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毀滅領域卡13+莫洲·
即便是韓邗也能從他平靜無波動的話語當中聽出滔天的殺意。
更別說直面這凜冽劍意的鹄女。
鹄女的羽毛不受控制, 根根豎立,整只鳥都膨脹了一倍,像爆炸的毛球, 羽毛上暗紅的斑斑血漬也顯得格外鮮明。
那團隕石般的紅光垂直砸下,發出嘭的巨響, 掀起一圈狂暴飓風。
韓邗順勢松手, 摔落而下,被風掀到己方這邊。
隊友立刻攙扶住他。
莫洲只看了他一眼,便又看向鹄女:“你不是要為了守護迷霧之城而戰嗎?上吧。”
鹄女似乎才從巨大的震撼當中醒過神來,喃喃道:“莫, 莫洲, 劍尊……你, 您不是死了嗎?”
莫洲沒有說話。
但知古劍铿地拔出冰面, 旋轉着散發猶如實質般的冰藍色劍氣。
昭示着他的身份。
鹄女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她恨恨地将“閻婆”這兩個字嚼碎咽下。
她多麽敬畏神明, 所以更加恐懼弑神的莫洲。
尤其是弑神之後依然活蹦亂跳的莫洲。
鹄女老實地收斂妖形,幻化成人, 瑟瑟地貼伏在地行禮:“鹄女見過劍尊。”
韓邗敏銳地發現莫洲的嘴唇稍稍抿了一下, 他想, 或許莫洲并不喜歡“劍尊”這個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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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洲應下了這個稱呼,語氣也依然平平:“看在你與林晚相識一場的份上。”
“您也加入了特報局嗎?”問完, 鹄女便死死地咬住嘴唇。但她不知從哪迸出勇氣, 明明顫抖得像瀕臨死亡的小動物, 但還是擡頭看着莫洲。
莫洲:“嗯。”
鹄女的臉色頓時變得慘敗。
就像一瞬間被抽走生命力的枯樹, 露出死寂的灰褐色。
她低低地說道:“可是, 林晚她根本就不會打架也不想打架……”
莫洲眼裏露出徹骨般的寒意:“會與不會,想與不想, 原本也不是由她決定的。”
他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轉而說道:“迷霧之城,你比我熟悉,帶我去核心處。”
鹄女一抖:“您是真的打算毀了迷霧之城嗎?”
莫洲撫摸了一下劍柄,淡淡地說道:“想要毀掉它的不是我。”
鹄女愣愣地想了半天。
她似乎終于想到了什麽,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睛裏似是歡愉也似是痛苦,光線流轉,複雜得像斑駁的牆皮。
她跪趴在地上,嘴裏念叨出一串意義不明的字詞。
明明一個字都聽不懂,但韓邗他們,卻莫名的升起了一種敬畏、虔誠的情緒,眼前似乎浮現了莊嚴卻又美好的一片朦胧。
韓邗用力地摁住傷口,以猛烈翻騰的劇痛來擺脫這股情緒。
他的眼中掠過警惕和不安。
這如同咒語或禱告般的字詞,幾乎可以洗腦。
韓邗看向莫洲,發現他的眼中似乎有一層水光,再定睛一看,原來是湧散出來的寒氣,在他周身缭繞,縷縷糾纏,凝得像流動的碎冰,沁出刺眼的白光,将他的眼睛都染成了挂霜的珠子。
“閉嘴!”
知古劍掠到他手邊,被他拿起,狠狠斬落。
巨大劍光猶如從天而降,轉瞬即逝,然後大地顯得很遲鈍似的慢慢裂開,越裂越深,直到形成貫穿半個迷霧之城的如天塹般的深溝。
看着慢,實則很快。
韓邗只覺得剎那間眼前便多了一條天塹。
他真切地聽到了碎裂的聲響。
他擡頭只看到了那遙遠的、高高的天空露出一絲絲細小的裂紋,那微末的縫隙裏滿是黑紫色如鱗片般的東西。
韓邗立刻喊道:“莫先生!”
莫洲的手頓了下,将戾氣摁壓回心底,緩緩收斂四溢的劍氣。
韓邗松了口氣。
但鹄女卻更恐懼了,她顫抖的翎羽就像風中的蘆葦。
盡管莫洲并沒有傷她,但她身旁的那道天塹般的深深溝壑和黏住她羽毛的蔓延的冰霜都讓她惶恐得瞪大了眼睛。
她大氣都不敢出,但她腳上的鈴铛卻不識趣地發出了叮叮的響聲。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那串鈴铛。
鹄女将鈴铛藏在羽毛下,但殷紅的血依然在冰面上像花一樣綻開。
韓邗很不解。
莫洲皺眉道:“你動了它”
鹄女低着頭,大約因為是天鵝,所以她的脖頸格外修長美麗。
她猶豫了許久,才說道:“我怕入魔。如果我連底線都守不住,那證明我已入魔,那我寧願死。”
迷霧之城,沒有白天黑夜,只有濃重的霧,和霧中在執念中輪回、受盡折磨的惡鬼。
她怕她會成為像惡鬼這樣醜陋的東西。
她絕不允許自己堕落成那副模樣。
所以她在特報局的封印上又加了一層束縛,加大了傷害。
莫洲:“所以你想死?跟韓隊長他們打,在我面前故意祝禱,都是你找死的手段。”
韓邗猛地想起鹄女之前的話。
他恍然道:“你想讓我們殺了你,以此讓林小姐與我們決裂?”
鹄女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是。”
韓邗不明白,以她們這樣深厚的情誼,為什麽林晚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轉世輪回?記憶被封印?
但他的問題沒有人給他解答。
見自己的計謀被拆穿,鹄女反而放松了一點。她輕聲說道:“劍尊,您還是那麽厭惡神,但是啊,神創造了這個世界。”
莫洲沒有任何反應。
鹄女自顧自地說道:“他們的血是湖泊、河流,是孕育萬物的起源;他們的眼睛是太陽和月亮,一直注視着我們……我們因他們而生,那麽,我們的一切也理應獻給他們的……”
韓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描述聽起來,怎麽像是邪神一樣?!
只有邪神才會要求信徒奉獻他們的一切。
而且,鹄女這副模樣真的像極了那些被邪/教诓騙洗腦的受害人。
即便真的有神,在信仰的同時也該保有自我,尊重自己和其他的生命。
雖然韓邗的思緒萬千,但他都憋着沒有說出來。
莫洲卻轉過頭來邀請他:“韓隊長,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他拔劍後總是冷若冰霜,但在喊“韓隊長”時語調卻刻意溫和了一些。
韓邗心情有些複雜。
但他卻半點沒露出來,只平靜地說道:“我之前一直信奉的是科學,所以确實不太了解神之類的,但是,生命誕生後就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是應當得到尊重的獨立個體,這是毋庸置疑的。”
鹄女對着他冷笑道:“神,需要尊重你們?!”
韓邗:“當然。”
他還疑惑地看着鹄女,似乎并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問出這樣淺顯的問題。
鹄女礙于莫洲在場,并不敢動手,但她眼中卻迸發出強烈的憤怒和怨恨,似乎能将韓邗千刀萬剮。
韓邗心裏很是無奈。他确認了一個事實,鹄女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狂熱信徒。
很可惜,莫洲沒有被她感染。
他只是拿着劍,冷冷地說道:“說完了?告訴我,核心在哪?你已經知道想毀掉迷霧之城的是什麽了,還會拒絕嗎。”
韓邗眼皮一跳。
鹄女咬住嘴唇,她正準備說。
火焰嗤地從地底冒出來,瞬間融化堅冰,黑色的巨鳥猛地抓住鹄女,朝着旁邊的天塹俯沖而下。
“閻婆!”
韓邗追到邊緣,差點跟着摔下去。
莫洲抓住了他的肩膀,幫他穩住了身形。
“謝謝,”韓邗喘了口氣,看向莫洲,“不追嗎?”
莫洲搖搖頭:“不需要追。”
韓邗抓了抓頭,粗聲粗氣地說道:“金先生說只要殺死惡鬼,淨化穢氣,迷霧之城就會從內打破。莫先生,你說迷霧之城有核心,想要毀掉迷霧之城的另有他人,但又說不需要追……不是,好歹解釋一下。就算特報局是保密部門,也需要跟合作單位說實話吧。”
莫洲彎起了眉眼:“抱歉,韓隊長。”
他拿着劍,露出溫和的笑容,就像暴風雪中盛開的雪蓮花,罕見,所以珍稀。
韓邗無奈地說道:“莫先生,這招不管用。”
“叫我莫洲就好,”莫洲收了知古劍,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們沒有騙你們,确實需要從內打破迷霧之城,這樣才能救人。如果真的讓他從外面捏爆,那所有的人都會随着這座城灰飛煙滅。”
韓邗:“……”
講這麽恐怖的東西就不要笑了吧。
他虛心求教:“這個他,是?”
莫洲:“源于黑暗的蛇神,衪的信徒也叫它守夜蛇。”
韓邗:“好家夥……”
他抹了把臉。
莫洲繼續說道:“我們之前一直不說,是因為衪一直看着迷霧之城,看着我們。而現在,衪的孩子已經全然纏住了迷霧之城,衪看不見裏面了,所以也不需要瞞着了。”
韓邗想了想迷霧之城的面積。
又想起剛才所看到的縫隙裏的黑紫色的東西。
——原來真的是鱗片,不過是一條巨大的蛇的鱗片。
韓邗苦中作樂地說道:“這樣的話,閻婆應該會幫我們吧?”
莫洲:“或許吧。”
他風輕雲淡地說道:“不過她以為的核心其實是沒用的,神的東西怎麽可能會阻攔神呢。迷霧之城最初成型,就是神将自己所厭惡的丢棄在這,這裏的迷霧都是被抛棄者的淚和血所化。”
有人忍不住問道:“既然厭惡到不想看見,為什麽神不剝奪他們的生命呢?”
這個……
莫洲摸了摸腰間的玉劍,溫溫和和地說道:“大約是神知道他也能被殺死,所以有所顧忌吧。不過,到底因為什麽,誰知道呢。”
反正目前蘇梓也不知道。
她的腦袋又開始痛了。
為了防止她粗糙又可憐的劇本再次被破壞,她趕緊說道:“沒有閻婆它們的阻攔,其他地方剿滅進度很快。外面各個關卡都已經有人等着接應,但韓隊長,身體裏有穢氣的警探暫時出不去,所以你們……”
韓邗并不意外:“原來是這樣,難怪金先生之前說,不能随便動手,後果可能難以承受。”
其他警探也挺高興的。
“總算快要結束了。”
“把他們送出去,我們也能放開手腳的幹了!”
“大不了18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不定把你放到另一個迷霧之城。”
“滾蛋吧你!”
……
難得的吵吵鬧鬧的笑聲。
莫洲眼神很柔和。他低聲道:“放心吧,絕對不會讓你們死的。”
韓邗看了眼藤蔓繭,在層層疊疊的綠色中找到了那朵花,可憐巴巴,卻依然美麗地綻放着。
韓邗笑了起來。
這樣林晚就不會那麽誇張地悲傷了。
他剛想說話,地面忽然一沉。
他低頭去看,發現地面的顏色迅速變淡,就像被水沖洗褪色一樣,露出一片片的純白,直到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白茫茫。
那些建築、樹木則一點點下沉,像是沒入白色的水中,晃着模糊的倒影,吐出那些身上還沾着血的、警惕又茫然的警探。
而知古劍斬出來的天塹下是游動的黑紫色鱗片,隐約能窺見蛇的全貌。
轟——
這聲響,似乎在心中炸開。
在閻婆凄厲的叫聲中,火焰燃燒着陡然湧出的迷霧,在這片怪異的純白中燃燒出一片燎原火海。
莫洲說道:“打破了。”
【迷霧之城】的卡片砰地碎成粉末,又如星點般順着光幕灑落。
蘇梓立刻操縱新的卡片。
【領域卡:天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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