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更合一·

蘇玥給馬槐花幾人的還錢期限只剩已經完全用光,這期間,就沒見過那幾個婦女的影子。

“我估計她們想賴賬,等吃完飯我就下去催。”

真以為當縮頭烏龜就能熬過去嗎?蘇玥冷哼,她早知道這些女人不會老實,當然留有一招。

喬景明切着酸豆角,下鍋爆炒,再加入雞胗,最後淋上特制辣椒水,鮮香撲鼻,下飯神器!

“需要我幫忙嗎?”女同志催賬,怎麽聽怎麽覺得容易吃虧。

“不用,我有招。”蘇玥還是老話術,這種事情在她眼裏壓根不是事兒,就那幾個婦女,段位太低了,沒幾個回合就被自己打趴下。

喬景明觑她一眼,唇角擒着抹饒有意味的笑。

一盤菜炒好,第二盤繼續,由于昨天的肉丸子被王大毛糟蹋了,今兒個喬景明還想給她做。

蘇玥嫌剁肉餡麻煩,喬景明卻說:“沒事,你喜歡吃的話也不麻煩。”

臉頰倏地一燙,蘇玥暗道,這男人是不是不知道這種話莫名有點撩人意味啊……

切菜聲勻速響起,聽着瞌睡蟲都快出來了。

“咚咚咚——”

小屋門忽然被敲響,驚得蘇玥一個激靈。

王大毛這小子不會又來了吧!

二人對視一眼,喬景明開口道:“如果是王大毛,我去把他趕下去。”

“我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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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玥把廚房門合上,免得王大毛一進門就竄進來偷東西,誰知大門一開,門外站着的不王大毛,而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

“你好,請問找誰?”蘇玥有些懵,記憶裏好像并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她也沒跟熟人說過自己搬到這裏住,所以應該不是找她的。

難道是找老太太的?

“你是?”男人沒回答她的話,反問蘇玥的身份。

蘇玥甜甜笑着:“我是這家屋主人的遠房親戚,請問您是?”

“親戚?”宋國濤上下掃視起蘇玥,眉目嚴肅:“我找張婆婆,她在嗎?”

果然是來找老太太的,可他眉梢利刃般上挑着,嘴唇緊抿,使得那本就淩厲的五官更顯幾分威嚴,一副對她不滿的樣子。

怎麽長得還有點像她在末世的孤兒院院長?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瞧着莫名生出些忐忑。

“在的。”蘇玥皮笑肉不笑,後退兩步讓開道:“您請進,婆婆在屋裏休息呢。”

男人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側身走了進來。

灰布衣,藍布褲,膠鞋配白短襪,手上拎了只網兜,裝着油紙袋,油紙袋裏又放着糕點,只是不知具體是什麽。

蘇玥打量着他,不禁思考他是老太太的什麽人。

“您先坐,我去叫婆婆。”

“嗯。”男人輕抿嘴唇,把手裏的桃酥放在圓桌,順勢坐了下來。

蘇玥來到張蓮花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婆婆,有人找。”

門開後,蘇玥扶着她來到桌前,男人拍拍袖口上的灰塵粒兒,略顯局促地站起身。

“老太太,我來看您了。”

張蓮花顯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面前的中年男人是誰,揚起腦袋看他。

足足掃視了一分鐘有餘,才張了嘴,慢悠悠的:“你是……你是……”

男人彎着腰,咧笑道:“我是老宋!您忘了?街道辦那個,總愛給您送桃酥的老宋!”

“哦!”老太太這才恍然大悟,笑眯眯道:“桃酥!你是桃酥!”

蘇玥差點笑出聲。

這小老太記人的方式真是有夠奇特的,記她的白面馍馍,記這男人是桃酥,真不知道下一個被冠上食物名字的又會是誰。

宋國濤無奈又好笑:“對!我是桃酥,您還記得我呢,難為您了。”

“啥事呀?”老太太問他。

宋國濤笑着,臉上沒了方才的嚴肅神态。

“老太太,上回我跟你講過的事都忘記了?”

老太太不解地看着他:“啥事呀?”

宋國濤無奈扶額,直起身子看了眼蘇玥,眼神冷幽幽地在她身上打着轉,看得蘇玥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思忖良久,便扶着老太太往房間裏走。

“有點重要的事跟您說,我們去房間裏讨論吧。”

老太太疑惑:“房間,去房間啊?”

“對,去房間。”

“那好吧。”

老太太乖順地跟着男人進了房間,關門前宋國濤與門外的蘇玥對視一眼。

蘇玥禮貌地朝他笑了笑,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臉上并沒什麽笑意,有種來找事兒的味道。

直到木門合上,蘇玥才沒趣地撇撇嘴。

那男人到底是婆婆的誰呀,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樣子。

說什麽桃酥,但又不說自己是誰。

二樓小屋廚房和老太太的卧室是挨在一塊兒的,蘇玥的卧室又和廁所挨在一塊兒。

蘇玥本想進廚房看喬景明做菜,誰知經過老太太的房間,聽見了裏頭隐隐約約傳出來的細碎聲音。

這老屋年歲已久,從清朝起就存在的老建築,隔音效果不好,即使聲音再小,外頭也隐隐約約能聽見動靜。

蘇玥正不是有意想聽,只是這湊得近了,聲音自動傳入耳中,想不聽都難。

有幾個詞眼敏感地讓她微眯起了眼。

大致是:“什麽親戚,亂領人,糊塗,騙你……”

再有就是老太太模糊不清的幾句:“表孫女,我的表孫女。”

蘇玥饒是再傻,将這些詞彙拼湊起來連成幾句話,也能才出來那男人是在跟老太太說什麽。

無非就是問她的來歷和身份,說老太太糊塗了怎麽能随意讓什麽不清不楚的親戚住到家裏來。

而老太太在蘇玥老早以前就“教育”過的話術裏,一直回複他,蘇玥是好人,是親戚,是表孫女,不是壞人。

不出意料,這男人應該是小院兒裏某個跟她作對的人找來的,來之前甚至特意說了她的壞話。

且看穿着打扮,跟她在城北街道辦見到的幾個領導幹部差不多。

這不會就是楊姐說過的,老太太在街道辦的“熟人”吧?

……

蘇玥沒了心情,折身去了廚房,給男人沏了壺紅糖水,這樣一杯,在這年頭可是最珍貴的待客之道。

這還是楊秀玲給她講的呢。

不知道那男人要跟老太太聊多久,蘇玥焦灼地在門外踱步。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房間門終于打開。

男人扶着老太太慢悠悠往客廳走,蘇玥忙迎上去,把紅糖水遞給他。

“客氣了。”

看着濃稠的紅糖水,男人眉間郁色相較于剛來時稍微緩和了些。

接過玻璃杯子,繼而環顧四周打量起老太太的家。

這裏跟以前大不相同,添置了許多家具,就連廁所都放了張小櫃。

老太太的毛巾換了新,床上的床單被褥也全是新的,那料子,單是瞧着就覺得價值不菲。

他曉得,老太太是沒錢添置這些東西,一定是這個姓蘇的女同志購置的。

這些物件加起來可價值不菲,如果她別有所圖,會在老太太身上花這麽多錢嗎?

宋國濤不禁想,難道她真是老太太的表孫女?

從業多年,宋國濤清楚地知道這個社會遠遠沒有居民們眼中那樣質樸,壞人比比皆是。

老太太年紀大沒有心眼防備,他得替她謹慎再謹慎。

可望着四周的一切,再看看蘇玥澄澈的眼眸,宋國濤積攢在喉嚨裏一堆的話問不出口了。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脫口而出的厲色話語就成了:“既然你現在跟老太太住一塊兒,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點她了。”

話落,蘇玥激動地連連點頭,欣喜應道:“應該的,婆婆就是我的家人,我會對她好。”

既然是街道辦的領導,蘇玥自然要給她留個好印象。

如果關系搞好,說不定父親的下落還能借着他的力量找到。

一口熱糖水下肚,是說不出的惬意。

甜味兒能刺激多巴胺分泌,從而讓心情愉悅,宋國濤的心情,還真比剛來時歡悅得多。

老太太突然從褲兜裏掏出一顆水果糖,以前蘇玥給她的,還沒吃完。

“吃,糖,甜的,可好吃!”

宋國濤詫異老太太居然買得起糖果,可抓轉念一想,估計還是這女同志給的。

對她的印象逐漸往好的方面轉,宋國濤拒絕了老太太的好意。

“您吃,我不吃糖。”

見他不要,老太太這才收回糖果,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褲兜裏。

她知道宋國濤這個人,總愛給她買桃酥,還會送糧食給她。

她都記得呢,就是剛剛一時間沒想起來,現在想起來了,她就想把糖果送給他。

她一直都想感謝她。

看着二人互動,蘇玥甜甜一笑,問他道:“請問怎麽稱呼?”

“我姓宋。”他回答。

“宋叔。”蘇玥這樣稱呼他:“您是婆婆的親戚嗎?”

宋國濤喝了口紅糖水,才點頭道:“老太太兒子是我姐夫,以前我姐還在的時候我們兩家關系很好。”

張老太一家對宋家有恩,自從他姐跑後,宋家一家人都覺得對不起老太太,心裏這個愧疚啊,所以孤苦伶仃的張蓮花他們怎麽說也得好生照顧。

蘇玥沒想到宋國濤跟老太太還有這樣的關系,那麽他如此警惕自己就也說得過去了。

“怎麽稱呼?”宋國濤反問。

蘇玥眉目盈盈,淺淺笑着:“我叫蘇玥。”

宋國濤點點頭,打量她一陣,想到王嬸跟他說的話,後試探性地問道:“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工作……我……目前掃大街。”

果然——

宋國濤愣了愣,好不容易松下來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掃大街?那王嬸怎麽說你天天吃香喝辣?”

看她的穿着打扮和桌上的點心,怎麽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

蘇玥沒想到他如此直白就把告密者供了出來,讪讪笑着,撓撓頭:“我父母去世前給我留了點積蓄,所以……。”

宋國濤恍然大悟:“可總吃老本也不是個事兒。”

“确實,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找新工作,不過這種事情哪裏能急得來,慢慢找吧。”

這年頭找工作可不好找,得有城鎮戶口,再通過街道辦、區勞動局、市裏勞動局……缺一不可。

凝視她好一會兒,宋國濤才又問道:“你是本地人嗎?”

“嗯。”蘇玥點頭:“是鹿城本地人,我以前其實是住在城北的,但最近在那邊跟鄰居鬧了矛盾,加上我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待不下去就辭了工作過來投奔婆婆。”

說話間,她的唇角始終保持着一抹禮貌的弧度,加之乖巧甜美的外貌,沒人會覺得面前的這位女同志會是個欺騙老人的壞人。

“您放心,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不會給婆婆添麻煩。”

她真誠的目光看得宋國濤對她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今兒個早晨,王翠蓮拎着菜籃子到街道辦找他,說老太太家裏來了個親戚同住,那女同志大家夥以前從來沒見過,老太太神志不清,大家都不知道那女人是好還是壞。

由于去年老太太家裏出過一回糟心事兒,在房子這種事情上,大家或多或少帶了些防備。

再加上王家嬸子添油加醋的一遭話語,宋國濤當即就提起了警惕心,一問才曉得,人家都搬來一兩個月了,他居然現在才知道。

謝過王家嬸子後,宋國濤去副食店買了些桃酥拎着就來了小院。

他倒是要看看,這觊觎老太太房子的女同志倒是人是鬼。

可蘇玥跟他想象中的刻薄陰狠勁兒完全不一樣,這女同志看起來禮貌又乖巧,哪裏像是王翠蓮嘴裏說的那種圖謀不軌的壞女人。

再仔仔細細問了老太太,原來是鬧了個大烏龍,這女同志好像還真是張蓮花的親戚。

一個人就來投奔老太太,膽子倒挺大。

想到這裏,宋國濤莫名覺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突然又問:“你有什麽特長嗎?”

特長……腿特長。

咳咳,她很會打喪屍,這是他最大的特長,說不定打人也不在話下。

不知道宋國濤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蘇玥還是如實回答:“我挺會說英文的,這算特長嗎?”

“你會英文”宋國濤顯然十分驚訝。

“會,我擅長英文口語交流。”書面當然也擅長,只不過不怎麽常用。

其實她還會德語,不過這種“特長”說一個足以。

“至于其他特長嘛……應該是沒有了。”

英語和德語都是跟兩個閨蜜學的,一個d國人,一個y國人,加上她一個z國人,湊成了一個小“家”,三人從五歲開始生活在一起,都會三種語言。

在末世,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有很多,不足為奇。

不過在那樣的時代,大部分人的工作都與喪屍有關,蘇玥也不例外,以至于到了74年,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找什麽工作。

要說去當翻譯吧,倒也算個途徑,她有考慮過,但計劃還沒實行,她得好好研究研究這時代工作的需求。

這邊蘇玥心思活絡着,那邊宋國濤也沒閑着。

對現在這個社會來說,蘇玥會英文的特長絕對足夠驚世駭俗。

除了大戶人家有條件接觸這種洋玩意兒,就是學校也不教英語啊。

會英語,那得是什麽人家出身?

宋國濤不解,老太太突然冒出的親戚到底什麽來頭

他現在可不認為她會像王翠蓮對他說的那樣,什麽貪圖房子。

蘇玥看起來壓根就不是那種人。

他若有所思打量着她,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問出口。瞧着蘇玥那張文文靜靜的臉,總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子似的。

遂作罷。

時間也不晚了,他還得回去上班,來這裏一趟已經耽誤不少工夫。

宋國濤起身告辭,蘇玥暗道這人終于要走了,開心地臉上綻開朵花兒。

蘇玥把人送到門口:“宋叔慢走!”

來一趟喝了人家紅糖水的宋國濤表示略感不好意思,點點頭笑着示意她不用送了。

蘇玥便停下腳步,目送他離去。

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才沉沉吐出口氣。

呼——大麻煩解決了,但願以後不要再上門什麽陳叔李叔的,應付起來壓力太大了!

從兜裏掏出一小盒綠豆糕,撥開包裝,掰了一半送入老太太嘴裏。

“婆婆,好吃嗎?”

老太太點頭:“好吃。”

“以後有人要再來問,你該說我是您的什麽?”

老太太笑眯眯的:“你是我表孫女!”

“對!再獎勵你一包綠豆糕。”

老太太歡喜接過,笑得合不攏嘴:“好吃!”

……

王家人在宋國濤面前說蘇玥的壞話,讓他上門整治蘇玥的事兒被輕易化解。

宋國濤離開蘇玥家的時候,王嬸特意在樓梯口等人。

等到他下來,急咧咧上前詢問:“咋樣,那丫頭是不是有問題?她都沒工作,你說哪裏會有錢?我懷疑她的錢來路不正!您是咋問的?”

孰料宋國濤眉目一擰,不贊同地看着王嬸:“這就是你小人之心了,人家花的錢是父母去世前留的積蓄,現在也已經在找新工作了,別把人想得那麽壞。”

“啊……父、父母給的?”王嬸眼珠子蹦的瞪出來。

咋也沒聽蘇玥說起過她的父母呀!還以為來路不正……

“宋主任,就這樣走了啊?”

“嗯。”

“那丫頭真沒問題了?”

“嗯。”

“您就不多問問?那丫頭膽子可大啦!蔫兒壞!”

“……”

宋國濤最後還是走了,急着上班,壓根沒空再搭理王嬸的挑撥。

王嬸現在十分慶幸自己沒把占便宜的事兒告訴宋國濤,要不然就這老古板,怕是要拿她好一頓教訓了!

可目前來看,那一塊四還非得不可了?

這晦氣的煞門星!

……

傍晚蘇玥去了王家催賬,她沒逼他們馬上拿錢,只慢悠悠說了句:“已經超過一天了,如果不想翻倍,明天給也行,後天給就三倍,大後天就四倍……”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話,人就踩着小皮鞋就上樓去了。

臨走前那個嚣張的氣焰哦,氣得馬槐花差點把手裏碗給砸碎。

晚飯後,在王大慶不悅的目光下,以及她婆婆心塞的視線中,馬槐花攥緊一家六口人幾天的口糧錢,踏上還錢路。

這注定是她人生中走得最艱難的18級臺階……

“坐。”

進屋後,蘇玥特意用上回沒吃完的水果糖招待她。

馬槐花現在一看到水果糖就腦殼疼,不僅不敢要,多瞧一眼都覺得自己馬上要被她坑錢!

惡魔的果實,她可吃不起啊!

見馬槐花不敢再占便宜,蘇玥抿着唇憋笑,雙臂環胸,以一種極為放松的姿态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怎麽,終于想好了?”

能不想好嗎!拖一天就是一倍的利息!蘇玥這天殺的黑心眼,馬槐花簡直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不坐了,錢給你。”馬槐花視死如歸般,把手裏攥地熱熱乎乎的毛票遞過去。

蘇玥但笑不語,視線在她粗糙的手背上再三環視,許久後,才慢悠悠擡起手,接了過來。

馬槐花捏地緊,蘇玥這輕輕一扯居然沒扯掉。

“咋了,舍不得啊?”蘇玥調笑道,眼底晦澀不明。

馬槐花一個咯噔,終于眼睛一閉,手一松,好家夥,幾天的口糧沒了。

她心在滴血,轉身拔腿就要逃離惡魔家,誰知身後倏地傳來蘇玥不鹹不淡的聲音。

“等等。”

“錢不是都還你了嗎,還想咋的!”馬槐花沖蘇玥不悅吼了聲,兩只眼眶俨然充斥了一片紅。

蘇玥笑得意味深長,“馬槐花,這一塊四……夠你家吃好幾天了吧?”

馬槐花不懂蘇玥話裏的意思,但看着她高高在上的表情,只覺得她在嘲諷自己,在奚落自己。

瞬時怒了。

“跟你有啥關系!你要的錢我也還了,勸你以後別再來招惹我!”

說罷氣沖沖地就要下樓,蘇玥再次叫住她:“等等,這錢你可以拿回去。”

嘎?——

馬槐花将将邁出大門的腿凝固在半空。

懸着,出也不是,進也不是。

僵硬了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一把子沖到蘇玥面前,推搡着她的肩膀。

“你說啥?你不要我的錢啦?!”

捉襟見肘的七十年代,一塊四有時候可以是壓垮一整個家庭的稻草,比如馬槐花這樣的困難家庭。

蘇玥哪裏能不知道。

她本就不缺錢不缺物資,犯不着坑她一塊四。

但人家舔着臉占了她四天便宜,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不可能不與她計較。

她的目的壓根不是為了這點毛票,而是為了這些人長個記性,或者說讓這些人看清她的便宜不是那麽好占。

“真的?你沒騙我?!”馬槐花激動地破了聲:“你倒是說呀,真的假的!”

說一半又不說,等得她好焦灼!

蘇玥則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啓唇:“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條件?

馬槐花驚愕,愣住。

就知道蘇玥不會那麽容易便宜了她!

“說,啥條件?上刀山下火海我馬槐花都不怕!”在這飯都吃不飽的年代,對于馬槐花來說,确實沒什麽事情能比得上一塊四來得重要。

為了家,她願意犧牲!

見馬槐花一副要英勇就義的表情,蘇玥忍不住低低發笑。

忍住笑意,蘇玥終于不再同她打啞謎:“以後不許說我壞話,能辦到的話,這一塊四,你就可以拿走了。”

馬槐花驚呼,差點激動地跳起來:“真的?!”就這麽簡單的條件?!

天知道她這幾天多肉疼,翻來覆去睡不着不說,還要時不時被孩子他爹和婆婆數落、責罵,心理不好受,身體也不好受,幹活都沒了勁頭。

驚喜來得太快,緊繃了好幾天神經的馬槐花激動地快瘋了!

她殷切地抓住蘇玥的胳膊不停地問:“你是說真的?就這麽簡單?你真要還我錢啦?!”

馬槐花手勁大,捏地蘇玥嫩藕似地胳膊隐隐泛疼。

她拂開她,揉揉被她捏疼的手臂:“真的,沒必要騙你。”

話落,馬槐花愣了好一會兒,掐了把腰間軟肉,疼痛襲來,這才曉得不是做夢!

不好意思地看着蘇玥那被自己捏紅了的胳膊,搔搔頭,指着她手裏的毛票,手都在哆嗦。

“那一塊四……現在可以還我了不?”

蘇玥沒着急還給她,态度一如既往地悠然:“我還沒說完呢。”

“還有啥?”馬槐花亢奮着:“你說!盡管說,我一定辦到!”

作者有話要說:

俺們女主馬上要有新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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