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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木茶幾上擺着八個心形果盤,每四個圍成一圈,像四葉草。
莊家從來都這樣擺果盤,這是許多年前小曼侬出的主意,彼時尚且年幼的她蹲在花園三葉草堆旁扒拉出了好幾朵四葉草,被珮姨領回客廳喝水時便發現了心形果盤的奧妙。
從那以後,莊家再沒用過其他形狀的果盤,都依着小曼侬的心意擺成四葉草模樣,這個習慣一直延續至今。
今天擺出兩朵四葉草的瓜果來實可謂豐盛,而這豐盛,其實是因為有人即将登門拜訪。
十月上旬展眼便過去,姜池在C.Lab的工作也收了尾,在來莊家拜訪前他花兩天時間完善他的準備工作,向莊小姐請教莊父莊母有何喜好,以便投其所好地備禮物。
從來淡約的姜池難得的在這件事上顯露出緊張神色,然他緊張的不是見女友家長一事,而是……而是緊張他會在首次正式拜訪女友家長時提出帶他們女兒去別的地方小住幾天的事。
這事兒越想越不妥當。
奈何他想。
在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準備出門前,姜女士在百忙之中抽空撥了通電話給他,這位優雅的母親在電話那頭笑藹藹地給兒子鼓勁兒,叮囑道:“到時候莊董、莊太太要是想打斷你腿也別躲着,昂?”
姜女士把“昂”這個語氣詞用得是出神入化,簡直靈性。
“……”
姜池不禁連唇角都繃緊,等那邊挂斷電話,一聲不吭地提東西上車。他今天聽取了華昇的建議,選了輛傳說最能彰顯“有為青年”氣質的車。
有為青年姜池坐上車後首先對着手機斟酌番,打下兩行字發送成功才駕車往月眠灣去。
收到消息時,莊曼侬正跪在茶幾前的軟墊上切桃子——一種口感甘脆的蜜桃,除草莓外她的最愛。
她只手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指,指紋解鎖,點開姜池的消息框:
「我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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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見。」
不知為何,莊曼侬總覺得這兩條消息連标點符號都用得僵硬,再結合前兩天他到書店作古正經采訪她還做筆記的模樣,她不合時宜地笑出聲。
茶幾一端的詩人椅上,正靜靜看晨報的莊詠歸偏頭看往女兒的方向,眯眼推了推眼鏡,可惜專注吃桃子和回消息的人并沒有留意到他的注視。
此時的客廳裏只有這父女倆,高女士在二樓小廳裏和姜女士通電話,珮姨在廚房炒制葵瓜子,莊景伊在書房接手完善昨晚父親剩下的工作——不是通俗意義上的工作。
茶幾前的人安靜地吃完整顆桃子,珮姨正好也端着兩碟新出鍋的葵瓜子從廚房出來,她從昨天聽見姜池要登門拜訪起就始終堆着笑。
果盤邊又添兩碟瓜子,單從這方茶幾上看已經有了過年的氛圍,家裏有專程用來剝瓜子的小鉗子,莊曼侬又繼續跪在軟墊上剝起瓜子,直到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
高女士從樓上下來,見她面前擺了罐兒剝好的瓜子,笑她道:“怎麽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小時候,她最喜歡剝一罐兒瓜子然後一捧一捧地吃個過瘾。
莊曼侬聞聲停下動作,慢朦騰起身,拿着罐子到高妙和莊詠歸面前:“我是剝給你們的。”
高妙笑着攤出手,她傾了傾罐身出來一大捧,莊詠歸也立然放下報紙伸出手,他個頭高,手掌寬厚且大,瓜子的分量自然也多,倒給他後罐子裏只剩一圈兒底。
女兒給剝的瓜子,他們自然給面子,于是乎都爽朗地将瓜子倒進嘴裏,偏不巧的是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莊曼侬連忙放下罐子,趕在珮姨前去開了門,不單如此,還一溜煙出去花園接姜池人。
身後二位完全沒時間為女兒的舉動感到無奈,而是忙刼刼解決口中的食物,像成熟的倉鼠那樣咀嚼個不停。
眼見着姜池就要穿過花園進屋,高女士從桌上順了杯茶,喝上口壓壓驚。莊詠歸見狀,直接索過妻子手中的茶杯,也喝了口茶将瓜子餘孽鎮壓個幹淨。
“……”
夫妻倆無言對視眼,莊詠歸頓了頓,爾後轉過頭淡然放下快見底的茶杯,聽玄關處傳來兩個年輕人的聲音。
“你的拖鞋。”他家姑娘的聲音,甜絲絲的。
“多謝。”他家姑娘男朋友的聲音。
這之前莊詠歸未曾見過姜池,只聽夫人和兒女提過,眼下一聽見姜池聲音便開始了考量,聽着倒是穩重有禮。
他還在考量着,高女士已經起身理了理衣裳,等換好鞋的姜池跟着莊曼侬繞過玄關進了客廳,她便熱情地招呼小輩坐下,又讓莊曼侬去樓上叫她哥哥下來。
被妹妹打斷“工作”,莊景伊還挺不情願,依依不舍地起身,用小型打印機打了厚厚一沓資料,裝訂好留在書桌上才下樓。
***
這天的午餐同果盤一樣豐盛,好幾道菜都是按姜池的口味來的。
餐前衆人在客廳裏算得上是相談甚歡,且不提高女士,便連莊先生都對姜池有了幾層好印象,全程笑得雅澹。
他以為,姜池雖然只是個木匠,談吐舉止卻都不凡,模樣如何也配得上他家侬侬,對長輩也彬彬有禮,更重要的是,他還細心——
一邊有條不紊地答他和太太的話,一邊還能注意到剝瓜子的侬侬,從他家姑娘手裏接過小鉗子的動作是再自然不過的,說明是個體貼的。
莊先生想着點點頭,席間又問姜池:“阿池平時喝酒嗎?”
高女士從林園之行後就改口叫姜池“阿池”,莊先生也是跟着她叫的,莊曼侬起初聽不慣,每每聽他們叫“阿池”就會尴尬地想起她筆下那條兔子木匠,還是後來聽多了才免疫。
眼下引起她注意的則是“喝酒”兩個字,她诙笑轉眸看身旁的人,後者收回打算舀蛋羹的手,如實答他:“只逢年過節會跟長輩喝幾杯。”他說完無奈看莊曼侬眼。
嗯,不愛喝酒,尊重長輩……莊詠歸做着分析,又問:“那抽煙嗎?”
姜池預備舀蛋羹的手再次被問停,他搖搖頭:“和叔叔一樣,不抽。”
看他兩度失手,莊曼侬替他舀了兩勺去碗裏,莊詠歸大抵是意識到自己問得太緊,遂就此打住,由莊太太唠起家常。
總而言之,他對這個謙遜有禮的年輕人印象不錯。
當然,那只是姜池還沒提出那個“不情之請”前,當飯後姜池被兩位莊家的男人請去書房時才是真正的開始,連莊曼侬都緊張起來,看着三個男人上樓的背影,圈緊了高女士胳膊。
沙發上的高女士笑話她,點了點她鼻尖:“阿池上樓,你緊張什麽?”
自然是緊張姜池可能會被打的事啊。
“媽媽——”莊曼侬忽然叫她聲,決計給自己和姜池拉攏座靠山。
“嗯?”高妙疑問。
莊曼侬拿出細若蚊吶的聲音與她說了自己想同姜池去釣矶縣的事,卻見她眉心愈發頻蹙……
此刻的書房內,風恬浪靜。
姜池坐在把木椅上答題——莊先生和莊景伊合力完成的“給姜池的考題”,也就是莊景伊下樓前打印的那一沓紙,上頭全是關于莊曼侬的題目,她的生日生肖,她的愛好特長等等。
初拿到這份考題時姜池忍俊不禁,不過在被另兩位瞧了眼後就恢複常态,接過監考官莊景伊遞來的筆嚴肅作答,答完一張上交一張,由審卷人莊先生打分。
姜池自小學起就跟外公學字,字本身就比大多數人好看,等念了高中,他又住進了小舅舅家,姜羨風對他和姜寒至要求都很高,更是練得一手好字。
愛好收集些書畫的莊詠歸因姜池的字又對他滿意幾分,加之他試題完成情況極佳,不難喜歡這個個年輕人。
盡管他答錯了侬侬最喜歡的兩種水果是什麽,但他也答對了幾個侬侬鮮為人知的小癖好,算得上是另一種層面上的“功大于過”。
姜池筆尖刷刷寫個不停,到最後一頁最後一題時他終于稍停片刻。
【問:侬侬接下來幾個月裏會去什麽地方?】
“……”嗯?姜池自然不知道出題者心中所想,莊小姐本人也沒和他提起過,但這個問題意外的正中他下懷。
他想也不想地提筆,在剩下半頁空白的地方寫下幾個極其飄逸的字——釣矶縣。
然後親自起身交到書桌前莊先生手中,站定,書桌上厚厚的一堆文件資料下隐約藏着本書頁泛黃的武俠小說,姜池無聲挑了挑唇角,果然這一家子都是資深武俠迷。
莊詠歸專注看着他的試題卷,由于後幾頁題是莊景伊出的,所以他在看見最後一題的答案時一頭霧水,招莊景伊過去邊上。
莊景伊看看答案,又看看父親,搖頭表示他并不知道妹妹有綢缪這件事,于是父子倆把矛頭齊齊對準寫下這個答案的姜池。
如果說,莊詠歸之前對姜池的印象有七分之高,那麽在姜池提出要帶他女兒去小縣裏玩兒段時間後,這分數瞬間就垮成了負七。
在他的觀念中,男女一同出行的事少說也得等訂了婚再說。雖說去釣矶縣也有“見家長”的成分在,但這小子的重點顯然放在要在釣矶縣住段時間。
這下,什麽懂禮數、氣質穩重全都消弭殆盡,剩的只有輕浮跟莽撞!
莊詠歸竭力克制住滿腔的不悅,板着臉說:“這事我不許,要去等以後再說。”
意料到這一切的姜池垂了垂頭,瞥了瞥稍顯淩亂的桌面,請出個殺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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