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濮陽城(三)
厚厚的雲層覆蓋了天空,讓本就昏暗的牢籠過道更加陰暗。沒有陽光照射的室內吹過一陣,足以讓人渾身一顫的陰風。
在這樣的環境下,水杉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黑暗情感湧上心頭。它像是吞噬生命的沼澤那樣,讓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想殺了郭嘉,并将他的屍體捧給奉先。為什麽要殺了他?因為奉先不喜歡。但自己并不讨厭啊!但奉先不喜歡。所以要殺了他把屍體捧給奉先?因為奉先會開心的。一定會開心的。
水杉在心裏一問一答的思考着,他攪動着手指,事實上還未能拿定主意。就算是隔着木樁子水杉也能殺死郭嘉,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有這個自信能做到。
或者該說,他必須等到實踐後才能明白,心裏想的不一定是能做到的。
厚重的木籠挽救了郭嘉一命,水杉身體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去抓木樁,并發現自己沒有成功将它推開。為了防止人跑掉,呂布可費了不少時間加固牢籠。雖然成功阻止籠中人跑掉,但是同樣也阻止了水杉下黑手的最佳機會。
水杉情緒有些低落,就像是沒有得到糖的孩子那樣。好吧,對他來說,郭嘉已經等于綠豆糕了,他沒能得到綠豆糕。
郭嘉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敢這麽說。只不過他沒想到,殿下會被激怒到有了殺死他的念想,僅僅只是一個關字。他在維護呂布。這是郭嘉早已預料到的事情,如同他早就知道水杉會被教壞一樣。現在還不到時候,自己也必須忍耐。郭嘉心裏這樣想着,開口轉移了水杉越來越無可救藥的思路:“呂布确實不喜歡嘉,但同樣的,嘉也不喜歡呂布。”
在聽到郭嘉說這句話的時候,水杉的黑暗被拉高到了一定境界。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水杉不再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他反而冷靜了下來,又開始思考。為什麽郭嘉會不喜歡奉先?腦袋中形成這樣的疑問,然後他開始将這個疑問套用在自己身上。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喜歡奉先?因為第一眼就看到了奉先,因為他與我親近。
各種各樣的因為形成了水杉喜歡奉先的理由,然後這個疑問再次被套用到郭嘉的身上,就變成了。郭嘉不喜歡奉先的理由是什麽?
“為何?”水杉此刻就像是解鎖了什麽一樣,看着郭嘉的眼神迅速轉變成了探究,連過度的掩飾都沒有,突然就這麽轉變了。
郭嘉收斂了笑眯眯的樣子,整個人的氣勢突然一變,嚴肅的反問道:“殿下可知呂布在濮陽城的所作所為?”
水杉的眼前突然閃回了好多記憶,攻城的那一晚被踩壞的田地,濮陽城內人民的表情,呂布的開心,貂蟬所說的那些話。還有這八天來他沒出去看到的,或許有更多更多的事情發生過,這些事情的重點都牽扯上了呂布這個人。
水杉在回憶的反應讓郭嘉很滿意,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實際上郭嘉要做的事很簡單,只是在殿下的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等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一點點長大,枝葉茂生了後,那便是呂布的死期了。
呂布是一員猛将,雖然很想把他收入手中,但主公的性格有些多疑,總愛多想。而且他也真沒有能接受一個,能兩次殺害自己義父的人的寬闊胸襟。不,或許該說這世界上,就算嘴上說信任,其實心裏也是不信任的大有人在。就連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這麽做。是順其自然的看呂布去作死呢?還是設計把呂布逼入主公的營中呢?
呂布若是不能收入手中,必定會是一條兇猛的攔路虎。這樣的選項讓郭嘉為難了一會,但他很快就做出了抉擇。呂布定不能留。
等這第一眼的牽絆被輕而易舉的扯斷後,沒了呂布,主公的霸業再也無人能抵擋了。
呂布在郭嘉眼中是在作死,而郭嘉在荀彧眼中何嘗不是在花樣作死。這麽明白的挑撥兩人的關系,他倒也不怕殿下事後追究起來。荀彧相信,眼前的少年一定能長成一位明君,就算他不能成為,荀彧也會把他教成那樣的明君。在這個世界上,水杉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從他出生在帝王家就已經注定了他要走的路,想要活下去,他就只能選擇成為帝王這一條路。
“殿下。”荀彧覺得他該出聲打斷郭嘉的思路,順便介紹一下自己了,“吾乃荀彧,字文若,殿下稱吾為文若便可。”
荀彧的話成功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水杉的注意力被引到了荀彧的身上,但是他的話說的太文绉绉了,剛開始就讓人聽不明白。
水杉表情茫然,郭嘉最先反應過來重新介紹了一遍說:“這位是荀彧,他的字是文若,算是嘉兄長一類的人。”
荀彧點了點頭,聲音輕柔的開口道:“文若只有一句話想對殿下說。”
水杉盯着荀彧嘴唇上下動了動,他瞳孔微縮,不可置信的看着對他作揖的荀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是剛才荀彧對他說的話,他雖然總是聽不懂文绉绉的話,但唯有這一句聽得明白。
好像也有誰對他這麽說過,水杉又忍不住開始想了,大腦中傳來比之前更加強烈的刺痛,有一個無形的棍子在攪動着他的腦袋,他忍不住,雙手使勁抓住木樁低下了頭,一個帶着強烈刺痛的閃回,好像有什麽被點亮了。——不要再去相信他!你要活下去便學會蟄伏!
是誰在他耳邊這麽說過,有什麽對上號了,有什麽……要從他的身體內破殼而出,湧上來了。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水杉感覺自己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低沉的帶着一股跟張遼一樣的滄桑感。
“文若并未見過殿下本人。”荀彧說的是實話,他确實沒見過本人,但是卻曾經夢過一次白狐托孤,那個時候他也就只有殿下這般的年紀,那只白狐說的很明白,她說自己是“漢章帝之孫女,劉乙之母,特将子嗣托孤于王佐之才。”
這樣的事情就已經很荒謬了,後面還有更荒謬的,他還曾夢過自己教過只有五歲的殿下讀書,這一夢,就夢了整整一年。每晚,他都會席地坐在嫩草上,隔着紗簾教授殿下讀書,那個時候,那只自稱劉乙之母的白狐就趴在一邊,搖着尾巴聽着他們講課。
這些荒謬的事情太讓他印象時刻了,所以他才會留在這裏等着他來。因為荀彧相信那一年和那只狐貍都是真的的話,而他與這位殿下的緣分,絕對不止教授之恩和托孤這些。
然後,他就真的見到了這位出生帶着異象,有白狐護航的殿下。
“是這樣嗎……”水杉知道,肯定是自己又忘記了!他狠狠的用手摳着腦袋,回憶的刺疼讓他腦袋發脹,他在回憶與不回憶之間徘徊了一會,然後,他選擇離開。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被證實,所以他要離開。
水杉離開前,将第一次的作揖給了荀彧。然後對郭嘉無視之,轉身走了。
郭嘉對着記恨了他的水杉搖了搖頭,估計這事結束後一陣子,殿下都得視他為心中的小疙瘩。
“以後還有的哄喲。”郭嘉念叨了一句,也不去詢問剛才殿下那話啥意思,該說的時候文若會告訴他的,去問反而不美~。就這樣席地一坐又開始嘀咕着,自己什麽時候有酒喝呢~。
目送走了水杉的荀彧也重新坐下,今天還很長,會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水杉離開牢籠後并沒回院子,而是讓赤兔去給他弄了一套男裝換下侍女服,再給它上馬鞍。因為進濮陽城之前,他見過呂布上過馬鞍,便把步驟記下了。再加上赤兔配合,很快就搞定了一切,然後,他踩着墊腳凳爬上了馬背。
赤兔可高興了~終于可以離開這個萬惡的馬廄了!哦也!
高興之餘,一路竄的那叫一個快,路過的士兵還沒看清它背上載着誰,就被迫吃了一嘴土。有什麽主人有什麽座駕,赤兔比呂布還肆無忌憚,直接從正門蹦出去,殺了守門士兵一個措手不及。
赤兔被盜可是大事,守門士兵手中只有槍,沒辦法用弓箭射下盜賊。也好在沒有弓,要不然就不是丢赤兔的罪過,而是傷殿下的罪過了。士兵不得已兵分三路,一路先去追,二路去牽馬追,三路去承受呂布的怒氣做傳令,第一路剛追過轉彎,人家赤兔連個影子都沒留。
水杉騎在赤兔上更開心!終于離開那個萬惡的院子了!哦也!明明是第一次騎馬,他卻覺得一點不難,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以前騎過?
甩開追兵,赤兔就把速度改成了小跑,一路帶着水杉颠噠颠噠到了練兵場。
呂布正坐在練兵場的高臺上,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場地門口的一匹紅馬,因為馬背上坐着個平民裝扮的少年,呂布第一眼并沒認出那是他的愛馬,心裏還想着,“這馬不錯,一會讓高順去交涉一下,把馬換來。”
陰雲過去,陽光逐漸照耀在赤兔身上,它那一身火炭色的毛發,在陽光的照樣下越加奪目。
呂布忽的一下站起來,手握的長鞭把手啪的一下就被他折斷了,他看清那人是誰了!站在一邊的張遼聞聲扭頭,發現呂布有異樣便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心裏咯噔一下。
呂布的異樣也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但被練兵的高順怒喝一聲,卻沒能免去呂布投過來事後算賬的眼神。呂布眼神中的怒氣已經像是火山一樣噴發出來,他在心裏狠狠記了留守士兵們一筆,并重點記下了曹性。
而騎在赤兔身上的少年将練兵場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他與高臺上的呂布對視,平靜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波瀾,如一潭死水一般。
水杉見到呂布本以為自己會高興起來,但他卻并不開心,尤其是這一路跑過來看到大街上蕭條的樣子。半數以上的士兵在揮灑着汗水,臉上露出的神色卻并不快樂。
呂布走下了高臺,一路沉默的邁步走到水杉眼前,他什麽也沒說只作揖。
赤兔并沒躲開呂布牽住缰繩的手,雖然它喜歡水杉到願意幫他逃離院子,但它身為呂布座駕的身份告訴它,決不能反抗自己的主人,哪怕,它并不喜歡這個只在開戰時才會想到它的人。
“你在生我的氣。”水杉聽話的被拉着往回走。呂布并沒回頭,他背着身聲音很低沉的回道:“末将怎敢生殿下的氣,末将只是……”
“啾!”的一聲鷹鳴打斷了呂布的話,一塊小木牌被扔了下來,那頭帶來了重要消息的蒼鷹飛下來,落在了水杉的肩膀上,它用被羽毛覆蓋的腦袋蹭了幾下對方,然後啾的又叫了一聲,示意呂布去看剛才接住的木牌。
那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寫這一個曹字。
此時,木籠裏的荀彧睜開眼,暗道:“來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