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是心上白月光(完)
“陛下,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陛下對妾可沒什麽情意,妾自然要為自己多考慮。”
貴妃不顧他的诘問,大笑着看向坐在一邊已然呆住的貞妃。
“陛下放心,無人要你的性命,貞妃懷了陛下的孩子,以後便讓她照顧你如何?”
霍容安氣得發抖,指着她道:“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投靠了霍容啓便能對朕放肆?今日之後,朕定當要将你碎屍萬段!”
貴妃嗤笑,臉上神情嘲諷,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麽,只輕描淡寫撫平袖口,朗聲道:“來人,讓陛下和諸位娘娘下去休息。”
霍容安還來不及再斥責她,便見從殿門口走來面色冷漠的金甲衛,将整個大殿包圍了起來。
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被他緊緊捏在掌心,霍容安沉着臉,殺意淩冽。
“暗衛!”
“皇兄這些天操勞過度,恐怕還不知道吧。”
金甲衛走進來之後,是身穿一身銀甲的霍容啓。
他身後系着鮮紅的披風,頭盔被摘下,右手握着劍,俊美臉上染着血跡,仿佛平添了一抹血色。
向來芝蘭玉樹矜貴爾雅的立王霍容啓,今日卻盡顯峥嵘。
他手中劍寒光爍爍,劍尖還在往下滲着血。
殿中所有人聞聲朝他望去。
霍容啓臉上并無笑意,只剩平靜,他走到殿中,冷聲道:“皇兄,不要掙紮了,暗衛皆已伏首。”
霍容安扶着身邊李洺,強自鎮定下來,質問他:“為什麽?”
霍容啓這身打扮到了這裏,他心中便明白大勢已去。
這些時日不單單是他受了重傷的緣故,更多是他精神不振,時常有些幻覺産生,可禦醫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對朝堂松懈了許多,而很多方面如今想來早已有征兆,他卻因身體原因沒将之放在眼裏,這在往日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若不然,霍容啓沒這麽容易走到今日。
“為什麽?”
霍容啓冷笑道:“你居然問我為什麽?”
他眼中冷意越發明顯起來,卻沒再看他,只望向站在貴妃身後的媚天。
媚天眼中并沒有對他的懼意或是其他,只有一片平靜。
霍容啓便放下心來,他之前一直擔心他這麽做她會怪他,但如今看來,至少是不怪的。
他這才有時間望向霍容安。
“皇兄,我們三個一起長大,你得天獨厚成為長子,父皇封了你為太子,我并不愛慕權勢,所以也從未因此對你不甘過。眉兒喜歡你,她嫁給你我雖然不甘,但亦不願讓她不悅,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霍容啓緊緊盯着他,握在手裏的劍頃刻間橫空,抵在他面前。
“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負她,可你做了什麽?蘇家勢大又如何?你身為天子有雄韬偉略,難道會懼怕一個勢大的蘇家?再者眉兒喜歡你,若是蘇家真做了什麽令你不開心的事情,她定然會站在你這邊,可你僅僅因為如此就選擇了委屈她,這就是你說的喜歡?說的不負?”
“我只恨我當初為什麽不争!”
他眼中的冷意滲入骨髓,看着霍容安蒼白一片的臉色,一字一句道:“我不殺你,但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你的妃子。”
霍容安只覺胸口發堵,眼前發黑,視線有些模糊不清起來,但霍容啓的話他仍是聽清楚了,卻沒想到他是因為此事才宮變,而且他果然窺視他的如如,還想要将她奪走!
“你妄想!”
霍容安怒極反笑,他捂着心口,手掌幾乎要抓住他的劍尖,咬牙切齒道:“如如是我的妃子,一日是,永遠也是,你以為你謀逆造反就可以改變這個事實?你妄想!”
霍容啓放下劍,幹脆不再看他,只朝媚天伸出手。
他臉上的冷意散去,溫柔道:“眉兒,我來帶你離開這裏了。”
媚天怔怔看着他,神情有些茫然,半響才嘆道:“阿啓,你不必如此的······”
雖是成功了,可終究背上了謀反的名聲,而他原本是芝蘭玉樹的立王,在這皇城中名聲極好。
霍容啓走到她身前,動作堅定握住她的手。
“我必須這麽做。”
他的目光和他的動作一樣堅定,一如年少時許多時候。
蘇如眉喜歡霍容安,可他喜歡蘇如眉。
那邊霍容安想掙紮着過來,當即有金甲衛攔住他,還沒等到有人将他壓下,他自己已經先踉跄半跪着抵在地上。
李洺急忙扶住他。
“陛下!”
他急急對霍容啓道:“立王,陛下原本傷就沒好,如今又受了刺激,您看在往日的份上,先召禦醫吧。”
霍容啓握着媚天的手,皺眉看向霍容安,卻只看到他睜大的雙眼,和額角滴落的冷汗。
他看起來确實有些奇怪,不僅僅今日,這段時間皆是如此,否則他今日能不能成功還是兩說,霍容安并不是那種昏庸的皇帝,不然先帝也不會立他為太子,可這些時日他實在有些不堪。
嘆了口氣,霍容啓對身邊人道:“去召禦醫來。”
他沒想過要霍容啓的命,他只是為了蘇如眉而來。
半跪在地上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不清的霍容啓卻死死盯着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前時明時暗,連帶着他眼中人的容顏都有些虛幻起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看見霍容啓一身銀甲牽着媚天的手,而媚天身邊再往後一點,是一向張狂的貴妃。
貴妃自打霍容啓來了之後便收斂許多,此刻站在媚天身邊,仿佛她的一個影子,既不張狂也不顯眼,但忽明忽暗的視線裏,霍容安卻看到她悄悄拉住了媚天另一只手,眼中帶着笑意,極溫柔,許是感覺到他的目光,她不經意間朝這邊一瞥,又不甚在意的挪來。
有些混亂的大殿裏,也無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只有半跪着的霍容安從這個角度望去,看見了她眼底一片幽黑的柔光,那目光極為熟悉,他有時也會用這般隐忍而克制的眼神看着他的如如,可他是因為喜歡,因為愛,而貴妃是個女子。
這般混沌之間,霍容安仿佛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事。
貴妃如此桀骜張狂的性格,為何從不對眉妃出手?只因為忌憚他?
還是因為她其實一直在······觊觎他的如如?
和霍容啓聯手又是因為什麽?真的是因為擔心自己失勢嗎?
還是說······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蘇如眉。
霍容安眼睜得大大的,當即就想指控她,卻一時氣沒喘上來,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貴妃的目光随意掃過倒下的他,只餘淺淺幽光。
在霍容啓伸手去扶霍容安時,她附在媚天耳邊輕輕道:“娘娘,燕兒想,這天下還是給娘娘罷。”
她輕輕笑着,無人聽見。
媚天沒有看她,只靜靜看着倒下的霍容安和扶住他的霍容啓,混亂中,她唇角隐晦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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