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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翌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為了不遲到,蘇玥一個早上醒了好幾回。

一次是五點,一次是六點,還有一次是七點,最後又躺下眯了會兒,八點了。

上班前三天的工作內容主要是培訓,工作量不大,負責人帶她逛了逛工作環境,再帶她見了一下新同事們,今天的內容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華僑商店是一座三層高的大樓,建立在鹿城市中心。

一樓主要售賣工藝品,食品,副食品,二樓以華麗的服裝為主,三樓是家電類的貴重物品,比如手表照相機一類。

不過一樓的櫥窗,也放着電視機和其他幾樣電器,那些是展品,不對外售賣。

培訓完之後,蘇玥下班回家,經過百貨大樓,進去買了些糕點,去了趟街道辦。

她本來想找宋國濤的,可到達街道辦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已下了班。

蘇玥無奈,看來得去他家裏找人了。

宋國濤的家庭地址蘇玥不知道,但保衛科的同事還堅持在崗。

遂過去問了問,說是離這裏不遠,就在喬景明家隔壁那條巷子。

清江路233號。

蘇玥踩着晚霞的尾巴去了清江路,好不容易找到宋國濤的家,卻被他老婆告知人不在家,說是出去辦事兒了。

蘇玥遺憾地笑了笑,把手裏糕點遞給薛彩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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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惶恐着不肯收,蘇玥才把自己工作的事兒跟她解釋了一遍。

“哦,原來你就是我家老宋說的,那個英文很好的女同志呀!”

“對,是我。”蘇玥笑着道。

“那你這是幹啥?給我家送點心做什麽?這多精貴,咱可不能要。”

說罷又将糕點還了回來,死活不肯收。

蘇玥也不要,推給她。

“您就收着吧,如果不是宋叔的介紹,我到現在還沒有份體面的工作呢,眼見着微薄的工資連飯都吃不上了……您說說,這樣大的恩情,我怎麽能不好好感謝!”

“這倒是,但你能進華僑商店工作,也算讓我家老宋立了功,你也幫了他一個大忙呢!”

華僑商店售貨員的身份,那多氣派多牛氣,不是什麽副食店什麽百貨大樓能比的。

那裏邊的顧客可都是外國友人,是華僑,跟那種地方沾邊的,非富即貴。

她家老宋這忙啊,确實幫大了,跟售貨員搭上關系,以後好處可有的是。

不過薛彩蓮也知道,這吃公家飯的,禮物可不興要。

她即使眼饞這糕點,想着自家老宋的仕途,還是不敢收。

蘇玥嘴皮子都說幹了,她仍然固執地不肯要。

“你有那份心就算我家老宋沒看走眼,你的感激我收到了,等會兒老宋回來我會好好告知他的,這精貴的點心,你就拿走吧。”

“沒事的姐,這點心雖說是為了感謝宋叔,可也不全是給宋叔,這是給您的,也是給您家小孩的。”

別看薛彩蓮她丈夫是在街道辦辦公室當副主任,可這年頭公家沒多少油水給你。

或者說沒多少有膽子的人敢撈,更不用說宋國濤這樣的老實人了。

再看薛彩蓮身上穿着的樸素棉布衣,胳膊肘上還縫了一只巴掌大的補丁,大冬天的腳踩一雙最樸實無華的千層底布鞋,這樣拮據的生活,平時肯定舍不得買糕點吃。

于是蘇玥鄭重地把點心塞進薛彩蓮手裏:“這年頭拖家帶口的日子不好過,姐,您就收着吧,給孩子解解饞,瞧瞧都瘦成什麽樣了。”

蘇玥的目光繞着大門探入薛彩蓮身後,房間裏面坐着個掰大白菜的小孩兒,骨瘦伶仃,身上衣服比蘇玥穿的還要單薄。

兩只小手被凍得通紅,鼻尖也紅紅的,小小的一只,看得人怪心疼的。

薛彩蓮回頭望了眼自家小兒子,心口免不得一陣酸澀。

真是讓人家女同志看笑話了。

再回頭時,蘇玥已經飛快下了樓,像身後有鬼追趕似地,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再見了姐,我先回家了,記得幫我給宋叔問個好!”

薛彩蓮忙不疊沖她背影晃着手上糕點:“欸!回來!回來!東西拿走!你這孩子!”

蘇玥跑走後,樓道裏很快陷入寂靜,有鄰居拎着菜籃子回家,見到她熱情地打招呼。

“彩蓮,拿着啥東西呢?”

說罷好奇地就要上來看,薛彩蓮忙不疊合上門進了屋。

“沒啥,我去擇菜了,回見!”

咚——

門被合上,幽幽地嘆口氣,薛彩蓮的小兒子三虎屁颠颠地跑上來。

“媽!我都看見啦!那個姐姐給你糕糕,我要吃糕糕!”

抹了把兒子鼻尖上挂着的水漬,薛彩蓮看着手上的油紙包,又是欣喜又是感動。

許久後,在三虎期待的眼神裏,才笑眯眯地把糕點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拆開油紙包:“好,給咱乖寶吃糕糕!”

一只油紙袋裏塞了兩樣糕點,一樣是桃酥,一樣是綠豆糕。

捏起一塊酥香脆軟的桃酥,三虎接過,禮貌地跟媽媽說了聲謝謝。

桃酥入口,香甜酥脆,好吃地他一蹦三尺高,跳躍着,歡呼着。

“太好了吃了媽媽!你也吃!糕糕香!”

“媽媽不吃,咱乖寶吃。”

薛彩蓮小心翼翼又捏了兩塊桃酥放在桌上,再用一只小碗蓋住,等大兒子和二兒子放學回來吃。

剩下的全鎖進了專門囤放糧食的樟木箱。

放好後,看着兒子如獲至寶的小模樣,薛彩蓮心中好一陣酸澀。

這苦悶的日子,啥時候到頭啊。

……

沒多久,宋國濤回家了。

進門就看見三個兒子各自捧着塊桃酥啃,怒意頓生。

“咱家是發財了?你咋給他們買點心吃?”

“不是我買的,是……”

薛彩蓮把下午蘇玥“送禮”的事兒告訴了宋國濤,兩個人難得地吵起了架。

宋國濤發起怒來像只野獅子,兩眼瞪得如銅鈴般暴凸,三個兒子大氣都不敢出,站在薛彩蓮身後揪住她的衣擺,懦懦地盯着他們爸。

“早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能收不能收,誰給的東西都不能收!你咋就不聽呢!你這是想害我呀!你忘了老張的下場了?你知道貪這點東西要是被人發現了,你男人的工作還能保得住嗎?”

薛彩蓮當然記得丈夫的叮囑,可……

她想起自己嫁給宋國濤後,拮據而清貧的生活,自己苦點累點就算了,還不能給孩子們一個溫飽,心中的酸水便如江水般滔滔不絕。

薛彩蓮今日難得地跟丈夫鬥起了嘴。

“那麽好的點心……再說了,又不是送,人家說了,這些東西都是給孩子的,又不是給咱大人,算什麽收禮。”

“怎麽不算了?那桃酥不是用錢買的?”

薛彩蓮頓了頓,鼓着膽子怼他:“你給她介紹了那麽好的工作,人家一單身女同志,不缺錢不缺吃食,送點桃酥給孩子吃有錯嗎?知恩圖報,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你平時總愛跟我說教,在這種事情上你倒是迂腐地很!”

“婦人家家,你懂什麽!”宋國濤氣得站不住,叉着腰,胸口大口喘着:“一點小恩小惠瞧把你高興的,你不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

薛彩蓮也生氣,氣惱自己不就是收了一包點心就被宋國濤如此指責,心中的火氣嘩啦一下冒上來。

“怎麽就手短了?說不定你以後遇上事兒了還得求人家。你看看,人家現在在華僑商店上班,這麽好的差事好處肯定少不了,我看她是個懂知恩圖報的好姑娘,以後說不定你還得靠她往上爬。”

此話一出口,宋國濤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一四十多歲的老幹部,還需要靠一小姑娘往上爬?!

薛彩蓮這是把他看成什麽樣的人了?!

指着她,宋國濤手臂都在顫抖:“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不吵架還好,一吵架,薛彩蓮壓抑數年的苦悶,借着今兒個這份争吵,一股腦傾倒了出來。

她痛苦地合上眼,又睜開,眼白猩紅一片。

宋國濤第一次見到妻子如此悲戚的眼神,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東西。

絕望的、疲憊的、失望的……太多太多……

“宋國濤!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扪心自問,自從跟了你,我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嗎?!你是街道辦光鮮的副主任,人家都說我嫁了個好人家,說我有福氣,家裏那口子是個當官兒的,說我一輩子吃喝不愁。”

“可你睜開眼睛看看,看看你老婆孩子吃的什麽!穿的什麽!”

說完,一滴淚悄無聲息地爬上眼眶。

她狠狠抹去淚,抱着腿邊三虎,母子倆惺惺相惜。

“宋國濤,你這麽清廉你為什麽呢?你就從來沒考慮過你老婆孩子嗎?你看看孩子們都瘦成啥樣了,你數數他們衣服上有多少補丁?說出去有人敢信他們是你宋主任的兒子嗎?副主任混成你這樣的,你看看還有誰?!”

“老實說,嫁給你還不如我在娘家過的日子。你清廉,你正值,你鐵面無私,外頭落了好名聲,家裏寒酸地老鼠都不肯光顧。那點零碎的工資分你老娘老爹,又要張羅家裏五張嘴,糧食本來就不夠吃,你還總去接濟那老太太!”

說到這裏,沉默宋國濤突然插了一嘴:“老太太孤苦伶仃的,咱不接濟誰接濟”

“是,你是好人,是好幹部,大家都敬佩你,誇你高風亮節,那誇了又咋樣呢?他們能給你糧食,能讓你老婆孩子吃個飽飯嗎?”

話糙理不糙,宋國濤無力反駁,內心陡然升起一股悲涼的情緒,寒徹心扉。

“我告訴你,禮,我不輕易收;但吃的東西,不管誰送,我都要定了!”

話落,宋國濤下意識想反駁什麽,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兒,再也不敢吱聲。

愧疚、自責、抱歉……統統滑上心尖。

他擡頭,看見了躲在薛彩蓮身後畏畏縮縮的三個兒子,瘦小,單薄,可憐無助……

他終于驚醒過來,這些年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而他,一直沉浸于外界的贊美,陷入那些虛無的,自我享受的道德感中……

他頹敗地靠坐在椅子上,滿目蕭然。

砰——

房間門被薛彩蓮大力合上,宋國濤掩面深呼吸。

傍晚,悄然而至。

這注定是無法平靜的一夜。

……

落日傾吐着血紅色的光,留下一道道長長的影子,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蘇玥沐浴在餘晖的彩霞中回到家,喬景明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

他蹲靠在門框上,背上是一只修理包,安靜地坐在那裏,雙眼望着陽臺外五彩斑斓的晚霞。

五光十色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一種美好溫柔的氣息瞬時将人包裹,溫馨溢滿懷。

蘇玥含笑迎上去:“怎麽坐這兒,老太太不在屋裏嗎?”

“敲了門,沒人應,應該是出去了。”喬景明拍拍大腿上的灰塵,起身道。

蘇玥抱歉地沖他笑笑:“等很久了嗎?”

他無所謂地回一句:“剛來兩分鐘。”

實際上來了多久,蘇玥就不得而知了。

回屋後,蘇玥進廁所洗了個手,出來發現喬景明還沒進廚房,反而站在客廳,看起來像是在等她。

蘇玥愣了愣,抽了張紙巾擦手:“怎麽了?”

有事要跟她說嗎?

喬景明把肩上背包放下,手伸進褲兜裏掏了掏。

他今天穿的還是昨天那條廠服長褲,褲兜蠻深,能裝不少東西。

沒幾秒,一只小方盒子就被他掏了出來,捧在掌心遞到她面前。

盒子小得還沒他巴掌大,蘇玥好奇,擡手接過。

拿走小盒子時,她的小尾指無意間掠過他的手心,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蘇玥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小盒子上,沒太關注到那小動作,可喬景明卻感受到了,還很仔細。

以至于她都捧着小盒子翻看了,他仍感覺到手心被她撩過的一塊肌膚隐隐發着燙。

指尖輕輕在那塊肌膚上反複摩挲,随着時間越流淌,越覺得抓心撓肺地癢。

“手表?!”

蘇玥将小盒子打開,萬萬沒想到裏頭放着一只嶄新的梅花牌手表。

雙眼一亮,拿起來在指尖翻轉,看得仔仔細細。

許久後,感嘆地啓唇:“好漂亮!”

銀色的表盤,深灰色的腕帶,中間是泛白的銀色,指針沒有數字,只一根根标刻杆,表盤中間還刻有簡易的梅花圖案以及幾個英文字母。

名聲響徹南北的梅花牌手表,這樣一只價格可不菲。

蘇玥看得新奇,這樣的老式手表,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呢。

“可以嘛,不過這手表看起來好小,你能戴嗎?”

說罷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塊女士手表,蘇玥擺弄的動作忽的頓住,身體突然一個隐秘的顫動。

果然沒多久,就聽那男人笑着說:“給你的。”

她驚訝地捂唇,不敢相信:“啊?給我的?”

喬景明點點頭,小心翼翼觀察起她的神态:“生日禮物。”

“嗯?”什麽鬼,送手表當作她的生日禮物?

不是吧,這多貴重呀!

見蘇玥神色變了又變,喬景明忽然摸不準她的心思了。

大概自己也覺得送這東西太過唐突,遂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我看好多售貨員都戴表,估計到時會你也得買一只,正好也不知道送你什麽禮物,就這個實用一點。”

蘇玥瞠目結舌:“你可真是送到我需求上來了,可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啊!”

“不喜歡?”

蘇玥搖搖頭,擡頭看他:“不是,手表很漂亮,我很喜歡,但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喬景明只是笑,垂眸注視她可愛的眉眼,笑得迷人:“沒事,除了你,我也戴不上。”

“你不是還有妹妹嗎?要不然給你妹妹吧。”蘇玥嘆息着,把手表塞進他手裏。

一只手表起碼百元打底,她在自家做了兩個月,也才四十塊錢工資,臨到頭錢沒賺到反而投進去不少,死虧好嗎!

蘇玥下不去手,怎麽能壓榨勞動人民的血汗錢呢!

況且他還得攢錢養家,說什麽都不能要。

“我有錢,真的。”其實他撒了個謊,但蘇玥不收,他只能選擇善意的謊言。

“這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問題是太貴重了,她不好意思收!

這年頭,一百塊錢的手表是奢侈品,普通人買一只得攢大半年,用得起手表的人那是有錢人。

蘇玥自诩也算半個有錢人,手表她買得起,所以決不能要他的手表。

見她一直不肯要,喬景明面上也沒那麽自然了,送手表這事兒就是鬼迷心竅,是拍板的行為。

他暗想自己這樣的行為可能确實不太妥當,可事已至此……

喬景明微微一笑,俊秀的面孔被窗邊晚霞輕撫,有種不同以往的柔和之色蔓延開來。

“沒事,不貴。”

“你以為我小孩兒呢!還不貴。”

蘇玥笑出聲,笑得胸腔抖動三下,額間的發絲随着動作微微垂落幾縷,黑色愈發襯得她膚白如玉,眉目秀妍。

只瞧了一會兒,見她眉梢終于沒擰着,喬景明斂下眸子,心情忽然雲開見日。

他抿了抿唇,有些固執地道:“拿着吧,買都買了。”

男人的神色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真摯。

最後把手表強塞進她手裏,轉身進了廚房。

蘇玥追上去,一把就将手表滑進他的褲兜:“我可不要。”

正要洗手的喬景明動作一頓,把手表重新掏了出來,塞給她。

“我不要!”

蘇玥重複動作,扔進他褲兜。

如此反複再三,兩人都被對方弄得沒了脾氣。

相視一笑後,喬景明不容分說地拉過蘇玥的手腕,直接把手表給她戴了上去。

“喂!你也太霸道了吧!我都說了不要!”

霸道?他嗎?

喬景明垂眸,邊給她戴手表,邊思考自己哪裏霸道。

因着身高的緣故,他的膝蓋微微彎曲着,修長的手指飛快翻轉,沒多久,他就用那生澀的動作,把手表成功戴在了蘇玥柔膩白潔的手腕上。

“你!”蘇玥嘴唇被咬得通紅:“你幹嘛呀……”

喬景明看她一眼,兩瓣玫瑰似的唇上嬌豔欲滴,誘人采撷。

他難得見她嬌羞,喉結上下滾動一番,聲線不自然。

“買都買了。”他還是這破借口。

蘇玥最後一眼,是喬景明得逞後嘴角滿意的竊喜。

看着轉身他故作忙碌的背影,固執又拽。

蘇玥狠狠咬了咬唇。

不多時,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我丢!這厮不會喜歡自己吧?!

蘇玥忐忑地咽了口唾沫,謹慎地用目光打量起他來。

他繼續忙碌着,洗菜,切菜,燒火……跟往常一樣,沒有半點不同。

蘇玥心中考量着,面上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喬景明的一舉一動,包括每一個神态都在她的觀察範圍內。

一直到後來,蘇玥發現除了剛才強迫戴手表的事兒,其餘時候,他的表現十分正常,對她和對婆婆的态度也毫無區別。

……

蘇玥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異性。

在末世,她的日子除了閨蜜就是喪屍,偶爾見見領導和同事,剩下的日子還是閨蜜和喪屍。

至于男人?

呵,男喪屍算嗎?

所以她還真不知道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時,會有什麽表現。

不過他都送她貴重物品了,或許多多少少是有點心思?

搖搖頭,思緒重回現實,不管他是不是喜歡自己,兩個人現在畢竟沒有關系,說什麽蘇玥也收不下這樣貴重的手表!

“不行不行,平白無故的,我不能收你的表!”

她說完就要拆下還給他,奈何對新手表不熟悉,掰了半天也沒掰出來。

喬景明看着蘇玥焦急地額上冒汗,解釋道:“生日禮物,別多想。”

不多想,怎麽可能不多想,這樣貴重的一塊表,怕是得花光他所有的積蓄……她值得他如此對待嗎……

況且,僅僅因為一個生日,所以就送她手表嗎?

今年生日是手表,明年呢?

送自行車?

後年呢?縫紉機?

大後年呢?收音機?

三轉一響送個遍?

她何德何能……

就在蘇玥找到解開手表的方法後,喬景明陡然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脫。

像一只溫暖的火爐,緊緊包裹住她。

他只覺得手掌下的肌膚軟滑地不可思議,很快又發現唐突了,忙收回,負手身後,卻在偷偷摩挲掌心,悄然回味。

蘇玥也不自在,垂下手臂,兩個人面面相觑不發一言。

咬咬唇,她深呼吸,突然轉身沖進了房間,把門關上,約莫過了兩三分鐘,又走了出來。

她徑直來到喬景明身前,二話不說就把手心的東西塞進他的褲兜。

一大疊錢順勢滑入口袋,喬景明下意識進去掏,蘇玥學他剛才那樣,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使了老大勁不讓他動。

“別動,裏面是一百五,也不知道夠不夠你買表的錢,票我就不給你了,就當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怎麽樣?”

一塊梅花牌手表需要錢和票同時購買,缺一不可,但又都價值不菲。

喬景明送她手表的心意已經收到,但決不能在錢財上讓他過于破費。

雖然不知道喬景明是昏頭了還是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這個決定。

即使他昏頭了,她不能昏頭。

如果免費收下了他的手表,兩個人真就徹底不清不楚了。

“就這樣,你我各退一步,正好我上班确實需要一塊手表,你這也算我的及時雨。”

說罷揚揚手腕上的手表,嶄新的腕帶在細碎的光線下,愈發顯得那雙手冰肌如玉,潔白柔滑。

良久後,他才啞着嗓子,說:“好。”

他最後還是妥協了,蘇玥這才放心地收回手。

握地久了,她手心難免滲出些薄汗,那樣熾熱的溫度,就這樣在他手腕上殘留了很久很久。

久到喬景明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仍覺得那塊肌膚還帶有獨屬于蘇玥的溫度和味道。

腦子裏思緒紛雜,亂糟糟的一團,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奇怪體驗。

難道,自己真的對她……

思及此,喬景明翻了個身,徹底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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