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玫瑰

你能不能親親我呀?

林意說這句話時,尾音上揚裏含着甜膩,像顆經久不化的糖把她包裹起來,讓她整個人都飄忽起來,只能無意識地重複林意說過的話:“親親你?”

怎麽親?

唇碰上唇是親,舌尖探進去交纏是親,唇齒相撞交換唾液交換呼吸交換心跳是親,林意說的……是哪種?

“不可以嗎?”林意聲音小小的,卻輕易地把她神游天外的意識拉回來。

林意的唇形很好看,小小地卻飽滿,喝過酒後而開始發幹,舌尖舔過時一片水光,引誘着她:“親親我、都不可以嗎?”

林意把胳膊橫在眼前,溫熱的淚水順着眼角落下,墜進真絲被裏。

她覺得委屈。

她這一天天都經歷的什麽事兒啊,暗戀了三年的人說結婚就結婚,穿着婚紗走上紅毯的時候多漂亮啊,就是跟她沒多大關系。

營業了也快三年的隊友說解綁就解綁,連個挽留都沒有,她這會兒想找個人親她,還被人推三阻四地婉拒,她能不委屈嗎?

邊委屈邊抹眼淚,跟地裏黃的小白菜似的。

“算了,”她揉揉眼眶,支起身子想坐起來,“算了,我再去找別人就是了,反正這麽多人我就不——唔!”

月亮隐進山脈了,虛無缥缈的雲自窗前飄過,夏日燥熱的空氣裹挾着海的鹹濕卷進房間,無形般把在床上糾纏的兩個人籠罩起來。

輕微的喘息聲在寂靜裏尤為清晰,攪動着水聲,啧啧作響。

徐抒言把林意壓在床上親,她喝的那些酒精在血液裏橫沖直撞,她想她也醉了,她也暈頭轉向了,不然怎麽會這樣不管不顧地做更錯的事?

她尚且還沒學過游刃有餘的讨好手段,毫無章法的吻技爛到了極點,掠奪着彼此的空氣,在急速飙升的體溫中,她嘗到了血的鐵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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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林意的臉,逐漸找到了些許章法。

“乖。”她的聲音含混在吻裏,像哄騙孩子的壞人,她的指尖向下,再向下,她說:“小意,放我進去好不好?”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試探着林意的底線。

林意的胸膛急速地起伏,她放在被上的手神經質地抓着某一處,僵硬地轉着眼珠,在突如其來又停下的吻中喘不過氣來,好一會兒才将視線定格在徐抒言身上。

好熱。

太熱了。

不管是溫度還是徐抒言的視線都要把她燒穿了,她忍不住動了下,揪着被單的手落空,她的心也飛速地下墜着,非得抓着點什麽才好。

徐抒言抓住了她的手,壓在枕頭上,唇貼近她的,再次誘哄:“乖,把嘴巴打開。”

指腹用力。

林意輕叫了聲,唇微微張開,像打開的城門,徐抒言得她首肯,再次吻住了她的唇,這次探進了舌尖,溫熱與溫熱交纏,在反複地吸吮間,唇紅得能滴出血來。

壓在枕頭上的手力道松了些,林意軟綿綿地擡起來環住她的脖頸,吻變得狂亂,呼吸交錯間,再不甘止于此的指尖再次動作。

海風吹進來,吹得窗紗飄起,熱汗在頃刻間變涼,又生出新的,在白皙瘦弱的背脊上,澆灌在掌心。

是她的玫瑰花。

徐抒言在親吻間胡亂地想着,她想,林意是她的玫瑰花,在她的撩撥中生根發芽,小花苞顫顫巍巍地站立起來,她日日夜夜地澆灌着水,看她的玫瑰花一點點長大,一點點綻放。

“疼……”她的玫瑰花叫出聲。

成長就是會疼的,她的牙齒在林意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又舔上去,溫柔地安撫着嬌弱的玫瑰花。

伴随着生長痛,才能最終綻放出最瑰麗的色彩。

禮服被推上去,堆疊在鎖骨處,玫瑰花的花枝在床鋪間顫動,花瓣上的露珠四濺時,窗外開始響起了煙花聲。

一聲聲地升上烏藍的天空,在海面上炸開,被驚起的海鷗拍打着翅膀飛過。這邊的窗戶看不見,卻聽得真切,撞上牆面,悶悶地不情不願地遮掩着這間裹挾着春潮帶雨的房間。

林意咬着手指,把悶聲的哭泣堵在唇舌間,酸脹的小腹繃緊,漂亮的馬甲線若隐若現。

酒精揮發着最後的作用,剝奪着她僅剩的意識,讓她渾渾噩噩地沉淪,她像蕩在宇宙裏環繞的小行星,忽然有一天偏離了軌道,她被推來推去,找不到來途,尋不到去處,只能在無垠的宇宙裏颠簸。

哪裏都在發燙,她無處可逃。

終至沉浸在這場游戲裏,肆意地成為了鬧劇的幫兇,樂此不疲地享受着。

後來煙花停了。

她混沌的意識在夢境裏飄蕩,她聽到徐抒言輕笑了聲,說了句話。

徐抒言說:“被天使吻過的嗓音,叫起來也很好聽。”

林意又做了個夢。

她夢見徐抒言在親她,黏膩的吻從眉心到唇上,舔着她唇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才聽到徐抒言說:“我會守好我所屬于我的,誰想搶不走。”

她被吻得沒有力氣,也不能回複徐抒言說她現在不喜歡圓圓了,她沒有搶啊。

徐抒言卻又猛地推開了她。

又是極速的下墜。

意識蘇醒的前一刻,她忽然反應過來,她就是徐抒言口中的屬于徐抒言的,誰想搶不走,哪怕是她本人。

……林意猛地睜開了眼。

宿醉醒來總是痛苦的,伴随着劇烈的頭疼,她呻|吟着翻了個身,忽然怔住——

等等,不對啊!

她不止頭疼,她怎麽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啊!尤其是腰腹處,酸得要命,比做了十七八個下腰還酸,稍微動一下大腿也跟着疼,她哎喲喲地叫了一聲。

靠?

她嗓子怎麽啞了?

林意總算品出點不對勁了,她往四下看了看,不對,哪裏都不對。她現在在H市參加陳媛的婚禮,陳媛給她安排的房間是海景房,天花板是天藍色,這間是粉色的。

還有,她的禮服呢?誰給她換的睡袍?難不成換睡袍的時候還把她打了一頓?

不會是徐抒言吧?

多大仇啊!

林意随意往旁邊瞥了一眼,登時被吓了個激靈,徐抒言居然就睡在她旁邊!估計是昨天晚上被喝醉的她折騰得夠嗆,到現在都沒有要醒的跡象。

能睡得這麽心安理得,應該沒打她,不會是她喝醉了從樓梯上滾下來,再爬上來又滾下去了吧?

……會有這麽荒唐的事嗎?

當林意把睡袍的領口扯開的時候,她就該知道,這世界上原有比她從樓梯上連環摔更荒唐的事情——那就是她身上全是吻痕。

全是……吻痕……

全!是!吻!痕!

吻痕!!!

林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渾身疼痛是怎麽來的了,她眼前一黑,連忙深呼吸了兩下,平複了心情,看向還在旁邊睡得安穩的徐抒言。

好一會兒,才顫抖地伸出手扒了下徐抒言睡飽的衣領。

徐抒言很白,所以痕跡更加明顯,尤其是某處最深,她是多喜歡那裏,才能抱着啃那麽久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也在崩潰裏直面事實。

她和徐抒言上床了。

林意的心中有無數頭草泥馬奔馳而過,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按了按,又看了眼徐抒言,頭更疼了,上床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根本不需要等到徐抒言醒了再證實一遍。

可是等徐抒言醒了她該說什麽?

幹笑兩聲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要不咱就當今天這事沒發生過,以後還是相親相愛的隊友?

可是萬一徐抒言要她負責怎麽辦?

……不,不可能。

徐抒言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昨晚她喝醉了,誰主動的還說不準呢,怎麽就是她對徐抒言負責呢?等等……她昨晚不會耍酒瘋對徐抒言動手動腳才失控的吧?

她醉酒後斷片不記事,等徐抒言醒來對簿公堂也全靠徐抒言一張嘴,根本就不會有對她有利的言論。

要不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林意就覺得可行,也很快付諸實踐,就是腰酸背痛的感覺下了床更明顯,腿肚子都在打顫,不由讓她嘀咕。

昨晚她和徐抒言到底折騰了多久啊!!!

門輕輕的關上時,床上的徐抒言睜開了眼睛。

眼中一派的清明。

她盯着被關上的門,靜靜地看了會兒,翻過身,整個人緩慢地蜷縮了起來。

光從房間溜出去還不夠,林意讓助理訂了張最快回S的機票,又跟還在睡着的陳媛發消息說自己有急事要先回去,祝她新婚快樂,幸福美滿。

沒等陳媛回,在徐抒言房間門口停留了三秒,還是偷偷摸摸地上了助理派來的車。

助理接上她後才問:“我沒收到團隊那邊的消息啊,有什麽緊急的事?”

“就是有事。”林意怕人發現她哭過,戴着墨鏡,含糊了兩句,又問助理:“我記得方姐最近在挑練習生,她現在在公司嗎?”

助理說:“在的。”

林意松了口氣:“那就好,等會兒落地我直接去公司。”

助理見她那麽急迫,以為是什麽絕密的事,也不敢怠慢,在上飛機前就聯系好安保和車輛接送,落了地就走VIP通道送上車直達公司。

林意敲開方怡辦公室門的時候,方怡正在處理文件,看到她來吓了一跳:“你不是在參加婚禮嗎?給你們放了三天假呢,火急火燎地回來幹嘛?”

“我要跟徐抒言解綁!”林意摘掉墨鏡。

“怎麽又來?”方怡見怪不怪,繼續翻找文件:“每月一次,這次又是什麽原因啊?她又怎麽惹你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把個人的恩怨帶到工作上來,要愛崗敬業,要……”

“我們上床了。”

“我就知……”

方怡猛地擡起頭:“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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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方怡:怎麽會有CP營業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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