕭千亦沒騙蕭子骞，兩方家長為了徹底斷開二人，将兩人的電話號碼以及所有社交軟件全都注銷換新，這個新的，蕭千亦确實不知道。

蕭子骞也不再傲，早就被現實打趴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那你能不能幫我給他帶句話。”

蕭千亦撥弄了一下頭發，“你覺得我會嗎？”

蕭子骞看着她，是啊，他和程須舟騙她好多年，她又怎麽會幫忙。

“我知道了，”蕭子骞低頭，“爸爸今天為什麽……不來。”

“因為爸爸會舍不得。”

蕭子骞猛地擡起頭，臉上有些錯愕。

“你真以為爸爸不難過？你是他兒子，你從小在他身邊長大，比我和他相處的時間要長很多，”蕭千亦說，“他有多疼你我相信你心裏有數，蕭子骞，我是個記仇的，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會原諒你，但為了爸爸，我可以做到不恨你，只要你和程須舟斷了，別讓爸爸心煩難過，十年後你回來，我還是能和你和和氣氣的。”

一向咋咋呼呼的蕭子骞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睛，“我對不起爸爸。”

“知道對不起就聽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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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子骞擦了把眼睛，“那…我媽…”

“我說了，只要你聽爸爸的話不讓他難過我就永遠保守這個秘密，”蕭千亦轉過身，對着站在十幾步外的兩個保镖示意了一下，兩個人點點頭，“要是他們兩告訴我你跟程須舟還有哪怕一絲的來往，你知道我會怎麽做的。”

蕭子骞也看了眼兩個保镖，這兩個人是老爸安排監視他的，他也相信蕭千亦的話，蕭子骞最後看了眼人群，轉過身去安檢。

兩個高個子保镖也立馬跟過去排隊。

蕭千亦目送他們過了安檢，轉身離開機場，坐進車裏。

等在車裏的卞淩立馬伸出手，蕭千亦握了上去，跟袁姐說，“去醫院。”

“你開心嗎？”卞淩問她。

“當然，”蕭千亦心情頗好，“煩心的事兒和人都沒了，一身輕松。”

卞淩卻眉頭緊鎖，“當初抱走你的人…真的是你後媽嗎？”

蕭千亦對她笑了笑，“我不知道，诓蕭子骞的。”

“你不是這樣的人。”卞淩說，“蕭子骞也不是傻子，不是你诓一下就會信的，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麽。”

“真是聰明啊，”蕭千亦在卞淩臉上親了親，靠在卞淩肩膀上，“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我才三歲，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不過…我聽葛…我聽我養父說過，有個女的将我抱給他，那個女的全副武裝他什麽都看不見，幾年前我去牢裏看他，把劉海芙的照片給他看，他實在是無法指認，至于我為什麽會覺得是劉海芙，全是我的猜測。”

蕭千亦握緊卞淩的手，“因為這件事最大獲益者就是劉海芙，我不得不這麽去猜，這次告訴蕭子骞我一方面是诓他，一方面也是在求證，蕭子骞一定會去問劉海芙，如果那人不是劉海芙，蕭子骞也不會這麽被我拿捏。”

然而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人就是劉海芙沒錯了。

卞淩呼出一口氣，轉頭親了一下蕭千亦的頭發，“證據不足，你拿她沒辦法。”

“是啊，所有的證據都只是我的猜想，雖然我能肯定就是她，但是沒用，”蕭千亦說，“算了吧，這事兒真要擺出來，受傷最大的是我爸爸，我已經因為劉海芙失去媽媽了，不能再失去爸爸。”

卞淩心裏不爽，身為律師，明确的知道對方犯的罪卻沒有任何辦法，身為蕭千亦的女朋友，看着自己喜歡的人遭受過這麽多傷害沒有辦法，她雙重不爽。

“我幫你搜集證據，”卞淩說，“只要做過的事情，就必定會留下痕跡，我去查你丢失的那天她…”

蕭千亦直起腦袋，捂住卞淩的嘴，對着她搖頭，“卞淩，你不要參與進來，關于劉海芙蕭子骞的事兒你都不要參與。”

卞淩扯下她的手，不是很能理解，“這是你的事兒，我雖然對于這種案子不熟悉，但我好歹是個律師。”

“不，”蕭千亦還是搖頭，“你不要管了。”

卞淩被堵住，行，既然不要她管她又何必多管閑事，她轉過頭看着窗外不說話。

蕭千亦往她那邊擠過去，“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好過的，她離婚拿了不少的錢，我已經牢牢盯着她的動向，這錢無論她要幹什麽，我都讓她血本無歸，哪怕她什麽都不幹單純的存在銀行裏我也會讓她虧了。”

“哦。”卞淩應了一聲，非常冷淡。

“我說存銀行也能讓她虧，你不問問我怎麽弄？”蕭千亦擠到她身上，“不怕我犯法嗎？”

卞淩伸胳膊搗了搗她，“管我什麽事，別靠我太近。“

“你放心，我不會犯法的，我會在合法的情況下讓她血本無歸。”蕭千亦一把抱住她，“就要離你近。”

袁姐沒忍住笑出了聲，蕭千亦拍了拍她的椅背，“好好開車。”

“我嘴嚴，”袁姐說，“不會對任何人多說的。”

蕭千亦當然放心，她給袁姐的工資高，福利好，袁姐也是個踏實的人，要是不放心，她也不會在車裏說這些。

卞淩掙脫兩下沒能讓蕭千亦松開自己，她沒好氣道，“我告訴你，你現在事情也了了，你今晚要是不把你自己剖開了，我就親手…剖了你。”

“好好好。”蕭千亦點頭。

醫院病房裏，只有程母，程母雖然精神看起來還是不太高漲，但是氣色好多了，身體也都很平穩。

“蕭子骞走了，”蕭千亦坐在病床前，說，“我親自送他上的飛機，你們放心吧，他不會在跟程須舟有聯系了。”

“好。”程母扯開嘴角笑了笑，“好，千亦啊，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好好的就行。”

程母偏過頭，“唉……”

她坐到床上，摟了摟程母，“別嘆氣了，會好起來的，他們會斷掉的。”

“嗯，”程母握着蕭千亦的手，“你真的…不能跟須舟在一起了嗎？”

“他喜歡的是男的…”

程母皺着眉頭，“那是錯的。”

“媽，”蕭千亦沒有改口，離婚後她也繼續稱呼程母叫媽媽，她說，“性取向沒有對錯。”

“我是理解不了你們年輕人的想法，”程母看着她，“你以前跟須舟不是感情很好嗎，他是喜歡你的對不對？你也喜歡他，既然如此，你們就還能在一起的是不是？”

真是以前演的太好了，程母還活在曾經。

蕭千亦想了想，湊在程母耳邊很小聲說道，“我們從來沒有過夫妻生活，他對女的…硬不了。”

程母瞪着眼睛，蕭千亦說，“所以啊…我們不可能的。”

程母腦子還在思考，一時轉不動，病房門被人推開，程須舟拎着飯盒站在門口，看見蕭千亦他有點不好意思，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聊。”

“不用，”蕭千亦站起身，“你進來吧，我明天再過來。”

她走出病房，程須舟卻追了出來，“千亦。”

蕭千亦轉過頭，程須舟向他走過來，他指了指樓梯間，“方便聊一聊嗎。”

蕭千亦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她同意了。

程須舟推開樓梯間木門，蕭千亦走進去，站在扶手邊上。

程須舟靠在門後，輕輕說道，“對不起。”

這是事發之後，第一個和她說對不起的人，蕭子骞沒有說，劉海芙也沒有說。

其實程須舟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做過什麽壞事，唯一的就是向她隐瞞了他和蕭子骞的感情。

做壞事的一直是劉海芙和蕭子骞。

“嗯，”蕭千亦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我不會原諒。”

“沒想過你會原諒我，這事兒擱我身上，我也未必會做到原諒。”

“蕭子骞已經出國了，”蕭千亦說，“你好好陪你媽媽，什麽都沒有家人重要。”

程須舟眼睫輕輕一顫，垂下眼，“謝謝。”

聲音已經不太穩。

蕭千亦雙手抱胸，這兩人的感情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後悔嗎？”蕭千亦問。

程須舟看着地面，沒有說話。

蕭千亦看着他，“如果一開始你們勇敢一點，跟家人說出實情，過程可能會很難，但你們是相愛的，家人也是愛你們的，也許會花費很久，但你們不會分開，不是嗎？你們偏偏選擇了一條最不該走的路，不該答應和我結婚。”

“是，”程須舟聲音發顫，“我後悔…後悔。”

蕭千亦想起卞淩的話，說，“你們當初種下的因，現在結出的果只能自己嘗，慢慢和你媽媽說吧，我希望你可以勇敢，不要為了讓她好起來而欺騙她，大方承認你的性取向，承認你對女的不行，讓她徹底死心，正确引導她，總有一天她會理解你的性取向，到時候，你再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

她拍了拍程須舟的肩膀，“屆時，我會真心祝福你。”

蕭千亦走出醫院，車子停在馬路對面，卞淩坐在車裏和她招了招手，她眯起雙眼，這種感覺真的太幸福了。

無事一身輕，最愛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看燈！”卞淩指了指紅綠燈，“別瞎走！”

蕭千亦看了眼紅綠燈，停在路邊，卞淩無奈，“傻子吧。”

人行道的綠燈亮起，蕭千亦擡腿走過來，她穿着緊身牛仔褲，雙腿細長，卞淩趴在窗戶上看着她。

真是賞心悅目。

馬路人行橫道上突然從對面跑過來一個穿着棕色外套個子不高的婦女，她撲到蕭千亦懷裏，跪在了地上，周圍的人吓了一跳，紛紛往兩邊而去。

靠！

卞淩立馬爬到右邊下了車。

“念南，”女人嘴裏大聲喊着，“念南我求求你。”

蕭千亦皺着眉，“你先起來，大馬路上的你別礙事。”

女人沒起來，對着蕭千亦又哭又求，“念南，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卞淩跑了過來，大力氣的一把扯起女人，跟蕭千亦合夥将人帶到了馬路邊。

“你這人怎麽回事，在大馬路上撲到別人，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卞淩吓得理智全無。

女人根本不管卞淩說的什麽，她依舊對着蕭千亦跪了下來，“念南，我給你磕頭，你幫幫小強，求求你。”

卞淩喘着氣，眼神在女人和蕭千亦身上來回穿梭，“念南？”

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