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人可敵千軍吼聲
第二天早上五點十分,隊伍開始拔營啓程。
早餐是人手發的一份主糧,倒進碗裏用冷水泡開之後就這麽在車上混着水對付掉了。
雖然有三級厄獸血圈出來的安全區,但花察市和連荊市不同,這邊的三級厄獸數量比連荊多很多,圈出來的安全區效用也比連荊低很多,吃頓飯的功夫就可能會刷新出精英怪,所以安逸吃早飯什麽的基本不存在。
前進的車隊換了個姿勢,兩輛皮卡在前面開路,貨車居中,小面包一個殿後。
不是每天都像昨天那樣尾巴後邊串葫蘆串的,前面開路要比後面更危險,所以才會有這麽隊形。
面包車兩側的車門一直是開着的,三級厄獸雖然不容易成串,但一級厄獸數量是真的很多,不清理根本走不動道。
祁笙坐在第二排第二個,把自己成功放在了傅臨陌的身邊,而謝可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仍是坐在最後面。
左右倆男人都在拿着槍朝外突突,祁笙悠閑的左手拄着下巴欣賞她右邊的帥哥,心情甚美。
厄獸數量極多,花了近七個小時的時間,一直到中午十二點,車隊也就前進了不到二十公裏。
祁笙看了看外面的光線位置,心中暗道了一句該吃中飯了。
傅臨陌的胃不是很好,上輩子她因為有事出門回來晚了,一回來就看見這人胃病發作蜷縮在床上冷汗岑岑臉色慘白,那模樣實在是讓祁笙記憶猶新。
“準備下個路口右拐吧。”
行進的路程一直是陳墨在指揮的,祁笙陡然插了一句,後者思索了兩秒之後皺眉問了一句。
“下個路口右拐是去鬧市區的。”
鬧市區場地狹小,環境複雜,道路繁瑣,災前人流量多的地方也意味着厄獸數量密集,這種時候去鬧市區無異于自尋死路。
“我知道,但是那裏有家歷史圖書館,那座圖書館的地下車庫連着一個還沒完工的地下隧道,可以直通連荊。”
那是條還沒通車的地鐵隧道,并不像其他地鐵站那樣人流衆多,厄獸不會在地下定居,就算有進去的,數量肯定也不會很多,至少絕對不會比地面多。
“問題是我們壓根兒到不了那圖書館。”
陳墨選的路線是特意思量過的,都是那些人少較為偏僻的,即使這樣行進還是麻煩不已,更別說祁笙這個完全反其道而行往厄獸堆裏紮的想法了,那完全就是找死。
當然,如果他們只有自己到也可以試着浪一浪,但問題是他們現在是有任務在身,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時候。
“放心吧,我有辦法。”
祁笙的聲音聽着頗為胸有成竹,陳墨無聲的盯了她許久,還是對着沈別依點了點頭,讓她跟前面的車隊商量一下。
結果自然是不同意的。
祁笙無奈嘆了口氣。
她雖然有私心在,但實際上她說的這條路确實是要比陳墨的穩妥法子更近且安全些,只要熬過前半段的艱苦,後半段絕對要幸福的多。
“聽她的。”
祁笙剛嘆完氣,就聽見傅臨陌冷沉的嗓音響了起來,她猛的扭頭,看着那白皙冷硬的側臉,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穩妥為上。”
後座的謝可可醫生突然出聲反對。
“陳先生帶着我們一路過來都沒出過什麽大問題,這突然改變方向,錯對先不說,若萬一那邊情況有所變化,我們到時候連撤退都來不及。”
說的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車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等我消息吧。”
祁笙懶得跟情敵小姐廢話,起身越過傅臨陌扒住了車框,順便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微笑,随即雙臂用力腳一蹬直接上了車頂。
這個時間,光線最為炙熱,祁笙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活動了一下坐了一早上有些僵硬的四肢,擡手擋在額頭眯着眼遠眺了一會兒,後退幾步站到了車尾,然後開始加速奔跑接着整個人一躍而起,就這麽朝着右前方一輛側翻的貨車躍了過去。
奔跑,跳躍,下了車的祁笙直接開啓了誰都沒想到的跑酷模式,路上一切的東西甚至包括了那些厄獸都成了她的助力,她就那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前方。
“超車!”
祁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的下一秒,傅臨陌冷了數度聲音立即跟着響了起來。
“好嘞!”
駕駛員成功接收信號,一打轉向盤,一腳油門,小面包直接轟了出去。
“怎麽回事!你們車上那個女的是不是瘋了!”
沈別依的對講機裏傳來了某位中隊長的吼聲,那燃燒的憤怒恨不得透過對講機直接燒到他們臉上。
不止那位中隊長,小面包上的幾人也是這個想法,只是礙于當事人不在,他們是想吐槽也沒地兒開口。
小面包一路飚到最前面,終于在一堆厄獸、建築,垃圾殘骸中捕捉到了祁笙的翻滾跳躍的矯健身影。
相較于隔着一層交通工具的人類,祁笙這個直接暴露在外的明顯要更直觀且顯眼些,所以那些原本朝着車隊奔赴而來的厄獸們有三分之一都轉頭追着祁笙去了,車隊前方負責清理開路的人壓力驟輕。
車隊行繼續往前進了兩分鐘左右,衆人看到遠處的祁笙手裏抓着一根斷裂的電纜,一招猴子換樹蕩到了右前方建築的廣告牌上,站定之後對着他們遙遙比了個減速的手勢。
“她這是要幹嘛?”
方距減緩車速,一臉疑惑。
陳墨也是莫名其妙,唯獨傅臨陌眼珠動了動,随即陡然色變。
車上諸位的視線都聚焦在那個站在廣告牌上的祁笙身上,所以并沒有誰發覺到傅臨陌那一剎那的不對勁。
“前面是路口吧。”
耳邊傳來傅臨陌毫無起伏的聲音,陳墨下意識的探頭掃了一眼,然後嗯了一聲,随即問道“你知道她想做什麽?”
邊上這男人除非必要否則基本不管事兒,他現在突然問了這麽一句,還是用頗為篤定的語氣,讓陳墨不得不往這個方向想。
傅臨陌微低着頭,應該是咬了一下後槽牙,那下颚線崩的分明,淩厲的就像一把刀。
“祁笙讓咱停車。”
一直關注着祁笙的沈別依看到祁笙的動作之後立即彙報道,方距的腳離開了油門,但并沒有踩上剎車。
他在等隊友的回複。
在這地方停下,幾乎就是豁出命去賭了,誰都拿不了這個主意。
“停車。”
“不行!”
對講機裏傳來中隊長激動地反對聲。
嗤啦!
方距一腳剎車下去,完全把生命交給了傅臨陌。
後面的車隊看着那小面包閃瞎眼的紅色尾燈,氣的差點直接撞上來。
車一停下,傅臨陌和陳墨當即閃身下車,後者忙着舉槍射擊,前面那個卻站在那裏擡頭遙望着那個不知道想幹什麽的女人。
謝可可還在面包車上,後面的軍人們也沒辦法,只好跟着停下,一邊問候傅臨陌和祁笙的祖宗們,一邊飛快下車開始進行防禦。
祁笙看着那個下了車不防禦反而看着她的男人,實在忍不住心情激蕩擡手給了他一個飛吻,飛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正在塑造溫柔人設,嘴角僵了僵,強行把飛到一半的手換了個姿勢,舉了個與肩同齊的高度,掌心朝外左右小幅度揮了揮。
傅臨陌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看着祁笙攏起雙手捂在嘴前,插在衣兜裏的手猛地攢成了拳。
就像陳墨猜測的那樣,他知道祁笙想做什麽。
祁笙那身亂七八糟的本領裏,有那麽一項平時沒什麽用,但偶爾卻能用來制造奇效的技能。
口技。
她能模仿任何聲音,只要她聽過的就都可以,就像那一晚的夜行厄獸叫聲。
眼下這情況,唯一能奏效的一種聲音,就只有那——
吼——
低沉的吼聲炸響在衆人耳畔,是一種類似于雄獅吼的沉悶聲響,屬低頻音且傳播距離極遠,聲音中帶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威脅感,讓人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爬了滿背。
緊接着,令人震驚的畫面就出現了。
那些原本朝着車隊而來的厄獸紛紛來了個急剎,停下腳步扭頭朝着祁笙所在的方向望去。
第二聲低咆來的很快。
那群原地懵逼的厄獸們聽見這第二聲之後,毫不猶豫的紛紛撒開蹄子朝着祁笙那塊奔去,那模樣就跟耳背的狗聞着肉味兒一樣,頭也不帶回一下的。
五級厄獸的聲音。
跟皇帝統領百官一樣,五級厄獸在厄獸族群裏享有絕對的指揮權,祁笙剛才那兩聲,就是在召喚小弟們向她集合。
吼聲覆蓋的範圍,就是厄獸接令的範圍。
也就是相當于祁笙以一人之身,清空了一整片區域。
站在廣告牌上的祁笙一共吼了三聲,感覺差不多之後才遙遙看了傅臨陌一眼,然後笑着往後一躍,離開了那廣告牌。
看着那不斷彙集并且朝着一個方向狂奔而去的厄獸們,車隊裏的那些人就算再瞎也知道怎麽回事了。
每隔半分鐘左右響起的嘯聲逐漸遠去,五分鐘後,衆人看着空空蕩蕩的街道集體陷入了沉默。
傅臨陌黑眸無聲顫動許久,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了車裏。
“走。”
相較于傅臨陌的無動于衷,那群軍人是個個心懷愧疚,畢竟他們五分鐘前還在心中問候祁笙的祖宗們。
衆人紛紛收起槍,不約而同的立正站好,帶着對逝者追緬的悲傷情緒,齊齊的對着祁笙消失的方向敬了個軍禮。
車隊在小面包的帶領下右拐,在殘破蕭條的街道上第一次安全行駛着,朝着祁笙之前所說的那個歷史圖書館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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